“席先生,到了。”
車沒坐多久就中途轉了直升機,直達湛家的私人停機坪。
飛機上下來之後,很快有侍者引領他們去找湛熙生。
席雲遠遠就看到湛熙生正在花房裡給花澆水。
見他來了之後,溫潤如玉的男人把水龍頭交給了旁邊傭人。
湛熙生穿著一身寬鬆棉麻居家服,姿態放鬆。
看見他們後頓時笑起來,眉眼柔和。
湛熙生看了一眼席雲輕點頭:“好久不見,雲雲。”
的確很久沒有見到了,雖然經常通電話。
回到雲城之後,席雲的狀態就不太好。
一路上都在心悸,青年的手緊緊攥著,眉頭微皺,半低著頭。
聽到湛哥的話,席雲抬起頭,嘴角牽強勾起:“謝謝湛哥。”
湛熙生微笑著搖頭,面朝著席小卷張開雙手:“來來來,過來,你就是我的小侄子吧?這還是第一次見。”
席小卷又小個,又敦實,長得非常討喜。湛熙生忍不住發笑:“真可愛,跟你爸爸很像。”
席小卷一頭自來卷和席雲一樣。
小幼崽還有些怕生,先看了一眼席雲,席雲朝他點點頭後,才慢慢走到湛西生旁邊。
幼崽被的雋秀溫和的叔伯抱貓一樣一把抱住。
接住席小卷後,湛熙生對席雲說:“你哥哥也不在這兒,今天還有一點事要處理,明天才能帶你們去。”
席雲理解。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走到大廳。
入了門,黃梨木沙發露出來,也露出了上一個熟悉的背影。
席雲的腳忽然頓住。
湛熙生回過頭,不明所以:“怎麼了?”
在他懷裡被他一直抱著、拘束著想下來的卷毛小幼崽,也乖巧的轉過頭看著席雲。
席雲頓住腳,心臟發緊,他伸手放在心口,胸,咕咚咕咚,簡直要跳出來。
木頭沙發上坐著的男人肩背寬闊,身形高大。
更有著說不出的眼熟。
——跟秦言生一模一樣。
恍惚間,席雲有一種自己在做夢的感覺。
大廳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但所有的聲音好像都從耳朵裡消失了。
席小卷見到席雲不對勁,立刻從叔伯懷裡跳出來。
短手短腳的小幼崽跑到爸比腳邊關切詢問:“爸爸你怎麼了?”
席雲擺了擺手,閉上眼,深呼了一口氣,整個人的身形都委頓了幾分。
為什麼會在這裡,看見秦言生?
難道是劇情?
湛熙生順著席雲的視線向前看去,看到了……他弟弟。
嗯?
湛熙生道:“我弟弟怎麼了?”
他記得,湛秋也是席雲的好朋友來著。
忽然想起來,席雲的社恐屬性。
湛熙生淺笑了一下解釋道:“他今天突然就回來了。”
不是秦言生就好。
席雲鬆懈下來,大喘一口氣兒。
他摸了摸席小卷的腦袋。
對著面前溫和的哥哥搖了搖頭:“我沒事,他很像一個人,我看錯了。”
湛熙生眯了眯眼。
席雲的心理狀態宛如驚弓之鳥,似乎並沒有好。
能讓席雲害怕成這樣,湛熙生隻能想到一個人。
“秦言生?”他輕聲問道。
小幼崽耳朵頓時豎了起來……從這個漂亮叔叔嘴裡聽到自己另一個爸爸的名字,讓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另一個爸爸好像是個大壞蛋!
席雲面色蒼白,沒有隱瞞,點點頭:“是的。”
剛剛,席雲甚至生出了一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好在,湛熙生一直都在他旁邊。
湛熙生歎了口氣,把心裡那個已經確定的事實,說了出來。
“席雲,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秦言生應該已經知卷卷的存在,雲雲……”
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面前的青年一下子靜止了,像一座蒼白的,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雕像。
湛熙生頓時止住。
溫和的聲音如霹靂一樣從頭頂灌入,席雲一下子呆滯在原地,身體細微的發抖。
小幼崽拉著他的手指一把抱住,抬起頭,一臉嚴肅認真,幼崽的聲音充滿稚氣和真誠:“爸比!你不要害怕,卷卷會保護你的!”
席雲眨了眨眼,將自己所有的害怕壓下去。撫摸著卷毛腦袋,聲音很輕:“好哦,不過爸爸不需要你保護。”
看誰都能看穿他強裝出來的平靜。
席小卷,應該被他保護才對。
他崽兒走上劇情的老路。
席雲心亂如麻。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沙發上人的關注。
男人微微回頭,瞥了眼,又轉過身。
一秒後,他“砰的”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席雲面前:“席雲?”
輪廓分明的男人,丹鳳眼微睜,看著席雲,滿臉不可置信,卻又掛著顯而易見的高興。
湛秋完全忽視了自己哥哥和席小卷仿佛面前隻有席雲一個人一般。
湛秋一把子衝到席雲面前,哥倆好一樣拍拍青年的肩膀道:“好家夥,這麼多年你去哪兒了?”
湛熙生站在後面,臉上笑意有點促狹。
他忽然想起來,他的弟弟似乎有幾次問過他想要查查席雲在哪。
湛熙生那幾次都忙著工作,把他打發走了,後來這事兒也沒想起來。
小幼崽好奇抬起頭,透過擋在面前的兩條腿去看這個高大的叔叔。
席雲反而因為湛秋的熱情愣了一愣。
他們原先雖然與他是好友,但是並沒有多麼親熱。
哥哥倍關係很好,但湛秋見他時常會躲開。
席雲暫時放下了自己內心的混亂糾結,將湛秋細細打量一遍,發覺面前成熟最美的男人已經與原先沒有一點相似了。
他們年少一同上學時,湛秋總是穿著破爛的牛仔褲,染著一頭雜毛,見誰都是微抬著臉鼻孔看人,看到席雲總是躲開。
但是會幫他趕走小混混,是個好人。
席雲道:“好久不見,你變化好大。”
面前高大的男人一臉傻笑著,下意識伸出手,卻又表情一滯立刻放下。
湛秋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沉穩,他生生壓下了差點伸手撓後腦勺的衝動,臉上淺笑:“是啊,我改變了。”
“你這是?”湛秋忽然意識到席雲出現在他的家的
。
席雲道:“我找你哥有事。”
態度太冷了。
席雲好像和他很生疏。
察覺到對方的冷淡,湛秋澎湃起來落回去一半,有些受傷的退了幾步:“對不起,我好像打攪你們了。”
席雲下意識微笑,搖搖頭:“算不上打攪。”
隻是他說話的時候又下意識的錯開了湛秋的眼睛,微微低下頭。
有些從前的人,席雲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更不想扯上關係。
湛秋後退幾步,注意到席雲腳邊的小孩 。
淩厲的眼睛霎時一緊,男人如臨大敵問道:“這是誰?”
席雲……
終究還是躲不開。
席雲在心裡輕歎了口氣,聲音都小了幾分:“我的。”
湛秋一下子僵硬了,丹鳳眼不敢置信的一抬:“你結婚了?”
很快,他鬆了一口氣。
因為面前幾乎沒怎麼變過,還像少年時一樣漂亮的溫和青年,搖了搖頭:“沒有。”
湛秋一下子很感恩。
隻是依然覺得滿頭霧水。
他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席雲腳邊的孩子。
那孩子有著一頭和青年一模一樣的卷毛,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
而小孩的模樣也不過兩三歲的樣子。
湛秋很遺憾道:“那你先和哥哥聊正事兒吧,我就先不打攪你了。”
湛秋雖然想知道這些年席雲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也知道此時正事要緊。
他話音剛落,湛熙生口袋裡的電話忽然響起來。
男人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手機電話號碼,抬起頭,面色抱歉對著席雲道:“有點抱歉,公司突然有點事要處理,我馬現在得去趟。”
席雲頭抬起來,微微張開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湛熙生已經轉身,一邊接著電話一邊走掉了。
看來事態真的很嚴重,
在場就隻剩下了席雲,他崽兒,和這個多年未見,從殺馬特變成成熟男人的發小。
而且還有著和秦言生一模一樣的相似背影,剛剛差點把席雲嚇到。
空氣中有一種淡淡的尷尬在流淌。
湛秋卻控製不住臉上的笑,溫柔的丹鳳眼看著席雲,他轉頭招呼席小卷坐下:“來來來,小還,席雲來沙發上坐。”
他把櫃子裡的零食塞到小幼崽和席雲面前,然後又起身給席雲倒了一杯茶水。
“橘子汁還是茶?要不要加糖?”
男人忙完這一切後,走到席雲對面坐好。
湛秋有些緊張,呼出一口氣,聲音帶上了些吞吐:“這麼多年,你到底去哪裡了?怎麼再也沒有聯係我了。”
席雲知道終究還是逃避不了這個問題。
“我沒事兒,我隻是不想留在這個地方了。”
空氣中甜甜的香水味氣味很濃,中式布局的大廳,玄關上擺放著各類古樸的青花瓷罐,花紋密集交織盤纏。
漂亮的青年低下了頭,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
青年的答案,令湛秋想到現在已經結滿蛛網的席家老宅,心中也是一片唏噓。
席雲是跟秦言生離婚之後走的,按理說,秦言生身邊的人嘴都很緊,外頭的人不應該知道這個消息。
可連遊離在圈子外的湛秋都知道了。
那時候的秦言生年輕有為,還是老牌世家的繼承人,模樣頭腦數一數二,直到他離婚之後,整個雲城的待嫁青年都很沸騰。
最老牌的格萊酒店,預約擠爆了,訂到了三年後,全部都是婚禮規格場子。
湛秋隻記得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自己很高興,不明所以的高興。
一個月後,他戒掉了煙,洗去了自己身上的紋身,把一頭雜毛染成了黑色,上進學習。
可自那之後,少年再也沒有見到過自己的發小。
席雲消失了。
湛秋道:“離開也好,離開也好。你和秦言生離婚之後,我聽說夏磐回來了。”
“當時整個圈子都在傳,他們會在一起。”
格萊酒店都掉了不少預約。
席雲聽到這話,一下子抬起頭。
本來紛雜找不到出口的情緒,一下子又湧上來梗在心頭。
席雲詢問道:“那現在呢?”
他們在一起了嗎?
……席雲又想到,偏生現在,秦言生得知了他孩子的存在。
青年面色發苦:這都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