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鄉試(三) 更新啦!(1 / 1)

說話告一段落, 桂生親自捧著茶進來,三人吃了。

秦放鶴見他也憔悴不少,便笑道:“你家少爺病了, 你也沒少折騰, 怎麼又來做這個?”

桂生是跟隨孔姿清多年的心腹, 日常出門辦差使的, 根本用不著做這些瑣碎的事。

桂生道:“這算甚麼!小的六歲就跟著少爺了, 看他難受,恨不得以身相替!”

孔姿清跟著笑了下, “不是說讓你這幾日也歇著?”

桂生搓了下手,有點不好意思, “小的又沒去考, 值甚麼!哪裡就要歇了……況且小秦相公和齊相公來, 少爺必要親自作陪, 小的怕旁人伺候得不周全。”

說完,又親自帶人更換冰盆,架上鮮切的瓜果, 再吃就很沁涼舒爽了。

做完這些,他行了一禮,靜悄悄退到門外守著, 不許人隨便靠近。

齊振業也難得誇了旁人的手下。

確實機靈。

這幾日孔姿清吃不得生冷,隻讓兩位朋友自便, 齊振業有點放不開,倒是秦放鶴大大方方取了切好的金黃蜜瓜塊來吃,果然甘甜清脆,肉厚汁多。

見他動手,齊振業才跟著吃了幾塊。

跟秦放鶴回家的那趟, 他多少受了點刺激,近來著實跟著用了功,忽問孔姿清,“那你明年接著考?”

八月鄉試結束後,來年二月便是在京城舉行的會試,亦稱春闈。

孔姿清盯著清亮的茶水看了會兒,搖搖頭,“待到明年開春,我欲出門遊學。”

齊振業本想問為什麼,可一琢磨,好像他們的關係還沒親密到刨根究底,便又刹住了。

倒是秦放鶴看了孔姿清一眼,慢慢將茶盞放回桌上,“如今你養好身體是首要的。”

古代交通不便,科技也不發達,沒辦法像後世那般遇山開山,遇水架橋,道路難免曲折,章縣距離京城足有一千六百多裡,即八百多公裡。

如此遙遠,後面天氣漸冷,少不得車馬並行。

好馬的極限時速可高達六十公裡以上,但隻能維持很短一段時間,故而天氣晴好,道路平坦時,馬的平均時速也不過二十公裡,且每隔兩三小時就要休息,一天跑一百三十公裡就很難得。

若坐馬車,更慢,一日也隻好三十五公裡左右……

如此算來,車馬輪乘,從章縣到京城,即便順利也要一個月。

以防中途遇到天氣不好,或是旁的緣故耽擱,保險起見,至少要提前半月啟程。

而抵京之後,少不得再花個十天半月調整修養;

再有孔姿清的故交舊友,並各路叔伯長輩等也要登門拜訪、聚會,各路文會等應酬,再加一個月……

而現在已是九月中旬,若孔姿清真想從容不迫地趕上來年二月初的春闈,最遲下月就要出發。

太匆忙了。

不過這種能克服的原因必然不會是真正原因。

秦放鶴搖搖頭,丟出一句,“京城有動靜?”

孔姿清並不意外他能猜出來。

畢竟都能倒推考官了,便是這會兒他跳起來大喊掐指一算,孔姿清也會覺得“哦”。

隻是……孔姿清瞟了齊振業一眼。

正老老實實端坐著的齊振業:“……”

哦,合著就我一個外人?

他木著臉,作勢要起身,“那你們聊?”

孔姿清還真就不挽留!

齊振業:“……”

秦放鶴噗嗤笑出聲,“得了,也不是外人。齊兄已決議要往鄉試上一試。”

齊振業聞言,立刻驕傲地挺起胸膛。

那是,餓今非昔比了!

孔姿清輕笑一聲,很敷衍地道:“哦,出息了。”

齊振業:“……要不是你現在病著,老子真要打你信不信?”

兩人打了一場嘴官司,孔姿清明顯鬆弛許多,甚至沒有繼續維持最初的板正坐姿,而是半邊身子向後靠在軟榻上,讓自己更舒服一些,這才緩緩道出原委:

“去歲東南鹽務出了岔子,民間有人倒賣鹽引,還是稅款收上來之後才發現不對,陛下震怒,派了欽差去查……”

結果查了將近一年,竟然還沒有結果!看上去哪個官員都清白得很。

秦放鶴和齊振業對視一眼,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自古鹽鐵官營,縱觀曆史,自這項稅務誕生以來,在全國賦稅比重便居高不下,最低也有兩成,而元代最高時一度能達到八成!

大祿朝鹽業大致可分為西北池鹽,西南井鹽和東部沿海的海鹽,而其中兩淮海鹽,足可占到天下鹽稅的一半!可見其重要性。

而如今東南鹽務出了問題,當真是地震級彆的,但凡誰沾點邊都要血流成河。

“如今朝堂風向很不對,”孔姿清的眼睫抖了下,“頗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

鹽務牽扯甚廣,而延續多年的孔氏一族又太過龐大、臃腫,黨派之爭殘酷,激鬥之下,勢必會卷入其中。

他年紀尚幼,未入朝堂,然剛中了小三元,如今又拿下解元,風頭正勁,極有可能如之前的徐興祖和郭騰那般,淪為犧牲品。

若在之前,他也不會顧忌這麼多,隻要榜上有名就罷了。

可現在,不一樣。

秦放鶴以一己之力拉出主考官大名單,他得了解元!傳說中的連中六元,似乎也不再全然遙不可及。

他無法克製地滋生出野心。

那是所有讀書人都夢寐以求的最高榮譽,孔姿清也不例外。

哪怕最終不成功,他也想要試一試。

秦放鶴暗自歎息,唉,這就是抱團的壞處了。

你不找麻煩,麻煩都會主動來找你!

回縣學的路上,偶然看見街邊有賣泥娃娃的,圓滾滾胖乎乎,櫻桃小口一點點,憨態可掬,齊振業便親自下馬挑了對包起來,吩咐阿財將其放在大箱子裡,下月初連同其他書信一並送回關中老家。

秦放鶴見了便笑,“如今你果然有些為人夫為人父的意思了。”

去年年底,齊振業請了一個半月婚假,提前回家辦喜事,算上春節、元宵的假期一起,舒舒服服過了蜜月。

小夥子很努力,還沒回來時就傳出喜訊,是蜜月喜,如今媳婦便暫且留在老家養胎。

齊振業咧嘴笑,美得不行,“哎呀,那是的嘛!”

算起來,也快生了。

秦放鶴道:“有孕生產十分不易,你又不在身邊,日後可得對嫂夫人好些。”

雖不缺金銀,也有底下的人伺候著,一概事情不用動手,但到底不如有人陪著。

齊振業翻身上馬,聞言點頭,“那是,餓怕她不舒坦,就跟餓達餓娘說,叫她先回娘家住,他們也隔三岔五打發人去看……”

他娘就曾說過,婆家再好也不如娘家,哪怕娘家是個狗窩呢,也是天下最好的狗窩。

彆的沒記住,但這句話,齊振業記住了。

回娘家養胎的事他媳婦、他老丈人、丈母娘都不好開口,所以齊振業主動提的。

回到縣學時,老遠就見一大群人大致分成三堆兒,其中兩派壁壘分明、唾沫橫飛,另一堆兒則以肖清芳為首,笑嘻嘻看熱鬨。

什麼“子曰”“昔日聖人有言”的,老遠就聽見了,顯然是在文辯。

見他們回來,肖清芳眼睛一亮,呸一聲吐出口中南瓜子皮,大聲招呼道:“秦兄,齊兄,快來!”

正準備悄悄溜走的秦放鶴:“……”

你還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肖清芳等人曾隨孔姿清一同參加會試,回來後自嘲“更在孫山外”,也是病了一場。

但他畢竟二十多歲,正是身體最棒的階段,倒比孔姿清恢複得快些,前幾天就回來繼續攪風攪雨,不對,回來上學了。

肖清芳這一嗓子下去,文辯聲戛然而止,一群人猶如得了指令的獵犬般,齊刷刷扭頭看向秦放鶴。

秦放鶴:“……你們繼續,不必管我。”

齊振業:“……要不,我先回?”

老實講,這種純費腦子的事兒他並不是很想參與。

秦放鶴一把扯住他,咬牙切齒,“敢走就絕交!”

人群中多熟人,牛士才、徐興祖等人紛紛打招呼。

再次痛失舍友的牛士才如今跟徐興祖一屋,後者非常善於與人交際,兩人如今關係很好,牛士才甚至有些感動。

私底下齊振業還說,徐興祖那廝看著熱情,其實最是虛偽,總想著誰有名氣便同誰玩。

“整日前呼後擁,張口兄,閉口兄的,泛泛之交罷了……”

以前也就是孔姿清和秦放鶴不吃這一套,叫他先後嘗了閉門羹,最後還不是在郭騰身上找補回來了?

如今郭騰、陳嘉偉先後退學,那徐興祖又退而求其次、再次,找上牛士才。

這算什麼?

交友交心還是換衣裳?

秦放鶴就笑,“話雖如此,可世上最多的不正是泛泛之交麼?”

人各有誌,那是徐興祖的活法,是他為人處世的方式,隻要不傷害彆人,他們倒也沒什麼資格和立場高高在上。

肖清芳笑嘻嘻走上前來,一邊一個拉著,熟門熟路相互介紹,“這位便是上一屆的小三元,秦放鶴,這位是齊兄。這幾位呢,便是本次的新同學。”

他重點介紹了其中一位,“這位呢,是本次案首,高程,高兄!”

秦放鶴不喜歡無意義社交,但不代表不擅長,於是張口就來,“啊,高兄,久仰久仰!”

高程今年十七,跟孔姿清同歲,也算一表人才,但就秦放鶴來看……不如孔兄好看!

而且自入學後便十分高調,想來腦子也不如孔兄好使。

高程入學也有一個多月了,但總共也沒跟秦放鶴說上幾句話,一來他忙著與本屆秀才們社交,二來這位傳說中的小三元似乎非常忙碌,整日不在藏書樓,就在去藏書樓的路上,要麼身邊就圍著齊振業、肖清芳等前輩,叫他想插嘴都插/不進去。

最令高程難以接受的是,有好幾次他都看見秦放鶴光明正大地在朱先生的課上看雜書!

而素來以嚴厲古板著稱的朱先生竟然視而不見!

高程震驚了!

私底下,他偷偷問了看上去最好說話的牛士才,後者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還是前幾日肖清芳回歸,聽了這話哈哈大笑,意味深長地拍拍高程的肩膀,“你猜?”

高程:“……”

我猜你奶奶個腿兒!

你就痛快告訴我不成嗎?

早就聽聞肖清芳不著調,卻沒想到這般不著調。

秦放鶴覺得這位年歲比自己大,資曆比自己淺的後輩傻裡傻氣,就不大想搭理,打完招呼就要走。

結果高程就來了一嗓子,“我早便聽聞秦兄大名,有心請教,奈何秦兄事務繁忙,一直不得空……今日偶遇,不如也來辯一辯?”

秦放鶴就在心裡歎了口氣。

又來?

肖清芳在旁邊吭哧吭哧笑,“是啊秦兄,來嘛。”

秦放鶴白他一眼,來你奶奶個腿兒!

最能惹事的就是這廝。

孔姿清一走,肖清芳便越發肆無忌憚了。

肖清芳沒忍住,當眾哈哈笑了一場,然後湊到秦放鶴耳邊低聲道:“無妨,是個傻子。這幾日整日聒噪,恨不得要上天,秦兄看在我大病初愈的份兒上,彈壓一回罷!”

他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回來,本想圖個清靜,可這一屆的新生似乎全然不知內斂為何物,整日一大早就開始唧唧呱呱,吵得人頭疼欲裂。

秦放鶴環繞四周,見眾人都是一副“打起來打起來”的模樣,尤其那高程雙眼放光,亦知今日若是不應,隻怕複又明日、後日。

“可。”

辯就辯,又不是沒辯過。

不過事先說好,萬一不小心把人給辯殘了,那可怪不得他。

另一邊。

天氣晴好,山長又帶人曬書。

眼見書頁在陽光下盈盈有光,山長熟練地深吸一口氣,感受著空氣中浮動的淡淡墨香,心滿意足。

啊,就該如此!

寧靜的生活,可愛的學生……

“山長!不好啦!”

粗噶的嗓音如期而至。

山長:“……”

他有些疲憊地捏捏眉心,“又有人墜馬?”

來人嘿嘿一笑,“那倒沒有。”

山長:“……那為何大呼小叫?簡直不成體統。”

來人正色道:“是您說的,日後凡有與小秦相公有關的,一律來報。”

又是他!

有那麼一瞬間,山長呼吸驟停,良久才顫巍巍問:“他又做什麼了?”

不行,果然一天不拜菩薩就要生事!

“倒不是小秦相公做了什麼,”那人道,“是有人非要當眾拉他文辯呢!”

哦,文辯啊!

山長驟然放下心來,很有點劫後餘生地笑道:“你小子,莫要亂報軍情,文辯而已,他們年輕人正該辯一辯麼!”

打嘴仗而已,難不成還能說死人?

下頭的人到底還是嫩了些,有點風吹草動就大驚小怪。

山長笑著搖搖頭,轉身繼續去曬書,順口問了句,“跟誰辯啊?”

“新來的案首,高程。”那人老實道。

山長:“……”

那也是個不省心的!

尚未開學之前,在周縣令親自舉辦的慶功宴上,那高程就曾當眾侃侃而談。辭藻麼,也算華美,奈何說了半天,細細品來,好似說了很多,又好似什麼都沒有說。

有心人便看出端倪,說那高程明顯是想走秦放鶴的老路子,欲在周縣令跟前揚名。

奈何……效果不佳。

反正周縣令明面上誇讚了,可背地裡,卻壓根兒沒讓山長等人多加照看。

來了之後,高程也曾在李先生的下馬威課上指點江山。

事後據李先生回憶,“不過如此。”

學問麼,過得去,隻是浮燥些。

年輕人的通病罷了。

孩子挺好,但也僅僅是挺好。

山長想了想,自己不便出面,卻也打發人去叫李先生看著。

報信兒的離開之後,山長不動聲色來到自己的書房,先熟練地拜了孔孟聖人相:

“聖人在上,保佑弟子無憂無災……”

轉身,二拜。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保佑弟子無憂無災……”

再轉身,三……

嘶,不對,這回可是正經文辯,既然不會動拳腳,也就犯不著驚動二爺了罷?

另一邊。

“好,請出題。”

秦放鶴想趕緊回去休息,決意速戰速決,很是拿出前輩風範,將主動權讓出。

見秦放鶴應了,高程激動得臉都有些紅。

他外祖父是當地鄉紳,曾有幸赴縣太爺的年前宴會,在當地也算名人了。

而高程本人也自小聰慧,後來漸漸長大,也傳了一點名聲在縣裡。

本以為就是獨一份兒的,可沒想到幾年前,突然從京城回來了一個孔姿清!

比他小幾個月,比他漂亮,比他更聰明!

高程原本想著,畢竟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孩子,家學淵源呢,比不過也就罷了。

他爭個第二也不錯。

可誰又能想到,去歲突然不知打哪兒冒出來一個更小的!

最離譜的是,那廝竟然還得了小三元!

親眼見到秦放鶴之前,高程其實沒想太多。

可進到縣學後才發現,這也太小了吧?

就算從娘胎裡開始讀書,才十二歲的孩子,能知道多少?

家裡又那樣窮,真能論家國大事麼?

彆是縣太爺可憐他父母雙亡讀書不易,才特意點的吧?

尤其秦放鶴學習自主性很強,在學裡幾乎不主動發言,幾位先生了解他的水平和習慣,也很少乾涉,這就直接導致高程覺得自己又行了!

都是案首,我還比他多讀幾年書,難不成還真比不過一個孩子?

箭在弦上,高程卻又突然回想起之前看過的選本。

不得不說,秦放鶴的文章寫得確實不錯,高程說不出哪裡好,但就是覺得讀完很舒服,有種渾然天成之感。

思及此處,高程便道:“你我論賦都是做慣了的,縱然比試也無趣,”他的眼珠轉了轉,試探著說,“不如比算學,如何?”

饒是自傲,高程也不得不承認,若單比論賦,自己未必能贏。

縱然贏,也不大可能呈碾壓之勢。

如此良機不多,既然要做,就要來一把大的!

外人隻知高家子擅文,卻鮮少有人知道他更擅算!

此言一出,在場不少人都變了臉色,饒是帶頭起哄的肖清芳也收斂笑意。

“高兄,那算學不過旁門左道,此舉不妥吧?”

前朝也曾推出算學科舉,可後來專人做專事,這些職位和考試都被下頭的人承擔,算學考試也日益衰敗,淪為末流,如今正經走科舉的人很少拿來作主業。

尤其秦兄家貧,年歲又小,平時也未曾見他看算數,隻怕……

“好卑鄙,秦兄謙和,他卻不知收斂。”牛士才皺眉,對徐興祖小聲道:“那小子實在有些猖狂,叫人不快。”

文人多狂傲,原本這也沒什麼,但高程如此作派,不知見好就收,是否太過小人了些?

他與秦放鶴相識一場,固然算不得至交好友,但對方刻選本也不忘帶自己一個,又是同科,那高程如此蹬鼻子上臉,豈非也不將他們這些前輩放在眼裡?

徐興祖看看秦放鶴,口中卻道:“莫急,莫急……”

一來事到如今,秦放鶴已然應下,再反悔怕不妥。

二來麼,他總覺得事情未必會像牛士才擔心的那樣……

“比算學?”秦放鶴愣了下,“你確定?”

他是不是不行?!

高程心下大喜,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是,可是秦兄不便麼?”

齊振業與秦放鶴低聲耳語,“實在不行餓就打他一頓!”

打殘了,自然就不用比了!

秦放鶴:“……倒也不必。”

他啼笑皆非地轉過去,重新看向高程,神情分外微妙。

“最後一次確認,當真要比算學?”

高程的回答鏗鏘有力,“就比算學!”

可算拿捏住你的弱項了!

無論手段是否光明磊落,隻要此番我打敗你,必然揚名!

史書是為勝者書寫的,隻要我贏了,假以時日,人們隻會記得我贏,誰還會在意怎麼贏的呢?

秦放鶴歎了口氣,十分惋惜,“行吧。”

頓了頓,還是忍不住道:“隻是未免不太公平……”

高程裝沒聽見的。

既然覺得不公平,之前你就不該托大,做什麼“請出題”的君子風度。

先小人,後君子,這一局,我贏定了!

齊振業和肖清芳等人聽見了,焦急擔憂的同時,心底卻又不由自主泛起一點詭異的平靜。

總覺得……

現場忽然變得安靜。

就連不知什麼時候悄然到來的朱先生和李先生也被氣氛感染,屏息凝神。

秦放鶴調整了下站姿,看著高程,忽然張口說了句,“我有一個遺憾。”

“?”正在腦海中搜索題目的高程茫然。

說啥?

“算了。”秦放鶴搖頭。

反正說了你也聽不懂。

高程:“……”

這廝一定是在故弄玄虛,想叫我方寸大亂。

果然狡詐!

我才不會上當!

對面的高程已經開始出題,秦放鶴卻在心中默念:

我平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參加過高考。

因為,保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