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1)

明月照我 烏合之宴 6259 字 3個月前

第五扶引空下來,終於有時間給自己送去的那四位公子寫個信,詢問一下他們的情況和進展,原以為聶照必定不會容他們,沒想到四人竟然進府後再也沒了消息,難不成聶照真把他們殺了?

他懷著將信將疑的心情把信寄出去,未幾,收到幾個加粗加大的紅字:公子!求速召回!

燭龍一臉複雜道:“聶照把他們留下了。”

第五扶引:“然後呢?”

“把他們留下當苦力了。”

第五扶引:???

“對,你沒想錯,你辛辛苦苦給他們培養的技能,全都便宜聶照了,我一去瞧,好嘛,這哪是給你妹妹送男寵,這簡直就是給他送了四個使喚丫頭。

他那個人原本就難伺候,今日這個淡了那個鹹了的,四位公子在撫西過得苦不堪言,所以希望您能把他們接回來。”燭龍繪聲繪色道。

第五扶引表情愈發複雜了,那回信在掌中攥成一團,旋即鬆手,才恢複從容淡泊道:“既抓不住小瑾的心,那與廢物並無分彆,回蒼南也無用。”

燭龍懂了,就是繼續讓他們在撫西當牛做馬是吧,這男人真是好狠毒的心。

都督府是聶照的都督府,那四個男人含淚傳信給第五扶引他自然知道,對方沒有動作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滿意地雙手疊在腦後,仰躺在椅子上:“告訴葵,院裡的梅花應該還沒落,晚上煮梅粥,白梅肉用新下的雪水和梅花蕊浸著做蜜漬梅花,蜜不要味重的花蜜,要酸甜的果蜜……”

阿泗一一記下,覺得他事兒真多。

趙泗如今是他的私臣,從逐城一介小小班頭成為撫西主君的心腹,在旁人眼裡可謂是一步登天平步青雲了,實則阿泗自己知道,以前聶照沒發達,他給聶照當低級的走狗,現在聶照發達了,他給聶照當高級的走狗,本質是一樣的走狗。

除卻要幫他處理零七八碎的大小政務,還要對他的生活承擔一定責任。

原本這種事情小瓦是很樂意做的,他對聶照的崇拜比塗江的水還要洶湧,但聶照覺得除了他對自己崇拜洶湧澎湃之外,腦子裡的水也洶湧澎湃,於是把他丟到外面曆練去了。

至於阿泗,他隻要閉好嘴,彆再試圖裝模作樣用什麼成語,便是個合格的家臣。

聶照吩咐完後起身,拿了鑰匙,去找薑月。

薑月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七八個男人的彎彎心腸,聶照把她的眼睛蒙起來,帶她往前走,說要給她看些好東西。

一人七拐八拐,終於在一處地方停下來。

核對過後,她隻聽到一陣轟隆隆的巨響,似是石門敞開的聲音,聶照又慢慢拉著她的手走進去,陰寒的冷風霎時包裹住全身,讓人汗毛倒立,還有潺潺的流水聲,薑月不免緊張,垂著的手握住聶照的手腕。

“三哥,這是哪裡啊?”

聶照鬆開捂住她眼睛的絲帶,為她披上件氅衣:“好了,睜開眼睛吧。”

薑月習慣了黑暗,猛地有些

眼睛發酸發痛,適應了好一會兒,視線方才能聚焦,見到眼前的場景,瞳孔猛地一縮,呆站在原地說不出話。

目之所及是一片近一百平的地下溶洞,人為堆砌的高低錯落的台階上擺滿了架子,架子上堆砌著各種金銀財寶,明珠將整個溶洞照亮的恍若白晝,黃金反而是這裡最不值錢的東西,她感到刺眼的光芒正是明珠映襯著黃金散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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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中間擺著一座金銀鑄成的假山,以珍珠寶石為花草裝飾,通過機關水流輪轉,從山上落到池子裡,再從池子裡重新流淌到山上,溶洞裡的水流聲就是它發出來的。

聶照向她介紹:“這叫風生水起,應該是霍停雲用來招財的擺件,看完了我便帶你出去逛逛。”

他將鑰匙和對牌放在她掌心,帶著他體溫的溫熱觸覺令她微微回神,卻還是震驚壓過了一切情緒。

她僵硬偏頭,不敢置信地問:“這些是真的嗎?還是我在做夢,三哥你快掐我一把。”

聶照捏了一把她白嫩嫩的臉頰:“不是做夢。”

薑月小心翼翼摸了摸其中一塊黃金,有些傻氣地問:“這就是傳說中的黃金嗎?”她見過最貴的東西,就是三哥送給她綁頭發的那對銀蓮蓬了,黃金,一種在彆人口中偶爾被提起的東西,竟然出現在她面前,還這麼多,而且三哥說都是他們的。

“當然是真的黃金。”

聶照說完,就看她麻利地躺在地上,抱著黃金,愛不釋手地摸摸,道:“三哥你讓我住在這兒吧,我跟黃金睡。”

失憶的聶照連找把庫房鑰匙都費勁,還要靠薑月回憶,甚至壓根兒不知道庫房裡有這些寶貝。

兩個人因為記憶有損,之前連和人多接觸都不敢,能躲在屋子裡就在屋子裡,所以行頭除了添置了些成衣,吃得好些,房子變大,也都沒什麼變化。

薑月對聶照和她到底發達到什麼程度一直沒有概念,直到在今天見到了滿屋子的黃金。

聶照由著她在地上抱著黃金滾了幾圈,見她高興,自己也高興,不管是受傷還是吃苦,都覺得值得。

待她在地上躺了一會兒,愛惜夠了,才把她拉起來,拍拍她身上的土:“行了行了,瞧你沒出息的樣兒,剛洗的衣服又都弄臟了。我早就說過,不會讓你永遠隻能吃半顆蘋果的。”

“我以為你說的不會隻能吃半顆蘋果的意思是能吃一整顆,或者吃很多顆。”

聶照用兩塊金子交疊在一起敲擊,發出獨屬於金屬的悶響:“傻樣,就這兩塊金子,你就是一日三餐隻吃蘋果,也能吃到你入土。”

薑月震驚,嘴都合不上了,還不忘問:“三哥這些錢都是哪兒來的啊?”

聶照:“霍停雲到任後,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還有不少官員的賀禮,以及他自己的私產,都藏在這座倉庫裡,他死得匆忙,他那些兒子也都做花下養料了,所以這座倉庫由我接手,成了我的私產。”

他解釋完,薑月一頓,眼睛裡的熱切消滅大半,將手裡的金子放回原處:“這些

金銀都是民脂民膏,我們拿來用不好吧?”

聶照在她腦門上彈了下,輕笑,語氣中略帶些許高傲還有對她的讚許:“沒錯,這些官員取之儘錙銖,用之如泥沙,我雖然自覺人品不怎麼樣,但還沒下作到要花百姓的血汗錢。

所以原本這座庫房的錢財一半衝了軍庫,留作輜重采辦和撫恤。一半分往撫西各城,建立善堂,用來賑濟災民和戰亂中的流民。勒然盛產金礦,這些是與勒然一戰的戰利品,還有倒賣都督府物品的錢。”

府上攏共就他和薑月兩個人,這些錢不給她花又給誰花?

“三哥你拿錢去做善堂了?”薑月語氣驚訝,拔高了兩個聲調,“我怎麼一點都沒聽你提起過。”

聶照點頭:“以你的名義秘密做的,想給你個驚喜,你將要及笄長大,設善堂也算為你積福報,多做善事的人會平安終老,順便將這些錢用到該用的地方去。”

薑月悄悄握住他的手,聶照以為她冷了,下意識將她的手包在掌心,側頭問:“怎麼了?”

“我覺得沈憐青說得對,三哥你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沒有,我是個很壞的人。”聶照有些不自在,鬆開了她的手,走開幾步。

薑月跟上他:“才不是,你總是說自己很壞,可其實你的每個舉動都是在保護我,保護百姓,三哥還記得你失憶時候的事情嗎?

你說要做一個俠客,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我想這是你小時候的夢想,可是我想小時候的你見到現在的你,也會覺得你做得很好,他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聶照似乎有片刻的怔忡,許久才回過神,訥訥自言自語了一句:“是嗎?可能吧。”

即便她說得如此真誠,他顯然對這件事依舊表示懷疑,他扯起一抹笑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鑰匙和對牌已經給你了,若是想看,明日再來看,今日陪我去街上逛逛?”

逐城和撫西有天壤之彆,撫西是撫西六城的政治經濟中心,雖比不得京畿,卻也異常繁華應有儘有,薑月長這麼大,從來沒出過逐城,原本計聶照劃一到撫西便帶她逛逛見識見識,沒想到橫生枝節,拖延到這麼晚。

逛街和欣賞金子,她當然是選擇逛街,金子又不會長腿跑掉。薑月跟在聶照身後蹦蹦跳跳跑出來,石門轟然關上,聶照撥過來她的頭,問:“有什麼想買的嗎?”

早年他們沒錢,薑月就連吃烤地瓜都吃不飽,要算計著買,今後便不必了。

薑月不假思索:“要去撫西最好的製衣鋪子!”

聶照以為是她想要漂亮的裙裝,點頭,又道:“再去銀樓給你打些漂亮的首飾。”他掂了掂手裡帶出來的兩塊黃金,交到她手上,彆的姑娘有的,她也要有,第五扶引給她的,他這裡也不會差。

如果說逐城是繁華後曆經創傷的斷壁殘垣,令人惋惜痛心,那撫西就是如日中天的盛世繁華。

這裡讓渡的幾乎沒有血腥和波折,因此百姓的生活還是如以往一般平靜繁榮,建築既有西北原有的粗獷異域,也有屬於中原的雕梁畫棟,精致高雅,就連來往百姓身上的穿戴也比逐城精致斯文幾分。

薑月新鮮過後,又想起那座自己從小長到大的逐城,略一對比,不免心酸,她放下簾子,問:“三哥,逐城能不能有一天也成為這樣繁華的地方?”

聶照用手掌捂著她因為掀起車簾被凍紅的臉,似有感慨:“原本的逐城,比撫西繁華多了,所以我打算重開商路。你怎麼看?”

薑月這一年裡長了不少見識,略一思索道:“西北需要重振經濟,振興民生,我們也需要這條商路幫我們立住。朝廷即便現在北伐顧不上我們,也遲早會打壓,到時候斷了貿易往來,西北物產不豐,隻能陷入被動。”

聶照指尖在她眉心點了一下,誇獎她:“好聰明,不過我們現在到地方了。”

薑月一瞧,果然,外面彩漆繪金的樓宇上掛著碩大的銅牌匾,上書“景氏成衣莊”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