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1)

明月照我 烏合之宴 6819 字 3個月前

薑月不記得這些,聶照覺得自己不能不懂事,他卷著被子,選擇蹲坐在她床下,仰起頭,道:“沒事,我蹲下就不容易被發現了。”

她從懷裡掏出個湯婆子塞進他懷裡:“那你抱著這個,會暖和一點。”

聶照和她抱怨:“我還以為你要住得離我很遠,我先繞著府裡走了一圈,最後才發現原來你就住在隔壁。”

兩個人一上一下說了會兒話,薑月總覺得不對勁,她躡手躡腳穿上鞋爬下床,和他面對面蹲在床邊:“你仰著頭不舒服,我下來吧。”

聶照就把手裡的湯婆子遞還給她,兩個人一人披了一床被子,中間點了一盞不怎麼亮的燈,看起來有點傻。

“我們既然同乘一輛馬車,我扶你下馬車的時候他們也沒有什麼異樣,你又住在我附近,那說明我們兩個的關係非同尋常,至少在他們眼中,是十分親密的。”聶照和她分析。

薑月覺得他說得對:“親人?朋友?”

聶照立馬否定:“我家二代的親戚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我可沒見過你。哪有異性朋友要住在一起的?”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不能細想,要是往裡細想,好像就隻剩下一個答案了,他搖搖頭,薑月似乎也在思考他們二人的關係,聶照生怕她和自己想到一起去,忙說:“你手伸出來,我給你看看手相。”

“看手相就能找到我哥嗎?”她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去。

“不能,但我能幫你看看以前,”聶照托著她的掌心,對著燭火描了描,“咳,你這個生命線中規中矩,你看前面好多小分叉,說明早年命途坎坷,財運前面也很淡,說明早年也沒什麼錢。”

薑月大失所望:“就沒有好的嗎?”

“彆著急嘛,雖然早年不好,但青年之後就好了,大富大貴誒,而且你看你的婚姻線,又深又長,一條線始終貫穿掌心,說明姻緣不錯,感情好,不會改嫁,福澤綿綿。”聶照用一點街頭術士零星的經驗煞有其事地胡說八道,薑月對他深信不疑。

他長舒一口氣,突然二十多歲不要緊,突然變成什麼撫西都督也不要緊,這都是小事,突然多個媳婦那就要緊了。

關係親密,能牽著手,還住得近,聶照都不敢想他失去記憶的這些年都乾了些什麼。好在對方也不記得了,讓他壓力小了許多。

明日有機會再試探試探吧。

原本他不在,薑月緊張得根本睡不著,聶照一來,她意外的昏昏欲睡,後面二人也沒什麼正經話題要講,就一邊蹲在地上,一邊托著腮互看手相,後來她困得實在睜不開眼睛,就自顧自爬上床了,沒多一會兒就沒了記憶,聶照什麼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清晨她起得也早,洗漱後匆匆忙忙就去找聶照,現在她誰也信不過,能信得過的也隻有他了。

聶照正在院子裡練劍,刃上帶風,行雲流水,薑月總覺得這套劍法熟悉。

他轉身時注意到她來了,連忙收劍,走過去,瞧她眼睛

一錯不錯盯著自己手裡的劍,遞過去給她:“你要試試?我教你兩招。”

薑月猶豫著接過他的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聶照隨意在地上撿了根樹枝給她示範動作,她瞧了兩眼,身體比腦子動得還快,甚至在聶照給她示範下一招式之前,便順暢地舞了出來。

聶照眼看著她把一整套劍法做得絲滑順暢,整個人都麻了。

這套劍法是他家的傳家劍法,除非親傳,否則等閒人怎麼會?

他有些虛弱地捂住額頭,狠狠拍了兩下,失去記憶的這些年,他到底做了些什麼?薑月和他是什麼關係?不會真是他昨晚想的那種吧?

“嘶……”

薑月的動作忽然停住,發出一聲悶哼,捂著肚子,臉色發白。

“怎麼了?”聶照問。

薑月搖頭:“肚子有點疼。”

“肚……肚子疼?”聶照的臉現在比她還白,眼前發花,差點咬著舌頭,怎麼舞個劍還能肚子疼?

他連忙上前扶住她,眼前忽然閃過一些破碎的片段。

抱著她的,夜裡輕輕啃咬她臉頰的,解開她的衣襟的,拂過她的臉頰的,還有在床上把人摟在懷裡的,這是記起來的,那還有沒記起來的呢?豈不是更加過分?

他二嫂有孕前期無意抻到了一次,便腹痛臥床多日,聶照一時心裡有了不好的聯想,也顧不得什麼,連忙把她輕輕抱起來:“你彆怕,我這就去給你找大夫,我會負責的。”

薑月掙紮著要從他懷裡下去,她大概隻是月信來了,找大夫大可不必吧……

“你彆動彆動!”聶照生怕她出事,風風火火把她送到床上,抓著人去找個大夫來。

仆從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跑著去把大夫請來了。

薑月縮在被子裡,聶照緊張抓著床幔,盯著大夫為她診脈。

大夫原本是霍停雲從京中聘請的名醫,常年在高門貴族之間遊走,慣會看人臉色做事,見聶照神色那麼緊張,把她心肝脾胃腎但凡能摸著脈的地方都查了一遍,才誇大其詞地擰眉道:“娘子身體外強內乾,有濕寒之症,想來是近日受冷,導致邪風入體,不過並無大礙,經過老夫細心調整,想必不日便能恢複如初。”

薑月喜歡這個大夫,因為他說話相當含蓄,會把痛經說成邪風入體。

聶照拉了他一把,小聲問:“孩子沒事吧?”

大夫一愣:“沒事啊?”

聶照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孩子這不好好在床上躺著呢嘛,主君莫要擔心。”大夫寬慰他。

聶照探一眼薑月,急了,解釋:“我說的是肚子裡的,嗯,那個……”他耳根子紅得像燙熟了似的。

大夫也嚇了一跳,和他一起壓低聲音:“主君,這話可不能亂說,不要毀人家清白,哪裡來的孩子啊?”

“沒有?”

“沒有。”

“當真沒有?”

“當真沒有。”

聶照要寫信給兩位兄長求教

的心思終於歇了下去,沒有讓自己變成一團亂麻。

薑月已經低著頭穿好鞋:“要是沒事的話,那我先回房了。”

“不再,不再歇會兒了?”聶照還客套地挽留一下。

薑月臉色不怎麼好看地擺手:“不了不了。”她看在對方是熱心幫忙的份兒上,已經忍耐著沒有把拳頭揮舞在他臉上了,她月信來了,著急回去換月事帶,他卻把自己摁在床上找大夫,搞得自己好像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一般,現在還要問她要不要再多待一會兒。

待待待,待你個頭啊。

聶照還心有餘悸,試圖送她一送,薑月連忙製止:“彆送!你彆送我!”千萬彆再送出什麼幺蛾子了。

她把人的腳步生生留在房門裡。

他揪著衣擺的衣角,混亂無措。

小瓦恰好進來,問:“主君,王野將軍已經安頓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逐城不適合療養,冬日原就苦寒,王野身體孱弱,一副不日便要駕鶴西去的模樣,因此便跟著聶照到撫西養身子。

王野?

是長兄的人!

總算遇到個熟人了,聶照眼睛一亮,連忙讓小瓦帶路。

未進門便聞著藥味,聶照一見王野,瘦得隻剩把骨頭,心裡咯噔一下,時過境遷,竟連王野這樣的猛將都病成如此模樣了嗎?

他此刻若是說自己失憶之事,豈不是更刺激對方的病情。

看了還是得套話,徐徐詢問。

他走過去,王野握著他的手,孱弱道:“子元,你,你來了?如今撫西初定,辛苦了。”

聶照回握他的手,此刻才真切感受到在他失去的記憶裡,歲月變遷是何等的無情。

“不辛苦,我還年輕,有的是精力。”他笑著說。

王野忽然定定地看他,撫摸他的臉頰:“今日這話,還有些早年意氣風發的樣子。”

聶照斂眸,心思百轉,難不成長大之後,自己也被歲月磋磨成了沉悶的人?不過這不是眼下最打緊的。

他靜了靜,提起話頭:“薑月……”欲言又止。

說到薑月,王野便有話要說了,他喉嚨卡著痰,甕聲甕氣問:“你到底要把人家怎麼著啊?你這孩子,自小心思就野,你明明是他未婚夫,怎麼能騙她是你弟弟的呢,你哪裡有弟弟?

她心思悶,一直跟著你,把你看得比誰都重,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戳破,權當作不知,你可不能揣著明白裝糊塗啊。你要娶人家就娶,不娶也該明明白白說清楚……”

“我……她是燦州薑家的女兒?”聶照腦子裡嗡地一聲,他單知道自己和薑月關係不一般,卻沒想到自己能做出這麼禽獸的事情。

王野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想。

所以薑月分明是他的未婚妻,他不認,硬生生編造出來個死了的弟弟,這倒也就罷了,偏偏,偏偏他都已經和人家發生過那種事情,卻還是不認。

聶照,你長大之後沒有變成無趣的人,卻變成了一個比無趣的人肮臟千百倍的禽獸。

他想起馬車上,薑月乖乖巧巧拉著他的衣角,那麼懂事,他怎麼能忍心做出這種事?

聶照想了想,當即握住王野的手:“我娶,我肯定會娶她的。”

“你騙了人家,要好好哄哄嘛。”王野提醒。

聶照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我會讓她喜歡我的。”現在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他一定會加倍對她好,讓她喜歡自己,到時候名正言順娶她做妻子。

他如今雖然莽撞,行動力卻比失憶之前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聶照當天下午就向薑月發出邀請:“要不要一起看月亮看星星?”

薑月捂著肚子癱在床上,聽到他的建議,翻了個身,開始思考這個人的可信程度,怎麼看怎麼不靠譜,誰家在滴水成冰的冬天看月亮,瘋了?

聶照換了身水藍色的衣裳,甚至在身上擦了香粉,緊張地踱步,卻得到對方拒絕的回應,他下意識抿了抿唇,手交握在一起,一定是她肚子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