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公主三十四 其實豐慶帝不是真的對謝嶸……(1 / 1)

其實豐慶帝不是真的對謝嶸言聽計從, 隻不過謝嶸的慫恿恰好點燃了豐慶帝埋在心裡的欲/望之火。

豐慶帝當了這麼多年皇帝,一直很仁義,虛心納諫, 但他心裡也不是沒有過一言九鼎殺伐決斷的幻想,隻是豐慶帝登基的時候沒多少自己的勢力, 隻能聽大臣們的話,他需要這些大臣們的輔助。

這也是西風和東風在較勁,西風強,東風就弱,放過來也成立, 豐慶帝以前就屬於弱勢的一方,他本身也不是個很強勢的人。

但他畢竟是皇帝,如今天時地利人和,他帝王的血脈覺醒,手段就開始強硬了。

關於如何限製藩王, 大臣們一個比一個能耐, 藩地縮小, 護衛從千減到兩千, 藩王不再擁有藩地收稅資格等等。

然後就是王爵繼承製, 簡單啊, 隻能嫡子繼承,庶子降爵繼承,有人要問了,那側妃扶正後這孩子就是嫡子了, 可以平襲爵位了?

不行的,你可以再娶一個妻子生孩子,扶正妾室不作數。

再就是爵位兩代降一等。

這些規矩若是在平定叛亂前提議, 豐慶帝也不敢通過,因為肯定會遭到無數反對,罵名滾滾而來,他不見得扛得住。

現在卻輕鬆通過,為什麼?因為五個王爺造反了啊,朝廷對他們這麼好他們都要造反,那朝廷不要限製一下藩王啊,要不然就讓他們一個個造反?

剩下那些沒造反的藩王收到聖旨,一個屁都不敢放,紛紛應下,不應下來,送旨意的人就要以抗旨的罪名把王爺們帶走了。

人家來送聖旨也是來檢查藩王是否有作奸犯科違禁等罪行,順便收走多餘的護衛,再敲打一下。

有嫡子的藩王心裡還算平靜,畢竟王爵還在也能延續。

沒有嫡子的藩王就急死了,有的藩王寵妾滅妻,把妻子囚禁了起來,現在頭疼了。

把妻子放出來生孩子明顯不可能,那怎麼辦?

殺了她,另外娶妻生子!

這可不是開玩笑,成王就是這麼乾的,不過被識破了,他的妻子跑出來求救,欽差正好遇到成王妃,然後成王當即就被抓住,一並押解進京。

謝嶸聽這個八卦的時候嘴都張大了。

成王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

最後成王被褫奪爵位關了起來,成王妃選了一個斷奶的庶子降爵繼承成王府,成王其他孩子一並被降為庶民,成王成了過去式。

成王倒台好像是因為他的寵妾滅妻,實際上是因為他和那五個造反王爺暗通曲款,成王自己不敢出面反,於是就資助彆人,期待將來獲得政治資本。

沒想到雞飛蛋打。

成王妃也確實被丈夫軟禁,本來成王妃沒有出頭之日,現在給了她機會,成王妃毫不猶豫就把丈夫出賣了。

妻子的反叛讓成王毫無翻身的餘地。

豐慶帝這幾年殺藩王太多,因此得換一個名堂,成王也是自作自受。

淩銳回來了,威風凜凜載譽而歸。

先進宮見豐慶帝,把俘虜戰利品交割清楚,然後才能回去,他自然回公主府,說來和謝嶸成親後淩銳基本都不回自己的伯爵府。

公主府的下人們服侍淩銳洗漱換衣,然後引他去見公主。

謝嶸早就等著了,還讓廚房上了一桌的菜。

看到淩銳,謝嶸笑道,“駙馬辛苦,快來坐下用飯。”

淩銳看著謝嶸白瑩瑩的笑臉,一陣恍惚,臉是一樣的,表情截然不同,上輩子福寧很少對他笑臉相迎,後來見他都是滿眼的忍耐和不屑。

淩銳坐下,看著面前的菜肴基本都是濃油赤醬大塊的肉。

謝嶸道,“想來駙馬在外缺衣少食沒有油水,因此我自作主張上了這些菜,不知道駙馬可喜歡?”

淩銳悶聲道,“好吃!”

拳頭大的紅繞肉軟糯入味,八寶鴨子皮光肉嫩,鬆鼠桂魚讓人停不下筷子,湯倒是清淡了一些,正好解膩。

淩銳大快朵頤,間或抬頭,發現謝嶸也在吃飯,她吃的很秀氣,但也沒有少吃,並且並未關注淩銳的吃相,以外人的角度看,這就是一對尊貴夫妻在用餐。

淩銳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上輩子他最怕和福寧一起用飯,吃不飽還心累,可這輩子陪公主吃飯很輕鬆。

吃完了,桌上的飯菜幾乎沒剩下多少,再來一杯助消化的飲料,謝嶸就道,“駙馬辛苦了,今天早些休息吧。”

淩銳點點頭,和謝嶸一起離開這裡,夫妻倆分道揚鑣。

淩銳這才覺得公主和上輩子還是有共通的地方,那就是都不怎麼喜歡他侍寢。

上輩子謝嶸的工作壓力也大,和丈夫之間也如同例行公事,這輩子淩銳礙於她的身份,辦事時也是中規中矩,反正謝嶸是沒覺得和淩銳在一起有多少樂趣,因此她不怎麼招淩銳侍寢。

這對夫妻是真正的相敬如賓,如同面對客人一般。

不過有了前世的對比,淩銳已經很滿足了。

因為平叛順利,豐慶帝腰包又鼓了,這個年大家都過的很高興,反叛的王爺們都被圈禁了起來,豐慶帝還是很想挽救一下自己的名聲和形象。

各路沒有反叛的藩王們嚇得直哆嗦,趕緊給豐慶帝上供,就怕這位六親不認的皇帝磨刀霍霍向他們。

戶部上下也都很高興,這幾年戶部幾乎年年寅吃卯糧,拆東牆補西牆,戶部尚書已經瀕臨絕望了。

誰知道形勢刷一下就變了,敲掉那麼多大碩鼠,肩膀上的膽子立馬一輕。

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河道,城牆,官道等設施的修補問題了,以往這些單子都是被壓著的。

今年過年謝嶸領了宮宴,這是豐慶帝特批的,其他嫁人的公主沒這份福利。

豐慶帝心裡清楚,是這個女兒的提議讓他下定決心動的藩王,現在形勢大好,女兒的功勞不能忘了。

豐慶帝當了二十多年的皇帝,隻有現在上朝他才覺得揚眉吐氣,以往他想要辦什麼事,總有大臣勸阻,現在勸阻的聲音少了很多弱了很多,豐慶帝忽然發現他的威望增加了!

他的命令大臣們不敢強勢反對了,這種感覺太好了!

豐慶帝拉著謝嶸偷偷說了自己的感覺,謝嶸也壓低聲音,“那是因為父皇你給朝廷和百姓謀到了福利!大家都嘗到了好處,而且他們也都看明白您的地位無可撼動,你是真正的真龍天子,一言九鼎!”

這龍屁拍的好,豐慶帝喜形於色。

謝嶸趁機道,“現在父皇您要是想乾什麼事,事半功倍,比如清算一下貪官和隱田隱戶的弊端等等。”

你連親人都敢下死手,那些貪官和地方豪紳們不得心裡掂量一下啊,碰不碰的起,敢不敢拿命去碰?

如果不敢,那麼就要把嘴裡的肥肉吐一些出來。

謝嶸繼續,“您還是可以搞先搜羅證據那一套,反正女兒是不信那些所謂的世家豪門的,一個個肥的流油,就說快要致仕的鄭老尚書,聽說在他老家,鄭家的田地數不勝數,早上騎著馬沿著田埂走,到了晚上,所見全是鄭家田!人稱鄭半城,老尚書可曾想過他自家這麼多田,交了多少稅?又侵吞了多少民田?他的子侄有沒有魚肉百姓?他是否做到了表率作用?”

“還有了,父皇當初明明就沒準備對王叔們下手,為什麼他們就反了?這京裡保不齊就有和這些反王暗通款曲的!搜刮百姓肥了他們!”

豐慶帝若有所思,一旁伺候的大太監馮榮全當自己耳聾了。

謝嶸回到公主府,心裡想,鄭老夫人,我讓你倚老賣老,自家屁股不乾淨,還想對著我指手畫腳!

對了,謝嶸並不是真的憂國憂民,她就是在想著法報私仇。

謝嶸原本和鄭家毫不相乾,但是鄭老夫人不止一次在宴會上公開批評謝嶸不敬翁姑,驕奢跋扈。

謝嶸得知後都懵了,覺得這老太婆是不是人老糊塗了,謝嶸本不想計較,那老太婆在看到謝嶸的時候居然還敢仗著身份說謝嶸沒起到公主的表率作用,皇家人也得講孝道。

鄭老夫人是超品誥命,娘家夫家具都顯赫無比,她有個孫女還是宮裡的鄭妃,生了個皇子,鄭老夫人覺得自己有資格指點謝嶸。

謝嶸表面上一片雲淡清風,心裡給鄭家判了死刑。

她這輩子活到現在,雖然仗著身份享受了,但她沒有仗著身份欺負人啊,現在居然被人欺負到了面前,她能讓這人好過?

謝嶸是不稀罕被鄭老夫人說了一通轉頭去找鄭家其他人發泄的,她更想釜底抽薪。

有個笑話,謝嶸上輩子那些政府官員,老百姓說從上到下隻要是官就沒有不貪的,一個小村長都能截留款項,那麼在這裡,那些朝廷大員也找不到幾個真正清白無垢的。

鄭尚書還是豐慶帝的老師,但是這個老頭一直倚老賣老,豐慶帝以往對外的形象也是溫和為多,這兩年不知道是哪裡吃錯藥了,開始變得鐵血。

豐慶帝其實心裡對鄭老尚書早就膩歪了,但是礙於各種原因他隻能敬著這個老東西,倒是養的他越發不知道君臣有彆。

鄭尚書也是勸阻豐慶帝不要大開殺戒的人,藩王是陛下的親人,如此屠刀相向,後世怕是會說陛下殘暴等等。

豐慶帝沒理他,但心裡也不舒服,現在被謝嶸一點,對啊,鄭尚書為什麼要給這些反王說話?

換在以前,豐慶帝不會動鄭老尚書,現在的豐慶帝就不同了。

豐慶帝開始蠢蠢欲動,大權在握的感覺太好了,實權皇帝和被人掣肘的感覺是兩樣的。

豐慶帝已經嘗到了甜頭,不會願意放棄的。

年還沒過完,密探就已經奔赴鄭家老家去了。

端午過後沒多久,謝嶸就聽到有人進京告禦狀,告的是鄭老尚書兄弟的小兒子霸占民女逼死人命,地方官官官相護。

告狀的女人當著京城百姓的面上夾棍,滾釘板,因為民告官就得先上刑。

扯出了一根線頭,然後就會拉出一串串線索,鄭家族人違反律法的證據一樣樣冒出來,他們敢這這樣做,依仗的就是鄭老尚書。

豐慶帝一開始安撫老尚書,說他肯定信任老尚書,隨著證據一樣樣出現,老尚書這一脈裡也有人犯事,而且抄到了鄭家和反王來往的書信,豐慶帝表現的極為震驚和失望。

個月後,鄭家倒了,抄家滅族。

涉及造反,沒有任何容請的可能,鄭家男丁砍頭,女眷貶為奴仆,所有家產抄沒。

豐慶帝看著送上來的鄭家家產清單,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好個用廉潔標榜自身的老尚書,比藩王都要肥碩!

可恨,該死!

豐慶帝以此為契機,要清算一波隱田隱戶。

大臣們看著豐慶帝手裡血跡未乾的刀,都沉默了。

一個六親不認的皇帝還會顧忌其他人嗎?他連血親都砍了一大波。

大臣們有些開始後悔了,當初豐慶帝對藩王下手的時候他們還支持來著,沒想到豐慶帝揮屠刀揮上了癮,現在不打算放下了。

偏偏豐慶帝現在底氣十足,他也不是新上台戰戰兢兢的小皇帝,豐慶帝正經當了二十多年的皇帝,以前豐慶帝算得上仁善,現在他搖身一變,成了怒目金剛。

再不甘心,這些人也不敢用自己的脖子試探豐慶帝的刀鋒,何況如今豐慶帝算得上天時地利人和,他手裡那些武將都不是吃素的。

也有人造謠生事,說朝廷要加賦稅,不顧百姓死活。

但凡清算隱田隱戶,那就是直接動了士紳階級的切身利益,朝堂上的大臣們一大半都要被清算進去。

有道是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便是大臣們對這些謠言也是聽之任之,內心希望豐慶帝顧忌民意放棄清算。

豐慶帝最近順風慣了,突然被大臣們如此背刺,頓時怒不可遏,可是他也不能脫離大臣們治理天下,一時間局面僵住了。

謝嶸進宮聽豐慶帝一通抱怨,她不以為然道,“謠言肯定是那些手裡有地不願吐出來的人造的,父皇多找一些說書先生,村裡鎮子裡一路宣傳去,把朝廷的本意宣傳到位,同時錦衣衛隨行,把各地冤假錯案,比如那些官員勾結當地地主老財壓迫百姓的案子重新理一理,我就不信他們不低頭!”

就是宣傳加嚴打麼,幾棒子下去,看誰還敢紮刺。

豐慶帝自然不會找說書先生,國家大事不能兒戲,謝嶸的方法治標不治本,他開始重用寒門。

清算隱田隱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豐慶帝這些年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大臣們有他們自己的立場,他們是和皇帝爭奪權利的一群人,而不是真正全心全意為了他這個皇帝。

謝嶸也不會一直在豐慶帝耳邊進‘讒言’,隻要皇爹不和她說朝堂上的事,謝嶸是絕對不會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