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他強迫我的……”時棲垂下眼睫,他向來知道自己哪個角度最好看,即便哭也哭得梨花帶雨,整個人顯得無辜又可憐。
【臥槽,老婆這個人設!】
【剛剛和關越在一起的時候說自己是被軍閥張強迫,現在被黎煬抓包,又說自己是被關越強迫。】
【媽耶,果真是惡毒浪蕩小媽,不敢想要是出現在花市我會有多快樂。】
“你相信我嗎?”時棲抬起眼睛來望黎煬。
可還沒等到黎煬的回答便又垂下,有些自嘲道:“算了,我跟你說這個乾什麼呢。”
他扯了下嘴角,面上一副哀哀戚戚的樣子,可卻清楚地記得自己劇本上的任務——
“畫畫的時間是你絕佳的不在場證明,但是為了讓這件事更可信,你還需要做一些其他的努力。”
時棲伸手去抓黎煬的衣袖,仰著頭的樣子可以讓任何一個企圖占有美的人為之瘋狂,他知道三少喜歡那種純潔的聖女一樣的眼神,所以故意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去看他,“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去畫畫嗎,走吧。”
“為什麼要問我相不相信?”可時棲的台詞還沒說完,黎煬突然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你注視著懷中瑟瑟發抖的人,他說的那些其實你根本不在意,帶著鬱金香氣味和淩虐氣息的身體遠比之前月光下的驚鴻一瞥更讓你覺得心跳加速。”
“占有他,讓他永遠地成為你的作品。”
“這是你現在唯一的想法。”
黎煬望著面前的時棲。
他胸口撕碎的衣服,身上的花香,茶香,和袖口處緊握的刀刃形狀。
那張漂亮的臉,和永遠充滿謊言的,美麗的眼睛。
黎煬輕輕地笑了一下,戴上過分漆黑的美瞳,某一個瞬間,他和那個設定裡陰暗潮濕的三少其實有點像:“你們隻是在賞花不是嗎?”
“我也是來賞花。”
劇情裡,這一段其實是三少先將時棲扒開查看自己看上的身體有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我當然相信你了,哥哥。”
黎煬笑著,連看都沒看,退後的指尖搭上自己的肩,先將外套扯了下來裹在時棲身上,小狗護主似的:“外面有點冷,不要感冒了。”
“對劇本人物使用非劇本稱呼,扣除大洋:10,當年餘額:50.”
【臥槽,小狗好猛。】
【都說了不讓叫還叫,真厲害。】
【他居然連看都沒看就說相信時棲,我以為至少要吃醋一下的,畢竟就算知道是劇本,剛剛時棲和關越抱在一起那個樣子……】
【黎煬今天怎麼回事,我以前還以為他占有欲蠻強的。】
【啊啊啊可是沒人覺得小狗這樣不管什麼時候都一定堅持叫哥哥的樣子真的很酷嗎,感覺像是認主一樣。】
時棲半倚在黎煬的懷裡,他沒看到黎煬在望著關越離去背影後突然幽深的眼神和幾乎泛
白的指骨。
隻是跟著黎煬來到他的房間,入門先聞到一股潮濕的油漆味,昏暗的房間裡是滿是雜亂的人體模型,像是被截斷的肢體般鋪在地面上,鮮紅的油漆從它們的額頭滑下,讓這裡看起來像是一間驚悚的停屍房。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好可怕!】
【這個鏡頭,剛剛嚇死我了。】
【黎煬的房間裡怎麼搞得跟個凶手現場似的。】
【你們沒看之前的簡介嗎,劇情裡說,三少之前喜歡搜集漂亮的模特,用她們的臉做成石膏像,而那些人最後都失蹤了。】
【草!那這裡豈不是也有時棲的……】
看到彆人的臉和看到自己的驚悚程度畢竟不一樣,隻是時棲還沒來得及看到轉角處那個未完成的作品,黎煬突然退後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需要先換個衣服。()”
好啊,?()”時棲停下腳步,乖巧地一仰頭,“那你想看我穿什麼?”
“什麼都可以嗎?”
“當然,”時棲一副予取予求的樣子:“三少想做什麼都可以。”
黎煬幾步打開衣櫃。
先一步滾落出來的,卻是幾隻和之前一樣詭異的娃娃。
娃娃的頭顱皮球一樣滾了幾下,其中一個直接碰到了時棲的腳尖。
饒是覺得自己膽子已經足夠大,時棲還是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彆怕。”黎煬從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腰。
這不是三少該有的動作,畢竟對他來說,這些娃娃才是他付出了心血的作品。
於是為了不太OOC,黎煬還是沒有直接踢,而是伸手把娃娃撥開了,狀似無意道:“我之前不是還送了你兩隻嗎,怎麼還怕。”
結果剛出門就被時棲從樓上摔下去了。
“哦,它們啊,”時棲一笑,大著膽子去摸娃娃的頭,“這些好像是沒有你送我那兩隻可愛。”
黎煬的視線微微一垂。
這些娃娃其實長得是一模一樣的。
唯一不一樣的……隻有貼在娃娃後面一筆一畫描繪的薑餅小人。
但是黎煬沒有再問,而是伸手將衣櫃的門一推——
雪白而寬大的長裙幾乎占據了一整面牆體打通的櫃子,裙擺像是鮫紗般鋪開,花瓣沿著腰身的位置層層疊疊地垂落下來,像是一片鮮紅蔓延在白色的海洋裡。
【臥槽,這麼漂亮!】
【不敢想象老婆穿起來會有多好看,斯哈斯哈斯哈!】
【不過穿著這個應該不好殺人。】
【殺人?老婆不是讓關少動手呢嗎?】
【你們沒看到老婆剛剛換了把刀嗎,不殺人他換刀乾什麼?】
拉鏈沿著背部線條寸寸往上,時棲吸了口氣,任由黎煬替他收攏腰身:“好漂亮。”
時棲按照黎煬的引導倚在床上,黎煬半跪在他的靠邊,伸手拿著裝飾絲帶想要係在時棲的脖子上,誰知這人卻伸出手:“換個位置吧?”
() 時棲天使般的長睫微微下垂,乖巧地並攏手腕伸出來,魅惑的樣子:“這裡……不是更好嗎?”
黎煬的眼眸一深。
白皙的絲帶纏過細瘦的腕子,像是有誰溫柔卻又束縛地撫摸。
【啊啊啊啊啊這個鏡頭好澀,我不行了!】
【到底是什麼畫需要這麼畫的呀我的媽這深更半夜的!】
【剛剛不是說老婆要自己動手殺人嗎?這都綁成這樣了怎麼殺啊。】
【對啊對啊,而且還是時棲主動讓綁的。】
【就是因為時棲主動讓綁!你們難道不覺得,越是這樣才越可疑嗎?】
纏在手腕絲帶正要收緊,時期突然輕輕地吸了口氣:“嘶……”
“可以慢一點嗎,”時棲說,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有點怕疼。”
“而且太緊了……會紅的。”
破壞藝術品的美感當然不是三少想要的,而對黎煬來說,或許隻是因為看到了時棲霧氣朦朧的一雙眼睛。
絲帶被扯鬆了一些,但是黎煬卻勾了下唇角:“哥哥這樣……好美。”
“今晚可以隻跟我畫畫嗎?”
“好。”
“不騙我?”
時棲微一蹙眉,這不在三少的台詞範圍,不過反正他們也不是正經的演員,不按本子來也是常有的事,時棲隻當他是在自由發揮,微笑道:“嗯。”
話音剛落,視線裡突然一片昏暗。微涼的指尖碰上他的眼角:“這裡……還缺一個東西。”
黎煬一用力,最後一條絲帶覆蓋了時棲的雙眼,時棲反縛著雙手倒在床邊,漫天的花瓣隨著他的動作散落在床上,眼睛上纏著一條禮物般的絲帶。
像個漂亮的,純潔的,卻又引頸就戮的天使。
一片昏暗裡,他聽到黎煬道:“今晚陪著我好不好?他們的事讓他們去做。”
“而你要做的事……我來。”
“今晚結束之後,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黎煬不叫他小媽,而是將腦袋埋在時棲的頸邊,小狗一樣蹭了蹭,喚他:“好嗎,哥哥?”
*
“所以……你昨晚一直在當他的模特?”
“對。”時棲點頭。
“怎麼當的?”
“還能怎麼當,”時棲笑了,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望黎煬,而是懶洋洋地向後一靠,“就那麼坐著擺造型啊,跟拍照一樣。”
黎煬交疊的雙手指骨有些泛白,嘴唇輕輕地抖了抖,正要說些什麼,時棲突然抬眸直勾勾地望著偵探:“您沒有照過相嗎,偵探先生?”
偵探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這樣盯著一個人的時候,確實很有幾分勾魂奪魄的意思,難怪其他幾人都……
好在偵探很快回過神來,暗道還好自己已經在進來之前被節目組提前打好了預防針。
這幾個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定不能心慈手軟。
偵探最後看了一眼屍體的死亡時間,用慘死的軍閥張讓自己平複心情——8點35分。
時間讓他冷靜了下來,繼續詢問道:“昨天晚上八點半的時候,你在哪?”
“不是都說了嗎,畫畫。”
偵探顯然不是很信:“確定嗎?”
“確定。”
“你怎麼知道這麼精確的時間?”
“因為……”時棲笑了,偏頭看了眼旁邊的關越,“大少爺本來應該在這個時間來找我。”
“他找你?”
“對啊。”
“可是你不是說自己在三少的房間裡畫畫嗎?”
“哦,”時棲一點頭,好像剛想起這茬一樣,“是的。”
【臥槽!死亡時間是8點35!】
【所以老婆才讓關少八點半來找他嗎?不在場證明?】
【可是他不是本來不是就讓黎煬綁了自己,需要關少的不在場證明做什麼?】
【而且關少那個點去找時棲,肯定會在黎煬房間裡碰到的啊。】
【艸,那他們仨……】
偵探一凝眉,餘光中瞥見關越手上那道纏著紗布的傷,心中忽然隱隱有了一個猜想,他轉頭望向一旁的關越——
“方便問一下,你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