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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88 字 7個月前

身後的人不遠不近跟著她。她這裡看看,那裡看看,偶爾與人講幾句。前頭有個挑擔賣的是白饅頭,一個小姑娘正蹲在那買,葉華裳也蹲下去。

那小姑娘是花兒,葉華裳就知道自己沒猜錯,照夜來了,花兒一定也會來!她意識到,這良清城裡許是有許多穀家軍的人,這樣一想,她的心放下一半。二話不說,就買下所有白饅頭分給路人。彆人震驚不敢接,她就硬塞進人手中。

那韃靼侍衛見王妃在街邊發癲行善,心中十分不恥,有心斥罵她幾句,想起她正在禍媚王爺,便忍住了。花兒和柳枝接過葉華裳的白饅頭,還有她偷偷塞進她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塊小小的剔透的玉,花兒忙將其塞進衣服裡,找機會走了。

她和柳枝二人此刻都衣衫襤褸,凡露出的地方都是臟汙,身上怪味衝天,途經韃靼的侍衛會被他們嫌棄地捂住口鼻,趕她們快走。她們一路被趕到城外,途經他們紮營的地方大膽伸手要飯,那士兵的大刀舉起就要砍,被人攔住,勸道:“王爺說的,先禮後兵。”

花兒心中嗤笑他們竟也懂先禮後兵,卻還是故作害怕,扯著柳枝跑了。她們一路跑出韃靼人的視線,再跑二裡,一轉彎,鑽進了山裡。

細雨還在下,霍靈山上升起了霧氣。

她們在小道上疾行,卻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一樣。花兒察覺不對,腳步愈發地快,身後的人也愈發地快,終於在一棵樹下,柳枝爬上去舉起了弓箭,而花兒站在那等著身後人。

花兒側耳傾聽,那聲音愈發地近了,與腳步聲一起清晰的,還有一股幽香。那香氣在燕琢城和這深山裡是聞不到的,依稀帶著蠱惑,又帶著未知的花草香。

“是我,花兒。”

花兒聞聲頓住了,這聲音她許久未曾聽到了,當日一彆之時,她以為那人她永遠見不到了!是飛奴!

花兒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霧,飛奴穿過薄霧而來,終於站在了她面前。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著一身五彩的衣服,脖頸上畫著五彩的花紋,眼裡目光很盛,就連細雨都遮不去。

花兒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但她有要差在身,實在不能耽擱,於是壓抑住想奔向飛奴的衝動,對他說道:“飛奴哥哥,你若沒有急事就在這裡等我,我有要事在身。”

在飛奴眼中,她像林間的草木,浸了雨水之後一夜之間就長高了、蓬勃了,而她的眼閃著群星一樣的光,再不是那個會湮沒在人群之中的花兒妹妹了。

“我有事要見穀將軍,你若信我就讓我隨你上山。”飛奴攤開手臂示意花兒搜他身,同時說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須面呈穀將軍。你若不信儘管搜身。”

“可你身上帶著異香,老遠就能聞到。”花兒蹙眉,她擔憂這會是陷阱。她意識到在她心中已經不肯信飛奴了,儘管他們有過相互依偎的少年光景,但隨著往昔樁樁件件,他們之間漸漸有了猜忌。

“我脫掉它,洗掉它都成。”飛奴說道。

花兒打了個哨子,前頭不遠的地方樹動了動,緊接著有人跑過來,丟給她一身衣裳。花兒要飛奴換上,而她背過身去。是以她沒看到飛奴滿身的大大小小的疤。

待他穿好衣裳,將原本那身丟了,又恢複往昔模樣,到花兒面前問她:“這下能走了嗎?你的心眼隻增不減。”

花兒笑了,在前頭帶路。她走路也比從前快,飛奴的腳力跟上她也著實要費一番力氣。他一邊跟著她一邊問:“你去良清了?”

“對。”

“眼下良清這樣的光景,你也敢去?”

“眼下燕琢這樣的光景,飛奴哥哥不也敢回來嗎?”花兒停下來看著他:“飛奴哥哥真的很厲害,從前就覺得飛奴哥哥時常來去無影蹤,如今也一樣。之前聽說飛奴哥哥隨霍言山西去了,眼下又回來了。這來去幾千裡如履平地。”

見飛奴不言語,花兒終於說了一句真心話,她紅著眼睛道:“你累不累呀!”是在嗔怪他走了一條那麼遠的路,動輒幾千裡,此生不複相見那樣的遠。

飛奴則啐一口:“不累!”

柳枝見他們講話開始無間,就打頭陣跑了。花兒又問飛奴:“霍言山沒來?”

“他不必來。”

“他真的投敵了?”

“他並非投敵。”飛奴道:“你早晚會知道的。”

“那你呢?”

“像你一樣,選同路人。”

花兒被飛奴說得一愣,從前飛奴讓著她,無論何時,二人若是嗆起來,他永遠都是:好、好、聽你的、花兒妹妹說得對。想來在關山萬重之中穿梭,他終於放下了柳條巷的一切,包括花兒妹妹。

花兒不再言語,隻是時不時用目光瞥飛奴,雨一點點打濕他的衣服,當那衣服貼在他身上之時,她終於看到了他身上大小的傷。她喉嚨一緊,險些哭出來,帶著哭腔問他:“怎麼弄的?你的傷怎麼來的?”

飛奴低頭看看,手一擺:“不必掛懷。想來你身上也一定帶著傷,於這世道中行走,究竟誰能全身而退?”他講完這句聲音低了,說道:“若隻有一人能活著走出霍靈山,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花兒聞言打了個冷顫,滿是疑惑地看向飛奴:“你為何要這樣說?”

“隨口一說罷了!”

花兒不喜歡這樣的隨口一說,這之後她不再說話。二人穿行在薄霧細雨之中,卻沒有回到不停爭辯對錯的兒時。飛奴究竟去了哪、做了些什麼、如今是怎樣的人,這些恐都成了秘密。他永遠不會說了。

他間或還是問了一句:“那白二爺如今在京城?”

花兒抿嘴不語,她不想與他說白棲嶺的事,儘管他早晚會知曉白棲嶺在狼頭山,但眼下她不想說。

“白二爺藏得深,霍將軍至今不知他的真面目。你呢?看清他真面目了嗎?”見花兒不語,他也住了嘴。

經過靈庵之時,飛奴問她:“現在再也不怕殺人了吧?”

“不怕了。早不知殺了多少。”花兒半玩笑半認真,當日種種一瞬間闖入她腦海,這才過多久,她就變化這樣大了!他們就變化這樣大了!

到了山上,穀翦同意見飛奴,他二人在穀翦的房間之中,將門關緊。無人知曉裡面說了些什麼,穀翦親自送飛奴出來的時候面色如常。

他叫花兒為飛奴備一間屋子,說他要在山上住幾日。而飛奴突然提議見一見那算命的。穀翦同意他見,但必須花兒跟著。

那算命的這回徹底瞎了,但鼻子很靈,聞一聞就道:“香!香!”

花兒問他:“什麼香?”

“蠱香!”

飛奴聞言蹲在他面前,對他說道:“我要跟你討一樣東西。”

“我記得你,你要討什麼?”

“討一句真話。”

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