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燕琢城(二十) 白棲嶺的體魄……(1 / 1)

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5899 字 7個月前

飛奴一直沒有回來,阿虺去學駕車,柳條巷一時之間冷清下來。花兒因著到處找飛奴均找不見,右眼跳了起來。阿婆寬慰她:“飛奴打小命大,能有什麼事?去討營生了,除夕前準保就回來了。”

銜蟬晚歸。照夜在打更前去接她,她一直避著他,不肯與他講話。

“你怪我嗎?”照夜問她。

她點頭又搖頭,轉而落淚:“照夜哥,我不怪你,我是怪我自己。倘若那天夜裡我沒有叫你出去,小三弟就不會丟了。我娘親瘋了,我什麼心氣都沒了。”

銜蟬夜裡總是睡不著,閉眼就是小小的小三弟。有人說偷孩子是為賣給京城的大官,女的養大了做小,男的直接燉湯滋補。小三弟打小吃不飽,隻有一張小臉是圓滿的,他的骨頭燉湯又能有什麼滋補呢?

那一晚,她拉著照夜在那間漆黑的屋子裡,一遍又一遍親著。她唇間的酒味被他吮走,她再吮回來。一口的蜜津,讓她吃過的酒在血液裡橫流。他們不敢再做旁的事,隻是抱得緊一點再緊一點,她被他抵著,有時想貼進,有時又怕得逃開。

照夜早都說回去,是她拉著她,不讓他走。她沒喝過酒,沒有過如此的膽量,她不想再偷偷看他,就想這樣,臉貼著他的,與他親著。

因著她貪心,所以小三弟丟了。

照夜難受,攔住她去路,悲愴道:“銜蟬,你不該怪你自己,我們該怪的是那些偷小三弟的人。我會去找他,無論天涯海角,我把他找回來。”

“找不回來的照夜哥,小三弟興許已經變成了燉湯上了某個權貴人家的宴席。”銜蟬搖搖頭:“我隻是,我隻是…你給我些時間罷!”

照夜哪裡舍得再逼她,隻得向後一步。她在前頭走著,他在身後跟著,一直從墨坊走回柳條巷。

花兒見他二人這般,有心勸幾句,又怕好心辦壞事,隻是把多餘的錢再塞給銜蟬:“銜蟬,你拿著。”

銜蟬將錢推還給她,都衣袖裡拿出一個小錢袋,裡頭有百餘文錢。

“哪裡來的?”花兒問。

“二爺賞的。說我做的墨最好。”銜蟬把這話在心中練了百十次,此時講出來已然看不出破綻。

“白二老心腸這麼好?沒要你做彆的事?”花兒覺著不對勁,那白老二那麼精明,對人總有三分算計,哪怕待下人好、大方,也沒有一賞百餘文的道理。她在他那吃了多少虧!

花兒將照夜推出門去,壓低聲音問銜蟬:“那白老二沒將你怎樣吧?”

“什麼?”銜蟬問。

花兒急得跺腳:“就是白二爺!說他養了很多女人!在他外頭的宅子裡!他是不是要對你怎樣?”

銜蟬恍然大悟,忙安慰花兒:“不是,你彆急,白二爺看不上燕琢城裡的姑娘。”為了讓花兒不著急,她把墨師傅的話講給花兒聽:“白二爺在外頭走南闖北,什麼姑娘沒見過?說他心裡惦念的隻有葉華裳。坊間傳的那些說他的話都是假的,他沒養過女人,一個都沒有,他不好那個。墨師傅還說,白二爺對葉小姐真摯,說倘若他養女人,會覺得自己配不上葉小姐。”

花兒將信將疑:“當真?”

銜蟬點頭:“當真。墨師傅說完我也暗中觀察過,白二爺出入跟著的就是一個獬鷹。至於他府中什麼情形我雖然沒見過…”

“我見過。”花兒一擺手:“那個白府,哪怕大紅燈籠掛著,也像一口棺材,陰氣森森的!哪個好姑娘願意進白府!還有那白老二,心狠手辣,回頭再失手把姑娘折騰死!”

她放下心來,卻還是將銀子給了銜蟬:“你拿去用,待往後你成了那女狀元,再成倍還給我。”

“女子書都不許讀…”

“萬一改朝換代了呢?”花兒話未講完銜蟬忙捂住她嘴:“祖宗誒,在外頭可不興這麼說!要掉腦袋的!”她想跟花兒說什麼,想起墨師傅的話,怕為花兒帶來禍患,便不再說什麼。

“我得打更去啦!”花兒走之前去看了眼王嬸,正睡得熟。

幾人出了柳條巷去衙門領東西,照夜因著銜蟬的事不想講話。剛出發就被衙門的人叫走了,說是要連夜審一個細作。

“我自己能行。”阿虺對花兒說道:“你不必喊了,白日裡在碼頭那麼喊,太累了。”

花兒清清喉嚨說道:“我到白府前街喊。”她性子裡很頑劣的,在白棲嶺那總是受氣,明裡暗裡就想氣他一通。他耳力好,整日睡不好,她都知曉,故意擾他好眠,自己心裡倒是一陣痛快。

花兒在外頭喊,白棲嶺一激靈從床上坐起來,大喊:“獬鷹!不是不讓她打更了嗎!讓她給我閉嘴!”

“是。”

獬鷹向外走,走到門口,卻見那群人突然丟下東西往前去追什麼人。獬鷹讓哼將跟上去看情況,而他則回去複命。

“是抱著孩子呢嗎?”阿虺問花兒。

“是!我聽到嬰孩的哭聲!”

這樣的夜裡,厚繈褓裡傳出的哭聲,一下傳入花兒的耳朵。他們拉著衙門就去追人。宵禁時刻,街上空無一人,前面二賊在闊朗的雪地上狂奔,黑衣黑褲十分駭人。漸漸就拉開距離,花兒對阿虺和衙役喊:“去追!彆管我!”

可那衙役再追幾步就停下,手支在膝蓋上彎腰喘氣。花兒推他們:“快追呀!那可是偷孩子的!追了邀功領賞去!”

那衙役神色有些不自在,擺手道:“追不動了,追不動了。”

這神色被花兒捕捉到,她心道:完了,果然如白棲嶺所說:這件事他管不了。思及此,一陣膽寒。阿虺已跑遠,花兒擔憂他出事,硬著頭皮追了上去。身邊一個人躥出去,留下一句話:“去找白二爺!”

她費力看一眼才分辨出那人是哼將。她微微放下心,向回跑,路過那衙役,恨恨道:“你們也是有至親的人!”跑到白府的時候人已說不出話,急得在地上跺腳,對獬鷹道:“偷孩子的!向城外跑了!哼將要我告訴白二爺!”

“哼將和阿虺追去了?”獬鷹問她。

“是!”

獬鷹看一眼白棲嶺:“奴帶人去。”

白棲嶺擺擺手,要他去。

人走了,他上前作勢打她,她捂著臉躲開,不可置信地看他:“奴才又怎麼惹二爺了?”

“跟沒跟你說過彆在我府前喊!”

“哦。”

白棲嶺又作勢踢她,她又躲開。他知道她故意的,這個狗東西滿腦子壞主意,平素裡看起來對他恭敬,逮著機會就要氣他一通報複回去。他這幾日睡不好,今兒喝了些藥想好好睡一次,被她生生攪黃了。

他在房間裡追打她,她抱頭鼠竄,把個桌椅撞得亂響。他氣急,一個箭步躥出去,攥住她衣領把她壓倒在地,虛騎在她身上,扯出腰帶來將她手捆住,中衣散開來,他身前的疤太過猙獰,體魄又過於雄健,花兒看傻了,忘記了掙紮。

“讓你看!”白棲嶺突然不自在,又找布條蒙她眼,她奮力掙紮,嘴上氣他:“您跟葉家小姐入洞房的時候千萬彆掌燈!好好的姑娘能被您嚇死!您面相凶,身上還有疤,葉家小姐鐵定要怕你!”

白棲嶺堵住她嘴,任她嗚嗚嗚在地上掙紮扭動,而他則去換衣裳,再出來之時已是整齊一身。花兒心道這白棲嶺有時也算個君子,她說他的時候他竟也懂得避嫌,全然不似那些惡心的老爺,總是在丫頭面前露著,逮著機會就要把丫頭拉到床上褻玩。

花兒頂厭煩這樣的世道。

她費力折騰到白棲嶺腿邊,用肩膀蹭他褲腿,白棲嶺給她一句:“滾。”

她又蹭,嗚嗚一聲,請他把她的嘴放出來。

白棲嶺嚇唬她:“早晚把你毒啞。”

花兒扭動著想坐起身來,被他腳尖壓住肩膀讓她躺回去。而他,怡然地喝茶吃點心,偶爾看她一眼,那目光仿佛在琢磨著給她大卸八塊。

花兒徹底老實了,白棲嶺才給她鬆綁,花兒指責他:“您這樣就沒勁了啊,動不動就捆奴才,那打嘴仗講究的是你來我往,您說不過奴才就捆奴才,像什麼主子!”

白棲嶺眼睛一瞪:“誰跟你打嘴仗?”又要收拾她,她向後一跳:“奴才跟您打行了吧?”也不等白棲嶺賜座,一屁股坐在腳凳上,問他:“他們能追上嗎?會不會出事?”

白棲嶺懶得搭理她,逗鳥去了。

花兒跟在他身後,繼續問:“那衙門的人也逗,追一半不追啦,我讓他們追上去抓住人領賞,人家不稀罕呢!”

她故意說給白棲嶺聽,白棲嶺呢,終於應她:“早跟你說了,管不了。”

“您都管不了,燕琢城裡還有人能管嗎?”

“我算老幾?有衙門在,輪得到我管嗎?”

“衙門又不管。”

“衙門不管我更不該管。”

“要麼說官商相護呢!”花兒頂了句嘴,對白棲嶺的鳥道:“叫一聲爺爺。”

白棲嶺恨不弄死她,讓她滾出去候著,彆礙他眼。花兒站那不動,白棲嶺想起什麼似的問她:“你們當真會怕?”

“什麼?”花兒一愣,琢磨半晌指著白棲嶺胸口:“您說那些嗎?當然怕了!奴才是膽子大的,換個人剛剛一口氣倒不過來嚇暈過去。那葉小姐是大家閨秀,自然更不喜歡。”

花兒故意嚇唬白棲嶺:“您呀,洞房夜千萬彆掌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