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禪院家的婚禮(1 / 1)

第二十七章

“幾個月不見, 你的嘴依舊這麼毒啊。”

真依一手攬著八神緣,另一手捂住嘴角,忍不住輕笑起來, 不得不說, 看見東堂葵吃癟,還真是讓他們這群被他的臭脾氣折磨的人, 好好的爽了一把。

對此,緣的回答是, 無辜抬眼,“還行吧, 我也沒說多過分的話吧……”

《假如碎掉也不算過分的話》

“對了,家主有通知你最近要回趟禪院家嗎?”

“似乎提到過, 怎麼了。”

“家裡有位嫡子要迎娶加茂家的女兒, 讓我們回去觀禮, 正好日期在交流會正式開始前,這段空閒的時間就呆在禪院家了。”

聞言,八神緣微微一頓, 停下了腳步, “我就說來京都沒什麼好事, 還得回去一趟, 麻煩。”

雖然禪院家那群人, 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但是私下裡的議論和冷眼可不少,她又沒什麼獨特的癖好,自然不想和這群討人厭的家夥打交道。

真依聳聳肩,歎道:“沒辦法,禦三家之間好久沒有聯姻了, 這次的主角不是新人,而是借著這次機會,變相聚首一次,觀察三家新一代的潛力和實力。”

八神緣眼神裡都快要流露出實質性的疑惑來了,“這有什麼好比的,五條悟不已經是當代最強咒術師了嗎,加茂家也有加茂憲紀繼承了【赤血操術】。就隻有禪院家,沒有後代繼承到最強的【十種影法術】,不然禪院直哉那個蠢貨,怎麼會認定家主之位就是他的。”

講到這時,她的眸色晦暗了一瞬,也正是因為這種繼承人上的弱勢,她在禪院家的地位才會這麼特殊。

雖然心裡並不情願,但八神緣明白,自己最近的行為已經逐漸觸碰到了禪院家的底線,要是不再安撫一下他們的話,之後有的是麻煩找上門來,也隻能回去一趟了。

意料之外的,當她向五條悟說明情況之時,對方卻一口答應了下來,接著便晃了晃手中的手機,一臉輕鬆地說:“既然八神同學決定去了的話,那就過幾天見哦~”

她一愣,“五條老師也要去參加婚禮嗎?”

“嘛,家裡的老頭子們哭著喊著讓我去,尊老愛幼的我自然得滿足他們最後一個願望啦。”

不要說得五條家的長老們都大限將至了好嗎……

*

禪院家的本家是一座占地面積極大的傳統日式住宅,被分為好幾個院落,根據親疏關係和自身實力,由內到外分布,最中心的自然是家主所在的主院。

真希和真依的父親,禪院扇,不僅是家主的弟弟,也是禪院家的特彆一級咒術師,住的離主院很近,這也是她們小時候總在一起玩的原因之一。

兩人結伴去見過禪院直毘人後,真依便被打發回家了,而她,則被老頭子留了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香味,八神緣端坐在對方面前,微微蹙眉,“您又喝酒了。”

禪院直毘人不動聲色將身後的酒瓶又藏了藏,這才回答道:“閒著無聊,小酌幾口罷了。”為了轉移話題,他還特意提了那個倒黴兒子,“聽說昨晚你把直哉丟下了樓?”

聞言,八神緣眉頭一挑,反問道:“死了?”

“咳,那倒沒有,就是傷的有點重,需要修養幾天。”

“哦。”

看著對方那冷淡的態度,禪院直毘人感覺一陣頭痛,他何嘗不知道自家兒子的討人厭程度,要不是親生的,他也想揍他。

但這不是沒辦法嘛,雖然性格很差,但他確確實實是禪院家下一代最強的咒術師,既繼承了家傳術式,還是嫡出的男丁。緣嫁給他,他們以後的孩子,就是名正言順的禪院接班人,從始至終,他的目的,就是將下一代培養出來。

至於直哉,算了,有腦子的話早就長出來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之所以看中八神緣,不僅僅是因為對方能夠提純咒術師血統的體質,若單純這樣的話,禪院家大可以不用給她特殊的地位,養到成年,就能夠孕育子嗣了。

沒有足夠的籌碼,再珍惜的體質,也會成為強權者博弈的工具,當年的八神芥子,不就是這樣嗎。

禪院直毘人深深看了一眼八神緣,像透過她,回憶從前的歲月。

她和她的母親,很不一樣。

禪院家並不是幼童成長的溫床,相反,它更像是一處叢林,隻有最聰明、強大、冷酷的野獸才能從中廝殺出來,並牢牢占據這一代領頭人的地位。

既有實力,也有腦子,心理素質還極強,喜怒不形於色,妥妥的上位者特質。

禪院直毘人曾經數次感慨,假若八神緣姓禪院就好了,那他就算被聯合反對,也要力排眾議,將她認命為下一代繼承人,她是能夠,帶領禪院家重新走向輝煌的那個人。

隻不過世事顯然不能儘如人願,既然無法成為禪院家人,那就成為禪院家主的母親吧,用溫和的迭代手段,間接影響禪院家的未來。

時代已經變了,五條悟的出生打破了咒術界的平衡,哪怕身處這深深宅院中,他依舊能夠感受到,波譎雲詭的洪流,正朝他們湧來,而禪院家,這一次不知能不能扛過去。

就在禪院直毘人沉思的時候,八神緣又開口了。

“有一點我一直不太明白,有關我的體質,你們怎麼就能確信,我一定能誕下繼承術式的子嗣呢?”她的視線緊緊鎖在對方臉上,不肯錯過一點疏漏,“就算擁有術式,也不一定是你們最期待得到的【十種影法術】啊。”

“這點你不用擔心。”他低低一笑,“走吧,不久之後就是婚禮,你得抓緊時間試禮服了。”

聽他這般說,八神緣知道自己恐怕從這老狐狸嘴裡撬不出什麼東西來了,便隻能向他微微頷首,走出了大門。隻剩下房間內的禪院直毘人,摸出了身後的酒壺,卻沒有立刻喝上一口,而是若有所思地摩挲著壺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十種影法術】啊,如果是那個孩子的話……

*

數日時間彈指即逝,為了婚禮趕製出來的振袖禮服也總算在當日的清晨送到了。

去高專的這幾個月,她的身材變了許多,好在從小替她做和服的那位老裁縫不僅手藝精湛,還考慮到了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特意將原本預定好的和服尺寸改寬了些許,方便之後的修改,才能及時送到。

為了不搶新娘的風頭,整件和服看上去清新可愛,兩衽分彆是極淺淡的杏粉色和水色,繡以同色係的花紋,一件振袖上融合了金彩、刺繡、暈染、友蟬等多種工藝,下擺則是繡上了大面積的櫻花蝴蝶,繁複華美之餘,又多了絲少女的嬌俏可愛。

用看工藝品的眼光看這件振袖,無疑是美得讓人失神的,但若是用穿戴者本身的角度去看,八神緣隻想問,這婚禮還沒有結束嗎?

裡裡外外這麼多層,她覺得自己這小身板快要挺不住了,她穿的還隻是中振袖,不敢想象新娘會不會直接把婚禮變成負重五公裡越野跑。

婚禮在正午正式開始,但賓客早上的時候,便要陸陸續續來到了,而禪院家身為主人家,更要早起準備好相應事宜。

好在禪院家內部有家供的神社,神前式婚禮也不用專門找外面的神社舉辦,能讓她稍微鬆口氣。

但即便如此,八神緣在穿好禮服,整理完妝發後,天色也還沒完全亮起來,像是隔著一層朦朦朧朧的霧,隱約的天光透過濃鬱的雲層,天底下一切都看不真切。

障子門被輕輕叩響,外頭傳來禪院家女眷的溫柔聲音,“緣小姐,加茂家的憲紀少爺找您。”

找她?現在?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八神緣懷疑加茂憲紀是不是腦子瓦特了,彆說結婚的是他堂姐,就算是他,也沒這麼早來的吧。

而且……她真的不想去見對方啊!

因為沒聽見她的回答,門外的女眷再一次輕輕呼喚了她的名字。

沒辦法,八神緣輕輕歎了口氣,還是去聽聽對方找她到底要乾什麼吧,隻要彆是她想的那件事就成了,可惡,都說了回京都沒什麼好事。

外頭天光不顯,緣接過一旁站著的女眷遞來的燈籠,便向著她指的方向走去。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不能用手機照明,可能是為了和這件禮服以及禪院家的庭院風格搭配一下吧,當然,更可能是因為禪院家的封建餘孽氣息太過濃厚,讓人不知不覺都忘記了自己生活在現代社會。

穿過十數基朱紅色的鳥居,周圍深色的樹影在朦朧的燈光下影影綽綽,在參道的儘頭,八神緣看見了身著深色和服,正背對著她的加茂憲紀。

加茂家繼承了陰陽師的血統,在咒術界中,是傳統以及正統的代名詞,甚至連長相上,都非常偏向氣質溫和清雅的貴族公子形象,和五條悟那種基因突變成混血兒長相的咒術師完全不同。

至少看著對方身著和服站在禪院家古老的庭院裡時,她總恍惚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加茂前輩。”

遠遠地呼喚了他一聲,在對方看過來之際,八神緣向他微微頷首,示意他自己來了。而且她是真的不能再向上走了,再走人就要累暈了。

所幸加茂憲紀在見到她後,也沒有在原地等待,而是走到她面前站定,然後……開始了大眼瞪小眼。

“加茂前輩。”

八神緣沒忍住,再次提醒了一遍,才將對方從突如其來的出神中喚醒。

“邊走邊說吧。”他側過身,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扶她下階梯,卻被不著痕跡地躲了過去。

感受到她的排斥,加茂憲紀身形一頓,卻也隻是抿唇不語,似是極為失落地收回了手,這一係列的動作,直接讓緣升起種不好的預感。

他該不會……真的知道了吧。

好在接下來,對方並沒有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反而像是個鄰家大哥哥似的,問起了八神緣在禪院家的生活,對此,她當然是一律禮貌客氣地回複“挺好的”。

兩人並肩走了一段路,天邊也逐漸有熹微浮現,手中的燭火在清涼的晨光裡微微浮動,被露水沾濕,明明滅滅,有種不勝涼風的嬌羞。

“緣。”加茂憲紀的表情忽然變得極為嚴肅,連稱呼都改成了親密的直呼名字,“我有件事情,一定要告訴你。”

本已經有些走累了的八神緣,內心的預警雷達瞬間響起,開始思考該怎麼岔開話題。

好在這個時候,一個耳熟的聲音插了進來,雖然話語的內容依舊這麼欠揍,但不妨礙這一刻,八神緣看著他的眼神,恍若看見了救世主。

“啊哈,被我逮住了吧,八神同學在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