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來來, 都跟緊老師，不要掉隊哦。”
五條悟拿著面小彩旗走在前頭, 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就跟個帶著小孩出來郊遊的幼稚園老師似的。
而跟在他身後的，是面無表情的八神緣和乙骨兩人，兩人間的距離之寬, 足以再容納下一輛轎車，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們之間出了問題。
很顯然，五條悟也看出來了，並且毫不猶豫地湊到他們中間。
“誒, 小朋友們吵架了嗎, 這樣不行哦, 握握手和解吧。”
八神緣和乙骨……誰都沒理他。
一旁的夜蛾正道見此情景, 忍不住唇角一勾，雖然不太好, 但是見五條悟被嫌棄, 心底就莫名開心是怎麼回事？
“話說回來, 秤和星綺羅羅他們在哪兒, 他們兩個不是提早到了京都高專嗎？”
提到這兩個一年級的學生，夜蛾正道就忍不住一陣頭疼, 咒術師裡的刺頭不少, 他也習慣了每一屆總出那麼幾個愛闖禍的。但秤和星綺羅羅的術式太過複雜, 被一向推崇傳統的保守派所厭惡，要是他們闖出了什麼禍來，太容易被區彆對待和針對了。
“啊。”聽見對方的問話，五條悟這才像恍然大悟似的，笑著說道：“他們先來和京都參加交流會的各位打聲招呼。”
話音剛落,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話似的，遠處的建築忽然發出一陣巨響，滾滾濃煙從中升起，緊接著，兩道人影從濃煙中跳了出來，落在了另一棟建築的樓頂上，開始激烈地打鬥。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八神緣依舊能感受到從這兩人身上散發的濃濃壓迫力，拳腳相交之間，甚至能隱隱聽到破空聲，更遑論伴隨著兩人的打鬥而破碎飛濺的磚瓦，肉、體之強悍，簡直不似凡人。
她默了默，從很久以前就想問了，這群咒術師，為什麼總是用體術來進行決鬥啊……
在禪院家的時候就是這樣，先是體術上的對抗，一方落於下風之後，才開始術式的對抗，嗯，還是用來加強體術對抗技巧性的術式，這讓她這種純法輸出，感覺和他們格格不入。
不過還好，在見識到她上輩子那位隔壁光頭鄰居的體術後，她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再見到什麼樣的違背物理常識和生物學原理的肉|體強度後，都能面不改色地點點頭，並誇上一句，“尚可”。
“誒呀呀，年輕人就是有活力。”
看著遠方又是一陣濃煙升起，五條悟仰著頭，似是讚歎般感慨道。
就在他們一行人站在原地觀戰時，戰鬥中的兩人不知不覺中離他們越來越近，八神緣也借此看清了一人的長相。
唔，隻能說，現在的年輕人發育得真快。
要不是穿著校服，誰能相信這是十幾歲的少年啊，說剛從局子裡出來，身上背著幾條人命她都信。
兩人的身材皆非常高大，其中一個把頭發都梳在腦後，左邊面頰上有一道穿過額頭和左眼的傷疤，另一個人的頭發則是亂蓬蓬的，唇上還有兩撇小胡子。
總結：看著都不太像是什麼好人的樣子。
隨著戰場向他們所在的地方遷移，掀起的塵埃也逐漸四散，八神緣向四周望了望，發現並沒有什麼掩體能讓她躲一躲。
唉，這種時候要是胖達在就好了，就可以躲在熊貓軟乎乎的背後，擋住這些灰塵碎石了。
思索片刻，她的目光，移向了前方正樂嗬嗬看戲的某道人影。
“五條老師。”
感覺到肩膀處的無下限術式被觸動，五條悟轉過頭，就看見他們班那個身嬌體弱的瓷娃娃，正站在自己身後。周圍不時有塵埃泥土落下，她緊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像極了他最近愛玩的打地鼠遊戲裡的那隻倒黴地鼠。
“怎麼啦，八神同學。”
“你的無下限術式，範圍能不能稍稍再放開點，我想躲一躲。”
聽著對方一臉認真嚴肅地請求，五條悟一噎，是自己的錯覺嗎，總感覺對方在把他當作寵物小精靈召喚誒。
雖然其他學生也都很信任他，然而平日裡，特彆是這種微不足道的事上，他們可是能離自己有多遠就有多遠，生怕他霍霍他們，頭一次被請求乾這種小事，怎麼說，有點新鮮。
該說不愧是禪院家養出來的嘛，舉手投足都散發著小橘子的味道。
但意外的，五條悟並不排斥。
他想了想，覺得大概是師德忽然爆發了一下吧，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關愛學生，是師德的靈魂，教師職業道德的核心，他也是看過教資的人！雖然說沒拿到證吧……
“那你靠近點，我把術式向外延展一段距離。”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就這麼乖乖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八神緣愣了愣，才聽從對方的話，又向前走了一小步，在五條悟疑惑的目光中，無比真摯地道了聲謝。
“謝謝你，五條老師，你真是個好老師。”
冷不丁被這麼直白地誇獎，五條悟一頓，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旁傳來了聲怒吼，“五條悟，快攔住他們啊，你想京都校被拆掉嘛！”
庵歌姬簡直要氣瘋了，雖然說交流會之前，學生們私底下互相試探是常態吧，但你見過哪家的試探是直接拆學校啊！
打架的那兩個人還一個比一個不服管教，真是令人頭疼。
“誒呀，是歌姬呀~”說話被打斷，他也沒有在意，反而一臉悠閒地朝著京都校一行人前來的方向招了招手，“怎麼樣，最近過得好嘛，臉上的皺紋有增加嗎？”
空氣中一陣殺意閃過，一塊碎石，以衝雲破日之勢，襲向了五條悟的面門……然後，就被無下限術式成功攔截住了。
兩位老師正在幼稚地鬥嘴，八神緣順勢將視線投向了跟在歌姬老師身後的京都校眾人。
雖然五條老師沒有提過，但夜蛾校長還是很負責任地為他們提供了這屆京都校參賽眾人的基本信息，再加上禪院家的信息網，一眼望去，來人她也認得七七八八。
目光不留痕跡地從加茂憲紀身上劃過，她首先看向了真依。
儘管最終選擇了來到東京的高專上學，但在此之前，她其實是和真依談過的，對方也理解並支持了她的做法，就是仍對真希自己前往東京入學的事，感到非常不滿。
這一點八神緣其實不太理解，這對姐妹，難道都沒長嘴嗎？
敞開心扉談一談會要了她們的命似的，明明都很在乎對方啊，有段時間甚至還因為她到底站在誰那邊而吵過架，有種夢回前世，被問“你喜歡媽媽多一點還是爸爸多一點”的恐懼感。
緣：三個人的友誼太擁擠，我選擇退出。
時至今日，在這對姐妹互相鬨彆扭的情況下，她卻依舊能保持兩邊交好，全靠她雨露均沾（劃掉）公正不阿的處世態度，不過多介入她們的理念衝突，隻以朋友的身份，永遠支持她們做下的所有決定。
相較於京都校的其他女生，真依的身高要高上一截，八神緣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她，抬起手剛笑著打了聲招呼，便看見真依身邊的加茂憲紀，也愣愣地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等等，應該是在看她吧，眼睛太小，不太確定。
五條悟和庵歌姬以一種幼稚園小孩吵架的姿態鬨了一段時間後，最終還是合力攔下了已經打得越來越激動的兩人。
“你很不錯，期待交流會上和你的對決。”
東堂葵站在廢墟中，朝著秤金次的方向看去，雖然對方在體術上依舊比不過他，但和他周圍那群小雞崽子一樣無力的同伴比起來，已經算是抗揍的了。
聞言，秤也是咧嘴一笑，“到時候，我肯定把你打趴下。”
清脆的鼓掌聲打斷了兩人的對峙，五條悟放下手，面上還帶著淺笑。
“好啦好啦，交流會上的時候，有的是時間讓你們交流感情，秤，來認識一下後輩吧。”
說來也奇怪，明明在同一間高專上學，但八神緣硬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從未接觸過一年級的這兩位前輩，隻是從真希他們的口中，得知了一點有關這兩位的信息。據說是性格非常放肆，我行我素的人呢。
沒想到，秤在看到她和乙骨兩人的時候，卻是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才皺著眉嘀咕道：“嘖，一看就是兩個沒有激情的人呢。”
無端被懟的緣沒有生氣，反而非常讚同地點點頭，修身養性多年，總算有人看穿了她隻想退休養老的想法了。
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怎麼總想著打打殺殺，還是沒吃夠生活的苦。
就在東京校眾人交流的時候，東堂卻非常自然地走到了他們身邊，目光炯炯地看向緣和乙骨的方向，震聲問道：
“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句話是在問乙骨，但莫名的，他就是轉頭望向了八神緣，而她還真的認真思考了起來，並且非常嚴肅地給出了一段解釋。
“唔，就性取向上來說，我喜歡男人。但若一定要選擇喜歡的女生的類型，大概是那種人格獨立，有自己的想法的女生吧。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思維也會存在差異，人與人之間的不同，才構成了這個繽紛的世界。總而言之，明明女生都很可愛吧。”
世界沒了女孩子，它就是不會轉！
雖然不理解為什麼是身為女生的八神緣回答了這個答案，但東堂葵仍對這個答複非常不滿，“真是無趣的答案啊，你太無聊了。”
啊，又被懟了啊……
短時間內被懟了兩次，雖然不太在乎，但還是想報複回去呢。
“那麼，東堂前輩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當然是像小高田那樣，個頭大屁股大的女人了！”東堂扯嘴一笑，非常自信的給出了答案。
八神緣愣了愣，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聽到認識的人的名字，就是對方的描述，讓她不太開心。儘管和高田不太熟，但自從她結束任務離開後，對方還時常發消息問候她，雖然看起來神經大條，但本質上依舊是個善良有禮貌的姑娘呢。
“所以假如有一天，高田不再個頭大屁股大了，東堂前輩就不會喜歡她了嗎？”她頓了頓，歪頭看向對方，臉上寫滿了人畜無害，“那麼被東堂前輩喜歡，還真是不幸呢。”
一時間，四下俱靜。
圍觀全程的西宮桃，激動地抱住了身邊的三輪霞，“看見了沒，三輪，東堂他碎掉了！”
“嗯嗯。”三輪看著緣的眼神裡，簡直有星星在閃爍，“我喜歡她！”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