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時京在外面心急如焚,來回踱步地等了快小半個小時,其他人也在安全距離範圍內著急地伸長脖子往陸星舟的房間看去。
黑夜的山林裡一切都靜謐無聲,又一切都清晰可聞。
緊閉的門後淨化器的聲音,走廊腳步走動的聲音,呼吸聲,交談聲,窗外風吹樹葉的聲音,蟲鳴鳥叫的聲音,又亂又雜,胡亂交錯,如同現在眾人的紛亂心緒。
盛囂一開始還沒覺得會出什麼事,一來他是把陸星舟刺激到發熱了,但是以對方的身體素質,對方畢竟是個頂級omega,他不覺得會崩潰到不可控的程度。
二來是林一一,她的能力他親自感受過,他再清楚不過,有她在彆說是發熱期的omega了,哪怕是暴走失控的alpha也能壓製下來。
他的本意也不是要如何折磨陸星舟,他隻是咽不下那口氣,就像陸星舟一向知道如何戳他的痛處,如何殺人誅心一樣,他不過是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陸星舟不是自尊心很強嗎,很驕傲嗎?那他就要讓他在自己最討厭的alpha面前,也是他喜歡的林一一面前不堪忍受,哭著求她標記,讓他被信息素操控,醜態畢露。
他明明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給過他機會了,然而他換來了什麼?是陸星舟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手下留情,為什麼不能狠狠報複?
盛囂原想著等這一次過去,他也報複回去了,這件事便翻頁,他也不會再對許時京做什麼,日後他和陸星舟橋歸橋路歸路,徹底沒有瓜葛了。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和他預想的十分鐘以內就能引導結束的情況不同,林一一並沒有出來。
不光沒有出來,苦橙花的氣息越來越濃了,那是暴走的前兆。
其他人隱隱也感覺到了,心下更加焦急不安了。
“怎麼回事?都進去這麼久了,為什麼情況沒有得到緩解反而越來越糟了?要不要咱們進去看看?”
“你瘋了?沒聽到剛才盛總說的話嗎,那個小姑娘是頂級alpha還是引導師,她都解決不了的情況你進去?你就在這兒老實待著,不被信息素影響給我們添亂就謝天謝地了。”
“可是陸少爺他要是出事了怎麼辦,陸家那老爺子可是個護犢子的,要是他知道自己寶貝孫子……”
“嘖,你彆管,天塌了有高個兒的頂著,還有盛總和許總呢。”
“是啊,引導師是盛總的,同意她進去的又是許少爺,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卻也不小,這是故意讓盛囂和許父聽見的,為的就是告訴他們這事和他們沒關係,到時候要是真出事了可不能把責任推到他們身上。
許父暗罵了一聲,儘管對他們想撇清關係的做法很生氣,卻也知道這事的主要責任的確在他和盛囂身上。
準確來說是許時京和盛囂,可誰叫他是許時京老子呢,自
然他也要擔責。
許父走到盛囂旁邊,壓低聲音神情凝重道:“盛總,小林那姑娘靠譜嗎?我不是質疑你的人的能力,我隻是覺得……隻是個簡單的信息素引導而已,這時間會不會有點兒太久了?”
他頓了頓,鋪墊了一番後這才說出他真正的目的:“你要不要進去看看情況?”
其他人進去了可能還沒來得及查看發生什麼事了,第一時間就得被信息素影響到不敢動彈了,隻有盛囂這樣的頂級alpha能在這樣棘手發情況下還能勉強保持清醒,全身而退。
盛囂其實也是這樣想的,隻是他心裡和陸星舟,或是在和自己較勁兒,所以這才沒有主動提出來,聽到許父這樣提議他這才順著梯子往下爬。
他正要開口答應,比之苦橙花更為強烈的信息素迅速覆了上來,omega的信息素對alpha有吸引的作用,會讓人失去理智,然而alpha的信息素則是排斥,是壓製。
苦艾的氣息翻湧而來,哪怕隔了一扇門一堵牆,外面的人還是臉色一變,在原本安全範圍的基礎上又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許時京在感知到林一一信息素的瞬間更是臉色潮紅,雙腿發軟,在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的時候許父眼疾手快,伸手一把將其給拽到了後面去。
看著他呼吸急促的樣子趕緊從一旁的備用醫療箱裡取了一管抑製劑,照著青年手臂猛地紮去。
一管抑製劑下去,許時京這才慢慢平複下來。緊接著他心底更多的是一陣後怕。
許時京可以說是這些人中,比盛囂還有陸星舟更早感知到林一一信息素的人,在華燈的時候他就一眼看上了少女,之後更是連續小半個月都在那裡打著喝酒的幌子接近她。
隻是林一一實在油鹽不進,無論他如何暗示明示,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還是裝傻充愣,他就差直接告訴她——我看上你了,想包/養你。
可是林一一依舊不為所動。
就在許時京以為自己徹底沒戲了的時候,華燈有個酒陪告訴他,林一一家裡條件不好,加上她父親還生病了,因此很缺錢。可能是她還是個大學生,又是個alpha,拉不下臉被他包養,建議他循序漸進,先讓她嘗嘗omega的滋味兒,沒準食髓知味,得了趣兒後就鬆口答應了。
於是這才有許時京找人把林一一騙來陪她喝酒,後來他裝醉找她標記的事情。
那個時候林一一的信息素就很猛了,就那麼一點就把他搞得那樣狼狽,也讓他魂牽夢縈,念念不舍,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找過alpha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比起這一次他感覺到的,上一次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會死的,要是被林一一這樣標記他肯定會死的。
許時京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在為自己慶幸當時幸好少女不會標記,他才幸免於難,同時又對裡面的陸星舟深感同情。
哪怕是信息素引導,這樣強度的信息素,又恰逢二次發熱,陸哥肯定很爽……哦不,很難受吧。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酒店為了實時監測信息素濃度,每個走廊都放置了信息素檢測儀,而此時在時間慢慢流逝之中,原本攀附到臨界值的信息素濃度終於有了下跌的趨勢。
從無限接近一百的數值,變到了九十,八十八,八十五,八十……最後艱難控製在了七十,一個雖危險但卻勉強穩定的數值。
許時京屏住呼吸,直勾勾盯著上面的數值,確定它不會再次上升後這才終於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來。
“太好了!穩定下來了,終於穩定下來了!”
他喜極而泣伸手就近一把抱住了許父。
“嗚嗚嗚,爸,陸哥沒事了,他沒事了!”
“我知道,我有眼睛,我看到了。”
儘管許父是這麼說的,語氣中還是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剛才那信息素濃度有多高,有多危險,他們都是近距離真切感受過的。
那可是瀕臨暴走的程度,就算是頂級引導師也不可能這麼快將情況穩定下來,至少也得做三四次引導才行,但是竟然不到十分鐘就把信息素給降下來了,這實在讓人咋舌。
許父心下一陣唏噓,對盛囂感慨道:“怪不得盛總力排眾議也要讓小林進去,有這樣出眾的能力,也難怪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今天多虧了小林,要不是有她在這事情就難辦了。”
許父話中有話,明明林一一是盛囂的人,但是他卻隻說了多虧了林一一,又特意點出了盛囂非要她進去,言下之意是在說他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盛囂做的,不明說是給他面子,在拿長輩的架子敲打他呢。
畢竟今天這一出雖然有驚無險,可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陸星舟和盛囂兩人的恩怨過節反而把他們連累了,許父也不會如此輕拿輕放。
盛囂臉色沉鬱,對於許父的委婉指責並沒有放在心上,眼睛死死盯著緊閉的門扉,目光灼灼,像是要把門燒出個洞才罷休。
其他人沒有覺察不代表他沒有,他的感知力遠高於普通alpha,剛才不是信息素突然被壓製引導了,而是被安撫了。
林一一沒有給陸星舟做信息素引導,她給他做的是信息素安撫。
一個詞的不同,卻是天差地彆。
引導是壓製,是疏導,安撫是糾纏,是交融。是由兩股信息素的交/合,這雖然不是標記,卻和標記差不多了。
一般信息素安撫是隻在伴侶之間才會進行的一種標記過後的假性標記,用於omega依賴期的一種安撫方式。
盛囂現在的心情很糟糕,又很憋屈。
所以這算什麼?他在林一一進去之前三令五申讓她不許給他標記,不許給他標記,結果她是沒給人標記,結果給人信息素安撫了,那這算什麼報複?這他A於陸星舟來說這是獎勵吧!
畢竟他喜歡林一一,喜歡的人給他做信息素安撫他不知道心裡有多高興呢!
而他呢,還自得自己這項報複計劃有多
完美有多大快人心,不想反而是給人做了嫁衣。
盛囂很生氣,為自己報複失敗生氣,更為林一一竟然陽奉陰違,給陸星舟做了信息素安撫而生氣。
或許不隻是信息素安撫,她都沒把持住,把他的囑咐忘得一乾二淨,連錢都不要了給陸星舟做了信息素安撫了,那她保不齊還對他做了身體安撫。
她是不是還摸了他,抱了他,甚至吻了他?是不是把除了標記之外的事情都對陸星舟給做了個遍?
“該死!”
盛囂一腳將旁邊放置的醫療箱給踹開。
許父看他那神情陰鷙的樣子原本還想要再說他幾句,話還沒來得及脫口,便被他突然的動作給嚇了一跳。
許時京更難受,他捂著腺體,咬牙切齒對他吼道:“盛囂,你他A好端端發什麼瘋?!趕緊把你的信息素收起來!”
青年一頓,經許時京這麼一說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信息素不知什麼時候溢出來了。
盛囂暗暗磨了磨後槽牙,都怪林一一,這個該死的alpha!
果然他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她的話,說什麼喜歡的類型是他這樣的,結果呢,還不是一看到陸星舟就跟其他alpha一樣跟狗見了肉骨頭一樣湊了上去,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他也真是夠蠢的,他都已經分化成alpha了,alpha什麼德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竟然還把林一一給放進去了。
盛囂惱怒至極,又罵林一一又罵自己,一時之間完全不知道該怪誰了。
又過了五分鐘的樣子,“哢嚓”一聲,伴隨著轉動門把的聲響,門從裡面打開了。
林一一衣服淩亂,面色潮紅,狼狽的和剛才進去的時候判若兩人。
她身上苦艾和苦橙的氣息交融,宛若一組和諧的交響曲,形成了一股更為濃重馥鬱的氣息。
在頂級alpha和頂級omega信息素的雙重衝擊,周遭沒有任何人敢輕易靠近,除了盛囂。
盛囂冷著眉眼,視線赤/裸直白地打量著林一一,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後,最終落在了她那雙有些迷離卻尚還算清明的眼眸。
他舌尖頂了頂腮幫,想說什麼,卻先一步給氣笑了。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引導啊。”
盛囂一邊說著一邊抬起腕表,嗤笑著:“嘖,四十五分鐘,以你的能力這麼點時間夠了嗎?要不要再趁熱打鐵進去做幾次安撫?”
林一一眼皮一動,便知道他感知到了。
對於她給陸星舟做的是信息素安撫而不是信息素引導的事情,她一開始也沒想隱瞞,見他已經知道了也省得她再多費口舌去解釋了。
她沒有辯解,直接承認了:“他的情況特殊,沒辦法做引導。”
要是可以林一一也不願意對陸星舟做安撫,之前她在遊樂場對齊溯做信息素安撫也是不得已為之,尤其是在得知之後還有依賴期後,她更是寧願讓陸星舟稍微難受一點,幫他壓製信息素,也不願意後續和他牽
扯太多。
隻是她沒想到陸星舟會那麼排斥做引導,準確來說是排斥任何以壓製的方式。
信息素引導的過程一般分為兩步,一是將紊亂的信息素壓製回體內,第二步便是疏通引導,以此達到穩定的狀態。
而陸星舟連第一步都沒辦法忍受,她隻是稍微釋放了一點信息素,剛覆上他的腺體往下懟了一下,就那麼輕輕一下,他便應激成那樣。
而且還因為她這個壓製的動作把她錯認成了盛囂……
林一一想到這裡心下很是複雜,儘管她不知道他們兩人當年究竟具體發生了什麼,可從青年斷斷續續的話語裡還是大致能夠拚湊出一個前因後果來。
盛囂二十歲二次分化那時候陸星舟也在,不僅在,前者能夠安全度過分化期青年更是功不可沒。
壓製,分化。
能通過信息素壓製來輔助分化的隻有兩個情況,同為alpha的壓製,也就是類似於林一一對盛囂所做的信息素引導。
隻是一般有O或者B,二次分化成A的時候,一般是不會找引導師幫忙,通過信息素壓製,以暴製暴的方式幫助對方度過分化期的。
一來是分化時候信息素的濃度太高,要壓製住近乎於信息素暴走程度的分化者的信息素,那引導師所要釋放的信息素也必然得在暴走數值,那兩人很有可能都會出現失控的情況。
二來是A和A的壓製是殘暴的,分化者本來就處於最為脆弱敏感的階段,太過暴虐的方式反而容易適得其反,傷到他們的腺體,導致分化失敗,甚至退化。
因此一般像盛囂這種情況,都會提前找到和他同等級,最好是和他信息素匹配率很高的omega來幫他進行分化。
隻是盛囂分化太突然,導致盛家沒辦法第一時間找到合適的omega,恰好這時候陸星舟趕回來了,他又是頂級omega,又是盛囂的好友,兩人互相信任且熟悉,那在那種情況下能幫盛囂的隻有陸星舟了。
聽陸星舟的話,他一開始是答應的,也是願意幫忙的,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盛囂分化,信息素由omega轉變成了alpha後,他們的信息素匹配率竟然會低成那樣。
具體低到多少數值林一一並不清楚,但是看陸星舟稍微一碰就反應那樣劇烈,那樣恐懼的情況,估計不會超過二十。
匹配率二十以下,omega於alpha來說就跟beta沒什麼區彆,前者對後者就沒有一點性/吸引力了。
如果隻是這樣還好,因為AO基因通常是本能吸引的,反之,那就會成為AA之間的相互排斥一樣的情況。
這種情況少之又少,一萬人估計也就一個特例,可少不代表沒有,陸星舟和盛囂就是如此。
可能是因為他們是omega的時候太過契合,轉化後反而成了另一種極端。
AA之間的排斥通常伴隨兩種,一是信息素的壓製,而是體能的壓製,若是還在信息素瀕臨暴走的情況下,那場面之血腥之可怖可想而知
。
更彆提陸星舟還是個omega了,他當時遭受了什麼非人的對待林一一想都不敢想。
而看盛囂這樣子估計完全是分化後斷片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樣的淩虐那樣的羞辱,還是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給折磨成那樣,陸星舟那麼要強那麼驕傲一個人,他要如何啟齒?
況且從他那驚恐的神情來看,這已經不是單純誤會了,盛囂給陸星舟帶去的心理陰影之大,他是絕對沒辦法再和對方相安無事做朋友了。
所以陸星舟寧願對方誤會也咬死了不說,他要的不是說開真相後的愧疚,感激,以及重歸於好。
他自始至終隻想遠離盛囂而已。
隻是陸星舟沒想到的是盛囂會那麼記恨他,記恨到要對他做出這樣極端的報複。
林一一想到青年把她錯認成盛囂時候的恐懼,信息素壓製下去的絕望和麻木。
哪怕最後她改為了信息素安撫,陸星舟的身體也因為恐懼而冰涼和顫抖。
他沒了力氣,哭得像貓一樣小聲,他趴在她的頸窩,說她混蛋,和盛囂一樣都欺負她,欺負他是omega,欺負他不能對他們做什麼。
那委屈又可憐的樣子讓林一一很是心悶。
可能是因為憐惜,可能是因為彆的什麼,林一一說不清楚。
在信息素的蠱惑中,她清醒的放任自己抱住了他,把他摁在懷裡。
苦橙花的氣息清甜卻又苦澀,她一遍一遍撫摸著他,從蝴蝶骨往下,到背脊,再到尾椎,如同安撫一隻大貓一樣安撫著應激的陸星舟。
直到他哭到脫力,脫水,昏了過去。
於是林一一把他放到了床上,給他掖好被子,又拿棉簽沾了水給他潤了潤乾裂的嘴唇,拿紙巾把他臉上的眼淚擦拭乾淨。
做完這一切後她才推門走了出來,也正是因為如此,她身上苦橙花的氣息才那樣濃烈,以至於苦艾的氣息都顯得淡了不少。
想到這裡林一一深深看了盛囂一眼,卻並沒有再理會對方,扭頭對一旁許時京說道:“彆擔心,他已經脫離危險了。”
又問道許父:“許總,醫生呢,醫生到哪兒了?”
許父:“十五分鐘前就到了,但是當時你好巧不巧正在給星舟做信息素引導,所以我就讓他們在門口等著了。”
林一一微微頷首:“那您現在可以叫他們過來了。”
“哦哦,好的,那你呢,你身體沒事吧,要不要也跟著去做個檢查?”
林一一搖頭:“不用了,我休息下就好了,不礙事的。”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問道:“許總,我有點事想跟貴公子聊聊,就在前面亭子那邊,不會做太遠的,可以嗎?”
許父一愣,原以為她出來第一時間會找盛囂,沒想到竟然是找自家兒子。
他沒第一時間回答,而是下意識瞥了一眼一旁面色鐵青的青年。
林一一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沉聲說道:“盛總是我的雇
主,不是我的老板,我做什麼想找誰說話他無權乾涉。”
許父被她這貼臉開大的舉動給驚得倒吸一口冷氣,正要開口說什麼,許時京忙道:“一一,我就在這裡你問我就可以了,乾什麼舍近求遠問我爸?”
青年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朝著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走吧,我正好也有事想跟你說。”
林一一低頭看向許時京和她交握的雙手,看他一副驚魂未定,眼眶泛紅的樣子也知道他是被嚇到了,也沒抽回手。
她任由許時京把她往亭子那邊帶,剛走兩步,盛囂便黑著臉攔住了她。
“你無視我?”
林一一不是無視盛囂,隻是腦子太亂,在乍然得知真相後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盛囂。
可她又不是當事人,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陸星舟不願意和他再有來往,她說了不是幫他而是害他。
更何況陸星舟寧願被誤解被憎怨也咬死了不吐露的真相,她更不該提起。
就是說也不是,不說憋在心裡實在難受,林一一選擇了暫時避開盛囂。
等到她的腦子清醒過來後,不再被陸星舟的信息素影響後,她或許才能心平氣和面對青年。
隻是盛囂卻沒那麼輕易打算放她走。
林一一知道他在生氣,生氣自己明明答應他好好的不給陸星舟做標記,隻做引導,可是她卻做了信息素安撫。
哪怕不是標記,這種陽奉陰違的做法還是讓他很惱怒。
她沉默了一瞬,道:“我之後會把那一萬退還給您的。”
誰知林一一不說這話還好,這做法實在火上澆油,讓盛囂本來就竭力壓製住的怒火更是不可遏。
在她眼裡自己在意的是那一萬塊錢嗎?她明明知道自己和陸星舟交惡,卻還要違背他的意願給陸星舟安撫,明明是他先認識的她,她和陸星舟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就因為陸星舟是omega,所以她也被蠱惑到沒了原則,把他的話全然當耳旁風了嗎?
盛囂拳頭緊緊捏著,那張俊美的臉也因為怒火而顯得有些猙獰。
林一一卻誤會了盛囂,看他似乎更生氣了,她也有些生氣了。
她剛給陸星舟做了信息素安撫,受到陸星舟信息素的影響,青年對盛囂的情緒也影響到了她。
“您就這麼生氣嗎?就因為我幫陸先生做了信息素安撫?”
林一一半嘲諷半賭氣道:“如果您是因為這個不滿我的話那您辭退我吧,您不要我有的是人要我呢,陸先生就很喜歡我,還讓我辭職跳槽去他那裡呢。”
本來林一一給陸星舟做了信息素安撫他就很氣憤了,聽到她竟然還想要跳槽去做對方的專屬引導師,盛囂再忍不住了。
他陰沉著臉,咬牙切齒威脅:“你敢。”
龍舌蘭的信息素溢出,激得林一一一下子也炸了。
“哈?我為什麼不敢?我不僅敢跳槽,我還……”
林一一還想再放幾句狠話,然而奈何她嘴笨,平日裡也向來以和為貴,鮮少跟人吵架,一時之間詞窮,“還”了半天也沒吐出個後話來。
盛囂看她這樣以為她還是顧忌著自己是她的雇主,不敢說的太狠,自以為掰回了一局,扯了扯嘴角,挑釁道:“嗬,你還什麼?”
兩人現在是面對面站著,中間就兩步距離。
見對方不光嘴上挑釁,甚至還上前一步。林一一更氣了。
氣到她腦子一抽,看到眼前對方鼓鼓囊囊的胸膛,鬼使神差的,惡從膽邊生,直接伸手一把抓了上去。
然後用力一捏!
“我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