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樓諫就這樣被他死死扣在懷裡,一時之間原本準備說出口的話也全都憋了回去。
算了,算了……
他最後還是讓步了,安安靜靜地沒了聲。
好一會,等到門口又傳來敲門聲的時候,殷刃才算是勉強睜開眼。
“早上好。”
他往上挪了挪身子,伸了個懶腰,在他哥光潔的下巴上親了一口。
而後下床穿著拖鞋進了洗手間開始洗漱,等到洗完了臉,咬著牙刷的時候才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等等……”
他瞳孔微微放大,一把子推開房門向著臥室裡面看去。
就看見他哥坐在床上,正在皺眉看著自己身上的痕跡,思考著今天要穿什麼衣服才能擋住。
“哥?”殷刃喊他,有點不敢置信的意思。
“叫什麼叫,md煩死了。”
樓諫心軟的勁兒過去了,一時之間看見他就又想起來自己現在腰酸腿疼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眼前的這人。
對著殷刃說話,自然也就沒了好語氣。
“你從你行李箱裡面幫我找兩件衣服穿!不然我現在這樣出去,估計隻要眼睛不瞎的就能看出來。”
殷刃定了定神,從一邊打開的行李箱裡面翻出來衣服遞過去。
他現在也冷靜下來了,咕嚕咕嚕漱著口,又回去洗手間洗漱完了。
等他穿好了衣服,臉上就又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來。
“被看見了又怎麼?”
他挑眉,一點不避諱地站在一邊看著他哥在床上從頭套上他的襯衫。
修長精瘦的腰上留著一點殘留下來的指痕,是他昨晚沒克製住留下來的。
“被看見了就和他們攤牌,說我是你新交的小男朋友不就行了?”
“要不然你就直接說,昨天我們兩個一見鐘情,來了興致就上了個床,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你少發瘋。”樓諫懶得理他。
殷刃眯了眯眼睛,之前他就知道他哥的身上很好留下痕跡。
皮膚是冷白,陽光下接近透明。
骨架也不是很大的那種,甚至不用特彆用力,就能很快從皮膚下面顯出青紫色來。
看著就有點觸目驚心,總是讓人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會受傷。
也隻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能讓人覺得,這樣其實也挺不錯的……
“你的衣服這都是什麼品位?”
樓諫扣上扣子,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原本樓諫自己穿的是方便行動的短褲。
但是殷刃的褲子卻是黑色的光滑西服褲,長袖襯衫也是黑色的,這樣搭配起來簡直就是一身黑。
活像是剛死了前夫。
他最後紮緊了腰帶,發現這條腰帶的主人最常用的那個扣子對他來說居然有點大,不得不屈辱地往裡面紮緊了一扣
。
“你又瘦了,哥。”
殷刃眸色深深地看著他,沒有告訴他哥他身上這套衣服越發顯得他身高腿長,緊緊扣起來的襯衫領口有種禁欲的色氣。
還有那領口下面露出半個深紅色的吻痕,若隱若現的,反而更加引人遐想。
“這話說得,你要是來這鬼地方住上段時間,你也得瘦。”
出了國才發現原本的自己有多幸福。
高盧這鬼地方連外賣都不好點,外出都還在用信用卡刷卡,錢包裡面還藏著鋼鏰,像是還生活在三十年前。
樓諫剛出來那會,心裡難受得要死,焦慮症又複發了,也沒找到合適的醫生去看病。
他實在是不想在公寓裡自己做飯,吃飯也挑嘴,吃不慣本地菜,所以活得實在是很艱難。
等到因為低血糖被送了幾次醫院後,他才勉強找到幾家學校附近能吃的飯館。
直到最近這兩年開始自己在公寓裡面做飯了,身上才長了點肉,看起來沒有像是之前那樣,一陣風就能被吹跑的樣子了。
等他們兩個勉強整理得人模狗樣,打開房間大門走出去,樓諫的手機剛好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哎,前輩!”
小汪有點驚訝地舉起手機,有點不確定地向著殷刃的房間裡面看了一眼。
“你昨晚怎麼……在這兒?”
“哦,昨晚實在是太晚了。”
殷刃隨意地說道,就好像這隻是一件無足掛齒的小事。
“我擔心前輩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就讓他留下來一起睡了。”
“哦哦哦!原來是這樣——”
小汪一拍腦袋,他自己直得不行,倒是也沒發現他們之間的這點貓膩,還在那邊惋惜,怎麼自己就沒有這麼細心體貼。
竟然是將這一茬給忘了!
“真是的,早知道讓前輩來我房間睡了!我不怕擠!”
殷刃臉上的笑容就淡了點,將手搭在他哥的肩膀上,修長的指尖耷拉下來。
“沒事,我們兩個昨晚睡得也挺好的。”
“啊,睡得好。”
小汪這個時候才開始覺得氣氛有點詭異起來,訕訕點頭,想儘快將這個話題過去。
“你們睡得好,那就,那就行……”
等薛老也起來,他們一行幾人出了酒店,就步行去了六區挺出名的那家花神咖啡館。
也就是著名的塞納河左岸咖啡館。
他們選在了店外的一個位置坐下,點了咖啡,甜點,一點沙拉和小食,又特地加了一份特色的法式焗蝸牛。
殷刃和樓諫都不約而同地沒要咖啡,點了熱可可。
他們一行人裡面的女生曼曼,還有她的男友沒有和他們一起來。
因為曼曼的護照丟了,兩人趁著起得早去大使館那邊補□□明,估計要一上午的工夫。
太陽暖洋洋地曬著,時候已經不早,店裡的人多了起來。
這裡的人挺多都是遊客(),不同國籍不同膚色的人擠在一起▽()_[((),熙熙攘攘地很熱鬨。
樓諫開始給他們介紹,雖然他自己也覺得沒什麼好介紹的。
“面包和各種甜點。”
“我在這邊住了幾年覺得唯一做得還不錯的,我可以接受的食物。”
他想了想又開始補充。
“我解釋一下,我不是說法餐都很難吃的意思,是我孤陋寡聞吃得少,這也僅僅是個人意見,不合我個人的口味,沒有要破壞和國際友人關係的意思……”
比如樓諫是真的覺得這裡的焗蝸牛很難吃,很膩,搞不懂為什麼那麼多他身邊的人對此趨之若鶩。
“好啦好啦,知道前輩你的意思了!”
小汪笑了笑,自己戳了一個蝸牛嘗了嘗。
“我倒是覺得味道還行哎!——殷刃,你不吃嗎?”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邊這位才華橫溢的小學弟,隻覺得他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有點說不上來的怪怪的。
往日裡面殷刃雖然性格冷淡,但是也挺好說話的。
今天的臉色卻一直陰晴不定,黑沉沉的眸子裡面似乎藏著點什麼東西。
“哦,我也不愛吃。”
殷刃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將自己袖口的一絲褶皺慢慢壓平。
等等,怎麼也沒見你吃過呢,就知道自己不愛吃了……
小汪有點無語,本來是想要吐槽一句的。
但是這個時候薛老卻已經興致勃勃地說起了這所咖啡館的曆史,又談起如保羅·瓦萊裡、安德烈·布勒東和保爾·塞封等人曾經在這裡的往事。
薛老學識淵博,不僅對於繪畫,另外對文學和雕塑,還有藝術史,都有著很深的屬於自己的見解。
樓諫一開始還漫不經心地聽著,逐漸就出了神,偶爾也能插上兩句嘴。
他們一老一少聊得不亦樂乎,反而是將另外幾人都冷落了。
樓諫這些年來看的書也多,但是卻深而不精,如今和薛老聊起來也發現了不少自己思維上面的誤區。
不得不說,殷刃的這位老師是真的有點水平的。
樓諫暗自在心裡佩服。
他信步走在聖日耳曼大道上,全身都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
……心想也不知道他老師的本事,小狗崽子學了幾分去。
他這幾年在參加一些展會和聚會的時候,倒是也在圈內人的嘴裡聽說過殷刃的名字。
算是國內油畫界挺出名的後起之秀。
但是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如何,這五年來,他卻始終都沒有看見過一幅殷刃的作品。
哼,不過想來,怎麼都應該不會比他畫得好就是了。
他心裡胡思亂想著,又覺得昨晚上實在是有點太過分了。
身子現在還有點難受,也不知道這一天能不能支撐下來。
“嘖,怎麼有人走路不看路啊。”
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見他眼看就要撞到路中間的花壇上,把他往外拉了拉。
樓諫猛然回神,抬頭就看見殷刃冷著臉在旁邊看他。
他現在其實淨身高是稍微比樓諫要高上大概兩三厘米的樣子,隻是他愛裝,出來逛展還穿了皮鞋,帶著幾厘米的高跟。
這樣看來,隨意穿著一雙運動平底鞋的樓諫就憑空比他要矮上了不少,竟然要微微仰頭才能看他。
樓諫心下就有點莫名地來氣。
明明之前都是自己比他要高的啊!
緊接著又感覺自己的腿輕輕地抽了一下筋,帶著身上被咬的痕跡都在一連串地發疼,心裡面就更鬱悶了。
小狗崽子現在對他的態度像是有病一樣,昨晚上還埋著他的手哭得稀裡嘩啦可憐巴巴,一轉眼又對著他擺出一副冷淡傲人的樣子來。
不知道還以為是誰辜負了他這麼多年呢。
樓諫往前看了看,他們兩個走得慢了點,落在了眾人後面。
剛好有一隊穿著鮮豔的中東人從他們的面前穿過馬路,操著奇怪口音的法語,擋住了前方的視線。
樓諫就順勢在殷刃的手臂上重重地報複性地扭了一下。
“我腿疼。”他說。
“今天我要是逛不下來的話……”
“哦,你走不下來……那要怎麼辦?”
殷刃揚眉。
“——要不,我背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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