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1 / 1)

酒意上頭的陸琪頃刻變得清醒,掐著蘇曼春脖頸的手微鬆。

下一秒,蘇曼春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伴隨著手機鈴聲響起,陸琪搖搖晃晃後退幾步。

蘇曼春凝眉摸著自己的脖子,暗罵了一句瘋子。

陸琪被打得嘴角出了血,卻像沒事兒L人一樣舔了舔嘴邊的血,走到沙發旁拿起手機,清了清嗓子才接起來,“姐。()”

放軟了的聲音跟剛才發瘋要掐死蘇曼春的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蘇曼春厭惡地看著她身影,冷哼著笑了聲。

聲音不大,但陸琪立刻投遞來威脅的眼神。

蘇曼春沒搭理她,轉身去收拾東西。

飛來倫敦的時間也很緊,她並沒帶多少東西,不過幾分鐘就已經坐在床上刷短視頻。

陸琪和陸惜時的越洋電話也沒持續太久,不過陸琪在沙發上耗了很久。

蘇曼春正安心刷著手機,客廳裡突然發出一聲崩潰的尖叫聲。

突兀的聲音把蘇曼春嚇得一激靈,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了。

不過經曆了剛才的矛盾,她懶得再跟陸琪多說一句話,側過頭看了眼,發現陸琪跟瘋子一樣抓著自己的頭發,又尖叫了一聲。

你有病啊。?()”蘇曼春忍不住嗬斥一聲,生怕她把酒店管理人員喊來。

陸琪卻沒反駁,反倒蹲下身開始收自己喝過的酒瓶。

放在茶幾上的酒瓶不小心跌落碎掉,滿地玻璃殘渣。

陸琪也悶聲收拾,碎片劃過手指,鮮紅的血滴落在地上。

蘇曼春隨意瞟了眼,懶得理會,卻沒想到下一秒陸琪像瘋了一樣,拿起玻璃碎片就往自己手腕上劃。

蘇曼春立刻喝道:“你做什麼?”

這一聲讓陸琪的動作慢了幾分,蘇曼春已經跑過去把她手裡的碎片扔到一邊。

“要尋死也彆在這。”蘇曼春捏著她的手腕,剛才不經意劃過的一道現在滋滋往外冒血,糊在蘇曼春手上。

“你攔我乾什麼?”陸琪勾唇譏笑:“在意我?”

“神經。”蘇曼春冷眼看她。

“也是。你在意的隻有你自己。”陸琪毫不在意自己手上的傷口,似是感知不到疼一樣,惡狠狠盯著蘇曼春說:“你這種女人從來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從我這跳回到程星那,這會兒L又跳到了薑珊身上,你特麼想乾什麼?”

蘇曼春不喜歡陸琪那種眼神。

審視和輕蔑。

距離她和陸琪在學生時代的廝混也過去很久,上一世她回國再見陸琪亦是很多年後,彼時的陸琪混得不算好,但也不差,畢竟在陸家的庇佑之下,成為了一家時尚雜誌的總編,三十多歲沒有結婚。

陸惜時和顧家掌權人在經曆過風風雨雨之後終還是走到了一起。

生意也如日中天。

蘇曼春不知道她有什麼資格審視自己。

() 一個心裡裝著彆人也能跟她上床的女人,和她半斤八兩。

裝什麼高尚?

“你管我做什麼?”蘇曼春甩開她的手,厭惡地看著手上的血,冷聲道:“管好你自己。”

“你可以死,但不要在這裡尋死。”蘇曼春說:“我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也懶得再跟她糾纏,蘇曼春買到了今天最早回國的機票,這時候該出發去機場了。

她拎起包戴好墨鏡,“你要是回國就把你手包紮一下,我要退房。如果不回就自己續房,我走了。”

蘇曼春走到門口時,陸琪才悶著聲說:“我回。一起走。”

-

薑瓷宜的體力還沒完全恢複,但因為拿的是彆人手機,就沒跟程星一直通電話。

掛斷電話以後,薑瓷宜把手機合起來放在床頭,重新躺回到病床上。

躺了不過兩三分鐘,腦子便又昏沉起來,昏昏欲睡。

可是閉上眼後不久,那種昏暗潮濕的感覺就像是浸在骨子裡一樣重新襲來。

猛地打了個激靈,重新睜開眼。

她看向掛在牆上的表,離她閉上眼休息也隻隔了三分鐘。

可在短暫的三分鐘裡,她卻像被藏在閣樓裡蜷縮著度過了三個小時。

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處於哪裡。

對於自己被救出來還有些不真實感。

就在薑瓷宜恍惚時,病房的門被推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程星身後還跟著沈晴雪和薑顧兩位夫人,目光幽幽望過來,帶著小心翼翼的不舍。

但薑瓷宜看不見,她隻看見了風塵仆仆趕來的程星,穿一件灰色呢子長款大衣,衣帶沒有係,長一節短一節鬆鬆垮垮垂在大衣上,眼看就要掉下來。

一看就知道這人是隨手套了件衣服跑出來的。

分明才兩天沒見,卻像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薑瓷宜坐著看向她,眼眶都發酸,這兩天被關起來的孤獨和委屈沒有讓她掉一滴眼淚,但現在卻忍不住想要流淚。

她的手張開又握成拳,掌心黏嗒嗒的,以為這種方式能緩解緊張,卻發現掌心那層汗讓她更緊張。

片刻後,薑瓷宜輕呼出一口氣,佯裝無事地笑了下:“你來了。”

仿佛隻是她在這做了個檢查,程星下班過來接她回家。

程星想笑,卻笑不出來。

不過兩天,薑瓷宜臉色看上去蒼白得很,坐在那兒L穿著病號服,看上去就搖搖欲墜,仿佛被風一吹就能吹散。

程星的表情有些難看,卻還是勉強笑笑,裝作平靜地應:“嗯。”

可是顫抖的尾音卻泄露了她的情緒。

她沒有自己裝出來的那樣堅強。

但她一步一步,堅定地朝薑瓷宜走過去,朝她伸出手。

被汗濕透的掌心握住了另一隻黏嗒嗒的手,五指很容易滑落到對方手指縫隙裡,十指相扣,握得很緊。

程星看到了她手腕處的磨痕,雖然已經過處理,看上去卻還觸目驚心的。

但病房裡還有旁人在,程星什麼都沒說,指腹輕輕在她傷口邊緣觸摸,眼睛盯著那處傷口看了會兒L。

一雙溫柔的眸子像潤了水,深情凝望著,卻比言語更有力量。

什麼都沒說,但讓薑瓷宜有些不好意思,把寬鬆的病號服袖子往上拉了拉,試圖遮住那塊傷痕。

程星卻朝她搖搖頭,終是移開目光放在她臉上。

無言對視片刻,程星調整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如常:“餓不餓?”

薑瓷宜朝她點頭,揉了揉肚子,柔聲道:“兩天沒吃東西了。”

“回家。”程星聽到她說兩天沒吃東西,一滴眼淚啪嗒就從眼睛裡掉下來,幾乎沒在眼眶中停留,晶瑩的珠子落在薑瓷宜的腕上,她卻沒有再多餘的話,低著頭彎腰給薑瓷宜找鞋。

薑瓷宜試圖去看她的臉,卻發現她將自己的臉全藏了起來。

“嗯。”薑瓷宜坐在床邊,等她找到鞋單手給自己穿上,這才下了地。

程星卻偏過頭看她,不知是光線角度還是怎樣,從薑瓷宜這兒L看過去,程星的鼻尖都是紅的,像是剛哭過一場。

但隻有剛才,有透明小珍珠掉在薑瓷宜手腕,除此之外,程星都表現得還算淡定。

薑瓷宜望著她的側臉,總感覺下一秒她就要碎掉了。

像是個放在櫥窗裡易碎又珍貴的玻璃娃娃。

程星忽然側過臉,目光猝不及防對上。

無言的對視帶著太多克製和壓抑的欲望,程星無意識抿了下唇,喉嚨微動。

下一秒,薑瓷宜踮腳親過去。

薑瓷宜之前怕自己的腿留下後遺症,所以除了複健時很少筆直地站著,生活中一半時間都依賴輪椅。

所以她幾乎沒跟程星並肩在一起站著過。

在車禍之前,她就比程星矮一點點。

這會兒L站在程星身邊,仍舊矮一點點。

隻需要微微踮一下腳,湊過去就能親到。

嘴唇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感受到對方泛著涼意的唇。

這個溫度就像此刻她們的心。

什麼都無須說,都在這個淺淺的吻裡。

就像程星什麼都沒說,光是那顆透明的珍珠,薑瓷宜就知道在她心裡已經下過了一場瓢潑大雨。

親完以後,程星還在愣怔,薑瓷宜卻像小孩一樣晃著程星的胳膊,語氣輕快:“回家。”

程星怔了兩秒,隨後輕笑,又像怕被人看見笑話一樣,低著頭無聲寵溺地笑。

薑瓷宜拽她的胳膊:“走。”

程星卻問:“你能走嗎?”

薑瓷宜頓了下:“大概……可以?”

話音剛落,程星一把就將她抱了起來,“腿還沒好,彆逞強。”

薑瓷宜:“……那你抱我回去?”

“這不是

已經在抱著?”程星說。

薑瓷宜頓了下:“但我應該還要去趟警署。”

“我跟周姐說過了。”程星已然安排好了一切:“喜哥他們現在應該在家裡等著。”

程星說完才後知後覺想起門口應該還站著三個人,但一扭頭,發現門已經被關上,那三人已經很識趣地離開病房。

……她剛才是不是在薑瓷宜親生母親面前丟人了?

這個念頭剛出現,薑瓷宜就說:“走吧。”

程星回過神:“嗯?”

薑瓷宜晃兩條腿:“我的腿,走呀。”

“我怎麼就成你的腿了?”程星一邊聽她話往外走一邊道:“我要是你的腿,你怎麼能把我丟下?”

“那天事發突然。”薑瓷宜說:“我也有點後悔,應該跟你說聲的。”

薑瓷宜負責開門,程星斜著身出來。

兩人語氣輕鬆地把這個敏感的話題聊完,順帶輕描淡寫地揭過。

程星瞟了眼她,已經過了最生氣的時候,卻還是咬著牙警告:“下次再這麼做,我就……”

“就乾嘛?”薑瓷宜挑眉問。

“把腿打斷。”程星說。

薑瓷宜輕笑:“我好怕啊。”

話音剛落,程星就走到了那三人面前。

顧綾和薑若辭站在右側,沈晴雪站在左側,自動為她們讓出了一條路,但目光卻黏在她們身上。

程星也沒無禮地兀自離開,隻是當下這種境況也容不得她多說什麼,她禮貌地朝她們頷首,“謝謝幾位對我妻子的照料,等改日事畢,我會和妻子登門向各位道謝。今天太晚,大家也早些回家歇息吧。”

說完之後看向薑若辭和顧綾,目光有些深沉,但什麼都沒多說,隻是朝她們再次頷首。

程星帶著薑瓷宜從醫院離開,車上就有為她準備的小米湯。

斷食兩天的人不能吃太油膩,也不能多吃,尤其薑瓷宜之前的胃就不好,程星臨出門之前,周姐給她車副駕上放了小米湯,小米熬得軟爛,這時候剛好溫熱。

薑瓷宜喝了一半,也快到家了。

在車上兩人倒是沒怎麼說話,這種氣氛也讓人覺得安心。

“還是周姐想得周到。”程星說:“我都忘了這件事。”

“是啊,回去要給周姐一個擁抱。”薑瓷宜說。

“那我呢?”程星問。

薑瓷宜頓了下,“回去再說咯。”

-

她們都默契地沒有提顧家的事,薑瓷宜還需要時間去調整情緒,梳理關係。

程星更沒有問,給了她足夠的空間。

回到家以後,喜哥他們果然在焦急地等著,看見薑瓷宜後立刻圍了上來,卻在要問話時不約而同沉默。

最後還是喜哥主持大局,官方地問了幾個問題。

薑瓷宜強撐著精神回答,也說了綁架她的人,還問及了鄭舒晴。

喜哥倏地沉默,而後歎了

口氣說:“醒過幾次,但什麼都問不出來。”

林洛洛在一旁心直口快地補充道:“她一睜開眼就直愣愣地望著窗外,跟傻了一樣,但醫生說她應該不是癡呆,是創傷性症群後遺症,已經找了心理醫生給她,但還沒什麼效果。”

薑瓷宜想起那個可怕的鏡屋,溫聲道:“她可能是被嚇到了吧。”

喜哥問薑瓷宜有沒有證據,薑瓷宜搖搖頭:“我連追蹤器都被她拿走了,你覺得能留下什麼證據?大概就剩下我這個人證了吧。”

喜哥卻沒說什麼,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給他們處理。

來看過薑瓷宜,確認她什麼事之後,喜哥就去申請搜查和拘捕令了。

喜哥帶著人連夜去了蘭庭公館保護案發現場,並且要了蘭庭公館院裡的監控。

另一隊直接去了陸家,驚醒了陸家所有人。

但這些薑瓷宜都沒關心,她坐在餐桌前和程星一起吃了兩天來最幸福的一頓。

吃完之後肚子有點脹,於是在家裡和程星拉著手走了兩圈,又坐在房間裡看了半小時電視,直到外邊天光乍亮,遙遠天際出現了旭日初升的紅暈,她才覺得有些困。

窗簾拉上又是夜晚。

床頭隻開著一盞昏黃的燈,薑瓷宜躺在柔軟的床上,身體卻總傳來異樣。

在那種陰暗潮濕的環境裡躺久了,已經躺出了陰影,讓她總有種躺在閣樓裡的錯覺。

微微閉上眼就是那種情景,薑瓷宜乾脆隻微微閉著眼,正當她嘗試用這種方式睡覺時,程星伸手覆住她的眼睛,“睡吧。”

程星聲音帶著幾分疲憊。

薑瓷宜溫聲道:“你想我嗎?”

“想。”程星頓了下,補充道:“很想。”

在黑暗之中,薑瓷宜感覺自己身側的床陷下去,身邊的人離她很近。

她一伸出手就能摸到程星,多了幾分安定感。

程星沒有閉眼,動也不動地盯著薑瓷宜看。

這樣的薑瓷宜,看一天少一天。

距離三月期限隻剩下不到五天,程星也不知道期限到了以後該何去何從,是她不停進入循環再次進行任務,還是能完成任務回到她原來的世界。

照現在這個進度來看,完成任務希望渺茫。

這樣也好,還能再繼續見到薑瓷宜。

帶著對薑瓷宜的愛再跟她相處。

程星也不知道這樣的結局是對是錯,但這一切都不由她選擇。

程星的眼睛有些濕潤,掌心能感覺到薑瓷宜長長的睫毛微動刷過掌心的觸感,就知道她沒有睡。

可是她熬了很久,程星溫聲催促:“快點睡覺。”

聲音帶著幾分哽。

“你在哭嗎?”薑瓷宜的聲音很輕,低低柔柔的。

程星回答:“沒有。”

“那你讓我看看。”薑瓷宜說。

程星:“……”

“看什麼看?

”程星說:“快點睡覺,你需要休息。”

“你不需要嗎?”薑瓷宜反問。

程星:“……”

“你眼睛都熬紅了。”薑瓷宜說:“周姐說你已經兩天沒合過眼了。”

程星嘴硬道:“我睡了,周姐不知道。”

薑瓷宜不信:“那你讓我看看。”

“看什麼?”

薑瓷宜猝不及防拉下程星的手,目光對上程星那雙亮晶晶泛著光的眼睛。

昏黃燈影下,對視片刻。

薑瓷宜拉著程星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溫聲和她說:“星星,你看,我的心臟還在跳,我在你身邊。”

程星泄憤似的捏了下她的胸,柔軟盈滿手掌,“以後什麼事都讓我知道行不行?”

薑瓷宜溫聲:“好。”

程星:“……”

沒想到薑瓷宜會答應得那麼快,一下子倒讓程星有些無措。

程星掌心的溫熱通過睡衣輕薄的質量傳來,手又無意識動了幾下,目光和薑瓷宜那雙清冷的眸子對上,此時那雙眸子裡倒影出來的都是她的模樣,帶著說不上來的繾綣和依戀。

程星滿心滿眼都是她,身體向前傾,在她額頭蜻蜓點水地吻了下。

隨後傾身壓過來,呼吸變重,含住了她的唇。

……

天降破曉,光從窗簾縫隙中灑入。

房間裡傳來帶著哽咽的求饒聲,久久未息。

中午十二點,程星率先醒來,第一反應就是去抱薑瓷宜。

胳膊一摟,直接把薑瓷宜摟進了懷裡。

薑瓷宜睡得熟,肩膀上還有草莓印,程星把被子裹在她身上,給她裹緊。

似是察覺到了什麼,薑瓷宜在她懷裡拱了兩下,悶哼一聲,幽幽轉醒。

睜開眼第一秒,就湊過去在程星臉上咬了一下。

不疼,程星在她臉上親了下。

薑瓷宜腦袋埋在她懷裡感慨:“真好啊。”

程星摸著她的頭發,“哪裡好?”

“在你懷裡醒來的早上。”薑瓷宜說:“一切都很好。”

程星糾正:“已經中午了。”

“怪不得我餓了。”薑瓷宜說:“你餓不餓?”

“有點。”程星問她想吃什麼,薑瓷宜卻說周姐肯定已經給搭配好了午餐,她們隻需要下樓就好了,說完還順帶感慨:“生活中要是沒有周姐可怎麼辦?”

“那我呢?”程星撚酸道:“沒有我怎麼辦?”

薑瓷宜忽然沉默。

程星意識到隨口而出的玩笑話有點危險。

很像是在預告之後的生活。

“就開個玩笑~”程星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薑瓷宜卻埋在她胸前,腦袋拱了拱,悶聲道:“那就讓時間停止在這一刻好了。”

“嗯?”

“沒辦法想象那種日子。”薑瓷宜說:“會很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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