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瓷宜很少看那些文娛軟件,但因為程星經常來送她上班,所以在她們實驗室混了個眼熟。
來實驗室以後,許從適怕她孤獨,所以有意無意地拉著她在大家面前刷存在感,並且在大家面前把她吹得天花亂墜。
到現在為止,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同事眼中是如何高大上的形象。
分明實驗室裡有很多是她的學長學姐,薑瓷宜卻總能從他們的眼神中讀到“尊敬”這兩個字。
所以中午吃飯時,忽然有人說了句:“這不是薑薑的老婆嗎?”
說完後還小心翼翼地看向薑瓷宜,怕冒犯到她。
是許從適湊過去看,大家才敢討論。
薑瓷宜聽見時沒啥反應,跟她平時在實驗室裡一樣,好像與她無關。
許從適看完以後把手機放到她面前,“我怎麼不知道她還懂這些?”
薑瓷宜看見程星裝扮得光鮮亮麗,長著一張能上台表演的臉,卻一臉淡定從容地講中醫養生知識。
評論區裡二不五時有人在調侃,問主播有沒有對象。
但很快淹沒在浩瀚的評論裡。
有人好奇地問:“薑薑姐的老婆是學中醫的呀?真般配。”
薑瓷宜沒有跟大家討論家事的習慣,許是因為從小到大她的父母都拿不出手,在大家闊闊而談父母如何寵愛自己時,她都隻能藏匿在角落裡,巴不得大家看不見她,不要問到她身上來。
所以淡然地拂開許從適的手機:“你不知道的事兒L還多了去。”
許從適也不惱:“……行。”
之後大家也沒用這件事來調侃薑瓷宜,隻誇了誇程星上鏡,長得漂亮之類的話。
薑瓷宜吃完飯收了餐盒,跟許從適打了聲招呼就回了辦公室。
許從適當時正忙著接電話,應當是跟她媽媽,蹙著眉說:“我說我不去,有女朋友了。嗐,聽聽這是什麼話?我工作忙就不能有女朋友?正處著呢,現在就帶回去見家長做什麼?把人嚇跑了怎麼辦?”
許從適用最冷的臉說最扯淡的話。
薑瓷宜倒是知道一點兒L這事。
許從適沉迷科研,沒什麼朋友,也沒什麼私生活,所以遇見事兒L了就隻能跑來找薑瓷宜吐槽幾句。
前段時間她母親讓她去見娃娃親對象,一點兒L感情都沒有,許從適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但她母親定下了見面時間。
結果許從適叛逆得很,在見面那天關了手機在實驗室泡了一天。
直接沒去,還騙她媽媽已經有了女朋友。
薑瓷宜還問她,“你真有女朋友了?”
“要是真有了還能叫騙嗎?”許從適淡定地說。
薑瓷宜:“……”
但隔了一會兒L,許從適又盯著她的臉若有所思地說:“說不準也算有。”
“什麼叫算?”薑瓷宜問。
許從適:“……”
“你不懂。”許從適憋了半天一揮手,大概怕薑瓷宜凶她,又補充了句:“我都不懂。這特麼薛定諤的女朋友。”
從那之後,許從適隔二差五就會接到她媽媽的電話。
兩位媽媽輪番打,打得許從適都快神經衰弱了。
薑瓷宜看著她接電話時那無可奈何的表情,向她拋去一個同情的眼神,但直接回了辦公室。
剛回去就打開手機,找到那條熱搜,然後點進去看評論。
看完之後才點進直播間,但直播已經接近尾聲,聽得出來程星的嗓子已經有些啞了。
薑瓷宜還充錢給她送了個禮物。
程星念她的ID瓦瓦瓦瓦,念完以後笑了:“這個姐妹的ID挺有意思的。”
也不知道她當時想到了誰。
等她下播以後,薑瓷宜又看了會兒L熱搜廣場,不少人都在問這麼漂亮聲音又好聽的姐姐到底有沒有伴侶,這對她來說很重要,因為這取決於她做顏值粉還是女友粉。
但是這詞條下幾乎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薑瓷宜忍了又忍,沒忍住,用自己剛注冊不久的小號回複了評論:【有的。】
她頂著那一長串數字ID回複完以後,很快就出現了很多回複,都在問她是怎麼知道的,消息可靠嗎?
薑瓷宜:【和她認識,有她微信,見她發過婚紗照。】
實際上程星微信很少發和她有關的事情。
以前不是豪華遊艇就是高檔酒店,現在則是一片空白。
薑瓷宜不想讓自己再看這些信息,退出app以後直接卸載了。
但一下午情緒都不太高,總莫名其妙地想到出現在大眾視野裡的程星。
那個造型確實很適合她,展現出了另一種韻味十足的美。
薑瓷宜將這股勁兒L憋到了下班,見到程星的那一刻。
在狹窄的空間裡,她像是要把程星揉進自己骨血裡一樣。
片刻後,她的襯衫扣子被解開二顆,風光迤邐。
程星也不甘示弱,鼻腔內都是薑瓷宜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耳朵裡是她細若蚊蟲的輕哼聲,讓人心癢。
吻在她的肩膀,將她白皙的肩膀吮出紅色的痕跡。
程星的手指拂過她的肌膚,像是帶著火一樣燃過。
上衣淩亂,鬆鬆垮垮地垂在身上,薑瓷宜埋在她頸間狠狠咬了一口。
頸間肌膚巨痛,程星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雙臂撐在副駕座椅靠背上,等她咬完。
薑瓷宜咬到一半發現她沒反應,咬得更重。
最後用溫軟的舌頭劃過那兩排齒痕。
程星低笑著看她。
薑瓷宜仰起頭和她對視,一雙眼睛水靈靈的,不似之前那般清冷,卻帶著幾分勝利者的挑釁。
薑瓷宜的聲音並未平複剛才濃烈的情緒,帶著幾分喑啞:“不疼嗎?”
手指撫過那兩排齒痕,正好是衣服領口遮不住的地方
。
是她留給程星專屬的印跡。
程星的指尖輕垂,在她頸間劃過,一瞬間,細嫩的肌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聲音很輕:“還好。你消氣了麼?”
“沒生氣。”薑瓷宜的呼吸逐漸平緩,眯了眯眼道:“不大高興罷了。”
程星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被推到鏡頭前了。”
直到現在她還有點懵呢。
看見網友在熱搜詞條下的調侃,都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薑瓷宜說:“不是因為你出現在鏡頭前的事。”
話說到這卻不再往深入說了,推開她,將自己衣服的扣子慢條斯理地扣上,扣到了最頂端那顆:“開車回家吧。”
“那你因為什麼不高興?”程星問。
薑瓷宜頭倚在車窗上,表情淡淡:“回家的路上你想想,回家之後再說。”
程星:“……”
怎麼突然變成了填空題?
回家路上程星嫌頭發團在頸間不舒服,隨手將頭發盤起來。
剛好露出兩排齒印。
薑瓷宜盯著看了會兒L,手機打開了拍照模式。
落日餘暉灑進來,鏡頭定格。
九宮格的構圖很唯美,尤其是那排齒印,像紋身一樣。
程星很專注地開車,但能感覺到薑瓷宜有點不對勁。
餘光掃過去,發現她的手機是正對著自己的,便隨口問了句:“你在拍我?”
“沒有。”薑瓷宜迅速放下手機,屏幕倒扣放在膝蓋上。
程星哦了聲,沒再問。
隔了會兒L,薑瓷宜卻問:“你不能拍?”
程星:“……”
“難道隻能彆人拍,我卻不能?”薑瓷宜的尾音都在往上勾,不像是不高興,更像挑釁。
程星無奈:“怎麼會?你可以拍,想拍多少就拍多少。”
薑瓷宜低哼了聲,沒再表態。
程星卻怎麼也想不出今天怎麼惹到了她,不是因為她出現在鏡頭前,還能因為什麼?
她今天可什麼都沒做。
直到回了汀蘭公館,程星都沒想出來。
周姐已經站在門口等她們回來,複健老師的車也已經停在院內。
但程星沒急著回去,將車直接開到了地下車庫,並且把車門鎖了起來,
車內小燈亮起,程星才坦白:“我沒想明白。”
薑瓷宜側眸看向她:“我是什麼?”
沒頭沒尾的提問讓程星一時沒反應過來,眉頭微蹙:“嗯?”
薑瓷宜耐心地將問題延展開:“程星,我是你的什麼?”
程星想都沒想地回答:“女朋友。”
薑瓷宜:“……”
對於程星來說,薑瓷宜就是她的第一個女朋友。
或許在初戀這個定義尚未完全明確之前,她還不能很肯定地說薑瓷宜是初戀。
但現在知道瓦片也是她
之後,那程星還能肯定地說,薑瓷宜是她的初戀。
所有的心動都隻給了她一個人。
從年少時懵懂的愛戀到成年後再遇見她,不停克製,卻一步步走近,沉淪。
程星對這段有時限的感情很在意,對薑瓷宜自然也在意,不想讓她不高興。
但薑瓷宜對她這個答案似乎不是很滿意。
在她說完之後,薑瓷宜就抿唇不語。
“阿瓷。”程星靠近她一些,溫聲喚她:“你有什麼不開心就直接和我說好不好?我……”
程星想說自己第一次談戀愛,有些事情不太懂,但又覺得這不能成為“免死金牌”。
並不能因為第一次戀愛就變著法讓對方讓著自己。
這跟道德綁架有什麼區彆?
如果這樣,那她的阿瓷也太委屈了。
程星抬手將她散在臉側的頭發撩到耳後,烏黑的發纏繞在手指上,勾纏了幾圈,“我可能有些地方做的不到位,你可以要求我。”
薑瓷宜卻一直沒說話,車內溫度降下來,程星也沒逼著她說,安靜地等待。
良久,薑瓷宜才輕輕呼出一口氣:“今天那麼多人都在關心你的感情狀況,你為什麼不回答?”
程星錯愕:“啊?”
她倒是看見那些評論了,但她說了之後薑瓷宜會不高興。
畢竟薑瓷宜不是張揚的人,應該不會喜歡自己的私生活被人知道。
而且說白了,她就是臨時被推上去救場的,就播今天這一場,何必暴露那麼多隱私?
對於網友的窺私欲,她並不想滿足。
所以刻意忽略了網友發出來的那些評論。
當時在直播間外,牛哥其實有引導她回答那些問題,但她都避開了。
卻沒想到薑瓷宜會因此不開心。
還沒等她組織好語言解釋,薑瓷宜便淡聲道:“是我拿不出手嗎?”
“怎麼會?!”程星震驚得眼睛都瞪大了,情緒激動手下意識動作幅度變大,把薑瓷宜的頭發拽了一下,疼得薑瓷宜倒吸一口涼氣,眉頭緊鎖。
程星:“……”
“對不起。”程星急忙將她頭發攏在旁邊,聲音也弱了幾分,情緒平複下來:“我不是故意的。”
薑瓷宜隻靜靜地看著她。
“我今天是非常臨時被推上去的,整個人都很懵,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鏡頭前說了些什麼。”程星很認真地解釋:“但唯獨你說的這個問題我是仔細想過的。”
“你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伴侶,如果要把你放到公共平台,肯定要先征得你同意。但你一直都很低調,所以我猜想你應該不會想被放出來,尤其我並不是一個公眾人物,為什麼要跟一些不認識的網友聊這些?”
“你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公開說自己已婚在不高興?但你仔細想一下,我是不是也沒說自己單身?”
程星語速飛快地說完,發現薑瓷宜表情仍舊淡淡的。
看上去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
“你承認也隻是表明你個人的情況。”薑瓷宜說:“為什麼會拉出我?”
“我的女朋友是你啊。”程星說:“一旦我開始談論這個問題,那她們肯定會衍生出更多問題。”
薑瓷宜挑眉:“所以你從根源解決問題?”
“我不提起這個話題,是不想讓我們變成網友口中的話題。”程星說。
當時她並沒想到一場臨時直播這麼好的效果,還上了熱搜。
她隻是單純明白,如果她回答了網友的這個問題,那之後網友討論她的時候,肯定會帶有對伴侶的一些評價。
她自己倒是還好,但她不想讓薑瓷宜看見或代入。
所以乾脆不說。
“你要是想。”程星說:“我可以現在就注冊一個賬號公開。”
怕薑瓷宜不信,程星直接拿出手機準備注冊。
原主的大眼仔賬號肯定不能直接改名來用,唯一辦法就是重新注冊。
但在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刻,她可能會就此變成“公眾人物”。
程星完全沒興趣。
剩下的日子裡,她也沒什麼事業心了。
能完成係統的任務就算老天爺眷顧,隻想把握當下,和薑瓷宜開開心心地度過剩下的日子。
薑瓷宜卻摁住她的手:“好了。”
“你不想?”程星問。
薑瓷宜的手順勢滑進她的手指中,十指相扣。
“我不想被人家討論。”薑瓷宜說:“但也不怕人家討論。”
“那我……”程星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她表情:“今天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薑瓷宜搖頭:“你優先考慮了我的感受,所以是對的。”
程星鬆了口氣,晃她的手:“那你為什麼不高興?”
“因為我不知道你是這麼想的。”薑瓷宜說:“我以為你不想承認我的存在。”
“怎麼會?!”程星說完就笑了,語氣無奈:“你怎麼會這麼想啊?”
程星另外那隻手捏她的手,隻捏了一下就鬆開,又湊過去親親她的臉。
很軟,很嫩,沒忍住又親了一下。
“我恨不得把我們戀愛的事情告訴全世界。”程星說:“但我好像不是很適合做這些。”
雖然長著同樣一張臉,但她最外邊那一層是原主的面具。
程星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薑瓷宜形容這種感覺。
分明是第一次戀愛,但在所有人眼裡你已經是個身經百戰的渣女。
分明你和年少時就有過青澀好感的人在一起了,但沒有人知道,也不敢告訴彆人知道。
一切都因為你套了彆人的殼子。
薑瓷宜沒問,隻是安慰道:“做你想做的。”
程星看向她:“什麼都行?”
薑瓷宜點頭:“隻要你開心。”
程星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從
上到下,又從下回到上,最終落在她的唇上,湊過去親了下,又附在薑瓷宜耳邊,聲音幽幽地:“那要看你腿什麼時候好。”
薑瓷宜:“……”
-
和程星有關的詞條被各大營銷號搬運,很快又有博主開始蹭這波流量,把程星的直播剪成視頻進行二創,進行了大面積的傳播。
一夜之間,“中醫西施”這個戲稱火遍全網。
淩晨兩點秦霜收到一條微信,【睡了嗎?】
秦霜在睡覺時習慣開勿擾模式,但有個人永遠在她的白名單裡。
所以手機震動和水滴的特彆關心音效把她弄醒,她摁開了床頭燈,眯著眼睛回複:【還沒,怎麼了?】
秦霜困得打了個嗬欠,坐直了之後揉揉眼睛,又發:【今天不是沒有夜戲嗎?怎麼還不睡?】
消息很久沒得到回複。
秦霜給她打了語音電話,隔了會兒L才通。
“又不回我。”秦霜下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冷水浸潤喉嚨,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犯困,不太高興地抱怨:“發一條消息就沒了回音,這樣我會以為你是在求救。”
電話那端隻有清淺的呼吸聲,隨後低低說了聲:“不是。”
但說完之後就隻響起了打火機的聲音。
“啪嗒——”
秦霜的心跟著一緊:“茜茜。”
洛茜笑了聲:“嗯?”
隔著聽筒,秦霜感覺那笑有幾分苦澀。
“醫生說你要少抽煙。”秦霜說。
“今天第一根。”洛茜笑:“而且我隻抽半根。”
秦霜微頓:“今天第二個小時,你已經在抽第一支煙了。”
洛茜聞言嗆了下,把煙掐了,低聲道:“秦醫生,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你沒有。”秦霜說:“抽煙哪算什麼十惡不赦的事,隻是你不適合抽,下周不是還要登台唱歌嗎?壞了嗓子怎麼辦?”
“我這樣兒L的,再壞能壞到哪裡去?”洛茜說:“我唱歌一直都不好聽。”
是主辦方看中了她的熱度,所以一直安排她唱歌。
“真正有天賦的,不管怎麼抽煙嗓子都不會壞。宋舒你知道嗎?就那個紮著雙馬尾,但一開口就飆高音的妹妹,老煙槍。隻要我見她,她都在抽煙,一天十幾根,嗓子照樣好得很。”
洛茜淡淡地說,像是在跟她話家常,但語氣裡有說不出的悲傷。
秦霜問她:“茜茜,你怎麼了?是不是喝酒了?”
“沒有。”洛茜說:“就感慨一下,人的天賦跟投胎這事兒L一樣,忒不講道理。”
秦霜感覺她的情緒不太高,嘗試約她出來,“要不出門喝一杯?”
“不了。”洛茜笑笑:“秦醫生明天不上班啊?我可不能把你給帶壞。”
秦霜笑了:“你這樣的好人,能把我帶壞到哪兒L去?是我帶壞你還差不多。”
“那
我明早還要拍戲。”洛茜推諉:“你快點睡吧。”
“真不用?”秦霜再次確認。
“不用。”洛茜說:“我要去睡了(),秦醫生再見。
說完就掛了電話。
秦霜看著手機屏幕⒀(),悵然若失。
幾秒後嘗試給她發了條消息:【茜茜,要不要連麥睡覺?】
洛茜回複:【才不要。】
洛茜:【秦醫生,你可不要處處留情啊。連麥睡覺這種事太曖昧了,你以後要是交了女朋友,肯定會吃醋的。】
秦霜下意識就打,那你做我女朋友。
但在發出去前還是退縮,醫生說洛茜現在的狀態不適合發展任何親密關係。
而且洛茜對她……一直都很有邊界感。
秦霜刪掉這句話,重新發:【我現在不交女朋友。】
洛茜問:【就沒有喜歡的人?】
秦霜遲疑:【有啊。】
洛茜:【誰呀?哪家姑娘這麼有福氣被我們秦醫生看上?】
秦霜發送:【你。】
下一秒,秦霜撤回。
沒有再發。
隔了會兒L,洛茜發:【嘖。大半夜的亂開玩笑。】
洛茜:【睡咯,晚安。】
又發了個拜拜的表情包。
秦霜心頭一陣苦澀。
她篤定洛茜是看見了的,但洛茜隻把這當做玩笑。
以前也開玩笑地說過,要是等二十歲她們都還沒對象,就跟彼此湊合過吧。
洛茜笑著說行,但總會說,像秦醫生這麼優秀的人,是不可能單身到二十歲的。
秦霜知道洛茜排斥任何親密關係的建立,所以隻默默地站在她身邊,當她最好的朋友。
今晚的洛茜有些反常,秦霜再次躺在床上也了無睡意,乾脆打開微博。
這才發現程星上了熱搜。
已經深夜,但關於她的討論還沒有降。
反倒因為她在直播間裡科普,從中醫角度該如何調理失眠的視頻不停被人評論。
[一邊熬夜一邊看,我就不信我睡不著。]
[講真,我覺得不會因為我學這個方法睡著,可能會因為聽她的聲音睡著。]
[有一說一,這個聲音真的嘶哈~永遠對溫柔姐姐沒有抵抗力。]
[問星怎麼回事?還不把我姐的廣播劇抬一下?]
[什麼?程姐有廣播劇?]
[洗洗睡吧,夢女姐們。]
[……]
程星從各個維度出了圈,大家紛紛艾特各個經紀公司來看娛樂圈新升起的冉冉之星。
有人癡迷她的聲音,有人喜歡她的臉,有人對她的科普感興趣。
總之,熱度炒得很高。
而程星熱搜詞條下面是#洛茜《風月秘事》定檔#。
秦霜忽然就明白今晚洛茜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天賦就跟投胎一
() 樣,忒不講道理。
差點毀掉彆人人生的人仍舊人模狗樣地站在鏡頭前,成為大眾偶像。
而被害者永遠心有戚戚,直到現在,洛茜每個月都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洛茜的心理醫生說,因為受創程度太深,很可能需要終身治療。
但霸淩者呢?
光鮮亮麗出現在鏡頭前,輕而易舉壓了洛茜的熱搜。
秦霜給洛茜發消息:【茜茜,彆看熱搜了。】
洛茜沒有再回她的消息。
但秦霜知道,今晚對於洛茜來說,可能是又一個不眠夜。
在房間裡躊躇許久,秦霜起身換了衣服,開車出門去找洛茜。
但她摁了門鈴兩分鐘,都沒人來開門,乾脆輸入她家門的密碼。
洛茜不在家。
秦霜給她打電話,洛茜接通後聲音有些啞,聽著像剛哭過。
“你在哪兒L?”秦霜著急地問。
洛茜笑道:“在劇組啊。”
秦霜問:“地址?”
“橫林。”洛茜說:“酒店裡呢。”
秦霜:“……”
倒是忘了,洛茜還在外地拍戲。
秦霜說:“我來了你家,今晚就在你家住一晚。”
洛茜倒是沒提什麼意見,秦霜也沒提掛電話的事兒L,在她家客臥住下,借口找不到東西不停問她。
洛茜被問得煩了,“秦醫生,我好困。”
“你睡。”秦霜說。
電話沒掛,秦霜聽著她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緩。
等她睡熟了以後,秦霜才敢入睡。
可是遠在千裡之外的洛茜在聽見秦霜變沉的呼吸聲後,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從抽屜裡拿出打火機,又點了一支煙。
直到遙遠天際映出一抹紅,太陽從玻璃中折射進來,映在她慘白的臉上。
煙灰缸內全是煙蒂,她的掌心全是指甲用力掐出來的痕跡。
但不一會兒L就消散了,隻剩下一片紅。
她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
秦霜起床的時候,洛茜站在窗邊,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甜甜地和她打招呼:“早上好啊秦醫生。”
實際她臉色慘白,手指用力扒著窗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秦霜問她吃沒吃早餐。
“還沒。”洛茜說:“準備去吃豆漿和油條。”
秦霜鬆了口氣,“吃吧,多吃一點。”
洛茜嗯了聲,掛斷電話。
之後整個人滑倒在地,像條狗一樣在地上蜷縮起來。
良久,洛茜才起身去盥洗間洗澡,換上衣服,很快經紀人來敲門,給她帶了豆漿油條進來。
洛茜吃了兩口就跑到衛生間吐了個乾淨。
經紀人匆忙跑進來問:“怎麼了呀?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沒有。”洛茜吐完之後漱了下口,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露出個溫柔的笑:“應該是
起太早,還不想吃飯。您彆擔心。”
經紀人點點頭,等她休整完以後就給她遞來一份文件:“這是下周要參加的綜藝合同,你簽一下。”
“要回江港錄?”洛茜皺眉:“嘉賓名單也沒給?”
經紀人說:“就一個小綜藝,嘉賓裡你肯定是最大的咖。之前這個製片人姐給你拉過《風月秘事》的資源,正好這部劇定檔了,那這個當噱頭也不錯。”
綜藝名字叫《對話》,就是各行各業的翹楚聚在一起聊天的一檔節目,會給出一些觀點,就此延伸。
之前辦的效果也不錯,綜藝知名度和評價都很高。
經紀人和那邊已經談好了,隻剩下洛茜簽合同。
洛茜稍微翻了翻,在後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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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星沒想到一場臨時直播會引起這麼大轟動。
第二天早上她去上班的時候,前台都主動跟她打招呼,在電梯裡遇見的同事們也主動問她昨天那場直播的事情,程星敷衍地聊了幾句。
幾乎是逃似地跑到辦公室,孰料她的辦公桌上多出了很多禮盒。
Daisy坐在工位上淡定地喝咖啡,順帶給她介紹:“都是026直播間給你送過來的禮物,並且邀請你今天繼續去幫忙直播。”
程星:“……?”
逮著一隻羊毛狂薅嗎?
程星當然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任憑牛哥說得天花亂墜,大餅畫了一個又一個,她仍舊沒去。
她很滿意現在的崗位。
Daisy幽幽地盯著她看:“不愧是大小姐。”
聲音很低,程星沒聽見,抬頭問:“什麼?”
“沒什麼。”Daisy剝了個橘子,給她扔了一半,“乾活兒L。”
程星咬了口橘子,比檸檬都酸,她表情都失控了。
再一看Daisy,跟沒事兒L人似的,程星問她:“不酸嗎?”
“還行。”Daisy說:“這就是全公司人現在看你的狀態。”
程星:“……”
從昨天程星的直播莫名其妙爆了以後,全公司人看見她都覺著應該是下一代千萬網紅。
因為乾這行的都知道,紅是玄學。
有人長得漂亮,業務能力出眾,但不管怎麼捧就是紅不起來。
但有的人什麼都沒乾,坐在那兒L就吸粉,譬如已經在跟公司談解約的萬蘿。
像程星這樣的,就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
程星卻沒什麼感覺,順帶發消息跟薑瓷宜吐槽了下,順帶問她,如果真的還要直播,那她要不要正面回複感情問題。
薑瓷宜就輕飄飄地丟來四個字:【你看著辦。】
程星:【那我就說咯?】
薑瓷宜:【隨你。】
程星:【……】
程星給她發了一堆表情包。
薑瓷宜才回答:【可以說,但不能說太多。】
程星:【好的領導,我會把握好度的。】
薑瓷宜:【小程好好乾呦~】
程星:【大膽妖怪!從我女朋友身上離開!】
薑瓷宜:【……啊!被打死了。】
程星:【哈哈哈哈.jpg】
單純發文字消息的時候,薑瓷宜很能接梗。
不過程星有時怕她上班忙碌,也不會發什麼,簡單聊幾句就讓她工作。
經過這一次,程星也不想再給Daisy乾這種跑腿的事兒L了,容易跑著跑著把自己給賣了。
Daisy也沒為難她,讓她緩了一上午。
下午就讓她下樓帶人去簽約。
原本這種事完全不由評審組負責,但程星在評審組沒有定位,也就Daisy會給她安排事情,之前她負責聯係的那批人,慢慢有了回信,所以她便管了這件事。
來簽約的不是彆人,而是紀羨吱。
程星更高興了,畢竟這是她未來的搖錢樹。
紀羨吱往後的收入分成,她占一大半,所以看見紀羨吱以後高興得很。
紀羨吱仍舊是那副打扮,白上衣牛仔褲,穿一件淺色呢子大衣,齊劉海遮住額頭,看上去很清純。
程星領著她上樓,問她之後想演什麼類型的劇,順帶問她想要跟什麼性格的經紀人合作。
程子墨已經跟程星打過招呼,可以最大限度地給紀羨吱自由。
程星看她性格畏縮,就想著多照顧她一些,讓她自己挑。
紀羨吱卻悄悄地瞟了她幾眼,問:“你可不可以呀?”
“什麼?”程星錯愕。
紀羨吱低聲說:“就是,你來當我的經紀人。”
程星:“……?”
程星納悶兒L:“我有班上的,而且對這行一竅不通,你怎麼敢讓我給你當經紀人?”
紀羨吱抿唇:“因為你性格好。”
程星樂了:“妹妹,工作不能隻看性格的。你要演好戲,要挑好劇本,要多維度發展,就要找一個能力強的經紀人,跟能力比起來,性格不值一提。”
紀羨吱怯怯的:“好吧。”
一說就被說動了的類型,典型耳根子軟的那種人。
程星眉頭微蹙,旁敲側擊地說:“在這個圈子裡生存,首先要學會甄彆。”
“啊?”紀羨吱問:“甄彆什麼?”
紀羨吱的性格太軟了,就算進了這個圈子,以後也可能被彆人欺負。
但程星不可能總是護著她,總要自己立起來。
而且現在的明星並不能隻單純演戲,可能會有綜藝,會有其他宣傳的契機,所以個人性格的魅力也很重要。
紀羨吱有自己的特色,但沒有魅力,軟弱內向這種性格已經不討喜了,最重要的是她很自卑,所以沒有主見。
演員軟弱,沒有主見就意味著角色隨時可能拱手讓人。
這很危險。
“甄彆人,
甄彆事。”程星說:“而且,你要明白,你是一個很不錯的演員,你應該演很不錯的戲,你不比彆人差,所以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抬頭挺胸,自信一點。”
“不是你的,你不能拿。”程星拍拍她的肩:“但屬於你的,你就不能放過,你不欠任何人,所以不要低頭,明白嗎?”
紀羨吱怔怔地看著她,忽然掉了眼淚。
程星傻了,以為是自己話說重了,正猶豫著要不態度再軟一點,彆把孩子給嚇著。
結果下一秒,紀羨吱抽噎著說:“程小姐,你好像我媽媽呀……”
程星:“?”
把紀羨吱送到辦公室,帶她簽完合同以後,程星還把她送出公司,紀羨吱餓得肚子咕咕叫。
程星於心不忍,給她買了一份肯德基套餐。
紀羨吱坐在她對面大快朵頤,程星心情非常複雜,盯著她看了會兒L,紀羨吱抬起頭看她,朝她傻笑。
程星看見她嘴角的番茄醬,抽了一張紙給她遞過去。
紀羨吱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謝謝姐。”
程星:“沒事。”
從她給紀羨吱說完那些大道理之後,紀羨吱對她的稱呼就從客氣的程小姐變成了很親昵的姐。
她低頭給薑瓷宜發了個表情包:【救命.jpg】
薑瓷宜:【?】
程星:【我給你認了個女兒L,你覺得怎麼樣?】
薑瓷宜:【……?】
程星拍了張紀羨吱開心吃快餐的照片。
薑瓷宜立刻打了視頻電話過來,程星接起來:“不忙?”
“還好,下午茶時間。”薑瓷宜問:“怎麼回事?”
程星當著紀羨吱的面,也不好把她那番震驚人的言論重複一遍,隻把手機翻了一下,喊紀羨吱:“小紀,來打個招呼。”
紀羨吱抬起頭,一雙懵懂的眼睛看向薑瓷宜,先閃過一絲慌亂,爾後帶著笑打招呼:“薑小姐好。”
薑瓷宜卻看著她皺眉,頓了下後很篤定地說:“我們見過吧。”
紀羨吱抿唇,想要否認,下一秒就聽程星質疑道:“我還沒介紹,你怎麼知道她姓薑?”
“在程家晚宴那天。”薑瓷宜說:“我們在衛生間裡遇到過。”
紀羨吱:“我……你……”
她臉一瞬間憋紅,眼睛也跟著紅了,“對……對不起。”
“你說什麼對不起啊?”程星懵。
片刻後,薑瓷宜卻問:“那天劉檸的東西是你趁機放進我包裡的?”
紀羨吱垂著頭,“對不起。”
她沒有為自己辯解,不管有什麼苦衷,她就是做錯了。
薑瓷宜卻沒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隻說:“今晚跟程星一起過來吧,道歉要當面才有誠意。”
說完便掛了電話。
程星心裡都跟著忐忑,紀羨吱在一旁低聲問:“姐,我道歉真的可以取得薑小姐的原諒嗎?”
程星一邊給薑瓷宜發消息:【腫麼回事?嚇懵了。】
一邊安慰紀羨吱:“等見面之後了解情況,是誤會的話她不會怪你的。”
“不是誤會。”紀羨吱說:“我……我確實把劉檸的東西放進了薑小姐包裡,那天是我害薑小姐被冤枉的。”
“什麼?”程星頓時惱了,“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紀羨吱:“我……”
紀羨吱說不出來,她覺得不管什麼原因,她錯就是錯了。
所有的理由都是詭辯。
程星看著她這樣,一時間心裡也五味雜陳。
下一秒手機微震,薑瓷宜發來消息:【女兒L做錯了,帶回來教育。】
程星:【?】
薑瓷宜:【況且你這便宜女兒L長了一張無辜臉,彆凶她。】
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