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程星感覺病房內的空氣都凝滯了。
但在夕陽未消散的餘光裡,仍有塵埃在飛舞。
它們完美地避開了薑瓷宜的臉,隻圍繞在她周遭。
如果忽略塵埃本身的特質,會覺得此時隨風而動的它們像是一隻隻正在飛舞的蝴蝶。
程星不合時宜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因為有些震驚。
在說出那句話前她不是沒考慮過後果,甚至換位思考了一下。
如果她是薑瓷宜,聽見這種話一定會翻白眼,因為這很像是已經做完了一切再去負荊請罪的渣女。
儘管程星說的很真誠,但仍舊無法掩蓋這種本質。
被華麗語言包裹著的行為並不是真的無害。
起碼當時對薑瓷宜來說,她是仗著自己身體好在欺負人的。
欺負了一個……雙腿殘疾坐在輪椅上的人。
更或者再過分一點,欺負的是一個心理和精神都有些脆弱的人。
薑瓷宜看上去強大到無懈可擊,永遠拿著趁手的解剖刀準備了結人的性命。
但無法改變她是個正在縫補自己破爛過去的人。
程星的行為,是趁虛而入。
薑瓷宜有一萬個理由責怪她,痛恨她。
但薑瓷宜沒有。
她說,她允許。
這很像是一種釋放出來的信號。
程星下意識蜷縮了下手指,微微挑了下眉,想問些什麼卻又在看到那雙眼睛後吞咽回去。
欲言又止,欲說還休。
這兩個字大概最適合形容她的狀態。
-
程星沒吃晚飯,因為讀書會告狀給全家人的事情被喊到了關琳敏病房去。
先是程子京聯係了關琳敏,讓她往後彆做這種事,容易引起誤會。
程子京就想開開心心地打個光棍兒,一個人無牽無掛的。
沒羈絆,沒痛苦。
他守著王亭晚留下的產業就挺好的。
這世上有誰還沒結婚就得到了女友一大筆財產的?
也就他了吧。
所以他不能那麼沒良心。
王亭晚的父母都去世了,她沒有彆的親人。
朋友會有新的朋友,會逐漸忘記她。
但程子京不能。
程子京就喜歡下雨的時候坐在窗邊,給自己倒杯紅酒,桌上還放著一個空酒杯,安靜地坐著,想王亭晚以前做的那些事,或者拿副棋出來,左右手對弈,就像跟王亭晚在下棋一樣。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享受。
所有人都覺得他孤獨,他不覺得。
隻要他還沒忘記王亭晚,王亭晚就會一直陪著他。
這個世界會永遠有人記得,哦,曾經有個叫王亭晚的女孩來過。
程子京把關琳敏說動了,但兩人一盤,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
再加
上程子墨剛好過來探病,三個人再一盤。
最後把程星喊了過來。
一副三堂會審的架勢給程星搞得有點懵,進門關琳敏先關心她吃沒吃飯,她下意識就說吃了。
之後程星把讀書會上發生的事兒交代清楚,又問了一下和陸琪有關的事。
關琳敏和程子墨的眼神都落在了程子京身上。
程子京就成了最合適的代言人,他歎口氣:“陸琪是陸家的第一個女兒,她們家是做對外貿易那塊的,還涉及一些金融版塊,她姐跟哥是大學同學,不過不熟。但我見過一次,也是個卷王,比哥還卷的那種。”
程子京言簡意賅地交待了她的家庭關係。
陸家三個女兒,陸惜時是卷王一般的存在,最後應該也會繼承陸家公司。
陸琪高中畢業後出國留學,直到今年才回來,關琳敏之前去過一個牌局,和她見過一面,印象不錯。
但聽到她在讀書會上那麼刻薄的言論,就喪失了所有好感。
幼女陸荔沒什麼特彆,陸家把她保護的最好,網上沒什麼信息,一些宴會也不會讓她出息,程子京聽過一些言論說是陸荔先天有病,活不過一十歲。
但現在都一十多了,還活著。
程子京也沒見過陸荔,就聽人說起過,聽說長得特彆可愛。
他話音剛落,關琳敏就見縫插針地說:“你喜歡可愛的?”
“我喜歡王亭晚。”程子京回答。
關琳敏:“……哦,我也喜歡。”
話題就這麼被輕描淡寫地揭過,但令程星沒想到的是,陸家和許家也有關聯。
經程子京介紹後,程星才知道,原來許從適的另一位母親姓陸,叫陸綾。
聊起陸綾,關琳敏頓時眼睛都亮了:“那會兒我跟她一個學校,陸綾長得特漂亮,學習成績也好,會射擊、馬術、遊泳、籃球,門門功課都是A。可惜,最後沒跟我在一起。”
所有人:“……”
“你這麼說,合適嗎?”程星弱聲問。
“誰讀書時還不喜歡個人啊。”關琳敏心大,脫口而出:“你之前不還跟蘇曼春要死要活的……”
話到嘴邊,刹住了。
但沒完全刹住。
關琳敏瞟了程星一眼,發現她沒什麼反應。
“好了,你現在跟薑薑就挺好。”關琳敏又找補:“我覺得薑薑更適合你。”
程星卻在思索之後問了個很關鍵的問題:“江港這些豪門是不是都會聯姻啊?通過聯姻穩固生意?”
一直沒說話的程子墨動了動,回答:“之前是的,大家都默認隻有利益共同體才能穩固,聯姻相當於把對方強製綁在自己這條船上共沉浮,當企業遭遇危機時,聯姻是通用手段。”
“就像古代送公主出去和親?”程星皺了皺眉:“這也太殘忍了吧……”
“也不算。”程子墨解釋:“江港不算大,經濟繁華,財富往少數人手中靠攏,大家讀書、
生活難免會碰到一起,遇到一些學習能力不好的會送到國外,相當於鍍層金再回來,一來一去,大家的圈子裡就這些人,從小到大都比較熟悉,自由戀愛的也不少。可以說基本上都能達到某種平衡。”
並非是當個工具人送出去。
而是在兩方情願的情況下,再搭建一個利益輸送的環節。
享受了該享受的,奉獻一下自己的婚姻也未嘗不可。
但到了她們這一代,出現了很明顯的排斥現象,尤其江港這幾十年來財富越發向上聚攏,沒有新鮮的血液輸送。
同個圈層裡如同共附在同棵大樹上,共同生長了這麼多年,利益盤根錯節。
往上數兩代,沒有近親也有遠親。
江港豪門圈子裡,已經很久沒有大洗牌過了。
就算想要通過聯姻來穩固,也沒辦法找到合適的,很容易出現近親結婚的事情。
所以到了程星這一輩,已經幾乎沒有了。
程子墨是個很好的老師,給程星講解的時候並沒有用生澀的詞彙,將事實攤開。
但……對程星來說有點深入了。
不是說這點事程星理解不了,是程星覺得,程子墨對她說得過於多了。
之前剛穿來時,程星記得程子墨的話很少,屬於非常穩重的那種。
對她的眼神中隱隱有不信任和失望。
但現在他會耐心給自己講這種程星這輩子都不需要知道的知識。
因為程星既結了婚,也不需要考慮這種企業聯姻之間利益關係的事,她從來沒有進入程氏集團的想法。
可程子墨似乎並不介意這點,甚至願意給她開門讓她介入。
程星感受到了他的友善。
下一秒,程子墨便扭過頭道:“你是程家的人,有權知道這些事情。”
大概是怕程星誤會,還補充了句:“如果你想的話。”
程星:“?”
什麼意思?
難道她以前不是程家的人?
後來才反應過來,程子墨的意思是隻要她感興趣,願意學,程子墨就會教。
程星看見他撇過去的臉,還有些不自然。
……
是個好哥哥。
就是有點傲嬌。
程星雖然並不準備參與其中,但眼前放著一個好老師,不問白不問。
“那顧家呢?我聽說她家很神秘,神秘到有的人連她家的姓都不知道?”程星隱下自己那躁動的好奇心,佯裝淡定地問:“她加不跟任何家族聯姻嗎?那她家到底做什麼的?”
這個問題不止程星好奇。
關琳敏也好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程子墨身上。
程子墨低咳一聲,“沒有傳得這麼神乎其神。但顧家確實是江港最隱秘的家族,不僅有顧家,還有一些其他的力量。”
“什麼?總不能是玄學吧?”程星詫異。
程子墨說
了其他力量,程星就往大了猜。
結果程子墨一頓:“沒那麼玄。”
在程子墨的描述中,程星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傳承百年而未衰落的神秘家族,就像是在課本中學到過的一個詞——日不落帝國。
換言之,顧家是江港的日不落家族。
顧家的發家史已經很少有人能查清楚了,往上數一直都是名門貴族,家中出過不少官員,到了最亂的年代,舉家搬遷做生意,積累了數不清的財富,而在國家最需要建設的時候,毅然捐贈巨額財產,然後又回到江港立足,成為了江港最初的資本。
江港最沒落的時候,顧家就可以撐起整個江港,其產業遍布全球,迅速讓江港的經濟跟著活絡起來。
解決就業難題,建立對外貿易,做慈善,組織義賣活動,在拍賣會上高價買回古董捐贈給博物館。
可以說,現在的江港能發展得如此繁榮,離不開顧家。
但在江港日漸繁榮之後,顧家便隱沒了。
大家都知道江港有一個什麼的豪門世家,卻不知道這家人到底是誰。
從來不接受采訪,就連談生意也是助理出面。
顧家人很少真正的露面。
但隻要一提起來,沒人不忌憚。
沈家當初也是搭著顧家那條線起來的,所以江港這圈子裡也傳言,要是誰能搭上顧家,肯定能成為下一個江港豪門頂流。
換句話說,如今的程家正是最繁盛的時候。
但如果有個不及程家的家族搭上了顧家,沒多久就會超越程家在江港名流中的地位。
程星更好奇了,她第一次接觸豪門圈。
“你們這……怎麼排的啊?”程星以前隻在和電視劇裡見過,此時遇上真人,好奇心都快溢出來了:“總不能是按GDP吧?”
程子墨見她好奇,也沒藏著掖著:“有句古話說商場如戰場,從某個方面來說並沒有錯。你遇到敵人的時候通常就能判斷,這個惹不惹得起,你惹不起的就是厲害的。通俗點講,隻要所有人都怕得罪你,你就是這個圈子裡最厲害的。”
程星:“。”
牛。
怪不得都說程星是江港第一千金。
因為她背後有程家。
因為程子墨太有遠見和謀算,生意盤得太大,短短幾年就躍升為這個圈子裡中心人物。
大家得罪他,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沒人願意得罪。
除了顧沈兩家以外,程星還真沒什麼好怕的。
就像今天,她打了陸琪。
最終結果也不過是雙方大家長坐下來合談,因為直接開戰的代價太大了。
程家有這個實力坐在談判桌上。
但如果今天程星打的是顧清楓,那顧家搞垮程家就不需要談判。
我能直接打得你毫無還手之力,為什麼還要跟你商量?
打到你怕得再也不敢跟我動手就完事了。
因為程家
暫時沒實力跟顧家坐在談判桌上。
準確來說,整個江港都沒有。
程星聽明白了以後頓時對程子墨豎起敬意,順帶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程子墨沒懂。
程星乾脆直白地誇:“你可太厲害了,大哥。”
“我就不厲害?”一旁的程子京挑眉。
一副上趕子求誇的模樣兒。
程星對他也豎了個大拇指:“厲害。”
也不知是不是程星的誇誇大法起了作用,程子墨頓了會兒後說了一件跟顧家有關的事。
他說顧家雖然一直以來都挺神秘的,因為當年辦了太多事,在很多民眾心裡的威信力太高,一度超越了官方。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顯然,顧家一直都是很有頭腦的人,在適當的時間做合適的事。
顧家開始逐漸淡化自己的存在,隻是為了不讓人忌憚。
但也並非到現在這樣。
真正開始轉化為現在這樣是因為當年顧家發生了一件事。
顧家生子一直是雙胞胎,很多年前的新聞有記載,雖然網絡上的信息都清空了,但還能找到一些報紙之類的。
那時的顧家不張揚,但多得是記者擠破了頭去采訪。
從她們家很早就開始了。
但在上一任,準確來說還是這一任。
因為程子墨並沒能跟顧家搭上線,兩家雖然有些生意往來,但程子墨從來都見不到顧家的人,幾乎都是跟助理對接。
已經不知道顧家有沒有完成傳承。
他們所謂的傳承,其實就是仍舊是上一輩的人在位,還是就像程子墨這種,已經成為了總裁。
但知道是上一輩的人,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兒之後,其中一個被人抱走了。
具體被誰抱走的不知道,但找了很久。
從那之後顧家就更低調了,不過後來小女孩找到了,找到之後沒過多久顧家的彆墅裡著了火。
據說一家人都在裡邊,找到的小女孩點燃了那棟樓,似是在埋怨父母沒能保護好她,差點燒死所有人。
但最後隻有小女孩死了。
從那之後,顧家就開始真正的“隱沒”了。
聽上去很像是受了某種創傷。
“那為什麼要抱走她們的女兒呢?”程星儘量先忽略掉這個故事帶給她的衝擊,而是問了自己感興趣的部分。
這很可能就是薑瓷宜的家世了。
“顧家不僅僅從事商界活動。”程子墨皺著眉說:“我還查到了一些,但不多。”
“顧家裡有很多人在科研界都有一定話語權。但這部分資料被保護得太好了,我查不到。唯一知道的隻有在上上一代,還有人曾獲得默克爾化學獎。”
默克爾的科學類獎項在這個世界意味著科研界的職高榮譽。
因為薑瓷宜轉去跟許從適做研究,程星還簡單地查過一下。
相當於她那個地
方的諾貝爾了。
但程子墨這些信息最後的總結是:顧家樹敵太多(),不知道是商界還是彆的什麼人偷走她們的小孩。
程星以前也看過一些國家之間的暗戰(),派出特務偷小孩之類,隻為了逼迫科學家把寶貴的研究資料交出來。
開玩笑,一個偉大的科學家可以當做一支軍隊來使用的。
但怎麼又找回來了?
要是真的找到了,那薑瓷宜怎麼辦?
難道她的尋找方向錯了?
……
再往裡查,程子墨也不知道了。
但這些對程星來說也已經是足夠寶貴的信息了。
坑爹係統沒能給程星足夠的原書內容,也不知道是原作者寫得太潦草了還是什麼,程子墨說的這些內容,程星完全不知道。
顧家的發家史,還有跟沈家的關係,以及薑瓷宜丟失的原因。
原書的側重點在薑瓷宜和沈晴雪的相愛上,所有人都是為她們愛情服務的NPC。
程星暗暗罵了句係統,又笑著在病房內打哈哈:“還真曲折啊。”
“你怎麼對顧家的事兒那麼感興趣?”程子京很敏銳地問:“以前你可是什麼都不管的人。”
程星剛才在心裡就想好了對策,“前段時間顧清楓不是在汀蘭公館拍過戲嗎?我還想著要不要把她挖到大哥公司去,那可是妥妥的搖錢樹。”
程子墨盯著她。
程星攤手,無奈道:“查了一圈發現很難查到她的資料。都已經是信息時代了,不可能什麼都查不到,所以我懷疑有人把她的關鍵信息隱藏了,就想到了顧家。”
“你猜得不錯,她確實是顧家人。”程子墨頓了下:“應該是顧家一女兒。”
程子墨畢竟是程家的掌權人,掌握的信息自然更多。
“我順著她這條線查過。”程子墨在思考時習慣曲著手指,他語氣沉沉道:“她姐姐我應該也認識,真名叫顧清秋。”
“啥?難道還有假名?”程星驚了。
顧家人真夠神秘的啊。
“我們讀書的時候,她應該叫薑雨溪。”程子墨說。
程星:“……”
有錢人讀書都這麼複雜的嗎?
程子京查出來這些資料並不容易,原本沒打算說的,但看見自家妹妹眼裡求知若渴的模樣,忍不住分享了出來。
最重要的是,跟現在的程星說這些事,她會很認真聽,也會給你反饋,讓你覺得很值得。
現在的程星?
程子京有一瞬恍惚,但很快他繼續道:“我跟陸惜時是大學同學,和薑雨溪也是。但都不熟,是之前查顧清楓的時候,她提醒了我。”
準確來說,是警告。
對薑雨溪來說,家人是底線,但看在同窗的面上,她並沒有大動乾戈,隻是毀了程家一個項目。
程子墨這才意識到,程家跟顧家之間隔著的不是一條河,而是一條鴻溝。
() 但程子墨略去了這些內容,隻說最有用的:“顧家三個女兒,顧清秋,顧清楓,薑珊。顧清楓用原名進入娛樂圈,薑珊一路跳級上大學,現在在國外讀醫學院的博士,馬上畢業。”
程星:“……”
-
程星從程子墨那兒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都忘記了吃飯這回事。
她從關琳敏病房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如果程子墨說的那件事是真的,那阿瓷真的就不是顧家丟失的那個女兒了嗎?
隻是一個念頭,程星也很快否決。
如果真是這樣,她現在就去炸了這個狗係統!!
當初覺得任務簡單不過就是自己看了原書,知道薑瓷宜官配是沈晴雪,還知道一些關鍵人物,尤其薑瓷宜是江港最神秘家族的女兒,那除了顧家就沒彆家符合了啊。
所以當初認回去那個小女孩是假的?
可按照顧家人那麼謹慎的心態來說,小女孩肯定會經過層層篩選才會進入顧家啊。
不然憑空出現一個小女孩,說是她們丟失的女兒,誰信?
既然如此,那阿瓷呢?
阿瓷又該怎麼證明她才是顧家丟失的女兒。
突然,程星又想到一件事——如果顧家當初隻丟了一個女兒,在女兒找到之後就不會再尋找了,那為什麼原書中還是她們主動找到的阿瓷?
……
程星隻有零星的線索,無法拚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但係統告訴她,要想完成任務,必須解題,不能直接拿著答案倒推,不然就是作弊。
程星想不明白,人已經到了薑瓷宜病房門口。
天色已晚,醫生來做過最後的檢查,病房內燈已經暗淡,程星小心翼翼推門進去。
發現薑瓷宜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的睡相很乖,不像程星,張牙舞爪的。
當然,薑瓷宜現在也沒辦法張牙舞爪。
她斷了一雙腿。
哎。
程星坐在床邊盯著薑瓷宜看,輕輕將覆在她臉上的幾根碎發撥開。
睡著的薑瓷宜還是很好看,店員說得沒錯,她身上有種破碎感。
讓人很想把她保護起來。
要是一直能保護她不受傷害就好了。
這麼好的人,就應該被保護著。
程星一時看得入了神,直到下一秒,那雙冷峻的眼神睜開,猝不及防和她對視。
“好看嗎?”薑瓷宜問。
她像是沒睡,眼神清明得很。
程星打了個激靈,一下就清醒了。
但想到程子墨說得那些話,又打從心底裡憐惜她,也沒管太多,溫柔地傾身抱住躺在床上的她。
有一瞬,她感覺薑瓷宜身體僵住了。
這好像是她身體的防禦機製。
無論程星抱了她多少次,她都會在被抱得那一瞬間緊緊僵住。
隔一會兒才會鬆下來。
程星拍拍她的肩膀:“阿瓷,你真好看。”
薑瓷宜頓了下,語氣是程星從未聽過的那種,很像是被氣笑了。
“除了這句有彆的嗎?”薑瓷宜說。
程星把頭埋在她肩膀,聲音悶悶的:“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薑瓷宜:“……”
“你在用這種話題把另一個話題揭過?”
另一個話題?
程星忽地記起來,在她離開病房之前,她們還在討論今天的那次“越線行為”。
程星沒準備揭過,但也沒想好怎麼辦。
所以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薑瓷宜以為自己聽不見回答了。
程星沉聲道:“今天我越線了,以後我可能還會越線。希望你……”
程星頓了下,借著身體的優勢,在她頸間咬了下:“以後也可以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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