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1)

這一夜程星睡得並不安穩,連做夢都斷斷續續。

夢裡是望不見儘頭的蕭索街道,道路兩側梧桐葉翻飛,眼前不停出現她的同學,朋友,家人,可隨著她的靠近,那些人又一個個消失。

她站在原地回頭,世界陡然變了顏色,白色大雪紛紛揚揚落下,秋景換成冬雪。

而她看見薑瓷宜站在不遠處。

是的,站著。

她穿著擦得鋥亮的黑色長靴,白色毛衣,長發隨意盤成丸子頭,露出纖白的天鵝頸。

程星欣喜地朝她打招呼,卻又不敢靠近,生怕她像剛才看見的那些人一樣消失。

猶豫又糾結地踱步靠近,在快要走到她面前時鬨鐘響起。

……

幾乎是下意識地,在鬨鈴響起那一秒便關閉。

早上5:50,前兩天為了把老太太和徐昭昭吵到精神衰弱才乾的缺德事兒,現在關琳敏也住進來,今早肯定是沒必要做了。

乾脆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隻是身子一滾便接觸到了溫熱的柔軟,懸空的胳膊落在了軟乎乎的地方。

程星陡然清醒,小心翼翼地眯眼瞟向躺在她身側的薑瓷宜。

微光借著窗簾縫隙投射入屋內,薑瓷宜床頭的燈散發著微弱光芒。

程星借光觀察薑瓷宜,她呼吸勻長。

程星躡手躡腳地翻了三四圈才翻到床的另一側,將雙人被中間壓平,佯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事已至此,她很難睡得著,但又不想起床便側過身枕著手盯著薑瓷宜看。

她的睡姿很安穩,也可能跟她的腿有關係。

薑瓷宜習慣平躺,雙手搭在腹部,一夜都不會換姿勢。

昨晚程星醒來時她也是這樣的姿勢。

觀察久了也不得不感歎,薑瓷宜這張臉真是女媧炫技的產物。

美分兩種,骨相美和皮相美。

但薑瓷宜將這兩種美結合得恰到好處。

骨相無可挑剔,皮相也驚豔。

平日裡薑瓷宜從不會給人這種靜靜注視的機會,怕是還沒看幾眼就已經投來如同冰霜般清冷的眼神,所以程星都沒像這樣安安靜靜地看過她。

睡著時的薑瓷宜完全沒有攻擊力,睫毛很長,皮膚白皙如雪,分明是很軟的一張臉。

程星下意識就想伸手戳一戳,試試她的臉是不是像雲朵一樣軟,手已經抬起來,懸在空中卻不敢戳下去,生怕把薑瓷宜吵醒。

手指蜷縮幾次,最終又縮回來,不自覺笑了。

將腦袋埋在臂彎裡壓低聲音笑,身體微顫,卻引起了床的顫動,於是笑容戛然而止。

程星抿唇,回想自己昨晚是怎麼睡著的,卻發現想不起來。

記憶最終停留在她撲到薑瓷宜懷裡,埋在她頸間眼眶發熱,用哽咽的聲音說:“我有點不知道怎麼撐下去了,薑瓷宜。”

薑瓷宜的手覆在她

背上,低聲說:“沒關係,總會撥開雲霧見日出的。”

程星陷在她懷裡碎碎念:“我什麼都不能說,連朋友都沒有,每天睜開眼就有一堆爛攤子在等我,我找不到突破口。”

薑瓷宜隻溫柔拍她的背。

那時的薑瓷宜很溫柔,可很明顯,她也沒有什麼安慰人的天賦。

那一句已經是她安慰的極限。

程星就碎碎念了很多,在家裡要應對老太太和徐昭昭,去職場還要被孤立,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她的生活就變成了一團亂麻,連線頭都找不到。

更彆提該如何解開。

到後來她累了便睡著。

也不知道薑瓷宜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獨屬於晚上激素分泌紊亂的Emo時間過去,剩下的隻有無窮儘的尷尬。

程星生怕薑瓷宜下一秒醒來,一旦問起她昨晚的事,怕是她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又想起夢裡站著的薑瓷宜,一雙腿筆直纖長,站不起來可太可惜了。

程星揉了揉眼睛,躡手躡腳起床去書房,準備繼續寫自己的診療計劃。

-

早上6:10,客廳內音響準時響起廣場舞神曲。

而剛剛坐在椅子上拿出筆記本準備做診療計劃的程星懵了兩秒。

……這是徐昭昭反報複了?

程星拉開抽屜想找耳機卻沒找到,這才想起耳機放在了梳妝台的抽屜裡,但她又不可能回房間去拿。

昨晚薑瓷宜睡前並未戴耳塞,一旦開門,這極具侵略性的草原舞曲就會把淺眠的薑瓷宜吵醒。

程星乾脆放了筆記本,站在書房裡打了一段八段錦,直到身體微微出汗才停下。

樓下的歌聲仍在繼續。

程星出門下了樓,已經在腦海中組織了很多句懟人的話,殺氣騰騰地下了樓。

結果看見坐在客廳沙發優雅喝燕窩的關女士,一襲西裝的周姐站在她身側。

程星:“?”

關女士看見她以後立刻起身,在巨大的音響聲中關心她:“星星,把你吵醒了?”

程星瞟了眼周姐,隻見周姐對她溫柔微笑。

仿佛在求誇獎——我乾得好吧?

“沒有。”程星回答關女士:“我本來也這個點醒。您這是?”

順帶撇向放在一旁的音響。

關女士拉著她的手,扯著嗓子喊:“那你過來喝點燕窩,你外婆專程給我的,說是美容養顏,你上班辛苦咯。”

程星:“……?”

她那班跟沒上有什麼區彆?

除了會讓人內耗之後,完全不累。

不過內耗也是她自己沒想開,畢竟從小到大都生活在一個成績沒差過的環境裡,骨子裡就有股不服輸的勁兒。

經過薑瓷宜的開導之後,她好了很多,所以現在聽見關琳敏的話都有些心虛:“我不辛苦。你怎麼這麼早起?”

就算不是她母親,程

星之前在老宅也了解過,關琳敏一般都要睡到九點才會起床。

她聲音壓不過音響,關琳敏聽不清,便喊周姐先關了音響,這才側耳過來。

程星又重複問了一遍。

關琳敏氣定神閒地坐在沙發上,招呼她喝燕窩:“不然呢?眼睜睜看著你被她們欺負?”

“我怎麼說也比老太太年輕個三十歲,還熬不死她。”關女士動作優雅地喝完燕窩,搪瓷小碗一放,“彆說,你這招夠陰損的。昨兒我來看見老太太,肉眼可見老了五歲,就連徐昭昭都熬得沒精氣神了,昨晚我跟她說話,她腦子都轉不過來。”

程星輕笑:“您這是來為我撐腰了?”

“不然呢?”關女士無奈搖搖頭:“我年輕時也忍了她好久,但沒想到臨了還是沒忍住。”

“那您那時忍了多久?”程星問。

關女士思考了下:“半個月吧,從那之後她就出國了。”

但關琳敏怎麼說也是關家備受寵愛的小公主,老太太不敢跟她太過拿喬。

小嬸就不一樣,當初在老宅,小嬸沒少被老太太磋磨。

關女士講起這些陳年舊事的八卦眉飛色舞的,一點兒看不出困意。

程星吃了口燕窩,不是她喜歡的味道,倒是可以給薑瓷宜留一份補氣血。

佯裝不經意將那份燕窩推遠,語氣淡淡地問關女士:“您不困?”

“不困。”關琳敏笑道:“昨天我睡到十二點才起的床。”

程星朝她豎了個大拇指,正想著跟周姐說開除昨天給劇組開門的那個菲傭,結果剛提起來,周姐便道:“太太已經處理過了。”

關女士也沒邀功,淡定道:“吃裡扒外的人,不能留。”

程星也是這麼想的。

之後關女士指揮周姐把音響繼續打開放到最大音量,而她湊在程星旁邊說小話:“老太太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一把年紀了對徐昭昭聽之任之。”

“這誰知道。”程星苦笑應和。

“還有徐昭昭,以前不這樣兒,自從你和小薑結婚以後……”關琳敏頓了下:“她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樣。”

程星微怔,想起原著裡描述的徐昭昭,無奈搖頭,“沒辦法。”

“也怪你,沒事兒招惹她做什麼。”關琳敏挽著她的胳膊,“以前我還真怕你哪天說要娶她。”

程星:“……”

許是母女之間談心很少,難得有這種契機,關琳敏聊起來也同尋常的母親一樣,絮絮叨叨,甚至還把小時候的事情拿出來說。

音響持續了一個小時,老太太和徐昭昭幾乎是同時拉開門出來。

精神狀態都比之前萎靡。

關琳敏也機警,門一開就拉著程星站起來跳。

她沒有跳廣場舞的經驗,但學過古典舞,音樂和舞蹈毫不相乾,但不妨礙她演得認真。

老太太親自去關了音響,坐在沙發上慪氣。

關琳敏皺眉,低聲詢問:“

吵著您了?”

“我是想著最近身子骨不好,跟星星一起跳跳舞也挺好的,也就隻能跟著年輕人一起鍛煉一下身體。”關琳敏還邀請她:“您都起來了,要不一起跳?”

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又看向程星,冷聲道:“行了。我知道你們盼著我走。”

“您這是說哪的話?”關琳敏還在虛以為蛇,程星便坐在沙發上,同老太太目光對上,定了定心神道:“是。”

關琳敏回頭看見程星堅定的表情,立即閉了嘴,坐在程星身邊。

以前說不準還會懷疑,但現在她願意給程星個機會,看看她處理事情的能力。

孩子想改變,當家長的總不能攔著。

隻能當堅強的後盾。

程星卻看向老太太:“我敬重您是我的祖母,但您帶著徐昭昭來汀蘭公館,住進新婚不到一月的妻妻新房裡,您覺得合適嗎?您準備考察什麼?我跟阿瓷是否恩愛?”

“嗬。”老太太不屑冷哼。

“兩個人的感情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程星沉聲道:“縱使我跟阿瓷之間有嫌隙,那也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更何況,我們現在新婚,如膠似漆,您又不是無處可去,整個江港您名下房產起碼幾十套,到汀蘭公館來我無法理解。思來想去也隻有徐昭昭這個變數,您年輕時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可彆到了晚年因為小輩名聲儘毀。”

“你倒教訓起我了?”老太太斜了她一眼。

正當程星想反駁時,老太太道:“你什麼時候能說出這麼有條理的話?彆不是你那個妻子教的吧?”

程星:“……”

原主這個沒文化的,害得她說話都不能太正經。

“人都是會進步的。”程星佯裝淡定:“我最近在自學很多東西,大哥二哥都那麼出類拔萃,我總不能再繼續給程家丟人。”

“知道就好。”老太太閉了閉眼,整張臉上就寫著“疲憊不堪”四個字,“我跟昭昭今天搬出汀蘭公館,但有個條件。”

“什麼?”程星問。

“劇組拍攝要借汀蘭公館的景。”老太太說:“昨天你可真是好大的派頭,全江港都知道我程家進了賊。”

“沒辦法,我說服不了你們,隻能走法律途徑。”

“這個交易你做不做?”老太太問。

程星頓了頓,最終應答:“做。”

關琳敏還拉了下她的衣袖,生怕她受委屈,但程星隨之提出了要求:“要在休息日做,我要全程看著。”

老太太看向徐昭昭,徐昭昭點頭應答。

“行。”老太太妥協:“那你說話算話。”

說完之後便撥了通電話,讓其訂今晚飛M國的機票。

掛斷電話後,老太太盯著程星看了會兒,語氣難得慈祥,但話還是彆扭:“你最好一直保持下去,多學點東西,彆給程家丟臉。”

程星:“……行。”

等到老太太和徐昭昭讓周姐備車離開之後,關女士

還不可思議地說:“她真走了?你掐我一下。”

程星毫不客氣地在她胳膊上掐了下,疼得關女士倒吸一口涼氣:“你還真掐啊。”

“我聽話。”程星笑了笑:“好了,我們準備一下吃早飯。”

“行。”關琳敏說著又問她:“那個劇組來這裡拍攝你勉強嗎?要是勉強我去想辦法搞定。”

“你怎麼搞定啊?”程星問。

“再怎麼說你哥也開著一家經紀公司,咱們在娛樂圈也算是有點人脈,還能搞不定這個?”關琳敏似是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當初徐昭昭要上電影學院我就不同意,心想她怎麼也得鬨出點事來。果然……”

“沒事。”程星安慰她:“我能搞定。”

如果是尋常的劇組,程星或許還會猶豫。

但這個劇組有顧清楓。

這意味著她可以給薑瓷宜創造和顧清楓見面的機會。

如果昨天係統沒懲罰她,或許她還得需要DNA才能驗證她的猜想,但現在她已經完全相信,顧清楓就是神秘的江港第一家族之人,是薑瓷宜的姐姐。

一舉兩得的事情,不做才傻。

程星又安撫了關女士一會兒,關女士看著她憐愛到不行,眼神中的關切都快要溢出來,活像是她受了多大委屈一樣,“我們星星現在太懂事了,你說你想要什麼?媽咪買給你。”

程星:“……?”

要是放在以前,她說不準能秒答。

畢竟以前生活費有限,但現在她用的卡是黑卡,去一些商場甚至都不用刷卡。

上次帶薑瓷宜去商場,完全刷臉。

物質上完全沒了以前的需求和欲望,思考片刻後道:“要不,折現?”

關琳敏爽快給她轉了兩百萬。

程星:“……”

有錢人已經創造出了自己的貨幣單位。

-

清早仍舊是程星送薑瓷宜上班,關女士站在門口叮囑完這個叮囑那個,還給薑瓷宜拿了一瓶熱好的鮮牛奶,讓她在路上喝。

薑瓷宜受寵若驚地看向她,關女士和藹地笑:“小薑,工作不要太辛苦,不想上班也沒關係的,累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帶你去逛街買衣服,或者你來陪我打牌,我介紹一些阿姨給你認識。”

薑瓷宜:“……好的。”

車子行駛在早高峰的車流裡,薑瓷宜問起老太太和徐昭昭的動向,程星如實以告。

兩人閒聊起來,薑瓷宜將牛奶用習慣戳開,一邊喝一邊問:“你媽……有點奇怪。”

“沒什麼奇怪的。”程星說:“之前在老宅她不就對你表現出善意了嗎?”

“所以從那時候就有點奇怪。”薑瓷宜看向她:“從你開始奇怪之後,你媽也開始奇怪。”

程星:“……”

不得不說,薑瓷宜確實觀察力細致入微。

“以前她一直覺得你高攀了程家。”程星解釋道:“但後來知道我對你做的混蛋事

以後,就把我教訓了一頓。()”

薑瓷宜哦了聲,也沒對她提起以前事有過大反應,隻淡定地說:白挨了一頓罵,委屈嗎??()_[(()”

程星:“……啊?”

剛好後車按喇叭,程星沒聽清,又問一遍,薑瓷宜卻沒再說了。

程星卻好奇追著又問,薑瓷宜隻搖搖頭。

她越是氣定神閒,程星便越好奇,催著問的時候開車分了神,差點闖了紅燈,反應過來後立刻踩刹車,停在了斑馬線前。

隻是車速太快,急刹讓身體徑直前傾,薑瓷宜正喝著牛奶,慣性使然,牛奶灑出來。

座椅和她的衣服上都無一幸免。

程星摁下手刹,立刻抽了幾張紙給她擦,“抱歉抱歉,我剛不是故意的。”

薑瓷宜拿紙擦了自己的衣服,也沒生氣:“沒事。”

不過還是提出建議:“開車一定要專心。”

“知道了。”程星說著瞟到她的嘴角有牛奶,指了指自己嘴角的位置:“這裡還有。”

薑瓷宜擦了一下,卻沒擦到。

“還有。”程星提醒。

薑瓷宜繼續擦,仍舊沒擦到,程星忍不住伸手揩過她嘴角,溫熱的指腹掠過她唇峰的柔軟,觸感轉瞬即逝。

車內氣氛忽地變得不對勁起來。

程星整個人都有些熱,低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後車喇叭聲響起,程星抬頭看見綠燈,立刻起步,借以打消自己的尷尬。

但在等下個紅燈時,餘光瞟向薑瓷宜,發現她仍舊氣定神閒的喝著牛奶。

程星想說些什麼打破密閉空間內的沉寂,主要是打破這個尷尬的氣氛。

尤其仿佛尷尬的隻有她一個人,薑瓷宜跟之前並無不同。

程星摸了摸側頸,又曲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餘光瞟過幾次,發現薑瓷宜都在專心致誌地喝牛奶,於是找了個看似很隨意的話題:“牛奶好喝嗎?”

薑瓷宜側眸:“你沒喝?”

程星:“……”

餐桌上有,但她因為吃過燕窩後口中寡淡,就沒喝。

“沒。”程星如實回答,再次起步,“聞著好像挺香的,有奶香味。”

薑瓷宜聞言微頓。

程星也意識到自己說了點很無用的廢話。

牛奶當然會有奶香味了!

“我不是……”程星想解釋,卻被薑瓷宜打斷:“奶香味很濃鬱,但沒有腥味,入口有種醇甜絲滑的感覺,沒有奶粉那麼甜膩,是我喝過最好喝的牛奶了。”

她很認真地描述了這款牛奶的口感。

程星微怔,“好吧。”

這個話題被真誠的薑瓷宜結束。

可沒想到車子停在下個路口時,薑瓷宜將牛奶瓶遞過來,吸管已經觸到了程星唇邊:“你要不要試試?”

吸管上還有薑瓷宜殘留的口紅印。

程星恍惚中已經跟隨身體的直覺咬在了吸管上,

() 喝了一大口。

溫熱的牛奶被卷入舌尖,跟薑瓷宜描述的口感很像。

但如果讓程星形容,大概沒辦法像她描述的那麼精準。

“味道如何?”薑瓷宜拿回去後又喝了一口,餘光還能看到她滿足的神情。

程星也不自覺勾起唇角,太陽折射進車內,她的耳尖泛起微紅:“很好喝。”

說完又補充了句:“這也是我喝過最好喝的牛奶。”

薑瓷宜勾唇:“是吧?”

語氣中還帶著幾分驕傲,就像是跟小朋友分享了自己喜歡的美食之後得到肯定的滿足和愉悅。

剛好到了實驗室樓下,薑瓷宜手中的牛奶還剩小半瓶,她便遞給程星:“你還喝不喝?”

“你喝吧。”程星沒舍得跟她搶:“我送你上去。”

“留給你。”薑瓷宜說:“我喝飽了。”

程星頓了下,分明從她眼裡還看到了對這瓶牛奶的戀戀不舍。

……其實並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隻是很尋常的,被人很珍重地送過來的一瓶牛奶。

是在出門之前被長輩塞到懷裡的溫熱牛奶。

薑瓷宜在那瞬間想到了高中時臨出門前總會給她塞小零食的奶奶。

所以很普通的一瓶牛奶也被賦予了其他含義。

但程星也很喜歡喝,而且她每天送自己上班,昨天還很不開心……薑瓷宜願意給她分。

片刻後,程星笑著說:“要不,我們一起喝完再上去?”

薑瓷宜:“……可以。”

程星從她手中拿來牛奶瓶,將吸管抵在她嘴邊。

薑瓷宜喝了一小口,在吸管上留下了唇印,程星又喝一口,疊了一層唇印。

她們什麼都沒想地分食了一瓶很普通的牛奶。

在喝完之後,程星朝薑瓷宜眨眨眼:“以後我每天給你帶。”

薑瓷宜:“真的?”

程星點頭:“但你要先把嘴角擦乾淨。”

薑瓷宜錯愕:“……哪裡?”

程星這次也沒給她指,乾脆直接伸手,指腹掠過她嘴角,後知後覺發現她們挨得極近,自己的上半身已經有大半探到了副駕駛,胳膊撐在中控台上,目光落在薑瓷宜的臉上,眼睛裡。

薑瓷宜淺色的瞳仁倒映出她的臉,程星忽然感覺自己很熱,很不自然地低咳一聲。

“你……”薑瓷宜盯著她皺了皺眉:“想吻我嗎?”

程星:“……啊?”

這話一秒將她遊離的思緒拉回來,立刻回撤身體,板正又窘迫地靠在椅背上:“不敢。”

薑瓷宜頓了頓:“不敢,不是不想。”

程星側眸看向她:“那你想嗎?”

薑瓷宜搖頭:“沒有這方面的欲望。”

程星:“……”

“那我想的話,你就給親嗎?”程星都有些賭氣地開玩笑。

“可以試試。”薑瓷宜抿唇,“我的身體好像沒那麼排斥現在的……”

話沒說完,程星側過身在她側臉落下一吻。

蜻蜓點水,如浮雲過境。

親完以後佯裝瀟灑:“你讓我親的,臉真軟。”

薑瓷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