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的故障並沒有就此停止,而是在她的腦海裡持續上演。
電流的刺啦聲間斷持續,時不時冒出幾個字,並不能完成地湊成一整句話。
大概過了三分鐘才安靜下來。
這三分鐘對程星來說,很難熬。
她甚至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連眉毛都皺緊,臉上難得出現不耐。
等到電流聲消失之後,她就那麼板著臉,也沒說話,腦海中甚至連疑問都沒。
係統卻主動報告:【嗷嗚!係統播報過程中發生了很複雜的問題,星際命管局運算中心發生故障,目前已緊急修複。】
【嗷嗚!恭喜宿主,攻略進度35%,獎勵港幣40萬元,請再接再厲。】
【嗶——攻略值下降10%,開啟懲罰機製,發布懲罰任務。】
【嗷嗚!由於攻略進度與攻略值下降結算的時間相隔不到一分鐘,根據星際命管局規定,本次不予發布懲罰任務,扣除攻略獎勵20萬元。】
【Ps:尊嘟不是統統想要為難你哦。實在是女人心,海底針,人心善變,女人心更善變。】
程星:“……”
在係統一長串的播報結束之後,程星都沒說話。
【嗷嗚!目前宿主攻略進度25%,攻略賬戶剩餘港幣100萬元。好棒耶!】
程星目前不關心係統的算法了,她隻問:“為什麼薑瓷宜對我的好感度會一次降低這麼多?”
上一次攻略值降低是因為聽見她跟劉檸的談話,她誤會是自己跟劉檸勾結,想要害她在關琳敏生日宴上出醜。
那這次呢?
今晚她跟薑瓷宜相處的氣氛很融洽,攻略值上升是她意料之外中的事情。
薑瓷宜沒有見任何人,也沒接電話,而她一直跟薑瓷宜在一起,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
程星合理懷疑——
“是不是你們星際命管局為了讓我完不成任務,故意的。”
係統:【嗷嗚!冤枉!統統恨不得讓宿主現在就完成任務,可是星際命管局運算中心掌控著宇宙最先進的監聽設備,運算率高達99.99%,從來不會出錯。】
“從概率學上來講,你這個說法是錯的。99.99%的概率是對的,也就意味著由0.01%的概率犯錯,所以不可能從來不會出錯。換句話說,一萬個人裡就有一個人會被這0.01%的錯誤找到。而我很可能就是這個萬分之一。”
【嗷嗚!嗚!唔唔!】
係統跟傻了一樣,努力找她話的漏洞反駁,但最後跟賣萌似的說了這麼幾個字。
斷句還很詭異。
程星深呼一口氣:“對於這種現象,你們星際命管局不做出補償處理嗎?”
【嗷嗚!您想要什麼?】
“真相。”
【嗷嗚!在經過星際命管局總部縝密的調查之後,確認判決無誤。目前宿主攻略進度25%,請
繼續努力完成攻略任務哦!】
“……”
-
外賣送到之後,程星安靜地吃飯。
係統晚上鬨這一出,把她從傍晚醒來以後的好心情毀了個一乾一淨。
可意外地,薑瓷宜也很安靜。
雖然之前薑瓷宜也話少,但她的眼神很有戲,不是那種平淡的默然,會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也會有探究與好奇,不過被她的漠然壓得很深。
可程星來這邊以後每天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最關注的人也是她,她說一句話都恨不得掰開揉碎做理解。
自然把她的眼神也讀得清楚。
但今晚從外邊回來後,薑瓷宜隻低頭吃飯。
煲仔飯裡有胡蘿卜,程星在遞給她之前就已經全部夾出來了。
其實剛開蓋第一眼看見還有胡蘿卜,她是崩潰的。
因為她分明點飯的時候備注了,不要胡蘿卜。
可商家還是放了。
這個商家跟把她帶到這裡的係統一樣,聽不懂人話。
即便如此,程星還是很耐心地給她全部夾出來,又遞給她。
而一向會維持表面禮貌的薑瓷宜連謝謝都沒說。
程星悄悄看了她幾次,連個眼神都沒對上。
這下程星相信,係統算得是對的了。
可她想不明白,她怎麼對不起薑瓷宜了?
又是原主以前的爛攤子?
已經解決那麼多了啊。
程星亦很累,埋頭乾飯時還在思考,卻又思考不出結果,飯也吃得沒滋沒味。
吃完以後放下勺子,一抬頭剛好看見薑瓷宜也放下了餐具,正要收拾殘局。
程星出聲:“我來收吧。”
薑瓷宜卻沒理會,仍舊在收,當她把餐盒蓋子要放到吃過的餐盒上時,程星伸手覆在餐盒上,卻在不經意間觸過她的手指。
薑瓷宜縮回手,那抹微涼消失,她轉身操縱輪椅離開。
程星望著她的背影,蕭索,決絕。
病房裡的氣氛變得很奇怪,低氣壓像冷空氣,席卷了這病房內的每一個角落。
程星低斂眉眼,看著桌上的殘局,很輕很輕地歎了口氣,而後心無旁騖地收拾。
所有的餐盒都原封不動地裝回,然後放進垃圾袋裡,再扔進垃圾桶。
用剩餘的紙巾擦一遍桌子。
她和薑瓷宜的用餐習慣都還不錯,所以沒有弄到桌子上,簡單擦拭過後就結束。
已經接近十一點,醫院裡安靜很多,從窗戶望過去,樓下都沒多少人,連街邊的車都少了很多。
靜謐的氣氛中,薑瓷宜操縱著輪椅去衛生間洗漱。
沒有管程星的存在,直接把程星當成了透明人。
程星站在病房中間,心酸又難受。
衛生間的門緊閉,依稀能傳出水流聲,沒一會兒,素面朝天的薑瓷宜操縱著輪椅出來。
剛洗完的臉很清爽,跟之前沒多大差彆,隻有鼻尖有些泛紅。
程星故意站在了衛生間和病床的中間,但薑瓷宜操縱著輪椅從她身側路過,也沒抬頭看她一眼。
漠然。
還有恨。
那恨意很淺淡,程星隻在第一天穿來時在薑瓷宜眼裡看到過。
那時的薑瓷宜眼裡迸發著恨不得能跟她同歸於儘的恨意。
可後來,從她開始一次次試探時,那恨意逐漸便消失了。
卻沒想到,今天又一次出現。
分明她們今天還聊得那麼愉快,她們共同探討星星月亮,探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程星恍惚間找到了以前跟筆友寄信時的自由和舒適感。
高中那會兒,學校流行交筆友,大家都會在網上認識新的朋友,然後互換地址,給對方寫信。
在有網絡的年代,她們還想要保留文字最原始的魅力。
程星起初有好幾個筆友,可給筆友寫信很耗費精力,高考作文八百字,她寫得都有些費勁,所以後來有些堅持不下去,給筆友們寫得信也越來越沒意思,慢慢地,就跟大家斷了聯係。
但其中有個叫“瓦片”的女孩,每隔一個月就會給她寄信,講自己在學校的事情,說她在學校好像不太受歡迎,講她奶奶給做了什麼菜,講她家裡種的茉莉花。
程星跟那些筆友們互換地址之後就把聯係方式刪了,互相約定隻用寄信的方式來交流,所以她已經沒了瓦片的聯係方式,本來想著像跟其他的筆友斷掉聯係那樣,也這麼跟瓦片斷了。
卻沒想到,瓦片很執著,她似乎沒什麼朋友,所以每個月都會給她寄一份信。
逐漸,程星會跟她聊最近新出的電影,新買的書,媽媽給做的糖醋排骨,外公外婆給的壓歲錢,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偶爾還會夾雜著煩惱,譬如期中考試排名掉了,模擬考時分數斷崖式下跌,高考填報誌願時發現考出來的分可能上不了心儀的學校。
程星固定地跟她保持著聯絡,還會在信裡鼓勵她。
她在信裡跟程星說被女同學關在廁所待了一晚上,那裡沒有燈,她都快嚇得昏迷過去,程星讓她拿把刀放在桌上,看誰再欺負她,她就拿著刀閉眼亂砍。
但要拿沒開刃的刀,不能真的砍傷人,不然要坐牢。
她說自己從那之後就有幽閉恐懼症,不敢一個人在黑暗的環境裡待著。
程星問她有沒有人能保護她?告訴父母或者告訴老師。
她說自己無人可靠,程星便鼓勵她要強大起來,人隻要沒有軟肋,一定就是最強大的。
那時候她們最快的頻率是半個月通一次信,起初程星的文筆並不好,捏著筆很久寫不出來幾個字。
但為了可以有更好的文筆來描述她的見聞,為了把自己不太有趣的生活寫得有趣一點,她會看各種各樣的書,也會跟筆友分享自己最近看的書,甚至有時一封信裡會是一整篇書評。
起初她寫完那封信
自己再看時很忐忑,會擔心筆友嫌棄。
卻沒想到再收到回信,瓦片第一句便是:親愛的禾苗,你推薦的書我讀了,看完如你一樣,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瓦片也會把回信寫成書評,卻是跟她完全不同的角度。
久而久之,程星喜歡上了看書,等到她大學的時候已經可以跟筆友寫兩千字的長信。
程星會在信中交代自己的現狀,說自己讀了喜歡的專業,離家也很近。
筆友有說過自己的專業,很巧,也是法醫。
但她說自己沒有天賦,解剖屍體很害怕,站在實驗室裡會忍不住腿顫,大學第一節解剖課,她吐了個天昏地暗,可能要考慮轉專業的事情。
程星既鼓勵她,也勸她如果真下定決心就勇敢去做。
後來大概是她決定了轉專業,發來的信字數也越來越少,寥寥幾筆,沒有了零零碎碎的生活,隻言片語裡也隻剩惆悵。
逐漸地,程星收不到她的回信。
三個月之後,程星給她寄了一份帶著自己手機號碼的信,表明自己對她有朦朧的好感,如果說瓦片對她同樣有這種感覺,那可以給她打電話或是發短信,她們可以約一次線下見面。
卻沒想到,程星再沒有收到過回信。
程星一直將這段沒有見過面,也不知道對方名字的感情,稱為初戀。
而今天,薑瓷宜坐在書店裡看書的氛圍感,滿足了她高中時很單純美好的想象。
所以後來跟她聊天,很舒適,也很自在。
-
程星看著薑瓷宜操縱著輪椅升高,借著手臂的力氣上了床。
看都未看她一眼。
薑瓷宜坐在床上之後拿起放在桌上的書讀起來,徹底把程星當成了透明人。
程星忍不下去,上前捏著她的書,強迫她抬起頭來看自己。
薑瓷宜卻隻冷聲道:“鬆手。”
“你怎麼了?”程星問:“我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到你嗎?”
薑瓷宜淡淡:“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就是最大的錯。”
“可你也說了是以前。”程星說:“我們不是說好,這兩個月要和平共處嗎?我會改正,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反悔了。”薑瓷宜仰起頭,纖長的天鵝頸仰起,“程星,你還是程星。”
程星皺眉:“什麼意思?我確實是程星啊。你不是知道嗎?”
“嗬。”薑瓷宜扯出一抹冷笑:“你改不掉你的本性。”
“我做了什麼對你不好的事情嗎?如果你擔心咱倆之間的約定還沒簽合同,明天我就可以弄,簽了合同白紙黑字,我總不能抵賴。”程星說:“你之前還好好的,一回來就這樣了,有考慮過我的心情嗎?”
“沒有。”薑瓷宜冷聲:“不必。離婚。”
“為什麼?”程星問:“就算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我們之前分明說好了。”
薑瓷宜閉了閉眼,深呼吸出一口氣:“我
不可能跟一個想弄死我的人,再虛以為蛇兩個月。”()
我什麼時候想弄死你了?程星問,我現在隻想讓你好起來。薑瓷宜,從那天進醫院以來,我對你怎麼樣,你都能感受到吧?我不是你想的原來的那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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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誰?”薑瓷宜問。
程星:“……我就是我啊。是程星。”
不過不是原主那個程星。
薑瓷宜合上書,將書放在一旁,“你先出去吧,我要冷靜一下。”
程星也不想咄咄相逼,就算心裡很憋屈,跟薑瓷宜說話時聲音也很溫和,耐心地跟她解釋,想找她要個答案。
如今薑瓷宜說了這話,她也不能再堅持,悶聲道:“那你休息。”
“薑瓷宜,無論彆人跟你說了什麼,但請你相信你看見的,相信你自己的判斷,可以嗎?”程星說:“我不想成為你眼中從前的那個卑劣的我。”
她言儘於此。
該爭取的也爭取過了。
但薑瓷宜仍面無表情閉著眼,看樣子真是不想理她。
程星溫聲道:“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等她出門之後,薑瓷宜才緩緩睜開眼,重新拿起手機打開和許從適的聊天界面。
最上邊那條赫然是許從適給出的檢查報告。
經檢驗,如今的程星,仍舊是從前那個程星。
薑瓷宜之前所有的猜測和希冀,都成了笑話。
連她自己都成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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