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1)

譚月仙說:“八卦你們私底下慢慢討論吧,其他公司的內部變動,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現在我們隻管一件事,敲定合作就得拿出成績,今年下半年還有幾個展,爭取有個好的亮相。”

至於亮相,她對薛青平寄予希望:“他有沒有什麼想法?”

馮斂臣說:“我會去跟他溝通一下。”

譚月仙說:“有任何需要,跟我這邊也可以隨時溝通。”

馮斂臣又看譚仕章一眼,自己先出門,譚仕章留下來,跟譚月仙還有話要說。

回去忙到中午,才有功夫到樓頂抽支煙。

本來有幾個員工在那兒吞雲吐霧,見到馮斂臣過來,紛紛和他打招呼問好。

沒過一會兒,又有個人推門走過來,卻是譚仕章這個稀客。他平時偶爾也來,但是次數不是很多。有他在場,壓力猛增,另外幾人陪笑聊了兩句,很快便離開了。

馮斂臣抱著手肘,吐出一口煙圈。天氣炎熱,他站在陰影裡,卻好似沒出什麼汗。

譚仕章打著了火,馮斂臣乜斜他:“你今天怎麼有空上來?”

譚仕章說:“直覺你這會兒在樓頂抽煙,來驗證一下。”

馮斂臣笑了笑道:“驗證我們是不是心有靈犀嗎?”

譚仕章說:“其實想來跟你講講八卦,碰碰運氣,這不就碰到了?”

馮斂臣眨眨眼,又笑了笑,把濾嘴遞到嘴裡:“你說羅凱森和Andy?”

譚仕章湊近了一些,馮斂臣挽著襯衫袖子,不顧形象地坐在欄杆的水泥邊緣,譚仕章也跟著坐下來。解釋似的,他主動說起:“你有沒有發現,有的人看起來聰明,實際上乾的都是蠢事,有的人是外表看起來蠢,到大事上又有幾個精明的心眼——Andy就是後面這類。”

至於羅凱森,這個野心家或許從一開始追求的時候,就打從心裡沒看得起過對方。

他是豁得出去的,為了拿對方當墊腳石,不惜掰彎自己,能做出來這種事還是挺值得驚歎,隻是不料,這個被他當成美麗廢物的花瓶居然又有點腦子,甚至還會有朝一日扳他一道。

馮斂臣問:“Steven就沒有野心嗎?”

譚仕章道:“他隻想升職加薪,本質上還是個好人,對Andy可沒有那麼大的威脅。”

彆人家的八卦聽來刺激,兩人還真的私底下講起來,煙抽到尾聲,已經說了不少事。

這會兒倒是有的沒的都互通有無了,紅海集團亞太地區的高層變動,本質上是公司內部的家務事,隻不過譚仕章在中間,確實提供了一定程度的便利,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很多關係還是本土人士疏通更便利。最後馮斂臣想想,覺得沒什麼問題可問了:“原來如此。”

譚仕章說:“忙活一通,好像乾了很多事,又好像什麼都沒乾。”

馮斂臣問:“你當老板的也有這種感覺?”

譚仕章輕輕一哂,沒有回答,問另一個問題:“薛青平最

近怎麼都沒來了?”

“薛老師啊,又回家閉關修煉了。”

“你們叫他薛老師?”

“廠裡他們都這麼叫。不然怎麼稱呼,薛先生?薛大師?”

“隨便,都一樣。”譚仕章沒再糾結,“你什麼時候去找他?我有時間跟你一起。”

“找個周末吧。”馮斂臣說,“他自己說一般周六日有時間。”

“怎麼還要大周末去他家。”譚仕章說,“周一到周五他都在乾什麼,打卡上班?”

“你——”馮斂臣用膝蓋碰了碰譚仕章的膝蓋,兩個大男人背後靠著欄杆,就算是再不敏銳的人,都能看出來個一二三,何況馮斂臣本人從來也不算鈍感,“不是一回兩回了,人是你要請的,集團批準認可了,人家也答應來了,你到底又對他鬨什麼意見?”

“我對他沒有鬨意見。”譚仕章煞有介事地說,“隻是有句話說得可能有道理,同行相輕,氣場不和。請他來是請他來,但是好像確實不太喜歡看見那麼多人崇拜他。”

“呦,誰,誰崇拜他?”

“沒誰。沒有最好。”譚仕章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速戰速決,就這周末去他家?”

馮斂臣把煙蒂按熄,扔進垃圾桶,追上他的腳步,忽然噗嗤一聲。

樓梯下了一層,卻跟譚皓陽打了個照面,後者在安全通道打電話,剛剛收線。

譚仕章表情已經恢複漠然,譚皓陽站在低處看他們,目光在兩人身上走了個來回。

譚仕章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便離開了。

倒是馮斂臣被譚皓陽叫住:“後天研討會的講稿秘書辦做好了嗎?”

“還有點小調整,再改改就行了。”

“到時候你負責上台講啊。”

譚皓陽說的是個行業內部的研討會,每年例行舉辦,交流一點行業資訊動態,然後喝喝酒談談合作,就這麼些事,今年確定了譚皓陽帶頭參加。

但是被他點到,馮斂臣有點意外:“我上台?”

譚皓陽反問:“你自己不知道?”

“我以為是你上去發言。”馮斂臣的確沒聽說。

“怎麼會是我,黃總安排的你啊。”譚皓陽說,“馮總你老資格了,不能犯這種疏忽吧。”

這一聲“馮總”其實是學其他人的口吻,但是語氣沒把握好,沒陰陽到,反而喊得挺真。

因此譚皓陽咳了一聲,掩飾性地又找了個話頭:“你跟譚仕章什麼時候關係這麼近了?”

馮斂臣淡淡地說:“沒有的事,你多想了,正好都在上面抽煙。”

又說:“借過,我去確認一下到底誰講,省得老資格也犯疏忽。”

在研討會上發言是個公事公辦的差事,也談不上什麼出風頭,隻是被派上了,也沒法說不。雖然譚皓陽推到黃大均頭上,說是他指派的,誰知道是不是譚皓陽自己不想乾了踢皮球。

反正吃準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馮斂臣總不可能專門

跑去驗證,能承擔就承擔了。

回去對照PPT準備了一下,兩天後馮斂臣帶著秘書,提前到會場和主持人對發言順序。

會議開始前,人頭竄動,現場亂哄哄的,人群眾卻有個熟悉的面孔一閃而過。

馮斂臣抬頭望去,直到前面兩個人挪開,才證明不是他看錯,江一眠抱著筆記本,一手拿著U盤,在跟負責人商量替換新的PPT版本——他是作為夔龍那邊的工作人員來的。

彼此都看到對方,裝不認識也晚了,馮斂臣大大方方,主動過去握手:“這麼巧。”

江一眠目光閃爍一下,臉上也捏出抹笑:“是挺巧的,馮總好。”

馮斂臣明知故問:“知道你走了,還不知道你去了哪,現在在哪高就?”

江一眠不太自然地笑笑:“哎,我還有點事,待會兒有時間再和你閒聊。”

“你去吧。”

譚皓陽從後台過來的時候,江一眠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始終待在會場另一邊。

隻是場地就這麼大,完全躲開幾乎是不可能的,譚皓陽還是看得見他,嘴裡嗤了一聲。

馮斂臣把譚皓陽的表情收在眼底,也不知道這人有沒有對誰念過兩秒鐘的舊情。

會議議程要持續一整天。

前面幾段講話尚且有掌聲,開到一個小時的時候,大部分人就不集中了。看手機的,出去打電話的,打哈欠瞌睡的,竊竊私語的……乾什麼的都有,唯獨還在聽的隻剩下少數派。

下台後馮斂臣坐回自己公司的陣營,聽著後來的人絮絮叨叨,不知不覺都昏昏欲睡。

胳膊肘突然被人撞一下,他不動聲色地清醒了,是旁邊譚皓陽乾的,明明他自己也沒聽。

馮斂臣摘下眼鏡擦了擦,重新戴回去,沒理會他,抬眼看屏幕上的頁面。

主席台上坐的已經換成了夔龍的負責人——是他們的少東家,馮斂臣以前在其他場合見過,叫付承,三十多歲,挺年輕就接管了家業,但是也因為年輕,多少有點輕狂過頭。

這位少東家性格有點像譚皓陽,雖不能說完全相同,某種意義上,行事為人方面又有異曲同工的地方。兩人更加年少氣盛的時候,還曾當眾發生過衝突,不過都是幾年前的事了。

譚皓陽不知道馮斂臣在想什麼,馮斂臣突然壓低聲音:“你知道江一眠為什麼要走?”

譚皓陽兩眼仍盯著台上,用餘光掃他:“怎麼,你知道?”

“就是不知道,這不才想到問你?”

“我哪有功夫管那麼多,不想待就走,識不識抬舉,看各人自己的選擇。”

馮斂臣輕聲一哂:“會不會有點太無情了?好歹彆人陪你在董事長辦公室做過夢。”

譚皓陽嘴角動了動,像是立馬被點火,隻是礙於大庭廣眾無法發作。他的視線轉過來,落到馮斂臣臉上,狠狠一瞪,最後不知為什麼,卻沒頭沒尾地說:“我身邊已經很久沒人了。”

馮斂臣仍沒閉嘴:“那挺了

不起的,是需要誇誇你的意思?”

譚皓陽先是蹙眉,繼而眉頭一鬆,有些無奈:“你乾嘛,這會兒吃錯藥了?”

馮斂臣八風不動,維持著職業性的微笑:“沒什麼,我是無聊過頭,你不用介意。”

譚皓陽頓了頓,才說:“行,要不這麼著,咱們誰也不吃嗆藥,找個話題聊聊天?”

馮斂臣撐著腦袋,用氣聲說:“你拿手機看看自己的表情。”

譚皓陽當真看了眼:“怎麼了?”

馮斂臣道:“為免咱們倆當眾打起來,能少說一點還是少說一點好吧。”

譚皓陽一時語塞,馮斂臣已經又微微閉上眼,閉目養神。

晚上還有個酒宴,眾人轉移到宴會廳。

這時候到了互相溝通的環節,尤其各種項目合作。譚氏集團和紅海集團的握手近來是業界較為關注的一樁新聞,過來打聽的人很多。但是過了片刻,夔龍集團的付承也過來舉杯:

“恭喜。”

這話給他來說就有點飄酸了,雖然對方來意不明,譚皓陽氣勢不輸:“同喜同喜。”

馮斂臣錯後半步,見江一眠也身著西裝,跟在付承旁邊,儼然頗受器重的模樣。

付承拍拍江一眠的肩膀:“介紹一下,不過,其實不用我介紹,譚總你們應該不陌生,小江,江一眠,現在是我助理,今天特地來研討會學習的,於情於理,應該跟你打個招呼。”

譚皓陽俯視江一眠:“是是,畢竟一眠還是我們培養出來的人才。”

付承臉上堆笑:“人才誰都想搶,但是一碼歸一碼,把他挖牆腳這事,是應該給你們道個歉。不過跳槽這種事情總歸是人往高處走,選擇更好的地方是人之常情,譚總彆見怪。”

江一眠上來,依次給譚皓陽和馮斂臣敬酒:“譚總,馮總,我敬你們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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