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1)

收了線馮斂臣說了一聲:“見笑。”

譚仕章反問:“有什麼可見笑的?”

馮斂臣沒有接話,也沒有去解釋。

因為種種原因,一直以來,他並沒有跟家裡出櫃,以致還在應付一場場硬塞過來的相親。

被知道他性向的譚仕章聽見,可能會覺得他掩耳盜鈴,畏畏縮縮吧。

嚴格來說,說是畏縮也不至於,馮斂臣在經濟上和人格上完全獨立,對父母都不再依賴仰仗,他們其實也不能把他怎麼樣。隻是說了,難免會有許多爭執和囉嗦,想想就嫌麻煩。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家庭,本來就沒有過多的精力投注在他身上,不如糊弄著更省事。

譚仕章開始往手臂上拍的時候,馮斂臣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夏季夜晚,又在露天,蚊子總是成災,他的院子裡打過藥,才免於兩人被叮得滿身是包的命運,但也不可能完全杜絕。

馮斂臣起身,熟門熟路從窗台拿來驅蚊水,沒有遞給譚仕章,俯身親自幫他噴了幾下。

青草膏則放在旁邊架子上,譚仕章接過去,道謝,又回頭看看:“說起來,你當初買這個房子,怎麼不等找到另一半再商量?”

“什麼?”

“住在一樓除了帶院子,很多地方不方便,你沒想過將來另一半不滿意怎麼辦麼?再說,如果兩個人一起挑,一起供,壓力至少能小一半吧?”

馮斂臣坐回去,支頤笑道:“仕章總,另一半有沒有還是個未知數,本地房價倒是實打實一直在漲,想那麼遠有什麼用呢?沒準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房子總不能永遠不買吧。”

譚仕章微笑,把小瓶子遞回來:“也對,你這也算紮下根了。”

他彎起眼打量馮斂臣:“不過,我以為照馮助你這樣,會早早成家呢。”

馮斂臣說:“咱們這一行裡,早早成家的人好像才是異類,不覺得嗎?”

時尚行業確實盛行不婚主義,紅男綠女,及時享樂,性向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一談到家累和責任,則是大大的不必。再進一步,生子養娃,更是令許多人敬謝不敏的話題。

像馮斂臣這樣能被打趣為“戀家”的,不說鳳毛麟角,至少堪稱少數派。

其實他對感情也不算特彆向往,對馮斂臣來說,把大把的時間精力花在一個人身上,反而是難以想象的一件事,是他從來都不精通的功課。和譚皓陽試過的那一段隻證明了,他大概不會愛彆人超過自己——奶奶除外——不過是潛意識裡,仍有某種對“歸屬”的執念作祟。

馮斂臣近來甚至反省過,兩者其實是衝突的,既要又要,大概沒有這樣的好事。

他或許應該更清醒地面對一個事實,不是其他人有家庭,他就應該也有一個。就算有,他也未必能夠好好經營。至少現階段,不是有奶奶有朋友麼?至於將來,走一步算一步了。

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話,提前想那麼多有什麼用。

這時譚仕章偏

過頭看馮斂臣:“你在感情上是主動出擊的類型,還是被動接受的類型?”

馮斂臣往後靠著,兩手搭在扶手上,一時沒有理解這種實習生喜歡討論的情感測試一樣的問題。他謹慎地斟酌了一個回答:“至少我會觀望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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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仕章道:“這麼說,我更喜歡當主動付出的那方。畢竟付出的人更掌握主動權,你乖,就什麼都好說,要什麼我就可以給什麼,你不乖,我能給出去的東西,隨時還可以收回來。”

馮斂臣問:“這是小林她們之間又流行的什麼星座物語嗎?”

譚仕章舉起手機,亮屏幕給他看:“隨便搜著玩的。”

馮斂臣倏忽睜大眼。

譚仕章的手機丟到小圓幾上,他的眼鏡也被丟到上面。

譚仕章欺身過來,他扶住馮斂臣的後頸,一條腿擠進他兩膝之間,抵在椅面上。馮斂臣腦中轟地一聲,仿佛一片空白,隻覺手腕被握住了,譚仕章傾身過來,試探著吻上他的嘴唇。

推拒的力道被轄製,化解,手腳被製住,呼吸也屏住了,眼前朦朧而模糊。

視線裡唯有白生生一片,是月光安靜無聲地灑在地上。

溫度漸高,呼吸和動作急促起來,腰帶被解開的時候,馮斂臣醒覺,他一把推開譚仕章。

譚仕章毫不心虛,眼神釘在他身上:“看,我更喜歡主動出擊。”

馮斂臣有口難言:“你……”

譚仕章垂著眼眸:“你想找個人陪,我不行嗎?”

馮斂臣閉上了嘴,因為看不清楚,習慣性眯著眼,一言不發地回視他。

譚仕章喟歎:“我承認,其實就在不久前,我還覺得這是個不太聰明的決定。但是說起感情,好像任何時候能保持理智也不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我是正經考慮過的……試試?”

思緒像是水晶球裡的雪片,紛紛揚揚攪擾不停,等開關關了,又一片片落定。

過了半晌,馮斂臣緩神:“不好意思,我沒太理解,這還是什麼星座,或者心理測試嗎?”

譚仕章說:“不是。”

他望著馮斂臣,在譚仕章眼中,他是個好用的下屬,也是個意外的惹動感情的對象。

原本兩種身份涇渭分明,誰知一旦動了念頭,打開了某種可能性,不期然的,後者的吸引力卻像燒開的水,漸漸沸騰起來,甚至有了超過前者的勢頭,這就讓人覺得棘手了。

譚仕章曾經去過澳洲已經絕礦的阿蓋爾礦區,在那邊遇到一顆粉鑽——深濃的顏色異常美麗,精度重量也都無可挑剔,他很心動。隻是對方開出的價格太過高昂,譚仕章不可能任憑挨宰,何況即便對那時的他來說,想負擔也確實有點勉強,於是沒談攏,遺憾地就此彆過。

但是之後幾年,這份遺憾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大,想起那顆粉鑽,至今念念不忘。

方知“千金難買心頭好”的真意,物以稀為貴,真的遇到稀有無可替代的東西,就不是理性做主、衡量性價比了,好

東西總是要溢價的,心頭好的代價?[]?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就是再多溢價也得接受。

譚仕章摸著他的臉頰:“不然,譚皓陽是怎麼追你的,我也可以參考一下。”

馮斂臣頓了片刻,才神色微妙地說:“他……還是算了吧。”

譚仕章笑了一下:“那我呢?”

馮斂臣歎了口氣,其實電光火石之間,冷靜下來後心頭掠過很多想法,最後隻說:“不是說你們一樣的意思,但是如果我在一塊石頭上絆兩次,是不是也顯得不那麼聰明?”

譚仕章舒了口氣,直起身:“沒關係,我隻是提出個邀請,被接受和被拒絕都是正常結果,我也不會死纏爛打,私人感情歸私人感情,我也不希望因為這些耽誤正常工作。”

馮斂臣說:“謝謝。”

譚仕章淡淡道:“星之鑰那邊幫我盯著,我還是你的後台,這點不會變的。”

說完,他後退一步,伸開兩手,以示自己不再有攻擊性。

馮斂臣看著他回到屋裡,窗上影子一陣晃動,譚仕章以行軍打仗似的速度,兩分鐘之內換回他自己的衣服,然後走出來。

這時馮斂臣也站了起來,身後是光禿禿的小花壇,他的表情在月光下晦暗不明。

他摸到自己的眼鏡重新戴上,譚仕章衝他點點頭:“謝謝招待,我今天就先走了。”

馮斂臣拿鑰匙出門,把譚仕章送到車位旁邊,跟在他後面,保持著一段距離。

譚仕章跟他告彆離開。

*

剩下兩天假期馮斂臣冷冷清清一個人過完的。

但不管兩人之間有什麼怪異發展,再上班的時候,本著職業精神,都沒有帶到工作裡來。

馮斂臣通勤的地點依然是譚氏大廈,乘電梯的時候他跟譚仕章打照面,隻是互相點點頭。

他要去的樓層變了,星之鑰公司多了馮斂臣一間專用的副總辦公室。

隻是馮斂臣在星之鑰這攤事上,表現得不算積極。

對於齊春生的領導和領導層的決策,他態度上是很配合的,有會議參加,有交代照辦。

實際上執行起來,卻其實並不情願付出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時常做個七八十分就算了。

有時彆人來辦公室找他,還時不時撲個空,問就是回了樓上總部。

次數多了,有的人心裡難免生出微詞,但又沒法說什麼,畢竟馮斂臣確實還操著集團的心,他是有借口的,就算大家明知他的注意力不在這邊,誰還能揪著耳朵把他叫回來嗎?

包括總部設計部之前得到譚仕章的允諾,團建去了郊區的溫泉酒店,其實就是吃喝玩樂,馮斂臣也抽出時間,跟林詩茹她們一起去放鬆了一趟。

導致回來之後,錢克冷嘲熱諷,在洗手間裡遇到,笑話他日子過得太悠閒。

馮斂臣連針鋒相對的興趣都沒有,虛以委蛇地笑了笑,擦了手便扭頭走了。

有時候你裝都不裝了,彆人反而會無奈覺得“這人就是這樣”,認

了,再往後,風向逐漸演變成了錢總和馮總不對付,錢克的咄咄逼人使得馮斂臣在公司裡被邊緣化,所以不作為。

事實上,錢克也確實是很獨斷的作風,隨著工作逐漸開展,這點表現得越來越明顯。

比如目前在星之鑰,設計部是唯一還沒有任命部長的部門,對於譚仕章給的名單,錢克並未立刻全盤照收,而是自己作為副總,先直接領導設計部門,暫時隻委任了個設計組長。

這個組長並不算leader,擔任的更類似助理的角色,主要隻負責上傳下達,彙報進度。

不過,攬權不放這事,也不全怪錢克——譚皓陽要做年輕化的產品,譚仕章踢過去的乾脆就全是年輕設計師,乍看都是有些成績的,但仔細挑挑,其中未必有特彆得用的管理人才。

長久來說錢克不可能一直不選個部長出來,現在大概就是拖著,試圖再物色物色。

要是實在沒有,往好了說,就要勇於任用新人,給予機會。

往實際了說,就得從矮子裡面拔將軍了。

目前公司裡茶餘飯後的閒談,大部分推測他最後可能會選黃芮。

無他,錢克為人再軸,如果實在要挑個人,就從背景最硬的關係戶裡找,也不意外吧?

但是不知怎麼,閒言碎語裡還衍生出一個沒頭沒腦的版本,說也不一定會培養黃芮,人家調來星之鑰根本不在意升不升職的,隻是為了譚皓陽。這兩個人要聯姻的,私下已經在交往了,沒準她待兩年就會結婚回歸家庭,出來工作就是玩玩,乾多久還不一定呢。

注意到這種聲音的時候,馮斂臣冷眼旁觀,去設計部轉了一圈,遠遠看了眼江一眠,見他若無其事,正對著電腦工作。他過來這邊以後,工作貌似努力多了,至少表面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