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1)

回到譚氏展位,負責人忙和譚仕章打招呼,他點點頭便離開了,去了古董館那邊就沒再回來。連同之後珠寶展的比賽頒獎儀式,譚仕章都沒有露面參加,還是林詩茹上台幫忙了領。

展位上人來人往,站一天下來相當消耗,有機靈的員工給馮斂臣搬了把椅子過來。

他和負責人互相謙讓了一下,然後便坐了,平板墊在腿上看文件。

新公司那邊一切從頭開始,有大量調研要做,大量資料要看,總之真的要閒下來很難。

那個開罪了馮斂臣的設計師,期間暗戳戳過來這邊轉了幾次,他來跟馮斂臣攀談,但始終沒再遇見譚仕章。那人表情有點複雜,也看不出期待還是排斥,像條苦瓜似的,支支吾吾。

後來馮斂臣去天台的時候,倒是遇到他那個助理在抽煙。

兩人在背風處打火,一支煙的功夫,馮斂臣從她嘴裡聽說了雇主和BRAINTAM的孽緣。

那個男設計師也是個小富一代出身,助理是家裡父輩安排的,海歸創業,開了自己的工作室,回國後躊躇滿誌地準備打出名氣,參加的第一個國內比賽就敗北譚仕章,屈居第一。

甚至兩人的創意和風格都是一個路子,讓他很是窩火,卻又無話可說——何況,就算說也沒有人聽,當時BRAINTAM在業內已經小有名氣,他這個新星還有待冉冉升起,無人在意,因此暗暗把BRAINTAM當成較量對象,要超越的目標,乃至下意識對照和模仿的對象。

誰知頭一回見著真人,還沒能用作品給對方點顏色看看,隻有被按頭道歉的丟臉。

當然,譚仕章自己壓根都不會知道有這過號人就是了。

業界欣賞他的人和憎惡他的人都有很多,隻要成名,這就是免不了的,但他毫不留心,他的關注點自始至終隻有自己的世界。

馮斂臣聽完熱鬨,也就笑笑跟她打招呼下去了。

金城國際珠寶展為期五天,忙活了那麼久,終於劃上句號。

譚氏今年的表現不出錯也不出挑,雖然成交金額上看,數字確實比去年有所增長,在外界看來像是亮眼的,但是對內部來說,其實並沒有達到預期,還有些其他不如意的地方。

倒是“群英杯”的創意設計還稱得上一個亮點,尤其在這種展會上,稍微誇張特彆一些的作品會更占優勢,譚氏的“神秘作品”展品還吸引了一些媒體主動關注。

王岩縮回了采購的一畝三分地,不怎麼和馮斂臣說話,遠遠看見了也繞道走。但是非打交道不可的時候,態度很客氣的:“這個還用你跑一趟,我叫小方把清單給你們送過去……”

展會結束後正好快到中秋佳節。

今年譚月仙囑咐工會主席提高一點福利預算,把每年要發的月餅升檔成比較受歡迎的冰淇淋月餅,又把糧油米面兌換券之類換成自由消費的超市購物券。

雖然還沒放假,已經有不少人調休或者請假回老家,緊繃了很久的氛圍一

下鬆快下來。

但是星之鑰這邊例外,就在放假前一天的下班時間,齊春生還又召集領導班子開會。

當副總也免不了加班的命運,還不能掛臉。你現在是管理層了,不是一一線員工。底下的員工有資格抱怨,你還想晚來早走,公司給這個機會是讓你去乾什麼的?

換成往年,馮斂臣其實也是要回奶奶家的,但今年沒有,他奶奶要趁中秋回趟老家探親。

因為很多以前的親戚,分隔兩地,說實話見一面少一面了,於是不知怎麼想起這茬來。

馮斂臣本想自駕送她過去,他這陣子疲於奔命,她心疼孫子,沒有同意,說不帶他了。

最後有個同鄉也要回老家,載上老人家拚車走的,馮斂臣留了那個大哥的電話。

會議開得唾沫橫飛,星之鑰公司本來人就還不多,整層樓都走得稀稀落落了,隻有總裁辦旁邊的會議室還燈火通明,除了管理層,還有個做會議記錄的小文員苦哈哈跟著加班。

作為總負責人,齊春生上任後一直表現得很賣力。

但是賣力不代表勁兒往一處使,有的議題車軲轆似的討論了很多遍,還在爭議不休。

走輕奢路線的No.7係列產品主打什麼風格,光一個調性問題都仍然在反複拉鋸,是簡約現代,還是浪漫奢華,不知是不是馮斂臣的錯覺,分管設計的副總錢克總是跟他唱反調。

馮斂臣在產品方面提出任何意見,錢克都一副專業領域你懂什麼的態度。

至於其他的,公司章程,人事計劃,營銷方案,馮斂臣插一句嘴,都要提防錢克動不動陰陽他一句。被懟多了,他乾脆閉嘴了,隻要齊春生不點他,他就低著頭寫字,不說隻聽。

時針指向八點半,這會已經開了兩個多小時,馮斂臣揉了揉太陽穴,抬眼向斜側方。

餘光裡,錢克收回目光,剛剛一瞬間眼神有點輕蔑。

錢克心裡確實是對馮斂臣有微詞。

細算時間,錢克在譚氏工作的年頭比馮斂臣要長,他年紀也比馮斂臣大,三十五六歲,當然,這個年紀混上來算不錯了,但是他看到這個一十八九歲的後生,就不是太平衡了。

馮斂臣能這樣平步青雲,主要是幸運,跟了董事長幾年,什麼項目都可以接觸,況且耳濡目染,每天旁觀大老板做決策,聽著,學著,眼界自然就上去了,讓他顯得很有能力。

可是相應的,他就沒有在業務部門一步步曆練過,仿佛是有條捷徑一下跨上去的。

在錢克看來,這是一種投機取巧。換成任何一個年輕人,隻要給一個這樣的機會,結果都不會差到哪裡去,比如換成他錢克,難道他就不會討老板歡心、將來好一步登天嗎?

可是就算真有機會,錢克也不會選擇那條路,他更願意靠實打實業務能力上位。

像馮斂臣這樣的幸運兒,錢克不否認很多人會歆羨,反正他就是看不起。

他又帶著隱隱作祟的優越感瞥了馮斂臣一眼,馮斂臣隻是低著

頭,遊離在眾人之外。

水磨工夫做了一晚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做會議記錄的小文員哈欠連天,滿臉寫著想放假。

齊春生終於囉囉嗦嗦地叫停:“好了,諸位,那我們今天就先這樣?”

散會,幾個副總往外走,也有人悄悄打了個哈欠。

接連許久過度工作,馮斂臣其實也很萎靡了,已經不記得多少天沒睡夠過,困得太狠,反而覺得很難閉眼,腦袋一抽一抽地偏疼,隻想回到家找片止疼片吃,然後躺下。

到辦公室拿出手機,除了工作郵件,還有幾個寵物醫院的未接來電。

他撥回去,工作人員再次和他確認:“因為也快過節了,咪咪您打算接回去過中秋嗎?”

之前揀的那隻布偶貓,檢查過後確實有點毛病,馮斂臣出了費用,放在醫院代為照顧。

但是到現在其實也不需要住院了,之所以還寄放在那,隻是因為他無暇分心照顧。

接出來,要麼帶回家自己養,要麼隻能放歸小區,但是後一種還撿回來乾什麼呢?

馮斂臣其實托林詩茹和黃芮等人在給它找領養,但是其實不順利,到現在還沒合適的人。

布偶貓雖然是受歡迎的品種,但這一隻年齡比較大了,已經有五六歲,真的看重品種的人,普遍更願意花錢接隻奶貓,從小養起培養感情,老弱殘的貓貓狗狗,向來不易送養出去。

貓自己哪裡會管中秋不中秋的,小護士是委婉地暗示他,總不能一直丟在醫院。

回家路上,馮斂臣去寵物醫院停留了一會兒。

小護士帶他看了看咪咪——這是她代為起的名字,咪咪在籠子裡扒玩具玩,它很溫和,不應激,不吵不鬨,但也不知道自己之該後何去何從,馮斂臣用手指撥了撥它的毛。

隻是院方催得再急,馮斂臣一時也無計可施,應了一聲,說再想想。

小護士有點為難地看著他,這個帥哥看起來是真的對貓不感興趣,隻是出於道義救助一下。找領養這件事是很靠緣分的,要是他自己能養就完美了,可惜真沒緣分那也不能勉強。

馮斂臣其實沒想那麼多。

他想過實在不行那就接回家,但人不是鐵打的,就算是他也要休息。

此時此刻,隻想先一覺睡到自然醒,再考慮彆的事。

把車泊在停車位,走到院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口的水漬,他下意識有了不祥的預感。

水漫金山,院子裡的管道漏水了。

這大半夜的,怎麼找一個醒著沒睡、還願意出來乾活的維修師傅,想想就叫人眼前黑暗。

馮斂臣站在院門口,面對滿院泥濘不堪的場景,覺得腦袋疼得更厲害了。

他自己獨居,糟心事連個分擔的家裡人都沒有,偶爾這種時候,還是叫人覺得挺無奈的。

也隻好打電話給物業中心,那邊好在有值班的人,帶著工具來檢查了一下,把對應的閥門關了,才勉強應付,等明天再說。

物業的人走了,馮

斂臣開門進屋,衣服和鞋都已經搞得濕漉漉的,他在玄關坐了片刻,才起身去浴室擦乾,衣服隨手扔在簍裡,然後回客廳找了片阿司匹林吞了,躺在沙發上。

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時候,馮斂臣才意識到自己直接睡了過去。

來電顯示是譚仕章的號碼,接了多半意味著加班,但現在已經放假了。

本能上是懶得理的,響了兩聲,他還是按下去,聲音很平靜:“仕章總,有什麼事?”

好在那邊譚仕章隻是來問問設計部打算去哪團建,除此之外,閒聊而已。

馮斂臣聽著他聲音,順勢道:“麻煩您幫忙打聽一下,有沒有朋友願意養貓。”

既然上司不使喚他,他就打上司的主意了,偶爾要求幫點小忙無傷大雅。

譚仕章聽他解釋原委,問:“你怎麼不自己留著養,不喜歡貓貓狗狗?”

馮斂臣淡淡笑說:“那也不至於,但我怕我有時候忙起來,連續幾天不記得喂它。”

他也想過養個寵物的問題,每天回到家,有個柔軟的小東西陪著,想象裡的畫面是挺溫馨的,但代價是之後操心不完的貓糧、貓砂,定時定點地喂食,鏟屎,病了帶去看病……

會有很多麻煩事,要是他真的有閒也就罷了,怕忘了喂把貓餓死還真不是玩笑話。

譚仕章想了想,說:“你把它帶過來吧,可以先放在我家。”

馮斂臣沒想到他這麼乾脆:“您想養?”

譚仕章沉吟:“我認識一個人,可以幫忙照顧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