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番外十(1 / 1)

明寶斐然 三三娘 16702 字 7個月前

對於商明寶已經選好婚紗一事,最受傷害和衝擊的是溫有宜。

“這怎麼可能呢?這絕對不可能,怎麼會呢?”溫有宜雜誌也不看了,從貴妃榻上翻身而起,在臥室裡碎步轉起圈來。

商檠業冷靜觀察數秒:重複性的碎碎念,絞緊在身前的雙手,緊蹙的雙眉和混亂的目光——破案了,是十萬火急的危機。

“有什麼問題?”商檠業不解,“也許她早就跟斐然一起挑好了。”

“不可能。”溫有宜斷然否定道,“這可是firstlook,她不會提前透露給斐然的。”

“那你到底在急什麼?”

溫有宜雙手捂臉崩潰道:“我給她準備了一百條禮服!她怎麼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挑好了!”

商檠業表情一空:“……多少?”

“從十八歲到現在,一共一百條。”溫有宜維持著姿勢,眸裡的光表明她現在整個人都快碎掉了:“十年!一個媽媽能擁有女兒的幾個十年呢!”

雖然一時間沒了解這句話裡的前後邏輯,但商檠業還是立刻上前□□:“你等等,先冷靜一下。”

溫有宜冷靜不了,咚的一聲將額頭抵到商檠業肩上:“完蛋了……”

作為全球高定圈裡數一數二的玩家,溫有宜有一棟專門用以存放高定禮服的四層彆墅,使用面積超過一千五百平,為了方便在數千件藏品裡找到心儀的那件,她甚至請專人為它們設計了一套索引係統。這棟巨型衣帽間——或者說私人博物館,服飾珠寶加起來價值逾數百億,所有奢牌但逢世紀大展,都少不了向溫有宜借藏品——沒彆的,她實在是收藏了太多它們的“當世唯一”。

但沒有人知道,在這棟彆墅裡,有三個房間是溫有宜專為女兒所設,裡面放著她為她們精挑細選的禮服,且每一條都專為婚禮而存在。

“你看這條,她最適合穿這樣的紗裙了。”溫有宜抱出蓬鬆如雲朵的裙擺。

不知道多少層的喬其紗才打造出了這樣的效果,太重,溫有宜喘了一下方才續道:“哦,還有一條三十米的拖尾收起來了。”

商檠業:“……”

“當然,”溫有宜端視一會兒,感到意興索然地搖了搖頭,“現在看似乎有點b——沒關係,你再看這條!這條魚尾的,在那年的百年大展上我真是一見傾心,”她雙手合十貼在臉頰,讚歎,“babe穿上會像個小美人魚。”

商檠業張了張唇,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溫有宜表情一頓,改口道:“不行,小美人魚結局不好,不要了。”

“……”

人家的設計理念裡倒也沒有小美人魚……

一百條婚紗禮服,或隆重或婉約,或少女或曼妙,或宗教或童話,超乎人想像的材質和工藝,令人驚歎的色彩和細節,乃至天馬行空的藝術性,無一不是溫有宜想著商明寶的氣質所選。高定當然得經過嚴密的量體裁衣,但溫有宜永遠有例外待遇,高定坊按商明寶過

往留下的身體數據進行製作,隻等哪一天她吉日定下親駕光臨。

“當然,如果她一條都沒有相中,那我就陪她去歐洲,讓那些設計師按照她的喜好重新設計……”

想去年陪應隱備婚時,她尚且抽了一個月的時間專門為她張羅禮服呢,到了她那女兒——且是第一個出嫁的女兒身上,又怎舍得有一秒鐘的懈怠?念及此,溫有宜沉默一會兒,喃喃著:“怎麼能自顧自就定好了呢?而且……”

“而且?”

商檠業心裡剛覺不妙,下一秒懷裡便被溫有宜靠滿。她埋著臉,兩手不太有力氣地揪著他的睡袍衣襟:“而且,她都沒有過問我的意見。這麼重要的事,人生就這麼一遭的事,她不要我參與……”

再怎麼沒法感同身受,商檠業也在她沮喪的吸氣聲裡亂了陣腳,手掌蓋著她的腦袋:“不會的,你要相信babe。”

午夜接到父親來電,跟見鬼有什麼區彆?

商明寶剛抵寧市,包來不及放燈來不及開,剛在玄關口被向斐然抱上。

拒接商檠業的電話這種事,大哥做得小哥做得,她這件小棉襖做不得。手機極耐心地響了一陣,商明寶吻過後深呼吸,鎮定接起:“爸爸?”

商檠業先關心她到了沒,商明寶回說剛到研究所宿舍。她不在寧市時,向斐然沒什麼回家的理由,便就近住在宿舍裡。

免得還得打招呼,商明寶扯謊道:“斐然哥哥還在實驗室。”

知道她好心,向斐然細微地勾起一絲笑,將臉埋在她頸窩。他確實剛從實驗室回來,身心俱疲一心隻想充電,因此腦子裡什麼也沒想,隻是呼吸著商明寶發膚間的香氣。等到注意力稍稍回來時,才捕捉到“婚紗”這個關鍵詞。

從父親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商明寶哭笑不得:“沒有那回事,我保證媽咪會百分百參與。”

這通三更半夜的電話原來與婚紗無關,而隻與溫有宜的心情有關。

“你爸爸很愛你媽媽。”

商明寶應了一聲:“我媽媽也很愛爸爸。以前鬨得最不愉快的時候,爸爸跟兩個哥哥都勢同水火,也是媽咪這樣一通通電話地傳遞、緩和。”

夫妻同心,是無論在面對彼此還是面對第三人時,都將對方的心意放在第一要緊的地方。

“想去哪裡辦婚禮?”黑暗中,傳來向斐然穩沉的一聲。

商明寶:“……”

在他背上打了一下。

向斐然悶聲笑起來,明知故問:“怎麼?”

“換話題前也不通知一下……”

玄關和宿舍都陷在深夜中,此刻萬籟俱寂,將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烘托得鮮明。商明寶心裡有答案,但她回道:“國內就好,爺爺不方便出遠門。”

向聯喬年事已高,不管幾個小時的飛行都挺折騰,最好的地方就是國內。商明寶已經相中了綺邐的內地分店,從寧市驅車兩個小時就能抵達,在一片幽靜的溫泉山穀中,私密度和舒適性都是頂級的。

“商明寶。”

“嗯??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知道你會這麼說。”向斐然摸了摸她的頭發,“他下午給我打電話了,讓我跟你玩一個遊戲。”

他開了燈,找出兩張紙和筆:“我寫爺爺猜的,你寫你的答案。”

商明寶接過了筆,拔開筆帽,落筆前聽到向斐然提醒:“彆騙他。”

馬克筆在紙上發出沙沙的書寫聲響,過了會兒,聲音同時停了,白紙對折,越過茶幾交彙,同時遞到了對方面前。

商明寶深呼吸,莫名地笑了一下:“不可能猜到的啦……”

輕輕柔柔的聲音和呼吸一同停了,向斐然的“紐約”二字筆鋒乾脆,與她寫在那張紙上的分毫不差。

向斐然勾起唇,兩指間夾著那張紙,目光筆直含笑:“他猜對了。”

“不行的……”商明寶心跳一空,因為慌張而語無倫次起來:“紐約太遠了,爺爺去不了,他肯定想親眼看著,而且你也想他在……”她微笑起來,故作輕鬆地沉舒一口氣:“我隻是隨便想想,不用當真。”

向斐然捉住了她的一雙手,眸色認真:“聽我說。”

他寬大的掌心溫熱,聲線清冷沉穩,讓商明寶不再坐立難安,變得安靜了下來。

“你說的這些,他下午都跟我提過。他要我告訴你,你可以不要這麼懂事,尤其是在這件事上,否則……”

“否則?”

“否則將來百年之後,他見了你爺爺可能得低頭繞道走。”

商明寶抿著唇角忍笑,一雙手被向斐然捏得很緊,眼眸很亮。

其實也算不上懂事妥協,更達不到委曲求全的地步,重要的是站在對面起誓的是他,其他的一切都無關緊要。可是,如果真的能去紐約,那當然是最好的。那裡有她和他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是一年一年被點亮的洛克菲勒聖誕樹,中央公園的四季,布魯克林橋下的日落,高線公園上的散步,以及綠林公墓裡沾濕彼此發梢的細雨。

“那你呢?”商明寶吸了吸氣,“你不想爺爺看著嗎?”

“他一直在看著。”向斐然的字句和目光都很溫柔篤定:“去你想去的地方。”

-

吉日吉時是現成的,早就拿兩人的生辰八字合好了,商明寶看著那壓在香雲紗信封裡的宣紙,嚴謹地問:“可是這套東西能管到紐約嗎?那裡是耶穌和上帝的地盤。”

蘇菲瘋狂在胸口劃十字,溫有宜則嗔怪地瞪一眼:“怎麼了,隻要是同一個地球同一個月亮,那就有用。”

請柬飛往世界各地。

植物所實驗室,正值午休間的昏昏欲睡。

「叮」的一聲,群發郵件同時到了幾個博後和博士生的郵箱裡。

眼睛困成等號的博後A:“去紐約開會?”

趴在辦公桌上的博後B:“這次名額給誰了?”

“臥槽?咱課題組全去?”

“咱導兒中彩票了?”

蹭的一下,剩

餘幾個都龍騰虎躍精神抖擻地打開郵件,接著不約而同陷入沉默。

神特麼學術會議,「結婚典禮」四個黑色的字越看越紅。

“我特麼睡懵了。”

“彆吵,我在思考!”

“咱導是不是勾錯組了?”

“詐騙!鐵鐵詐騙!絕對被盜號了!”

“等等,詐騙啥啊?”

“你是真沒社會經驗,還能騙什麼,當然是份子錢啊!”

“!!!”

“你他娘的真是個天才。”

辦公室門被打開,剛在外面抽完煙的向斐然推門而入,手裡抓提著便利店咖啡的紙杯口。

五雙目光炯炯有神如激光,他站定,目光散漫地掃視一圈:“有事?”

“我們收到了一封詐騙郵件!”在這個春天剛剛喜提延畢的博士生迫不及待地彙報說。

向斐然不疑有他,蹙眉問:“騙什麼?”

博士生:“份子錢!”

向斐然:“……”

是這樣的,他隻是抽煙時突然想起來,突然覺得此刻有空,於是便用一支煙的功夫敲擊好了一封郵件,時間地點人物事件清晰完整,有什麼問題麼?

午休快活的氛圍在他好整以暇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所有人不約而同反應過來。

媽的,真有用郵件發請柬的!連個平面設計都沒有!

“郵件是我發的,婚是我結的,”向斐然點點頭,平淡地說:“假幫你們請好了,要參觀的實驗室標本館植物園也都安排好了,不想去的——”

“去去去!”

“包食宿機——嗚嗚嗚!”

幾人齊上死命捂住這張嘴。多冒昧啊!

向斐然笑了一下,將咖啡放到桌沿:“包。”

樂隊排練室。

電子吉他發出一串變形的噪音。

一謝心態崩了:“草,又他媽去紐約!”

表哥:“想開點,最起碼這次他請你了。”

“嗬嗬!”一謝冷酷地戴上墨鏡,“他請我我就去?老子有這麼不值錢嗎?”

表哥:“是是是,那要不你跟兔子妹妹商量下,八抬大轎你來坐?”

一謝:“……”

過了會兒,向斐然的電話進來了。

一謝:“你上次求婚沒找我幫忙這件事我記著呢。”

向斐然:“嗯。”

“彆以為我好了,我沒好。”

向斐然:“我的錯。”

這麼好說話?一謝狐疑地確認了眼通話顯示,清清嗓子,心也挺軟:“這麼著吧,哥們兒也不跟你置氣,婚禮上讓我給你演一首——”

“免談。”

“草向斐然老子現在三首歌一百萬你特麼——”

“當伴郎沒這個時間。”

“當——”偉大的主唱偃旗息鼓了張口結舌了頭臉冒汗了,“什麼當伴郎?當伴郎是另外的價

錢……”

向斐然靜靜地等他表演結束,指尖撣了撣煙灰:“看在你是我天下第一好的朋友面子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掛斷電話,表哥唰的一下拉過一台立式風扇,冷靜地說:“弟,吹吹!”

一謝茫然喃喃:“他變了,他居然能說出這種話,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兔子妹妹配享太廟!”

表哥:“兔子妹妹配享太廟——那什麼,排練結束我跟你一起去定身西服?”

一謝:“有你什麼事?”

表哥:“因為我也是伴郎。”

一謝:“………………”

“憑什麼!你跟這逼十三歲才認識!憑什麼我是伴郎你也是伴郎!老子掐死你!”

“咳咳——你清醒一點!伴郎他媽的有八個!”

“什麼?!向斐然有八個天下第一好的兄弟?!”

經紀人鼓手貝斯手:“你們不要再打了!!!”

向斐然沒有八個天下第一好的兄弟,但商明寶至少有八個姐妹需要雨露均沾,他隻能硬著頭皮配平。

博士生們齊齊驚恐:“使不得!使不得啊向博!!!”

賀研究員:“我?你確定?”

西蒙一臉“你看看”:“我就說你得多交點朋友。”

湯姆斯:“sure,如果你不認為我超齡了的話。”

紙質請帖送達向微山宅邸,閃閃已頗認得些字,隻是還不懂這字得豎著念,故而念得磕磕絆絆似懂非懂。

“他是希望我出席,還是不希望我出席?”

鄭奧在這一問裡真切地感到了人老後急遽襲來的衰弱。但那衰弱也許隻在向斐然面前顯現,因為不管是在面對前妻及兩個孩子,還是在面對她和閃閃時,向微山依然保持了令人膽怯的莫測和說一不二。

鄭奧是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她明白,有所求才會顯出虛弱。這周遭的一切,都是向向微山有所求的一切,而唯獨向斐然,是向微山向他有所求。他的天賦,他的聲名,他的自洽,他的不折衷,多麼矚目,又被驗證了是多麼難折斷,成為向微山日暮中影子倒向的方向。

鄭奧笑了笑:“既然這場婚姻的一切他都沒有過問過你的意見,要是不歡迎你出席的話,這封請柬也可以不寄的。”

向微山聽出她寬慰自己的意思,不置可否。心裡不免自嘲,光明正大手握邀請函,又占了個父親的身份,竟不敢出席,怕惹他不高興。

“或者,你問問爸的意思?”鄭奧建議。

平心而論,除了不顧向聯喬的阻撓執意跟談說月離婚外,向微山算得上是個孝子,有事必應,事業上的難題也甚少借向聯喬的頭臉和關係。他登門來征詢意見,向聯喬闔目許久,沒拂他面:“這張邀請函,是我幫你問斐然要的。”

真相大白,向微山心裡一沉,又是一鬆。

他還是一個深受討厭的父親,這很好,直白、斬釘截鐵,倒省了他夜夜心憂求索。

“你去吧,不僅是替我看看,也

替月兒看看。”向聯喬睜開雙眼,“不要用欣慰的心情,斐然的一切都跟你無關。用贖罪的心情去看,要深深地知道,如果不是你,這場婚禮也許早就辦了,也許月兒就在現場。”

“斐然……他怎麼說呢?”安靜許久,向微山問。

向聯喬沉默而持久地看著他:“他說,以普通賓客的身份。”

向微山錯愕住,雙唇緊抿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卻覺得雙腿裡的力量已經筋疲力儘。

夜已深,他笑著出山門。

-

深水灣,燈火通明的高定彆墅。

“這件很漂亮,這件也很喜歡!……哇塞媽咪,這是他生前最後一場大秀的壓軸作品!這件好閃……媽咪可以開一個婚紗館了。”商明寶嬉皮笑臉,“什麼婚博會跟媽咪的比起來都不夠看。”

溫有宜受不了:“你不要油嘴滑舌地來哄我。”

商明寶放下裙子,挽住她手臂:“乾嘛這麼嚴肅,這些我都很喜歡啊,這樣,以後每年結婚紀念日我就挑一條來穿。可是有一百條,我又不能活一百二十多歲……就算活到了,也穿不動這些一二十斤的衣服了。”

溫有宜在她嘴巴上輕輕打了一下:“彆胡說八道。”

商明寶還是那副嬉笑模樣:“我真的很認真地選了,而且我保證媽咪見過。”

溫有宜心裡早有強烈不妙預感:“你不會想穿衝鋒衣結婚吧?”

商明寶:“……”

溫有宜:“?”

商明寶恍然大悟,一捶拳:“對哦!我怎麼沒想到這麼好的主意!”

溫有宜差點被她氣暈過去。

衝鋒衣婚禮!在教堂!神父會把他們趕出來的!

“不過,雖然這個主意很好,但我已經有一條更想穿的裙子了。”商明寶抱住溫有宜,閉上眼,語速慢慢地說著:“那是一條我覺得最典雅、聖潔的婚紗,雖然從小在錄影帶裡的看過很多遍,但每次都會被驚豔到。雖然參加過那麼多的婚禮,見過那麼多的彆出心裁的裙子,也依然不能取代我第一次見到它時的向往。”

伴隨著天光、管弦樂的,是對扇打開的教堂門,自明亮處走入的身影手拿捧花,在攝影機的鏡頭光圈裡由虛至實。

電視機前的商明寶長大了嘴巴。

Oh-my-god,沐浴在光輝和愛人注視中的這個人,是仙女。

“小溫女士,永遠美麗年輕的小溫女士,”商明寶豎起下巴抵著溫有宜的肩,眼眸如此閃亮:“你願意把你結婚時的那條婚紗給你的女兒穿嗎?那不僅是你和爸爸這一生一世的時刻,也是塑造了電視機前那個五歲小女孩一生的時刻。如果要我在遺產裡隻選一樣東西,我願意什麼都不繼承,隻繼承你們對彼此的愛。”

溫有宜豈能想到這個答案。在聽聞後,又豈能想到比這更讓她突如其來地流下眼淚的答案。

商明寶沒有對父親瞎承諾,她的婚紗,確實是溫有宜百分百參與了的。

“可

是,那是一條八十年代的婚紗……”

“八十年代難道不是時尚與文藝的黃金年代?”

誰沒有想過將自己的婚紗傳承給女兒?隻是時尚變化得那樣快,總有更昂貴的材質、更受追捧的風尚,而母親留下的一定是好的、被命運祝福親吻過的嗎?二三十年過去,也許曲終人散,那堅定走向彼此的瞬間已經成為可笑的笑話了,這美麗的傳承成為狼藉的物證。

可是,至少——是的,溫有宜不敢保證自己的禮服被命運親吻過,但至少被她親吻過,被她漫長的有關愛的一生親吻過。

“我怕大姐二姐跟我搶,特意提前說了的。”商明寶掩唇悄聲。

溫有宜破涕而笑:“誰像你癡線,有這麼滿屋子新的、漂亮的衣服不穿,要穿媽媽的?”

商明寶歪了下臉:“媽媽的品味是最好的。”

位於頂層最當中的一間房子被推開,露出玻璃罩裡的一切。

誰又能說當年她的那條婚紗不是舉世無雙獨一無二呢?黑色人體模特上,蕾絲魚尾拖拽而下,在滿世界塔夫綢、泡泡袖、大裙擺的風潮下,溫有宜的這條婚紗全身由手工古董蕾絲所製,半高領,中半袖,剪裁曼妙得宛如是貼著身體曲線而長,一條白紗從模特頭頂披下,與裙子等長,柔軟、朦朧,莊嚴而聖潔。

這麼多年,這麼多令人咋舌的高定,從沒有一條取代過它的位子,它享有的是最專業的養護。

在穿上前,商明寶手腳一片冰涼,叫溫有宜觸到了。她捏著:“是不是空調太低?”

商明寶搖頭:“冇啊媽咪,我好緊張。我怕把它撐壞了勾壞了。”

純手工古董蕾絲柔軟脆弱,而且因為年代已久,這件的花樣和工藝已經失傳,撐壞了即使送去高定坊也修補不了,怎能叫她不緊張?商明寶再次檢查了一遍指甲。

“你比我瘦。”溫有宜握住她的雙肩。

商明寶泣了一聲,眼眸濕潤。

“又怎麼了,我的祖宗?”溫有宜哭笑不得。

商明寶很難忍住心緒的澎湃:“Dreamestrue!”

溫有宜感到無可救藥般搖搖頭:“小姐,你是在試婚紗,不是在參加什麼宗教洗禮!而且萬一你穿起來不好看,你自己都要嫌的!”

小來和蘇菲都要笑昏過去了:“很難有三小姐穿不好看的衣服。”

商明寶深吸氣收腹,抬高雙手,由著溫有宜將裙子提過胯和腰。

“媽咪啊。”她緊張起來話便很多。

“又怎麼?”溫有宜為她係著背後緊密的攀扣。

“爸爸對你的firstlook是什麼樣的?他有沒有目不轉睛?”

“嗯……”溫有宜沉吟著,笑起來:“不可以說。”

“為什麼?”商明寶急道。

不僅她想知道,就連小來和蘇菲也都不約而同地放慢了動作,聚起了心神,想要聽一聽那個不苟言笑、沉默威嚴的男人的那一時刻。

“因為有些人生時刻會美好到你不舍得說出口,就像釀著的一壇酒▼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老是開封嘗一口,嘗著嘗著,它的香味就散了。”

攀扣係好了,溫有宜掌心貼住心口,微笑中有一絲俏皮:“它存在這裡。”

商明寶咧開嘴笑起來,眼裡卻莫名淌下一行淚:“媽咪,下輩子也要記得生我啊!”

這是她的脫口而出、不假思索。

“一個不在你就造反?”倏爾傳來商明羨聲音,一身職業裝的她走過來抱住溫有宜:“怎麼也是我先,你後面排隊去。”

“能不能讓我換個順序?”

又一道聲音傳來,商明寶目光一錯,見商陸抱臂斜倚門框。

商明羨出歪主意:“你可以跟大哥打個商量,讓他跟你換換。”

商陸:“不好意思,商家長子冤大頭才當。”

門外走廊上,著西裝的身影倏然一現,商明寶揚起聲來:“大哥,小哥哥說你是冤大頭!”

商陸:“……”

商邵慢條斯理:“我聽到了,下輩子抓鬮?”

“明卓沒在?”

“那一言為定,換明卓當老大。”

遠在大洋彼岸的商明卓:“阿嚏!”

人到得這樣齊,商明寶後知後覺:“你們……今天下午都放假呀?”

“怎麼會。”

重要時刻,怎能讓她身邊缺少參謀?

那朦朧的軟紗披上了商明寶飽滿如天鵝昂立的頭顱,令她泛著紅暈的臉頰染上柔和的日光。在哥哥姐姐的注視下,她站得纖細筆直,垂眸時宛如被聖光沐浴,是最寧靜的新娘——她無所求了,一切都那樣好,不必汲汲營營,而隻剩下等待人生的寧靜和坦然。

溫有宜站在兒女環繞間,熱淚盈眶。

多麼合適,多麼完美,她的幸福,成為她女兒的量身定做。

“爸爸聽了也會很高興的,”她深深地呼吸,如釋重負,讚歎:“原來你們都還想再當他的孩子。”

除了商明寶,餘下三人皆站直身體:“看你的面子罷了!”

畢竟,你下輩子大概也是要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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