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1)

明寶斐然 三三娘 8824 字 7個月前

彆克商務車略有些年頭,車廂內氣味雖不至難忍,但也說不上好聞。商明寶上車以後,旋開了保溫杯的蓋子,氤氳的熱氣中,嫋嫋出茉莉香片的香氣。

向導自我介紹叫紮西,藏族人,三十出頭的年紀,但已經有一雙兒女。這次考察的地方在國家公園腹地,而紮西的村莊就藏在這一千四百平方公裡的深山莽原中。

這裡最美的季節是春秋兩季,五六月份山花遍野,九十月份層林儘染,現在這時節隻有枝椏掛冷霜,天也陰沉,常飄雪籽。

紮西不知道這位女學生早就看遍了全世界最靚的風景,從後視鏡裡瞥見她在錄像,自豪地介紹說:“五六月份是最漂亮的,滿山的杜鵑,那個紫的!”

書到用時方恨少,他講不出“姹紫嫣紅”,千百圖景歸為一句“那個紫的!”

商明寶收起手機,眼神亮晶晶地問:“真的嗎?”

向斐然聞言,勾了勾唇。

紮西很被她的反應鼓舞,斬釘截鐵地回了一句:“真的!”

又被鼓舞著跟向斐然搭話:“向博,我說得沒錯吧?”

向斐然頷首:“這裡分布最多的是密枝杜鵑,五到六月份開紫藍色或淡紫色花,頂生傘型總狀花序,成片開起來時很壯觀。”

商明寶兩手交握,拗著肩,抿唇注目著他:“老師,再多說一點。”

“……”

麻煩。

因為商明寶的緣故,向博被迫講了一路的話,比上次當紀錄片拍攝顧問時講的話還多。

時間已至傍晚,暮色早已降下,不方便進山,紮西將他們送往中途的那家度假村酒店後,約定了第二天一早六點半來接他們。

商明寶覺得太陽穴有些脹,一跳一跳地疼,但她沒有跟向斐然說,覺得是生理期的問題,睡一覺就好了。

雖然他們經常一起過夜,但這是第一次開酒店房間。辦理入住時,商明寶還有點不自在,被向斐然牽過手時,掩唇悄聲:“向老師,你怎麼跟你學生住一間房呀?”

一旁給送行李的禮賓:“……”

哦?

向斐然捏緊了她的掌尖,淡定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因為我師德敗壞。”

禮賓:“……”

哦。

商明寶開始掙紮,臉上冒熱氣,小聲說:“你放手……”

禮賓:“……”

哦?

向斐然微挑眉:“怎麼?後悔了?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不會放你走的。”

禮賓:“……”

夠了!

該死的電梯終於到了,商明寶面紅耳赤地從禮賓手裡接過行李箱,垂著臉倉促丟下一句:“我自己來謝謝謝謝。”

梯門一合,商明寶羞憤震驚:“你怎麼想到那種台詞的?!”

而且還說得那麼坦然!

向斐然認真思考了一下出處:“方隨寧的獨角戲。”

這姑娘租了個小劇

場上演自己自編自導自演自唱的狗血“新派戲曲”大作,整個台下隻坐了向斐然這一個觀眾——被她用道德親情以及物理綁架來的。因為劇情和台詞過於歹毒,在向斐然有限的文藝作品體驗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向斐然是表妹這出戲的唯一受害人,因為租了幾天劇場後,方隨寧彈儘糧絕,靠當他的背後靈來蹭吃蹭喝。為了保證自己學術環境的純潔性,向斐然不得不付給她兩千美金以讓她滾蛋。方隨寧一邊拿著美金一邊吸鼻涕痛陳紐約客審美十宗罪,並堅定了去法國的決心。

商明寶默默聽完,一邊笑,一邊心裡卻想,隨寧隻比她年長一歲,卻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拚搏的方向,並為此付諸行動。向斐然也是。商陸也是。商明卓也是。

她人生中充滿了堅定己念、目標明確的人,而她卻還不知道自己想做的事在哪裡。難道隻是按部就班地完成學業、談戀愛、花錢、嫁人麼?她的生活當然有許多的快樂、新鮮、享受,可是,難道隻是如此麼?

隻是如此麼?

在陌生的邊陲小城酒店,這個念頭像一道冷冷的閃電,劃過了商明寶心裡蒙蒙亮的天空。

“斐然哥哥。”進了房間,她叫了向斐然一聲。

“怎麼?”

“你是從一開始就想要研究植物、研究龍膽科的麼?”她像是不經意地問。

“不是。”

“不是麼?”商明寶訝異抬眸。

向斐然放下登山包,勾了勾唇:“最開始定的方向是分子生物學,後來因為機緣巧合才開始研究植物分類和演化。”

“是放棄嗎?覺得原來的方向太難了?”

向斐然笑了一聲,像是自嘲,像是覺得諷刺,最終卻又像是釋然。

他用溫柔的目光承認下來:“也可以這麼說。”

太難了。在原本的方向上逃離向微山的能量和掌控,太難。他的時代比他早二十年來臨,他的“庇蔭”遮天蔽日。

後面幾天的住宿條件都很艱苦,今晚是最後一晚五星大床,向斐然勒令她在十點之前關燈入睡。

商明寶原本想泡熱水澡,可她血流汩汩隻能作罷。衝了個長長的熱水澡後,後腦勺的痛感似有減輕,她塞好棉條,又墊了一片衛生巾以防萬一。

關了燈以後,房內光源隻剩靠窗書桌邊的一盞台燈。向斐然衝過澡後,換上了T恤和運動褲,又坐回了桌邊,繼續寫他的龍膽科係統發育框架與分類修訂。

昏黃燈光下,他架著輕度近視眼鏡的側臉輪廓很深,吹至半乾的額發垂落,掩過了眉梢。

太專注,心無旁騖的,在商明寶的注視中安之若素,仿佛忘了她的存在。

過了一會,敲擊鍵盤的聲音停了,向斐然懷裡被硬生生塞進一具溫香軟玉。他手從鍵盤上離開,轉而貼到商明寶腰際和臀側。

對於打斷他工作的罪魁禍首,他注視她一會兒,取下她耳朵裡的隔音耳塞,沉靜地問:“想要什麼?”

深夜萬籟俱寂,

商明寶被他問得心裡一抖。

向斐然隔著那一層棉墊,指尖輕點了點:“你不可以。”

說是這麼說,但他眸色很深,僅僅隻是被他看著,商明寶的目光就開始慌亂起來。

勾著他脖子低聲:“隻是想你快點睡覺……”

她底氣不足的句子沒能說完。向斐然按著她的腰,交睫的距離中,音色溫沉:“幫我眼鏡摘了。”

商明寶兩手輕輕搭在他的鏡框上,將它從他筆挺的鼻梁上取下。還沒來得及在桌上放穩,就被向斐然欺身吻住。他的手自她睡裙遮蓋不住的滑膩腿膚上滑下,驀地用力,將她打橫抱起。

“自己關燈。”他的腳步稍停了一停,命令她。

商明寶摸索著,將開關撳滅,一邊回到與他專心致誌的吻中,一邊被暈頭暈腦地扔到床上。

她是不可以,可是生理期很奇怪,讓她很想跟他貼貼抱抱。向斐然將她在懷裡抱得很緊,一手虎口抵著她的下頜角,迫使她高高仰起頭,挺起半身。

商明寶一邊耳朵裡塞著耳塞,另一邊卻沒塞,於是那些難堪臉紅的聲響便一半鮮明、一般混沌,像淹在水下。

她不僅是自討苦吃,也在給向斐然苦吃,摸他的喉結與堅硬的腹肌,為非作歹的手想要繼續往下時,被他有些粗暴地鉗製住。

“不準。”氣息已然很重了,語氣卻還是清明,透露著一股能掌控欲望的冷然。

商明寶真將手撤開了,溫熱的唇湊到向斐然耳邊:“為什麼不準,向博,向老師?”

向斐然的呼吸明顯停住,腦子裡的弦“錚”的一聲,被她刻意放緩的這兩聲燒斷了。

商明寶以為自己得勝,抿起唇得意忘形,想要躺回去時,被向斐然的胳膊從肩後繞過——他禁錮著她,抬起她的上半身,一邊命令她的手握緊,一邊咬上她。

商明寶腦子裡的弦也噌的一下斷了。她沒想過還能有這種……這種姿勢這種玩法。她被折磨得不輕,身體的敏感被撩上高峰,卻根本沒有釋放的出口。

第二天起來手很酸,吃早餐時夾米線的手止不住地抖。

臭混蛋,還告訴她雲南的過橋米線好吃,要她試一試。試個鬼!

氣死了,商明寶啪地放下筷子:“向斐然!”

向斐然掀眸:“怎麼?”

“你不是……”商明寶兩手環胸,雖然偌大的自助餐廳隻有幾桌客人,但她還是壓低了聲音,擰眉怒問:“你是不是真的學過了?”

向斐然嗆了一口咖啡,咳嗽幾聲後,淡然地說:“學了,看了點文獻。”

“what?”

“你要看嗎?”

商明寶像燒開了的開水壺,每個毛孔都在呼嘯著熱氣:“不要!”

紮西的車子準時接上了他們。

今天有四個小時的車程,先上高速,接著是省道,從省道進入國家公園後,是無窮無儘的盤山公路,路面狹窄,另一側即是懸崖,車速提不起來,隻能以三十邁速度小

心駕駛。

紮西知道向斐然喜靜,因此車裡沒放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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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季節是這兒的人流淡季,高速上基本沒有車輛,透露出一股冷清凋敝的蕭瑟之意。紮西扶著方向盤,忍不住從後視鏡裡打量向斐然。

他猜不透向斐然的年紀,因為他那張臉實在年輕,年輕得可稱少年,但那次與國內機構合作的紀錄片拍攝任務中,所有人又都稱他為“向博”,可見確實是博士無疑。

紮西是初中肄業,在學校裡隻學了一些中文和算數,博士的世界他理解不了,隻覺得有一股本能的肅然起敬。帶著對高知人群的景仰去看向斐然,紮西便更覺得他有距離感,話少,不笑,也不寒暄。

紮西平時常接待大城市裡來的客戶,他們總愛拉著他問家長裡短,比如家裡有幾頭牛,每天幾點去放牧,平時是不是真的隻吃糌粑?當地人一般幾歲結婚,多久出一次山……諸如此類的問題。紮西總是回答得很詳細,有些問題冒犯了,他也隻是好脾氣地笑笑。但向博從來不問,所以紮西把服務他當作一種精神上的悠長假期。

不過,這一次的向博,顯然跟以往不同。他以前上車就睡覺的,但今天一直睜著眼……在給身邊的學生揉手腕。

紮西的視線在後視鏡裡很紮眼,被向斐然冷然捕捉到後,他訕笑:“向博,你們師生感情真好。”

“她不是我學生。”向斐然終於解釋。

紮西一家常當這片山域的向導,而這個國家公園又是植物所出野外的重點目的地之一,師生戀的誤會不能讓他留下,否則後續會帶來麻煩。

紮西恍然大悟,頓時鬆弛下來:“我就說!她是你老婆,對不對?”

紮西的普通話帶有生硬的口音,“老婆”兩字被他講起來,有股煞有介事的可愛。

商明寶心裡一跳,眼睛睜得很大,唇張了張,似想否認,可出聲慢了下來。

竟遲疑。

“也不是。”一息後,向斐然再次否認。

把紮西弄尷尬了,一個勁地說對不住。

“女朋友。”向斐然將他的措辭和這段關係都歸置到正確的軌道上,“她是我女朋友,你普通話不好,女朋友和老婆是兩個身份。”

紮西頭一次聽他給人找台階,忙順著下了:“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懂,女朋友是沒結婚,老婆是結婚,這回對了!”他粗糙乾裂的兩手掌心用力摩挲著方向盤,隻覺得訕訕而緊張,又不曉得為什麼氣氛沉悶。

商明寶打破了這股微妙,輕快道:“我看著有那麼老嗎?我還沒到內地的法定結婚年齡呢。”

紮西哈哈笑起來。

向斐然閉上眼睛,像是要休息,眉心蹙,嘴裡卻吩咐:“放點歌吧,彆這麼安靜。”

紮西的CD都是草原人愛聽的歌,歡快,遼闊。在這股奮發昂揚音質混沌的旋律中,商明寶沒再看風景,而是安安靜靜地玩起了手機。

過了兩首歌的時間,她的手被向斐然的牽住。向斐然一句話沒說,隻是牽著她力度漸漸地收緊。

商明寶將半側臉鼓成包子,又將另半側臉鼓成包子,鼓了個來回後,她不讓人察覺地吸了一口氣,依到他身邊仰起下巴。

她想問,是不是可以不要那麼嚴格呀,自己心裡清楚也不夠麼?

但話出口,她卻是乖乖軟軟地問:“男朋友,那我現在是不是不用自己背帳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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