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博望侯(1 / 1)

“從此出往北走,有鹽澤攔路,不過在茫茫鹽澤之中,卻有一大島,島上有人,傳說有二首……”

剛剛從長安城回來的白止便聽到了這麼一句話,再看一旁聽的如此認真的張騫,心中不禁想道:

“聽著,如此像是《山海經》……”

但是張騫卻深信不疑,甚至於,在羊皮之上,細細記載、描述。

自從從大月氏返回之後,張騫回去的路上便不再急促,頗有幾分遊山玩水之意。

看似如此,其實他在仔細觀察旅途之中的山川草木,並且記載下來。

待聽完牧民講述完畢,天色也黑了下來,寒風吹入帳篷之中,冷冽刺骨。

張騫在床上躺下,一豆燈光猶如黑暗之中的太陽,照耀著狹小的房間。

心中則在想著回去之後的情形。

“神鳥,此次我無功而返,陛下會不會怪罪?”

即使是張騫,心中也不禁有些擔憂。

“不會!”

白止毫不猶豫的說道。畢竟有自己這個神鳥在,皇帝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會為難張騫。

不過,白止又道:“你最近不是在收集西域之地形,如此,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西域之地,大漢之兵終究是要踏足,有了地圖,會節省許多事情。

張騫自然知道神鳥的話是什麼意思,其實,他一路規劃地圖,也是因為此。

更不必說此次出使大月氏無功而返,隻有用這種方法來挽回自己之過。

自己無功而返,在張騫看來,便是過錯!

“騫曾答應陛下,必然會成功出使大月氏,使大月氏同意與大漢結盟,如今未成,便是騫之過!”

“此乃非人之過,你不必多憂!”

白止勸解道。

接下來,張騫並沒有沿著原路返回,而是選擇從西域之南而過,但是,南方為高原,且是羌人之地,更為艱險。

羌人,與匈奴同,皆敵視大漢,對大漢邊境多有劫掠,不過隻是不甚匈奴罷了!

此次張騫選擇經過羌人之地,不單單是為了繪畫地圖,更是為了打探羌人動態。

“你們是何人?!”

在高原之地行走將近一個月,張騫氣喘籲籲,整個人表現出呼吸艱難之態。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一騎,身著不同於大漢、匈奴之服飾,正一臉警惕的看著張騫兩人。

張騫和堂邑父對視一眼,直接道:“我們乃是西域之人!”

“西域之人?”

隻見那名羌人一臉懷疑的看著張騫兩人,不過他面容年輕,顯然並無經驗,聽到張騫兩人的話後,卻直接相信了。

然而,他卻看到了張騫身旁的踏雪,頓時眼前一亮,然後指點張騫,命令道:“將你身後的白馬獻上來!”

西域之人,弱小,時常被匈奴和羌人所欺壓,故而,此時眼前的羌人才如此蔑視張騫兩人。

也算是真正相信張騫的確是西域人了。

聞言,兩人一愣,而張騫卻無動作,身後踏雪,是神鳥所賜,怎能給予羌人?!

然而就在這時,在張騫兩人疑惑的目光之中,踏雪卻主動上前,然後緩緩走向前方的羌人。

羌人見此,頓時哈哈大笑,目光盯著逐漸靠近的踏雪,臉上露出了貪婪之色。

“當真是一匹好馬!”

“西域之人,不配擁有此寶馬!”

羌人讚歎,隨即欲打馬上前,但是讓他驚訝的是,自己胯下的馬竟然不敢向前,似乎是在畏懼前方的白馬。

這讓年輕羌人更加興奮,也不顧張騫兩人就在面前,當即下馬,快速向白馬走去。

他的臉上露出了激動之色,未曾想,隻是出來逛一逛,就遇到了一匹寶馬!

當真是幸運的一天!

年輕羌人心中激動,如此想著,同時,大步向白馬走去,然而,就在他即將靠近踏雪之時,面前的踏雪突然轉身,兩條後腿突然跳起。

在張騫兩人的目光中,踏雪突然轉身尥蹶子,馬蹄狠狠地踹到年輕羌人的胸膛上,年輕羌人猶如飛石一般,快速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時間,現場極為安靜,唯有呼嘯的寒風吹拂,吹過兩人的發絲。

張騫與堂邑父震驚的看著踏雪,未曾想過踏雪竟然如此……智慧、強壯!

一瞬間,張騫便想到了神鳥所言,踏雪神異!

此時此刻,他才真正的體會踏雪的神異!

“……”

躺堂邑父也目瞪口呆地看著踏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趕快離開!”

這是,張騫反應過來,然後連忙上前,拉住踏雪的韁繩。

張騫與堂邑父一同上了踏雪之背,隨即策馬奔騰,快速離開原地。

然而,就在張騫兩人離去未久,卻見有大量羌人騎兵快速而至,瞬間便發現了倒在地上,已經氣絕身亡的年輕羌人。

“不好!”

隻見其中一名將領見此,頓時面容大變,不禁喊道:“大王剛剛同匈奴單於結盟,匈奴竟然還敢殺我族人?!”

“一定是匈奴人乾的!”

羌人將領見此,怒不可遏,然而,下去查看屍體的士卒突然稟告,道:“將軍,他好像是……是被馬踢死的!”

“該死的匈奴……嗯?什麼?!”

羌人首領聞言,頓時話語一滯,連忙看向下方的士卒,道:“你可看清楚,他真的是被馬踢死的?”

“回將軍,他身上有馬蹄之印,的確是被戰馬踢死,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見到士卒吞吞吐吐,羌人將軍喝問道:“隻不過他胸膛肋骨斷裂,五臟破碎,屬下不知,何種戰馬竟然有如此巨力!”

即使是再有神力的戰馬,也不會將肋骨踢地皆碎,顯然,這是他們無法想象的。

另一邊,隻見幾名士卒也高聲道:“將軍,此處有其他馬匹的痕跡,還有人的腳印!”

“人的腳印?”

聽到這裡,羌人將軍繼續憤怒,“定然是匈奴人了!匈奴人不講盟約,無有誠信!”

“速速跟我去追!”

罷,十幾名羌人迅速向張騫離去的方向奔去。

……

“此處乃是羌人之地,羌人與匈奴不和,多是因為西域諸國之事。”

踏雪之背,張騫與堂邑父一同坐在踏雪之上,此時此刻,堂邑父還在為張騫解釋著匈奴與羌人的關係。

“西域諸國曾經皆是羌人之地,為羌人獻上財物,而匈奴人至,搶奪西域諸國,諸國臣服,反而貢獻財物於匈奴!”

“如此,匈奴與羌人多有仇怨!”

“原來如此!”

張騫聽到這些,卻也不禁有些擔憂,“幸虧羌人與匈奴有仇,不然,若是他們聯盟,恐怕於大漢乃是大禍矣!”

此時,兩人坐在踏雪之上向東而逃當有幾十裡,以踏雪隻速,不過片刻。

“這麼遠,應該夠了……”

張騫兩人鬆了一口氣,隨後從踏雪之上下來,打量四周,發現四周皆是荒原,無有人煙。

“羌人之地的確苦寒。”

張騫感歎一句,隨即將懷中的羊皮仔細收好,才對堂邑父道:“此處距離大漢邊境,應當不遠,是時候回去了……”

此次出使西域,前前後後,用了將近八年的時間,八年之中,經曆了多少苦痛,再次回想起來,猶如昨日。

“終於要回去了……”

一旁的堂邑父也露出了感歎之色,同時,更多的是希冀。

…………

長安宮。

漢武帝劉徹端坐於皇帝寶座之上,正在傾聽群臣奏事,然而就在此時,突然有鴻翎信使至,稱出使西域之臣張騫已經返回。

聽到此處,漢武帝劉徹頓時大驚,隨即喜形於色,連忙傳令,傳張騫登殿。

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群臣皆驚,沒想到已經出使西域八年的張騫,竟然已經返回。

身在長安的他們,早就將張騫忘記了。

甚至於,以為張騫已經死在了去往西域的路上,此時此刻,竟然能夠安然返回。

“傳張騫進殿……”

“傳張騫進殿……”

“……”

隨著謁者的一聲聲高唱,眾多大臣的目光也都看向了宮殿之外。

緩緩的,一道狼狽的身影走進了大殿,他身材挺拔,雖然身上曾經之華麗漢服,此時已經猶如乞兒服飾,但是依舊鬥誌昂揚!

宮殿之中的眾臣見此,頓時大驚,不禁仔細打量眼前之人。

“此人……,真的是張騫!”

“如此狼狽,這西域之路,當可知艱辛……”

“張騫之意誌,敬佩之……”

“……”

從張騫的狼狽模樣,群臣百官也猜到了張騫到底經曆了什麼,此時,不禁感歎之。

而漢武帝劉徹當即從皇帝寶座之上走下,然後來到向前面前,親自伸手攙扶助欲跪下的張騫。

“陛下……,臣回來了……”

“回來就好!”

漢武帝劉徹打量著張騫,想到了曾經馬邑之戰時,張騫送回來了堪輿圖,如今,在軍中發揮著巨大的作用!

此次回來,漢武帝劉徹並沒有詢問張騫出使西域的成果,看著張騫如此狼狽的模樣,漢武帝劉徹當即關心地詢問此中經曆。

而張騫也不過是挑了簡單的,無危險之事與眾人訴說。

一時間,群臣卻也當了趣事來聽。

……

朝會已畢。

一處宮殿之中,張騫也已經換上了華麗的漢服,淩亂的胡須也打理乾淨,此時,他坐在漢武帝劉徹對面,等待著漢武帝劉徹的問詢。

“此次出使,臣讓陛下失望了,大月氏並未同意大漢聯盟之請……”

張騫主動請罪道。

“無妨!”

漢武帝劉徹卻絲毫不在意,反而還主動詢問張騫在西域簡單的風俗習慣等事。

尤其是,當張騫講到了大宛國,隨即道:“大宛國,在大月氏之東,西域諸國之西,雖然並不是豐腴之地,但是卻多有寶馬,每當奔跑流汗之時,汗水如血,當為汗血寶馬!”

“汗血寶馬!”

漢武帝劉徹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畢竟漢武帝劉徹有意征匈奴已久,但是國中並無馬源,大漢更無寶馬。

“可否從大宛國購得汗血寶馬?”

“這……”

聽到漢武帝劉徹之問,張騫露出為難之色,道:“大宛國距離大漢有千裡之遙,且,中間更是隔著西域諸國,且不說西域諸國充當匈奴人的耳目,單單是這遙遠的路途,恐怕也充滿了艱難!”

“唉……”

聽到張騫的話,漢武帝劉徹有些失望。

隨後,張騫獻上自己一路畫出的西域堪輿圖,頓時引得漢武帝劉徹興奮不已。

罷,漢武帝劉徹封張騫為博望侯,以顯張騫出使西域之功。也在說明,張騫對西域之事,多有精通。

看著張騫離去的背影,其實漢武帝劉徹一直都在猶豫,是否直接詢問張騫是否知道神鳥之事。

但是他知道,以張騫之信,定然不會有隱瞞,會對自己訴說神鳥之事,可是,漢武帝劉徹卻有些怕神鳥不喜,而遠離自己。

故而,漢武帝劉徹想等張騫主動說出神鳥之事。

走出皇宮的張騫,在侍者的帶領下,來到了長安城之中,來到了皇帝賜給他的博望侯府,同時,看到皇帝賞賜的諸多財物,張騫卻並無多少喜悅之情。

他想到了仍然身在匈奴的兄弟爾悌,心中憂慮。

不禁詢問身體之中的神鳥,“神鳥,不知我弟弟爾悌如今可還安全?”

“放心,我會保護他的!”

白止飛出了張騫的身體,在華美的房舍之中盤旋片刻,才停在了桌案之上,看著張騫,如此承諾道。

“那爾悌如今如何了?”

“爾悌他……”

白止想到了上一次自己看望爾悌的情形,於是說道:“此時的爾悌,應當在匈奴身居高位,並且有一定的權利、兵馬……”

“如此便好!”

張騫露出了放心之色。

……

……

張騫出使西域並且返回,並無引起太大的波瀾,但是,暗地之中,卻暗流湧動。

畢竟,神鳥初次現身之時,便是因為這出使西域的張騫!

此時張騫返回,如何不引人注目。

但是,聰明之人並無任何異動,反而做出毫不在意之模樣。

同時,卻派人前往博望侯之府邸送禮,所言皆是稱讚張騫封侯之喜。

另一邊,漢武帝劉徹心中想著張騫之事,心中高興於神鳥也會久留在長安城,心中喜悅著回到了宮中,但是,卻有一個消息讓劉徹心中的喜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