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蟲潮來襲(合章)(1 / 1)

第352章 蟲潮來襲(合章)

一邊的蒼翠隻是瞄了一眼,知道有這個東西,便不再關注,等待另外兩人解讀。

工蜂出身的他,文化水平也不是很高。

在蜂巢族的時候,族人意識高度統一鏈接,除了王子以外,其他的階層並沒有什麼機會接受教育。

蒼翠在斷開和蜂巢的連接、意識獨立、開始流浪後,學會的第一個通用字還是從經文上來的,就是那本奧克蘭教經典《聖火》。

在這個世界,相較於科學書,還是宗教書籍流傳得更廣。

《聖火》通篇都充斥著對非人種族的敵視,但起初懵懂的他還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等到聽人介紹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黑暗原來是我自己。

算是白挨罵了。

而在這當頭,瀨戶則看完了信件:

“這是……剝皮人拉攏石鼠團的通訊?”

“嗯,”路夢點頭,“在石鎮裡找到的殘件,被壓了下來。”

“除此之外,還有獵犬幫的。”

這些鐵人,或許就是沒有感情的吧。

不時有守衛看到他,並打招呼。

除去魚叉炮外,每個城垛之間還配備了其他的普通弩炮,探照燈四散而出,交織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繚亂。

“有心在於,有人不甘於受獵犬幫驅使;無力在於,無論是蟲潮的威脅還是力量的對比,都注定他們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在剝皮人中的時間也不短了,但至今還是個普通的幫眾,沒有要求任何職位,即便是大格雷要給,他也拒絕了。

從信件對比來看。

“有可能。”路夢點點頭。

這就是政治的醜惡嗎……

……

“不過,隻要有心,那就還有我們的機會。”

光柱不時掃過密林,時刻防備著可能的異動。

蒼翠調試軍弩的動作,則卡頓了片刻。

她對那人可沒有什麼好感。

骨人不鹹不淡地回應,人們也不見怪,隻覺得就該如此——一台機器,能有什麼獨特的反應呢?

這個骨人,大家都認得。

但,前提是……

……

剝皮人畢竟是處於弱勢的一方,它許諾割讓的利益,要遠比獵犬幫大得多。

剝皮鎮的城頭,燈火通明。

蒼翠:“……阿沙。”

他們也是用心留意過的,入城這麼一段時間,從各種跡象也可以推測出這個阿沙的地位。

“剝皮人發展到現在的這個地位,有許多事情已經由不得大格雷不想做、不去做——連他的敵人,都不相信他會服軟,更彆說他們自己人了。”

——不要啊。

骨人額頭上的攝像頭,則卡頓了一下。

“那……”瀨戶張了張嘴,“我們要去和那個阿沙合作?”

但是守衛們不敢懈怠。

“可以確定,剝皮人現在是:有心無力。”

尤其是,紅色。

“剝皮人有想過與獵犬幫相抗衡,”瀨戶明白過來,“否則根本沒必要花費額外的代價拉攏什麼彆的勢力,壯大自己……”

當時石鼠團被視為是一股影響沼澤地平衡的重要力量,角力雙方都想要拉攏它,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難道,老爺子……大格雷在騙我們?”

隻要能夠撬動剝皮人的立場,敵我勢力一減一增,就再次平衡起來,計劃依舊能夠順利實施。

“沒有這個必要,”路夢收回幾封信件,“第一,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當時能夠一定程度上左右局勢的石鼠團已經沒了,剝皮人再想和獵犬幫叫板,也沒處借力,隻能妥協……”

骨人走過城頭——作為機械生命,他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休息。

但是,如果阿沙有這份野心,說不定還真能接受自己這邊的條件,一同挾製獵犬幫。

“第二,這事情也未必是大格雷的意思。”

這衣物對他而言,既不能防雨,也不能禦寒,就純粹是裝飾。

一陣夜風吹過,揚起骨人身上的破爛披肩,颯颯狂抖。

路夢攤了攤手,沒有說話。

這更加佐證了幫眾們的看法。

連權位都不在乎。

城下,燈光明滅不定。

鏡頭角落裡,卻反射出了一抹細小的鮮紅。

他的視線範圍,比一般的幫眾更加寬遠。

“警戒。”骨人發聲,宏亮又平靜。

“蟲潮來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一層血紅色的地毯就在眾人的視野內浮現,而它的表層,則仿佛是如絨毛一般蠕動。

那是難以計數的血蜘蛛,互相堆疊擠壓,爬上爬下。

它們的尖牙摩擦,發出吼聲,飄蕩在夜空裡,激蕩如同潮水。

但也就是在蟲群現身的前一刻,無數弓弩已經發射。

箭矢如雨。

單個的血蜘蛛突襲時,要想命中它固然是難事。

但蟲子的密度高到這種程度,不用瞄準都能貫穿一兩隻,更彆提齊射了。

一時間,甲殼粉碎,鐵簇彈射。

守衛們不敢放鬆,不停上弦發射,爭取在蟲潮逼近城牆之前,能多殺傷一些敵人。

這次的規模,遠比之前的那次更大。

“鐵家夥,謝啦。”有人經過骨人身邊時,打趣道,“這次又多虧了你,才能提前發現它們。”

骨人想朝那個人點頭示意。

但就在他回身的這一瞬,那個幫眾已經走遠,奔赴到自己的崗位上了,便是骨人也分不清蹤跡。

他聽過的聲線太多,不會一一保存下來比對。

這些,都是不必要的數據,需要定時刪除。

……

……

“蟲潮來了,”阿沙咬牙,“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伴隨著城頭開始交戰,警報響徹了整個剝皮鎮。

全體剝皮人,哪怕是賦閒在家的,都自發動員了起來,披上革甲抄起武器,趕赴對抗蟲潮的前線。

而正在酣睡中的阿沙,自然也是被驚醒了。

他的抱怨,有被吵醒的悶氣在。

但主要還是由於,這一季的蟲潮,偏偏爆發在了自己馬上要去往鯊魚村參加會盟的前夕。

那可是沼澤地裡最盛大的會盟!

不知道有多少沼澤地人,做夢都想獲得一個與會的資格;哪怕隻是能夠在這期間,進到鯊魚村裡去一趟就好。

到時候,說不定隻是在酒吧裡要杯格洛格,身邊就會坐著某個幫派的大佬,一時喝醉興頭上來了再結交個兄弟……未來的前途就是扶搖直上,不可限量。

像那幾個莫名其妙的外地人。

忙活了半天,不也是為了這麼一個機會?

反觀他阿沙。

卻是能夠直接代表剝皮人,作為巨頭,位列盟會之上。

與各個大頭領平起平坐,談笑風生。

你剛剛在酒吧裡結交的大哥,碰見自己隻能跪下來舔鞋。

這樣的機遇,是普通人求也求不來的。

當然,阿沙也不認為這是求來的。

明明是他自己掙的。

成為剝皮人之後,他不僅要忍受這貧瘠濕熱、時不時還有酸雨肆掠的鬼環境,更要命的就是面對這些紅色嗜血的蟲子,時刻小心,不要喪命。

自第一次在蟲潮中生還,阿沙就下定決心,要擺脫這樣的命運,離那些散發著血腥臭的獠牙遠一些。

為了這個目的,他一路掙紮著往上爬,最後得到賞識,站在了如今的位置。

但是,他還是看不到希望。

因為,阿沙親眼所見。

就連剝皮人的大頭領,面對蟲潮,都要親自上陣。

隻要還在剝皮鎮……就擺脫不了這樣的命運。

那台金屬架子說什麼,隻要能夠守住鎮子,就可以成為剝皮人的大頭領,他想要的一切就都能得到了……

殊不知,自己根本不稀罕。

哪怕強如大格雷。

在一次次的蟲潮下,也難免落得個身殘體廢的下場。

所以,阿沙要做的。

就是離開剝皮鎮。

去到鯊魚村,去到沼澤地真正繁榮、安居、象征著霸主的中心。

僅僅是在會盟期間,在鯊魚村待幾天又算得了什麼?

真正有本事的,就在那裡待一輩子!

所以,阿沙做出了許多謀劃。

包括拉攏石鼠團、雙刃團,許諾幫助對方平定叛亂等等。

為此,他可以把剝皮人的許多業務、資產,都轉讓給對方。

有舍才有得。

放棄的是剝皮鎮,獲得的是鯊魚村,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許多剝皮人的兄弟,其實也支持他。

他們同樣對老剝皮人大格雷不滿,質疑他放棄入駐鯊魚村,期間的謎團未曾完全得到解釋,而這些聲音至今仍舊沒有消退。

甚至,阿沙懷疑。

對自己的做法,大格雷也是默認的。

這表現為這位大頭領的,一再退讓——畢竟如果論常態實力,這位老爺子甚至已經不如許多精英幫眾,他需要有人依靠。

可惜的是,自己拉攏的對象太不爭氣,全都是紙老虎。

竟然被這麼一點小小的叛亂就給掀翻了,其餘幾家勢力也是害怕暗殺,嚇得龜縮在鯊魚村,不敢有多餘的舉動。

一係列挫敗,讓阿沙一度十分懷疑自己的投資眼光。

於是也收斂了不少,專心聽從大格雷的指示。

畢竟,不管再怎麼謀劃。

都還需要整個剝皮人幫作為籌碼和資本,先在會盟上得到認可,賺足了名望再說。

至於之後的事情,那就和他阿沙沒有關係了。

他有自知之明,早斷了成為沼澤地之王的念頭。

但退而求其次。

能夠有獵犬幫做庇護,當個名譽大頭領,坐鎮鯊魚村,遙控自家的剝皮人和城鎮產業,也是不錯。

然而,計劃中有一個阿沙始終無法控製的變數。

——蟲潮。

血蜘蛛成群襲擊的頻率與時間,都是無法確定的。

一旦蟲潮爆發,前往鯊魚村的時間就會一拖再拖。

作為未來接替一把手的人,阿沙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點,拋下整個城鎮獨自離開。哪怕核心的心腹完全讚同,但廣大的剝皮人基本盤還是會動搖。

阿沙畢竟還不是真正的大頭領,沒有絕對的權威。

他迅速穿戴好製服和皮甲,想了想又將皮甲卸下,從抽屜中掏出一件亮銀鏈甲襯衫,套在胸口同時護住脖頸,再將卸下的衣甲穿回。

一通忙碌下來,門外都傳來了剝皮人守衛的催促聲。

似乎是以為他出了什麼事故。

阿沙隨口應下,又抄起一人多高的重型長柄刀,把上等軍弩掛在腰間。

當下心中還是不禁感歎,時運不濟——

要是蟲潮晚來幾天,無論自己是在去鯊魚村的路上,還是已經在會盟了,都不會有這麼多幺蛾子。

至於等會盟結束,蟲潮再來,就更加無所謂了。

但這些都是假設。

還是要解決眼前的問題。

隻能儘快擊退了蟲潮,或至少要讓局面安定下來。

自己才有借口,早點脫身而去。

阿沙一邊領著剝皮人守衛趕往城頭,一邊在心中思索對策。

按照經驗。

擊退蟲潮,要麼是靠廝殺硬磨,將血蜘蛛的數量壓到一定程度,它們自然就會退去——畢竟蟲潮的起因是食物不足,如果需要分食的嘴巴少了,攻擊性也沒那麼強了。

另一個法子,就是乾掉那幾隻聯結在一起指揮子嗣的蟲母。

它們就像是蟲群的大腦中樞,如果死亡,子嗣雖然還會有攻擊性,但目的性與紀律性都將大大下降。

並且,失去了母蟲的指揮,饑餓的血蜘蛛甚至可能自相殘殺。

據說,新的蟲母就是在這一過程中誕生的。

但在那之前,蟲潮的態勢肯定就瓦解了。

“第一個辦法,依托剝皮鎮防禦,最為穩健,但消耗的時間太長,”阿沙眼神銳利,“第二個辦法,見效快,但要搜尋到蟲母本就困難,並且還要能夠殺死它……”

這在過去隻有大格雷能夠辦到。

阿沙也有這個實力,但是他絕不會自己去冒這個險。

獵殺蟲母的危險性,遠遠高於守城。甚至,人員的損失有時都可能是後者的好幾倍,風險可想而知。

因此一般情況下,剝皮人往往不會如此冒進。

但是現在,就是非常情況!

阿沙需要儘快解決。

“嘶。”

一滴飄雨飛在這個剝皮人的臉上,皮膚感到一絲刺痛。

天上又開始下起了小雨。

阿沙忽然想起了,白天在城頭看到的那一幕。

那刀光,像是連雨霧都能斬開。

——亮銀奪目。

“這不是有一個好人選嗎?”他輕笑一聲。

他當即下令兩個剝皮人,連夜去找那些來客。

對方有求於剝皮人,有求於自己。

這可不是強迫。

畢竟要是蟲潮解決不了,大家都去不了鯊魚村,就是白白錯過會盟都有可能。

然而……阿沙沒有想到——

“怎麼是你?”

這個剝皮人,不禁皺起了眉毛。

他的面前,一個臉上還帶著些許嬰兒肥的沙克小姑娘,梗起脖子,硬生生道:

“老師他……他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