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1)

【您有一通新的來電】

【聯係人:哥】

手機在我的手中震動著。

而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摸上右鍵按了下,直接把電話掛了。

然後直到“哢”的一聲掛斷提示音傳來,我才反應過來自己犯下了怎樣的滔天大禍。

我掛了我哥的電話。

……我掛了我哥的電話。

我他媽掛了我哥的電話!!!

剛剛還奄奄一息的我當場就從病床上一躍而起,旁邊的醫生都直呼醫學奇跡。

在我跑出門的時候,林馨溫淮還試圖抓住我:“剛剛跟你在一起的,是不是賀家那個獨子?!你們到底什麼關係?林加栗,林加栗!!”

但我已經跑了出去。

走廊裡我還跟倒好了水的羅簡安擦肩而過。

她目瞪口呆:“林加栗……你去哪?你已經休息好了能下床跑了?喂,喂——??”

在我的小插曲之後,大廳內的慈善晚會還在照常進行。

主辦方在得知他們最大的金主(我(帶著我哥的錢))安然無恙之後,提起的那顆心終於落下了,有條不紊地開始繼續後續的拍賣。

“下一件拍賣品是已故畫家的複原畫,起拍價三百五十萬——”

大廳內的主持人嗓音傳來,我一路上路過了無數工作人員,直接一個閃身衝進了看上去沒什麼人的後花園。

“哥?”

找到了處長椅,我跳上去,把腿蜷縮上木板,把手機放在耳邊給我哥回撥回去。

夜裡的花園霜寒露重,橘黃的路燈灑下一片有朦朧形狀的光暈,這個長椅剛好就被籠罩在裡面。

“能聽到我嗎?”

我哥過了幾秒才接通,男人的嗓音很沉,“嗯。”

“哥,我不是故意掛你電話的,”我睜眼說瞎話,“都是不小心碰到的,這絕對跟我的個人態度沒有任何關係,請你相信我,我一向對你的電話都是優先度最高——”

“糖吃完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涼涼道。

我:“。”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醫生原原本本把這事告訴我哥了!

我清清嗓子:“這是一個意外……”

我哥的笑聲傳來。

“意外。”他說。

我:“……”

雖然他隻是重複我說過的話,但我感覺被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嘲笑了一遍。

死得很安詳。

一陣涼風吹來,我打了個噴嚏。

?風都在嘲笑我?

“反正,我現在沒事了。”我卡了半天,最後隻乾巴巴地說的出來這一句,“你的電話打得很及時,正好趕上我完全恢複,一點事也沒了。”

我哥不緊不慢地接話:“嗯,那就好。”

我剛要說什麼,又聽他道:“畢竟糖卡嗓子這麼嚴重的病,差點

都要去醫院了吧,小診所怎麼夠用,還是讓專家會診來給你看看更保險。要拍片嗎?”

我:“……”

我懷疑他在陰陽我而且我也知道他在陰陽我但我敢怒不敢言。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公司沒有你真的不行。”

我又打了個噴嚏,往椅子後面縮了縮。

我實在等不及脫離社畜行列,回歸家裡蹲了,遠離日薪,我要零花錢!

“總裁辦公室需要你,林氏需要你。”我誠懇道,

“我……和公司上上下下幾萬人也需要你。”

那邊靜了一下。

我聽到似乎是有秘書在跟他說話的背景音,我哥隨口囑咐了幾句什麼。

他好像沒聽到我之前的問話,因為他直接說了一句:

“你知道,南家撤銷交易了麼?”

我愣了下。

南家……?

“我大概,可能,知道……”

“礦山收購,他們決定采取原本競價的路,聯姻不在考慮範圍內了。”我哥說,“現在是老樣子,讓我們兩家用價格和股份條件說話。”

他頓了頓,“具體,之後說。”

“之後是什麼時候?”

“很快。”

我哥似乎很忙,掛了電話。

我手握著手機,停頓了兩秒,有點茫然地抬頭看了兩眼旁邊的路燈。

很突然地,我想起幾天前,在L大教室裡,跟裡昂的對話。

——“南禾他家裡,他爸根本不會允許他拋下一切去做法官,他該怎麼繞過家裡?”

——“是啊,我知道難,但我親愛的學生竟然說他會擺平……當然了,也不知道是會怎麼擺平。”

所以,南禾……真的擺平了家裡?

他是怎麼擺平的?

可南富源南老板,看起來並不像個會輕易妥協的人……南禾做了什麼?讓他那樣的長輩同意了?

我看了看手機,依舊南禾那裡沒有一點消息。

想著這件事,我往慈善晚會的大廳裡走。

路上,遇到了主辦方負責人,對方喊著“林小姐”熱情地招呼上來,還給我遞來一杯薑茶。

“您先喝一杯暖暖。”

我:“?呃……薑茶?”

負責人:“害,沒事,看您剛從花園裡回來,還打噴嚏,沒受涼就行。”

“……謝謝?”

“您不用客氣。”負責人笑眯眯道,“您得注意身體啊。”

我接過薑茶。

好詭異又好感動。這難道就是冤大頭的特殊待遇嗎?

……不過我剛從花園回來的時候,我記得旁邊也沒有人。

負責人怎麼知道我受涼打噴嚏的?

-

慈善晚會結束,各類豪車像是條璀璨連綿的燈帶,依次開到門口來接自家的主人。

羅簡安依然是她的一貫風格,高挑女a戴上

頭盔,騎著重型機車從眾人面前揚長而去,嗡鳴的巨大發動機聲,吸引了無數追隨的目光。

大門旁邊的媒體區還很熱鬨,富豪圈裡也分為喜歡低調的,和喜歡出風頭的。

而我屬於中間的,喜歡低頭的。

我低下頭,鑽進我的車裡,但隻過了一秒,我就改變了主意。

當著我爹媽的面,我微笑了一下,我的低頭直接換了個方向。

——徑直坐上了賀枕流的車。

林馨溫淮:“?!!”

賀枕流:“……?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賀家跟林家跟來這次活動的媒體都有協議,倒是不擔心會有什麼傳聞。

在車窗裡看著遠處我爹媽僵硬了的雍容華貴的臉,我扭頭跟小紅毛說:“順便載我一程?我有正事找你聊聊。”

“什麼事?”

車子在賀枕流的微微一頷首之後開始了啟動,前後跟司機的擋板升了起來,他問道。

窗外的車水馬龍和霓虹燈像是膠片透過的光,在他襯衣上流淌而過。

賀枕流看起來似乎有點不自然,唇角輕抿著,臉揚過去,沒跟我對視。

他嘖了聲道,

“如果你是說短信的話,我之前說的‘有來有回’,也隻是隨口一說,倒也沒必……”

“啊,倒不是這個,”我向座位後靠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說,

“我是想問你,你聽到過南禾的消息嗎?”

“……”

一時沒聲。

過了一兩秒,我聽到旁邊的賀枕流似乎深吸了一口氣。

擠出一句:

“……沒聽到。”

“一點都沒?”

磨牙:“……一點都沒。”

我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他:“?”

太好了,至少我的親親情老婆不是背著我跟情敵跑了。

幽幽地舒了口氣,在這一刻,我跟我的情敵竟然惺惺相惜了起來,情老婆為了理想故,聯姻皆可拋這件事,讓我肅然起敬。

——尤其,看我旁邊的小紅毛臉色這麼爛,看來是被鴿得不輕。

“不就是失戀嗎?”

我內心湧起了五十步笑百步的幸災樂禍,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不被心上人喜歡這件事,我懂的。”

賀枕流默默地轉過來,眼神幽幽得想要殺人。

“……”

我看他鋒利的喉結滾動,手指攥緊都骨節泛白,青年胸膛的襯衣起伏,扣子都撐得有些搖搖欲墜。

氣得實在冒火。

“不就是心上人選彆的都不選你嘛,這事兒L也沒辦法,你說世界上人能追尋的事情那麼多,何苦放任自己在一顆樹上吊死呢,是吧,當然得探索樹林了。”

“賀枕流,你彆太傷心。”

“說不定彆再想,就過去了。”

“………………”

“哎

,你有沒有什麼彆的選項啊?”我說,“我給你介紹?”

“………………”

……

“林加栗。”

快到我公寓樓下時,一言不發的小紅毛終於發話了,

“你欠我個人情。”

“嗯?”我打開車門下了車,回頭,

“你不是說可以算了……”

“改主意了。”

俊美的紅發青年冷冷道。

車門在我面前,嘭地重重關上。

我:“?”

我:“。”

什麼意思!還能這樣?!!

……

我總覺得欠著小紅毛個人情債不是什麼好事情。

不過既然事情跟南禾有關,我還是問了裡昂。

“嗯?你說我的好學生南禾?”

又再度一身傷但不知道為什麼能雲淡風輕的裡昂(血量:1;耐操程度:99)襯衣袖子擼到手肘,從廚房裡給我端出來煎好的牛排時,說了一句,

“啊,原來我沒跟你說嗎?”

“……什麼?”

“原來是我忘了啊。”

年輕的教授走過來,給我倒飲料,漫不經心,

“已經很多天了吧,最近事情太多了,都沒記起來……”

“我的學生給你留了份東西,放在我這。”

“……”

一聲重響。

“……彆這麼生氣。”

被我嘭地按在了餐桌上,裡昂喘了口氣,也不惱,纖長的眼眸彎了彎,

“你需要理解一個人,對待他心上人喜歡的對象的嫉妒心。”

“而且你也沒有問我他有沒有給你留信,不是嗎?”

我:“……”

對待裡昂說的什麼“心上人”我是一個字都不信,這個男人嘴簡直是個py合集大全,無論床上床下什麼話都能說出來。之前還說過什麼“如果讓他知道我在跟你上床不知道會怎麼想”“說不定會想加入我們”“算了可能會直接殺掉”這種限製級ntr語錄,我深刻懷疑這個人的性.癖包括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當然,現在也很了不得。

“你問我的話,我會告訴你的。”裡昂微笑道。

“閉嘴。”

年輕的教授被我毫不客氣地綁著拴到了一邊,我去他說的地方找到了那個“南禾給我留的東西”。

一個大概一尺寬的淺褐色的扁盒子,躺在我的臂彎之間。

包裝得很好,蝴蝶結也打得很漂亮,看得出來把它送出去的人是精心準備過了的。

我靜了片刻。

淚目了。

我,林加栗。

現在,此時此刻,就是純愛戰士。

我盤腿坐下在地上,捏著蝴蝶結的絲綢帶子,慢慢地把盒子拆開,無比虔誠。

裡面躺著的,是親親南禾情老婆,送我的……

我:“。”

是一本,《自行車騎車教學指南大全》。

還有圖畫解說。

我:“?”

-

L國。

城中,中央法院。

一道莊嚴的錘響,隔著門在法庭內響起。

不久之後,厚重的紅棕色木門被從內側推開,裡面的人魚貫而出。

幾個旁聽的見習生最後才出來,抱著文件夾,幾人順著肅穆的走廊往下走。

“中途休庭——剛剛的案例真的是很有引申價值,但如果當初證據3-2沒被提出的話,說不定形勢會扭轉……”

“但是這的確很難判定,我要去翻翻看以前的卷宗,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能有參考價值。”

“但那麼多東西,要翻到猴年馬月?……這個小組任務……”

“南禾,你有頭緒嗎?”

被稱呼的少年穿著與同伴一樣的見習袍子。

白皙而又精致的臉像是人偶一般完美,黑發掃過他的臉側,和頸後那道薄薄的抑製貼……象征著他omega的身份。

聞言,他的嗓音很平緩:“……1986年的羅斯福特案,地點也在同樣的洲,會比較有參考價值。”

其他幾個人愣了片刻,都投去豔羨的目光。

“天,不愧是南禾——”

“你是真的把那麼多案例都背下來了嗎?我們這一組全靠你了!”

“難怪大法官之前還專門跟你聊天……”

少年表情平和,一一回應了。

“哎,對了,南禾你喝的是什麼啊?”

忽地,左側有一個同伴轉過來,好奇地望向他,

“我看你每次路過都買這個,這麼好喝嗎?”

另外一個人搶先回答:“你不知道嗎?這是甘蔗汁。”

“甘蔗……為什麼是甘蔗汁?”

“這你不知道了吧,我朋友也是L大的,他說他們L大宿舍那裡樓底下一直有家甘蔗汁,開了十幾年……”

“這我能是能理解……”

同伴撓了撓頭,還是震驚地看過來,

“但南禾,你不是完全不喜歡甜的東西嗎?”

黑發少年腳步微微頓了下。

手拿著杯子,少年回頭來。

朦朧的光順著走廊古樸的玻璃透進來,灑進他淺褐色的眼眸裡,宛如海洋的波紋。

他莞爾了下,隻是這麼很淺的笑意,就仿佛爛漫春花,一瞬間開了起來,令同伴都有幾分看呆。

他說:“這是……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