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我隻想死了算了。
這個架勢,非常像三堂會審。
這一紅一藍兩個人,把我對峙在大廳裡——明明這個奢華無比的地方足夠寬敞,但我竟然有一種被關進了十八層地牢的錯覺。
而且牛頭和馬面的表情還怪。
左邊的羅簡安:“……”
撓著臉看我,似乎在沉思什麼,嘴巴張了兩下,又閉上了。
右邊的賀枕流:“……”
瞟過來一眼,跟我對上了視線,又不自然地移開了。
他們摸著自己的頭發。
都很沉默。
我:“……”
什麼意思。
我花了三秒鐘,回憶了一下我剛剛說的話。
我:“。”
不是,我是愛O魔發師嗎?
我就不能瞎幾把說點瞎話嗎?我說點瞎話怎麼了!!!你們代入了什麼!不要代入啊!!!誰說你倆了!!!
旁邊小omega:“所以姐姐,你喜歡五顏六色的a同?”
我:“……”
我今天就不該來。
我自食惡果,閉目含淚道:
“沒錯。”
他一指那兩人:“像哥哥姐姐那樣騷的?”
我:“……”
我:“……沒錯。”
omega大受打擊:“那我騷不過。”
羅簡安:“?”
賀枕流:“?”
我猛地拉住他們倆:“冷靜!!兩位冷靜一下!!!生氣傷身,不要動怒他才剛成年啊啊啊!!”
……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我們仨在牆角聚合了。
“各位親朋好友,下面由我簡單說兩句,現在這個情況,我是事出有因……”
“林加栗,你不用解釋了,我都明白的。”
羅簡安把西裝袖子擼下來,她走過來,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人各有誌,這很正常。”
賀枕流視線飄過來,小紅毛下頜微微一點,目光在羅簡安的手上一掃,清了清嗓子,也說,“你這麼做,也算合情合理。算是能理解。”
……那你倆退後半步的動作認真的嗎?
等下,為什麼你倆還在互相敵視?停止,給我停,什麼意思啊!!
我說:“不是,我沒有,我不是,我真不——”
“——喂,等下,林加栗跟我說話呢,你誰啊?”
羅簡安已經皺眉,看向了小紅毛。
賀枕流也轉過頭,緊縮眉頭地看向短發女alpha,“你這人挺陌生,你又是哪位?”
他們倆開始大眼瞪小眼。
我心想果然資本主義想要轉移群眾注意力都靠挑起內部矛盾啊,我這下不就沒事了?嗬嗬,深藏功與名。
然後他們一起轉向我:“林加栗,解釋
一下。”
我:“。”
我:“?”
在我們這個圈子,互相報大名順帶都得先帶報家世,於是羅家二小姐和賀家大公子就這麼面無表情地握手認識了。
賀枕流雲淡風輕,囂張狂妄:“幸會。”
羅簡安表面淡定,額頭青筋都爆了起來:“久仰。”
無他,這種反差,就因為賀枕流更有錢。
“他更有錢”——這四個大字,是對一個alpha除了“他比你大10cm”之外最大的侮辱。
我能理解,因為我們alpha是這樣的。理智層面比較誰鈔票更多,肉.體層面比較誰OO更大。本質上跟黑猩猩隻差了那麼零星半點的基因不同,沒有誰比誰更好一說。
第三種黑猩猩罷了。
而至於賀枕流——賀家龐然大物一個,賀大少爺地位超然,逼格很高,他們家能做了我們家那麼久各行各業的競爭對手,不是沒有理由的。
所以小紅毛囂張狂妄地走了之後,慈善晚會正式開場,羅簡安把她的長腿往前面的椅子上一放,
“嘖,所以那個人,就是賀枕流?”
我盯著前面主持人介紹拍賣物品,隨口答道,“對啊,不然呢,一頭紅毛多標誌性。”
“賀家就是你家的那個競爭對手?”
“對啊,鬥了十幾二十年了,賀家一直跟我們搶地盤,要多可惡有多可惡。”
“那賀枕流呢?”
“也要多可惡有多可惡。”
“哦。那我騷還是他騷?”
我:“………………”
我:“?”
我麻木地轉向我身邊的女alpha。
羅簡安甩了一下自己耳邊挑染的藍發,她靠在椅背上點了根煙,冷笑著問我,
“論騷,我還沒輸過吧?”
我:“……”
……不是,你的勝負心都在什麼地方。
哪個alpha比騷啊!什麼意思啊!!到底贏在哪裡啊!!更騷能有什麼好處啊!!!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我在羅簡安的逼視之下勉強承認了“你騷你最騷你就是我見過最騷的alpha”之後,羅二小姐滿意地在一個地方占了上風,繼續進行拍賣會拍下了個破瓷碗,成功放過了這個話題。
我:“……”
“喂,來不來根煙。”她手點了點。
“不抽。”
“可樂味棒棒糖?”
“……”
“嗯?”
“要。”
“嘖。”
羅簡安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來根棒棒糖拋到我手裡,我拆了包裝紙塞進嘴,順便舉牌拍了個一看除了好看一無是處的盤子。
反正慈善晚會我代表我哥出席,花的都是他的錢,我絲毫不心疼。
“五十萬……來自林小姐,成交。”
“三百萬……來自林小姐,成交。”
“兩百二十四萬……來自林小姐,成交。”
……
接下來我的手就沒放下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連拍了無數個看上去沒有0.1點實用價值但昂貴無比的東西。全場頻頻矚目,無數人無數次向我看來,發出驚歎的聲音。
冤大頭的自信.jpg
……看過來的,也包括我那一對皮笑肉不笑的爹媽。
他們知道我花的錢是從哪來的,對著旁邊的“您對您女兒真是好大方”,“您女兒真是豪爽”,“不愧是林氏繼承人就是愛做慈善啊”這種的恭維話,隻能僵硬著臉尷尬地笑。
我把可樂味棒棒糖從左邊舔到右邊。
“林加栗,你哥給你額度真的很大方。”
“那可不是嗎,我跟我哥什麼關係。”
我把棒棒糖從右邊舔到左邊。
“哦。”
羅簡安說,
“所以你哥也知道你是a同?”
我人生第一次被棒棒糖卡喉嚨。
“……林加栗?”
“操,林加栗,你沒事吧!我草你快吐出來!”
“靠你彆衝我搖頭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搖頭!!還說什麼‘不’?不什麼??什麼不???你要乾嘛???你想說什麼?!”
“這裡有醫生嗎?!!!”
-
十五分鐘後,我躺在了這個會所的小醫務室裡。
我:“……”
淚目了。
好丟臉。
奇恥大辱。
要是被傳出去堂堂林家繼承人被一根棒棒糖差點折騰到換人……
正想著,我視線往旁邊看,賀枕流和羅簡安都支著長腿關切地站在旁邊,這些我親愛的熟人和朋友,看上去面部表情都——
都笑得很開心。
我:“……”
不是,樂的就是你倆是吧?
你倆怎麼冰釋前嫌了?敢情你們倆的感情基礎是我的卡嗓子是嗎??我就是粘合劑是嗎???
但我至少有從我的經驗中吸取教訓。
下次讓人深O我會輕點。
深吸了一口氣。
我說:“我想喝水。”
“我來!”
羅簡安搶占先機直接出門給我去倒水,對小紅毛比了個中指。
醫務室裡暫時就隻剩下我跟賀枕流。
俊美的男alpha靠在牆邊,雙臂環胸,看上去依舊是那副拽得二五八萬,看好戲的樣子。
“咳咳,”
我說,“賀枕流,扶我下。”
“哪那麼多事?”
他嘖了聲。“嗆個嗓子而已,坐都坐不起來了?”
但賀枕流嘴上這麼說,還是走過來,手搭上我的肩膀,就準備把我扶起來——
我強硬地一把拽上了他的領子,讓他被迫垂了頭。
一刻之間,我們的距離貼得極近。
鼻尖跟鼻尖幾乎都要撞到一起。
“喂……”
賀枕流聲音猛地停滯。
我對著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示意隔壁,壓低嗓音。
“賀枕流,幫我個忙,拜托。”
他被我拽著,好像是我從來沒這麼近地叫過他的名字,耳根一下子騰地紅了起來。
但還是慢慢磨著牙,道,
“……乾嘛?”
過了一秒,又硬聲說,“我憑什麼幫你?”
“哎哎哎,賀大少爺,先聽我說,”我趕緊抓住他說,
“等會兒我爸媽肯定要來,至少會裝模作樣要來表達點關心,能不能你就跟我表現得親昵點?稍微感情近點兒就行。”
“表現得親昵……林加栗,”
賀枕流反應過來了,
“?!你是要裝a……”
“放心,我爸媽那麼愛面子的人,女兒要是說自己是個a同他倆絕對不可能傳出去,我就為了逃他們讓我被迫犯亂O法,我又不是真a同。”
我瞄了眼門口,羅簡安還沒回來,“怎麼樣,就這個小事?”
“當然,羅簡安要是回來了,就算了。”
羅簡安太不著調,要是讓她來幫我打掩護,我絲毫不懷疑她會為了讓人信任做出什麼石破天驚的a同舉動。
我:“。”
有前科的人,無法信任。
被我鬆開了領口,賀枕流緩慢地微微直起身子,那雙桃花眼盯著我。
他一時沒說話。
姣好的唇繃了繃,抿了下。
我奇怪看他。
我剛哪句話說的不清楚嗎?
我說:“你要我再解釋……”
“我有什麼好處?”
他硬邦邦地問。
“……”我眨了下眼。
小紅毛恢複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生意人,我們得有規矩,有來有回才是交易,不是麼,林加栗?”
我說:“那你想要什麼?”
賀枕流垂眸注視我。
他臉上那顆淡色的小痣,讓我很想……摸上一把。
我一瞬間有點茫然。
為什麼呢……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好像就很喜歡他的……
然後賀枕流驀地,彎下腰俯下了臉來。
……
他跟我接吻了。
一觸及分……的吻。
唇上的溫熱太過輕,太過短暫,我一瞬間幾乎……都沒反應過來。
他的氣息很近。
感覺太好,我甚至在那一瞬間,有片刻的大腦停滯。
“賀枕流?你……”
我呆滯地念出幾個字,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驚恐的倒抽氣的聲音。
“——林加栗?!!你們在乾什麼?!!”
是林馨和溫淮趕到了。
我的一對珠光寶氣的父母,僵硬在門口,表情一片空
白:“……”
完全看完了全程:“……”
兩個人瘋狂裂開:“……”
“……幫完你了。”
賀枕流的嗓音毫無波動地響在我的耳邊。
“林姨,林叔。”
他直起身子,面無表情地衝我的一對父母打了個招呼。
高大的男alpha青年邁著長腿,淡定地走了出去,離開了醫務室。
我:“……?”
我跟我爹媽六目相對。
我草。
在原地呆了兩秒,我內心後知後覺,開始直呼牛逼。
我草,賀枕流,好牛逼啊。
這個眼力見,我都沒發現我爹媽來了。他做得妙啊!時機也卡得準!直接把我爹媽唬呆了!我都沒注意到!
“林加栗?!——”
林馨的聲音還在倒抽氣,“你,你居然還真的……”
“你像話嗎?你像話嗎?!什麼a,a同,剛剛你表弟都跟我說了……”
“但我沒想到,你大庭廣眾,居然就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
我還處在直呼牛逼的階段,壓根沒聽,低頭開始給給小紅毛發短信:
【0+li:謝謝幫忙了兄弟】
【0+li:哎對,你還沒告訴我你要什麼?】
【0+li:你說的有來有回?】
賀枕流沒動靜。
沒事,估計他還沒看手機。
但我在這兒兩耳不聞窗外事地編輯短信,就聽到吱呀一聲,是醫生從走廊推門進來的聲響:
“哎——你們,二位是林加栗的父母?”
林馨的聲音戛然而止。
過了足足有幾秒鐘,林馨先緩了一口氣,回過神來,跟醫生露出營業的微笑:
“是的,我們是林加栗的父母,怎麼了醫生?我們女兒身體怎麼樣,要緊嗎?”
“要緊倒是不要緊。”
醫生把手上的平板翻了翻頁,他反複看了看某一行字,
“但你們……都不是林加栗林小姐的緊急聯係人吧?”
沉默。
場面一度陷入尷尬。
林馨和溫淮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然後我突然想起來了什麼。
我一下抬起頭,猛地轉過去看醫生。
“雖然現在沒事,但剛剛出於林小姐的情況緊急,”
醫生說,“我們還是給她的緊急聯係人打過了電話,說明了事件前後發生的原委——”
就在同一時間,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特殊聯係人的悠揚手機鈴,頓時充斥了整個醫務室。
一個聯係人的名字,靜靜地顯示了出來。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