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溫情的夜(1 / 1)

平心而論,酒店的表演很不錯,扮演拿破侖的演員功底深厚,造型精美,乍一看真的挺唬人的,好像大家吃頓飯就穿越到了法國大革命的時代。

但開口就出戲了,漢語作為通用語的今天,“拿破侖”講的一口普通話。

鹿露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再看看其他賓客,有愛演的已經演上了,大部分人還是和她一樣沒動。大家都是來參加東方樂婚禮的,科莫湖一半的酒店都被東方家給包了,哪怕今天參與晚宴的都是年輕人,他們的名片也都是“XX大王之女”“XX大亨的小兒子”“XX大佬一家人”。

普通人隻能在媒體上見到王室成員,他們見的卻不少,指不定還是某位成員的投資人呢。

區區cospy,不值得大驚小怪。

演員反應也快,見賓客沒什麼興趣,說了兩句台詞就離開了,改成樂隊出場,坐在兩邊伴奏,搞點宮廷氛圍。

彆說,沉浸感確實不錯,地點是真實的,沒接待過拿破侖也接待過丘吉爾,原主人是貴族,餐廳的古董都是真的,依稀恍惚間,好像真的回到遙遠的年代,一戰即將爆發,歐洲暗流湧動,古老的東方開始兩宮垂簾。

鹿露是時空的交叉點,難免沉迷於錯位時空的故事感。

加上妝造是自己的造型師做的,漂亮的盤發襯出了她飽滿的後腦勺和漂亮的側臉,服飾是古董,微微泛黃,但手工蕾絲的精美度令人驚歎。

她拍了很多照片,感覺每張都很好看,可以拿來做頭像。

就是卸妝麻煩了點。

不過有林泮在,也沒什麼要她操心的,她泡在浴缸裡專心P圖,他慢慢幫她拆頭發,一縷縷鬆開,沒入綿密的泡沫。

“我哪張好看?”她問。

林泮拿過洗發露,專心給她洗頭發,今天為了搭配古董衣,發膠用得有點多:“都好看。”

鹿露哼哼:“你都沒看。”

他撚開一縷頭發,轉頭望向她。

鹿露點點投影,示意他看對地方。

但他沒有轉移視線,目光依舊在她面孔眷戀,濕潤的額角,烏黑的頭發,明亮的眼睛,還帶著一點小泡沫,好像水池嬉戲的天使。

他的心神陷落了。

鹿露劃動界面讓他看成果,結果一扭頭,看到的就是他瞳仁裡的自己。

隻有她。

她忍不住微笑。

真奇怪,他以前居然瞞過她那麼久,愛一個人怎麼藏得住呢,任何一個人在此刻見到他,都知道他愛她。

他的世界裡隻有她。

多幸福啊,多美好啊,除了生養的父母,世界上居然有一個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這樣深深地愛她。

鹿露關掉手環,撫住他的臉孔。

他回神:“我——”話未出口,就被她柔軟的嘴唇堵住。

她吻落在他的唇角,濕漉漉的手掌撫過他的後背。

於是,他薄薄的衣衫也就濕透了,細麻襯衣緊緊地貼住身軀,像是第二層皮膚。

他在唇齒的依戀中掙脫,輕聲勸解:“會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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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起鼻子。

他便隻能微微歎息,順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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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霧蒸騰,泡沫滿地。

鹿露趿拉著拖鞋,足趾有剛做好的春日森係美甲,精致可愛。

“這破浴缸,又小又硌人。”她抱怨,“回頭在家裡買個大的。”

他關掉蓮蓬頭的水流,水珠滴滴答答地淌過身體的輪廓,沒入浴巾,微微的白氣縈繞在周身,卻擋不住分毫:“嗯。”

“疼嗎?”她摸摸他的後背。

他微微搖頭,展開浴巾裹住她,吸收殘餘的水珠:“夜裡有些涼,彆吹著風了。”又蹲下來檢查她的膝蓋和小腿,有些小小的紅印子,輕輕吹氣。

“我不疼,睡覺吧。”鹿露抱抱他,出去鑽被窩。

沒一會兒,他也來了,慣例調節好空氣設施才躺下。

複古的歐式床窄而高,兩人睡在一起貼得很緊。她的困意斷斷續續,睡不太著,無聊地把手伸過去。

最初是壓抑的、低微的氣息,慢慢變得急促、高昂,像繃緊的弓弦。好幾次了,鹿露都擔心他會“嗡”一下斷掉,他實在太害怕表露自己的欲望,好像她會因此就討厭似的。

她撫摸他的臉頰,親親他的嘴唇,把身體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

嘴唇貼住他的耳廓,小聲道:“好聽。”

氣息戛然而止,他屏住了呼吸。

鹿露把被子拉過頭頂,罩住兩個人。

“你喜歡露露嗎?”她問。

他開口,聲音喑啞:“嗯。”

“露露也喜歡你。”

情話猶如甘霖流入心扉,牛奶一樣甘甜,紅茶一樣芬芳,他聞著她發間桃子味的氣息,依偎著她的體溫,從此墜入溫暖的愛巢。

-

五月的科莫湖有著燦爛溫暖的陽光。

六點多鐘,溫暖清澈的晨光就把沉睡的鹿露叫醒了。她打個哈欠,無意識地轉頭看向枕邊,哇喔,他還沒醒。這讓她無比驚奇,瞌睡不翼而飛。

林泮經常在床上等她睡醒,但那時,他早就已經梳洗過了,衣服也會換好,面容乾淨清朗,沒有分毫昨夜的殘痕。

鹿露不知道這是不是24世紀的習慣,喬納森也是這樣,不管前一天鬨到多晚,隔天睜眼,他們已經衣衫整齊,笑吟吟地看著她,絕不給她瞧見剛睡醒時的窘態。

今天是一個例外。

他居然沒醒,沉沉地睡著,頭發淩亂,殘存著昨夜的綺色。

鹿·始作俑者·露輕手輕腳地翻身,趴在枕邊,安靜地觀察他。

兩人交往三個多月了,林泮毫無疑問是一個十佳男友,滿心愛著她,照顧她,永遠順從她的意思,任何事情都是以她為先。偶爾的,她也會思考這種關係健康不健康,正常的男女朋友會是這樣

的嗎?

想的多了,忽然就覺得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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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米養百樣人,人和人之間都是不同的,相處的模式肯定就不同。

大部分男女朋友是那種模式,追其緣故,不過是他們都出生於相似的家庭,有父母有家人,會愛會嫉妒。

林泮自出身就是少數人。

鹿露也是。

所以,沒什麼不好的,何況林泮也不是違逆自我意誌的順從。

恰恰相反,鹿露覺得他隻有和她在一起,才會顯露出更真實的情態。

第一次,他竭力若無其事,冷靜地處理掉身體的痕跡,平靜的語氣讓她想起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他就是這麼為她解釋新世界的一切。

第二次、第三次……他每次都怕弄臟床單和被子,好像她會生氣一樣。

鹿露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那隻是張床單,彆說洗一洗就行,不能洗必須扔掉又怎麼樣,她完全能把真絲床品當一次性用品來用。

後來的某天,CC失手打碎了她一個酒杯,嚇得滿臉蒼白,她忽然就明白了。

有的人打碎碗碟就驚恐萬分,並非因為碗碟本身多值錢,而是幼年每次失手都會遭到嗬斥。對於林泮來說,弄臟東西或許就是不可饒恕的過錯。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打消了詢問他的念頭,改而在每次弄得亂糟糟之後,摟住他誇他好可愛。

這可絕不是昧心之語。

他真的好可愛。

鹿露無法描繪自己的感受,就好像初春的時候,凍土都化了,她找到一隻出生在冬天的小動物。它蝸居在地底,畏懼外面的世界,以為遍地是風雪,出來就會凍死。但它又這樣深切地喜愛著她這位訪客,隻要她伸出掌心,它就會小心翼翼地探頭,允許她把自己帶出陰冷的地穴,悄悄探頭看一眼。

昨天是它第一次徹底離開洞穴,脫離貧瘠的地洞,在春天的軟草中打滾嬉戲。

他這樣年輕,又這樣青澀,就算是依從本能也是可愛的。

直到精疲力竭,它才擁緊她睡去。

“唔。”他的氣息變化了,睫毛在微微顫動,仿佛振翅欲飛的蝴蝶。慢慢的,眼瞼撐開,露出朦朧的困眼,失焦的視線有序聚攏,彙聚在頭頂的壁畫。

他清醒了,下意識地看手環的時間。

糟糕,睡過頭了。

——鹿露立即讀懂他這一刻的內心,深感同情。

她馬上收攏手臂,牢牢抱住他:“你醒了?”

他的胸膛響起沉悶的鼓聲:“我——”

“早晨吃什麼呢?”她打斷了他,咕咕噥噥地笑,“意大利早餐好不好吃?”

林泮停了會兒才說:“不知道。”說完意識到不對勁,遲疑地改口,“餐廳應該……沒問題。”

他終於清醒了,無法忍受自己倦眼惺忪的模樣,掙紮起身,不肯與她對面:“我先洗漱。”

鹿露沒再為難他,打著嗬欠起來洗臉刷牙,梳頭換衣。

泮比她速度快,她還在穿衣服他就好了,過來幫她拉裙子的拉鏈,整理絲襪,調整腰帶:“是下去吃早餐,還是叫到房間來?”

“下去吃吧,天氣這麼好,要湖邊的位置。”她艱難地為自己編了個雙麻花辮馬尾,“然後去瞧瞧東方樂。”

“好的。”

早餐是常規的西式早點,沒有出奇的創意,但味道不錯,連咖啡的口感都很棒。

陽光和微風吹拂湖面,科莫湖波光粼粼,猶如地球收藏的玻璃種翡翠,哪怕隻是吹著風,翻兩頁書,心情都會莫名愉快。

鹿露美美地享用了一頓早餐,戴好遮陽草帽,挽著林泮去探望東方樂。

雪天使莊園已經變成婚禮的舞台。

鮮花白紗,氣球絲帶,再搭配古老的城堡和陽光草坪,直接絕殺。

鹿露從沒有見過這麼吻合“婚禮”想象的場地,與之相比,電視劇的布景難免粗糙,真實的曆史難掩古老,隻有想象力才能與眼前的場景相媲美。

如夢似幻,聖潔高尚。

她從門口走到東方樂的房間,一共“哇”了二十四聲。

看見新娘發出第二十五聲讚歎:“你可真行啊。”

東方樂正在指揮人調整休息室的氣球和泡沫:“太難看了,像一坨塑料,我要輕盈一點的,像雲一樣的效果,明白嗎?重做!”

然後扭頭問她,“怎麼樣?有沒有需要調整的地方?”

“已經很完美了,真的!”鹿露強調,“像童話一樣,不對,比童話科幻一點。”

童話裡也沒有純白天使在城堡上空飛舞,一邊飛還一邊掉毛的。她剛路過花園以為是真的羽毛,捉住才發現是投影,做得可逼真了。

老實說,她很意外:“我以為你會搞得更賽博一點兒。”

“婚禮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東方樂讓助理盯著點兒,自己帶她去喝咖啡,“大姐說還是莊重點好,我想也是,非洲太熱,南極太折騰,總要考慮客人好不好接受。”

鹿露點頭讚同:“這裡很舒服。”

“我是沒空招待你了,這兩天讓我哥帶你轉轉。”東方樂關照,“有的人平時可不好見,見到了也不好聊。”

“噢。”看來有大人物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