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老成持重看郭圖,驕縱輕狂有郭嘉
徐庶薅郭嘉真的是薅得路徑依賴,艾先生都看不下去了。
不過這也沒什麼辦法,之後跟袁紹作戰或戰或和還沒定,這時候不好把仇恨全都集中在袁紹的身上,畢竟袁紹在河北的人望相當不錯,要是鬨成了兗州和河北各州不死不休的戰鬥那就是徐庶不想看到的事情了。
徐庶本來想把黑鍋都扣在沮授的腦袋上,但沮授是冀州本地人,人望又不錯,總不太合適,想來想去也隻能再苦一苦郭嘉了。
反正是他自找的,徐庶又沒有強迫他去河北,徐庶不認為自己有錯。
徐庶覺得,自己在做人方面跟鐘繇、吳資比還是仁義太多了。
郭嘉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又接到了一口巨大的黑鍋。
逃出雒陽的他興奮非常,帶著自己的雄心壯誌和滿腔熱血一路北上,好不容易進入了冀州境內,再轉戰向黎陽奔去。
在路上遇上袁紹軍的士兵,他通報了自己的身份,士卒不敢怠慢,趕緊將此事通報給了在黎陽督軍的軍師祭酒郭圖,郭圖聽說自己的族弟郭嘉來了,也是大喜過望,趕緊匆匆上馬狂奔,來迎接郭嘉。
“奉孝!你終於來了啊!”
“河北兵馬果然雄壯!”
“觀我府庫糧草,是否充盈啊!”
“咱們這是同族兄弟相逢,說什麼正事不正事的?
來來來,咱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我再帶著你見見河北名士!”
“佐治啊,今日勞你監酒!席間要是有人談什麼兩軍之事,定斬不饒!”
辛毗笑嗬嗬地接過郭圖的佩劍,也微笑著衝郭嘉點頭道:
“人言河北兵精糧足冠絕天下,今日一見果非虛言,如此兵馬糧草,若是即刻出兵南下,呂布必束手就擒。”
“奉孝這次來真是辛苦了,咱們定要不醉不歸。”
在雒陽的時候,郭嘉本以為袁紹軍屯兵黎陽,正是準備隨時出兵打的徐庶東西不得兼顧。
可來了之後他才發現,袁紹可能有這個意圖,可很顯然郭圖完全沒有這個想法。
黎陽的糧草堆積成山,但所有的士卒都懶懶散散,軍中甚至連披甲戒備的士卒都沒有,成壇的美酒就擺在很顯眼的位置,郭圖一聲號令飲酒,士卒紛紛動手將酒壇搬過來,袁紹軍眾將也開始不住地勸酒,滾滾馬屁衝著郭圖呼嘯而來,隻有一個胡子拉碴的壯漢一臉不屑地縮在角落,抱著酒壇暢飲。
郭圖又仰天大笑道,繼續扯著他向前,又笑嘻嘻地道:
郭嘉無奈地道:
郭圖一直知道這位同族兄弟足智多謀,之前郭嘉看不起袁紹,徑自跑路讓郭圖很沒面子,沒想到時過境遷,這位曾經看不起袁紹也看不起自己的族弟居然末路來投,而當年的郭圖現在已經是袁紹最信任的謀士之一。
郭圖嘿嘿直笑,興奮地手舞足蹈,他趁著酒意,喃喃地道:
“你啊奉孝,你就是……賣弄那本事!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說著,郭圖還非常騷包地解下腰間寶劍扔給一邊的辛毗。
本來郭圖肯定是沒有這個待遇,但之前他在與沮授、田豐的較量中取得上風,讓不少人非河北人都看到了投奔他的巨大價值,現在袁紹軍中非河北出身之人都隱隱以郭圖為尊,這些日子裡各處紛紛送來美酒、羊皮、好鐵、細布、寶劍、美女,還有不少西域送來的寶石,郭圖渾身飄飄然,看郭嘉的表情愈發得意。
酒過三巡,他摟著郭嘉,踉踉蹌蹌走出軍營,看著外面的糧草、兵將,他得意地道:
“奉孝,觀我河北人馬,比那呂布如何啊?”
郭嘉翻了個白眼,也隻能長歎道:
你,你還年輕,總是不慎,故此每每中徐元直詭計!似我一般謹慎小心,徐元直縱是孫武複生、司馬穰苴再世,又能奈我何?”
這感覺想想就讓人流口水,果然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窮!
為了表現自己的大度,郭圖緊緊攥著郭嘉的手不放,並且拿出了最高的禮遇招待郭嘉,郭嘉一直想要跟他說點正事,但郭圖大袖一甩,表示不想聽。
此情此景,郭嘉也唯有苦笑。
說著,郭圖很騷包地一甩頭,正色道:
“奉孝,我倒要好好勸你幾句——伱年紀也不小了,軍國大事不能再如從前一般孟浪妄為,之前你就是太輕狂,故此頻頻遭遇不測。
現在來了河北,為兄要好好教你兵法,你也要勤修德行,莫要丟了潁川人的臉面啊。”
郭嘉:……
“公則兄,我……”
“好了好了,說了今天不要談論軍國之事,咱們好生飲酒,好生飲酒。”
看著郭圖醉醺醺的模樣,郭嘉心中有些發堵。
河北軍的兵馬極其雄壯,糧草也非常充足,要是立刻南下,就那個殘破的雒陽如何能擋得住持久大戰?
丟了雒陽,潁川人將儘數歸順袁紹,之後……
為何不出兵!
郭嘉想起分彆時曹操不甘又慚愧的表情。
這天下,隻有曹公一人真切明白郭嘉的本事,隻有曹公自己!
我就算拚了這條性命不要,就算耗儘一切心血,也一定要……至少,至少我不能看著那個搬弄是非又離間我和曹公的小人如此猖獗。
徐元直,我定要殺了你!
想到這,郭嘉不管不顧地道:
“公則兄,弟從雒陽來,知雒陽帶甲不過百餘,糧草不支兩月,而冀州兵馬雄健、糧草充盈,正是建功立業之時。
嘉不才,願率軍一路攻河內,誘呂布來救張楊,兄身率一軍攻濮陽,呂布首尾難顧,定遭大敗!”
“奉孝,你醉了!”辛評趕緊上來,讓郭嘉少說兩句。
可郭嘉越來越興奮,硬是大袖一甩,昂然道:
“目下關中群雄無主,馬騰、韓遂虎視眈眈蠢蠢欲動,此刻袁將軍再派一人赴河東,喚馬騰、韓遂勤王,曹公再發一軍出葉縣,呂布縱有……”
“好了!”郭圖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佐治,我之前說了什麼?今日誰也不許談軍國之事!誰也不許!
奉孝,你今日……”
“公則兄!”郭嘉懇切地道,“拖一日,徐庶則強似一日。嘉以性命擔保,雒陽空虛,河內兵少,隻要我軍逞雷霆之威,萬馬競踏,呂布必敗!
為袁公除一心腹大禍,也為兄添一樁潑天功勞,此事嘉思慮良久,還請公則兄成全啊!”
郭圖歎了口氣,一臉不快。
若郭嘉不是潁川人,不是自己的族弟,若不是當著這麼多的賓客,郭圖早就動手揍郭嘉了。
什麼意思呢?
你來打我臉是吧?就你自己懂兵法是吧?
我就是不聽,你能奈我何?
辛評辛毗兄弟也一臉無語地看著郭嘉,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就算郭嘉說的是真的,就算按照他的方法打過去一定能勝,可這又怎麼樣?
淳於瓊一死,現在郭圖是河北潁川人的代表,連荀諶都誇獎他依靠他,可謂是潁川人之後與河北人對抗的希望。
他提出緩進之法已經被袁紹采納,這是河北潁川人第一次與河北本地人爭鬥占據上風,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豈能因為郭嘉一個人的好惡而輕易改變?
彆說現在大軍南下,就算現在突襲取得了一點很小的戰果,以田豐的脾氣,肯定要跳著腳抱怨,說若是大軍南下早早把徐庶直接橫掃了。
到時袁紹為了給河北豪族一個交代也要遷怒潁川人,這何必呢?
不能打啊。
打個屁啊。
打輸了被嘲笑,打贏了豈不是說明沮授田豐是正確的,那更要被嘲笑。
郭圖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
“我乏了,出兵是軍國大事,倒也不急於一時,還是改日再說吧!
先散了!”
說著,他一拂袖,徑自走遠,幾個潁川人各自歎息,也紛紛跟了上去。
辛毗捏著郭圖的佩劍,路過郭嘉身邊時不由得長歎一聲:
“奉孝,你說你這是作甚?
公則現在手握大權,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要講啊!”
說罷,他徑自拂袖而去,快步追上郭圖,其餘賓客儘數散開,隻有郭嘉一人站在冷冽的秋風之中。
他已經生出了不少白發,被風吹得四散,這一刻他感覺真的好孤獨。
起碼,在曹軍之中從來沒有遭到過被人冷落、輕蔑的時光,要不是徐庶……
郭嘉把拳頭輕輕捏緊,暗暗發誓決不能坐以待斃,他還要待好久,一定要勸說河北軍趕緊出動,一定要在徐庶軍站穩腳跟之前給他迎頭痛擊!
郭嘉離開南陽的時候已經隱約聽到了一點賈詡的計策,他堅信徐庶很快就要面臨最大的危機,現在是袁紹出兵的最好時刻。
哪怕最後得到天下的人是袁紹,郭嘉也不願意讓徐庶成功。
就看怎麼才能見到袁紹了。
就在他躊躇滿誌時,身後傳來一陣悠悠地歎息。
他一轉身,隻見站在自己身後的正是兗州牧焦觸。
“伯逢,你是何時來此。”
“呃,我剛才一直都在啊,你們都沒有注意我而已。”焦觸棱角分明的方正臉上滿是惆悵,一臉頹廢。
焦觸雖然貴為兗州牧,但因為袁紹軍在兗州尺寸之地都沒有,而且因為之前的事情非常尷尬,導致他現在雖然是兗州牧卻極其不受待見,明明表面上說是以他為主進駐黎陽,實際上要受郭圖節製,甚至郭圖的宴會都要坐在角落,一般人都看不到他。
同是天涯淪落人,郭嘉苦笑道了個歉,又詢問焦觸現在的情況。
焦觸一臉愁容,艱難地道:
“彆說了奉孝,現在稍有常識的人都能看出,隻要我軍發動進攻,呂布徐庶定然無法阻擋。
隻是……哎,公則之前主張緩進,深得太尉喜愛,你若是冒進,這是重重打了公則的臉,他豈能容你?
還是算了,我等安守己身,過一日算一日吧!”
焦觸能支持郭嘉的思路,這讓郭嘉頓時有種知己的感覺。
他趕緊說道:
“休要這般胡言!隻要徐徐圖之,終有消滅徐庶之時。”
見焦觸垂頭喪氣的模樣,他誠懇地道:
“伯逢要是有甚難事,不如說與某。
我定竭誠信賴伯逢!”
焦觸垂頭喪氣地道:
“到還真是有一件難事需要奉孝周旋——徐庶軍有個叫魏延的探子最近甚是猖獗,隻是公則冥頑不化,絕不肯信此人,我還不知該如何決斷,還請奉孝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