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紀雲停努力抿唇，壓住上翹的嘴角。

【紀雲停：要！】

【紀雲停：不過要晚點哦，我要先去實驗室，凱琳姐他們喊我幫忙呢】

【穆：好】

【紀雲停：謝謝上將！等蜜環菌長大，我請你吃蘑菇~】

【穆：還沒長出來？蘑菇不是長得很快嗎？】

【紀雲停：長出來了，但生長速度好慢，可能跟我熟悉的品種還是有差彆，或者是因為環境因素。】

【紀雲停：T_T五個月了，還隻有指甲蓋大小，饞死我了】

【穆：……】

【穆：軍區有食材，可以買】

【紀雲停：訓練太累了，不想動】

【穆：訓練數據發我看看】

【紀雲停：……哦】

帶著幾分心虛，把今天的訓練數據發過去。

對面沒回複，估計在看數據。

恰好他剛才預約的迷你接駁車到了，紀雲停隻得關掉光屏，坐車前往軍區另一頭的實驗室。

幾個月前他拖著一大堆行李在軍區晃蕩，壓根不知道有接駁車可以約，幸虧穆境予沒有笑話他……真是個溫柔的人。

接著，紀雲停又想起奧氏蜜環菌那一次任務，跟祁峰他們打架的穆境予。

他皺了皺眉。那真的不像是穆境予做出來的事。

手環震動。

紀雲停忙戳開光屏——

【穆：成績太差了，我跟蛐蛐說了，他會給你加練。】

紀雲停：“……”

收回剛才的評價。

這簡直是魔鬼。

他憤憤關掉光屏——實驗室到了。

下車，跟門口大叔打了招呼，刷門禁進去。

剛走幾步就看到軍裝青年抱臂靠在牆壁上，微微垂眸，額角、臉側有明顯剛結痂的傷疤——

紀雲停：“！”

快步過去，盯著那兩道明顯的抓傷，驚道，“上將，你受傷了！”

青年睜眼，視線落在他帶著擔憂的臉上。

他放下手臂，繼續懶懶靠在牆上，隻道：“輕傷。”

紀雲停還在盯著傷疤：“你不是都在機甲裡面的嗎？為什麼會受傷？三爪，是鳥類嗎？”

穆境予：“……你的眼睛倒是厲害，精神力怎麼練不起來？”

紀雲停：“。”

他終於移開視線，對上青年望過來的黑眸，“不帶人身攻擊的。”

穆境予：“……我不是陳述事實嗎？”

紀雲停噎住。

“是雲停到了嗎？”凱琳的聲音從門裡傳來，“快來，他們拉回來好多新鮮東西。”

紀雲停忙揚聲：“馬上！”

轉回來，微微壓低聲音，“我先去忙了，晚點再找你拿孢子。”

穆境予垂眸看他：“嗯，去吧。”

紀雲停朝他笑笑，最後看了眼他額上的傷，確認都結痂了，才轉身進屋。

穆境予聽著腳步聲走遠，接著屋裡傳來說話聲，輕呼了口氣，站直身體，抬腳離開。

另一邊，紀雲停進門就被塞了一個板子，開始做辨認、分類工作。

這五個月，巡航的一團走了十三個星球，帶回來267種帶能量的物質，包含礦物質、動物、植物、水生生物等等。

這還隻是巡航，經過的星球大都掃過三四遍了。要是荒星，帶回來的新物種起碼得翻個十倍。

紀雲停看得眼睛發澀。

他抬起頭，扭了扭酸疼脖子，鬱悶道：“凱琳姐你們不考慮多招幾個人嗎？”

這還隻是一團帶回來的東西，前面三團帶回來三百多，二團帶回來一百多，四團……

他每天訓練完人都累麻了，還要被實驗室抓壯丁。

要不是忙，他何至於連給自己搞頓飯的時間都沒有——軍區那麼大的生活超市，他甚至還沒進去過！！

可惡！

凱琳沒好氣：“你當我不想招嗎？實驗室的工資都快趕上科學院了，沒人來我總不能把人抓過來吧？”

紀雲停：“……普爾星不是很安全嗎？為什麼這些人不願意來？”

凱琳：“大概是前幾年普爾星被星獸群毆的視頻太過震撼吧。”

肖鴻偉回頭，解釋道：“上將拉起西境軍才三年呢，原來的西境軍幾乎滅了一半，這三年，上將要巡航要對付星獸還要訓練機甲隊、要管擴編，已經很厲害了，我們這種可以稍微放一放。”

紀雲停憶起靠在實驗室外的青年，高大，臉上帶傷，微微低頭，仿佛透著股疲憊。

他心臟微微一縮。

“總得努力。”他認真道，“星獸也是生物體，隻有清楚對手的習性、特征，才能規避掉很多危險。”

凱琳歎氣：“我知道……我想想辦法。”

紀雲停不再多說。

他隻是名下士，雖然實驗室的人都喊他紀老師，但這隻是大家對他專業知識的尊敬，本質上他並沒有摻和軍中事務的權利。

肖鴻偉：“今年招肯定來不及，黑洞活躍期要來了，我們敢招，人家也不敢來。“

凱琳：“我老同學之前跟我提了一嘴，過幾月，有個什麼高校聯合賽事，剛好到時黑洞活躍期過了，可以抽空去看看，挑點好苗子過來。”

肖鴻偉：“……人不一定樂意過來。”

凱琳：“沒事，到時把老大推出去當招牌。”

實驗室其他人齊齊對她豎拇指。

紀雲停分神聽他們閒嘮嗑，一邊給各類生物分類分標，半點不耽誤。

一忙，又是幾個小時。

把所有生物做好分類分標，把一部分被歸錯類的重新調整好，紀雲停的工作就暫時結束了。

跟其他打算加班加點的眾人告辭，紀雲停先回去休息。

普爾星已經進入黑夜。

普爾星是東西為軸進行自轉的星球，軍區坐落在普爾星的東極點，日照時間長，溫度較高，相對而言，夜晚時間就比較短。

十一個小時後，軍區就會再次蘇醒，迎來朝陽。

西境軍亦然。

紀雲停深吸口氣，冷冽空氣侵染肺腑——

“不冷？”

“咳咳咳咳咳——”紀雲停差點嗆死。

穆境予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微微皺眉：“怎麼還不回去，站這裡喝西北風？”

紀雲停朝他擺手，好不容易緩過來，才無語道：“我哪裡喝西北風了？我隻是醒醒神。”

穆境予懂了：“忙到現在？”

紀雲停：“嗯，一口氣幫他們分完了，省得再來一趟，我的訓練成績這麼差，還得繼續努力呢。”最後一句意有所指地瞟了眼某人。

某人啞然。

紀雲停被他的表情逗得直樂。

穆境予看著他，也不說話。

紀雲停被看得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岔開話題：“你怎麼過來了？”

穆境予：“來取藥。”

紀雲停：“？”

視線掃過他結痂的額角臉頰，恍然，“傷藥嗎？弄傷你的那隻星獸帶毒素還是病菌？”

穆境予漫不經心地：“大概吧。”

“沒想到你還在這裡，孢子沒帶，改天給你送過去。”

紀雲停：“你是用生物箱裝的吧？”

“嗯。”

紀雲停：“那沒事，能放好久呢，你什麼時候方便就什麼時候拿給我唄。”

“好。”

紀雲停看看時間：“那我先走了，明天訓練要加重，我得趕緊回去躺了。”

“嗯。”

紀雲停見他不動，主動揮揮手，小跑向接駁車點——他約的車快到了。

果不其然，他剛跑到站點，迷你接駁車呼嘯著停到站點上：“編號62233請注意，您的接駁車已抵達，請在五分鐘內掃碼上車。”

紀雲停趕緊打開智腦，掃碼上車。

坐下之前，他想起什麼，回頭望了眼——

高大身影還站在實驗大樓前，冷峻帶傷的臉隱在陰影中，昏黃路燈灑在那深灰軍裝上，拖拽出長長的影子……

接駁車提速起飛，窗外畫面瞬間轉成方方正正的樓房。

紀雲停失神片刻。

然後，掐了自己一把。

冷靜，紀雲停。

回到宿舍，洗了個澡，給指甲蓋大小的蜜環菌撒了點水，他倒頭就睡，半點不給自己胡思亂想的機會。

……

曲之峰果然被穆境予提點過，訓練量直線上升。

他甚至還向凱琳那邊申請了精神力安撫劑——也就是紀雲停測試暈倒那一次喝的藥劑，以防紀雲停暈倒。

但紀雲停竟然都撐下來了，隻是每天癱著結束，爬著出門。

曲之峰還奇怪，對著再一次結束訓練的紀雲停左看右看，道：“你竟然不暈倒，也不頭疼。”

紀雲停：“……”

他有氣無力地，“大哥你是訓練官，我不行你會比較高興嗎？”

曲之峰居高臨下地盯著他：“你入職那會兒是B級精神力，三個月前漲到A級，所以我最近給你的訓練量都是按照A級的走，現在都已經卡到A+級的難度了，你怎麼還不難受？”

紀雲停舉起哆嗦的手，不敢置信：“你管這個叫不難受？”

曲之峰：“害，我們訓練的是精神力，你體力撐不住關我什麼事？”

“不行我們還是再去測一次精神力吧，我覺得你的精神力可能還在漲——你小子不會是謊報年齡了吧？”

紀雲停翻了個白眼。

正當時，倆人智腦同時響起急促嘟嘟聲。

紀雲停：“？”

曲之峰：“草——快跑！”

足有紀雲停大腿粗的胳膊一伸，直接揪起紀雲停，跟拎小雞仔似的，帶著他飛奔出去。

紀雲停：“………………”

窒息之前，被帶到了接駁車上。

曲之峰扔下他就去操控接駁車，切入管理模式，改為手動操作。

紀雲停剛緩過來，接駁車一個加速，他直接雙腳離地起飛——要不是拽住了椅背，怕是要撞到車壁上了。

他無語：“曲上校——”

“什麼情況？”曲之峰不知道拽著從哪裡拉出來的通訊器，邊控接駁車飛行，邊問道。

紀雲停：“。”

“……怎麼這麼快？比預計時間早了半個月啊！……行，我知道了，我馬上到！”

“滴”一下切換頻道。

“所有人注意，五分鐘後大廣場集合。重複一遍，所有人五分鐘後大廣場集合。”

紀雲停察覺不對，趕緊去看智腦信息——

【緊急：東北X-72星方向出現黑洞能量波動，全體進入戰時狀態。】

重複三遍。

紀雲停：“！！”

還沒等他問兩句，接駁車驟然停下，曲之峰打開車門，拽起他往外一扔：“你收拾好抓緊時間去偵查連集合。”

“是！”紀雲停顧不得被摔疼，翻身起來飛快衝出去。

接駁車比他更快，眨眼功夫不見影子。

紀雲停默念培訓過的戰時手冊，在上上下下的軍人潮中，迅速跑回住處，塞了行李又拚命跑下樓。

偵查連各領隊已經吹口哨了。

紀雲停飛快找到一團的隊伍，把自己塞進隊伍，然後扶著膝蓋瘋狂喘氣。

還喘著，接駁飛船揚著撲面的沙塵，快速落地。

紀雲停忙又跟著大夥排隊快跑上船——他們得通過接駁船上航空站，換乘宇航船，躍遷到黑洞附近。

二十分鐘後，所有人順利進入宇航船，開始躍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