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詩賦有屁用?(1 / 1)

很多鄉戶可能就是地主或豪紳,也可能是家中祖父輩致仕後,沒住縣城回鄉裡。

鄧若水接著向皇帝彙報:“非宗室進士中,祖或父有一代做官的,有98人,祖和父兩代都做官的,有21人,曾祖、祖、父三代都做過官的,有6人,這些進士共計125人。”

“另宗室中,祖或父有一代做官的,有13人,曾祖、祖、父三代都做過官的,有1人---”

這兩撥人算官宦出身,共計152人。

兩宋曆代進士中大部份都是平民出身,因為高級官員的子弟可以通過恩蔭得官,無需通過寒窗苦讀。

趙與芮聽到這裡就明白,得儘快消弱恩蔭渠道,即不給他們世襲的機會。

為啥要取消世襲?很簡單,古代各皇朝基本都是世襲製,但你看看世襲下來的,有幾個像開國祖先那種文武水平的。

就明初的李景隆,他老爹李文忠夠厲害吧,他世襲後就是個廢物。

“我朝蔭補現在是如何計較的?”趙與芮這時問道。

鄧若水不由再次和楊長孺對視一眼,兩人心驚肉跳,感覺皇帝又想對蔭補開刀了。

但他兩無所謂,這戶部和吏部尚書以前在兩宋就是打醬油的,無權無勢,現在趙與芮上台後,把樞密院、中書省等的權力幾乎都分派到六部,這兩人還是得到明顯的好處。

鄧若水兒子還小,楊長孺兒子在趙與芮掌權後,已經提拔重用。

皇帝如果對蔭補開刀,對他們影響不大。

兩人身為皇帝重用的心腹,孫輩不敢說,兒子一代肯定會受到照顧。

鄧若水立刻道:“我朝以恩澤而得官的不止於直係子孫,而且可以推到旁支、異姓,甚至於門客。得蔭補的機會有大禮蔭補、致仕蔭補、遺表蔭補等。所以一遇郊祀之年,就有許多人湧入官序之中,增加了官僚機構的壅滯之弊。”

鄧若水上來就表態,臣支持開刀蔭補的事。

因為兩宋蔭補確實有些過份。

人家明朝也隻是直係世襲,兩宋還可以旁係親屬,還能異姓,甚至連門客都可以。

最常見的就是致仕蔭補,就是我退休了,但我可以選個人補個官位。

也正因為蔭補的官員多,南宋後期不乾事的官員才這麼多。

“要改。”趙與芮聽完後立刻道:“當立法改製。”

“蔭補隻對直係親屬,除非直係親屬死光了,才能旁支。”

“不是高級官員個個都能恩蔭。”

“需對國家社稷或百姓們有貢獻才行。”

“比如父親在戰場上立過大功,地方屯田積糧優秀,興修水利成功等等,俱要有確實發生的事情功績--”

“你們禮部和吏部要一起商量,拿出個方案,三天時間夠不夠?”

鄧若水和楊長孺沒有猶豫,立刻道,遵旨。

這次兩人是心服口服,皇帝說的是,戰場立功,屯田積糧,興修水利等事,都利於國家利於地方百姓的實事,不像以前一樣來虛的。

這次皇帝沒說以後,直接要三天時間就拿出方案,兩人就知道皇帝要來真的。

特奏那件事,可以慢慢來,這件事,必須趕緊上。

趙與芮接著再問。

現在科舉都考什麼?

兩宋科舉內容也是變來變去,一直到紹興十五年(1145)後,就固定沒再改變過。

北宋初期沿襲唐和五代製度,主要考詩、賦、論各一首,策五道,貼《論語》十貼,對《春秋》或《禮記》墨義十條。

其中的‘論’是史論,就是對曆史上某件事說些自己的看法,‘策’是策論,就是議論當前朝廷政權的政治問題,向朝廷獻策。

這一階段考的還是比較複雜,聽起來也有點難。

第二階段是到了王安石主政時期,宋神宗采取了王安石的意見,進行了改製。

廢明經、諸科,罷詩賦,改試經義。

王安石說詩賦不要考了,於治國沒吊用,現在想想好像也有道理。

但所謂的“經義“,就是以儒家經典文句為題,應試者作文闡明其中義理。

實際上,王安石欲利用經義作為統一士大夫思想的工具,宋代經義,已經類似於明清的八股文。

但很快神宗完蛋,哲宗上位,司馬光當了宰相,這家夥和王安石是死對頭啊,這下可得意了。

凡是王安石提出的,全部廢止,凡是王安石反對的,全部支持。

他把王安石所有的新法全廢了,在科舉上重新加入詩賦,

他的理由也很簡單,你寫詩賦都不行,還能治理地方?能當好官?

這一時期的讀書人是被兩人折騰死了,今天學詩賦,明天學經義。

但司馬光上台後施行的科舉政策,還影響到金元,後面金朝和元朝都是采取和司馬光類似的政策。

此後一直到靖康之變,宋室南渡,高宗繼位之後,他們又在司馬光的政策上稍微改了下。

建炎二年(1028),朝廷以經義、詩賦兩科取士,其中考詩賦的,就不考經義,考經義的,也不考詩賦,這個也比較人性化,你詩賦寫的好的,去考詩賦,你經義讀的好,去考經義。

當然了,之後還是變來變去,有時兩科會合成一科,有時又加入論語和孟子,一直到紹興十五年,重新再分為經義和詩賦兩科(中間在紹興二十七年合為一科,隻考了一舉),然後終南宋一朝,再沒變過。

趙與芮聽完後就明白了,現在他寶慶年,采取的還是兩科取士。

即考經義的考經義,考詩賦的考詩賦。

禮部尚書楊長孺說完這些後,吏部尚水鄧若水想了想,想到皇帝比較崇武,於是開口道:“啟奏陛下。”

“孝宗年間--”

孝宗時又在科舉上加了花樣,即文舉中加入禦射,武舉中加入詩書。

孝宗的本意是好的,讓文官能射箭,武官能讀書。

“當時規定文進士射6箭,凡三箭中帖為上等,正奏第一人轉一官,與通判,餘循一資;二箭中為中等,減二年磨勘;一箭中帖及一箭上垛為下等,一任回不依次注官;上四甲能全中者取旨;第五甲射入上等注黃甲,餘升名次而已。特奏名五等人射藝合格與文學,不中者亦賜帛。”

你看兩宋這闊氣,考不中的,還賜帛安慰下。

但孝宗這改製在後面就沒人實行了,寧宗完全沒這麼乾。

趙與芮一聽這是好事啊,讓文官能射箭,武官學識字,孝宗這改製是比較先進的,可惜後來沒人接著這麼乾。

而且不得不說,通常皇朝末年的文官,都比較強。

南宋的甚至比明末文官還強一點,蒙元進來時,很多文官都是當武官用,領兵打仗,屯田備糧樣樣精通。

此時趙與芮一邊聽著,一邊翻看面前的名冊和試卷。

名冊是單獨的,寫明了省試人數,和省元的資料,包括籍貫,年齡,考了幾次了,家庭背景。

省元試卷上看不到名字,據說是為了防止作弊。

這次禮部挑選了省元和幾名比較考的好的省試試卷,送上來給皇帝先看看。

但趙與芮看了會,發現很多筆跡都是一樣。

“這不是試卷正本?”他恍然大悟。

鄧若水和楊長孺同時點頭。

宋真宗時代,為了防止科舉作弊,下令設謄錄院。由書吏謄抄科考試卷,這些人俗稱“謄錄官”。考官憑借謄抄副本評卷。此種作法,就是“易書”,把考試封卷推向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另外,為了防止謄錄官再作弊,規定謄錄手不得攜帶墨筆,謄錄所用的紙張數、墨水顏色均要一致,統一使用朱砂紅筆謄錄試卷。考生的原始試卷因用黑墨書寫,所以稱為“墨卷”;而謄錄後的卷子,都是用紅筆寫的,故稱為“朱卷”。

凡抄過後的卷子,還有另外一批人再複查一遍,叫‘對讀’和現在的校正一樣,如有違反規定代人改竄者,查出後必定嚴懲。所以現在流傳下來的科考試卷都不是考生本人的筆跡,而是古代抄寫員,即”謄錄官”的書法。

考官們拿到的就是謄錄過的副本,一般現場有很多考官,還有主副考官。

如果有考官看到這卷子不錯,就先交給其他考官再看,得到大部份考官認同的卷子,再交給副考官。

如果副考官感覺他看的卷不錯,就寫個‘取’字,再交給主考官,主考官如果認為也不錯,就再寫個‘中’字,這樣就入榜了。

然後有些主考官還會抽查落榜的考卷,以防大夥都走眼了,落掉優秀的卷子,但不是個個都會這麼做,也沒有強製性的要求。

當然了,這會還有比較人性化的規定,即允許落榜考生申請查卷,

“殿試之後,就要分甲,陛下可以先看下省元的大概情況和前幾名考生們的實力。”鄧若水這時提醒趙與芮。

科舉分級有甲科乙科,北宋前期也是以甲乙來分,代表了水平高低。

進入南宋後,改為一甲,二甲,三甲,四甲,甚至五甲。

到明清後又分成甲、乙兩科。

不過那時區分很明顯,經過殿試的正規進士稱甲科,未經殿試的舉人叫乙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