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宋人江山,就要亡了(1 / 1)

“從今天開始,水軍派船沿海巡邏,嚴禁商船往北,不準和金國交易,凡往北的船被抓到,一律沒收,還查抄船主家中,切斷李全過路收一半的財路,等他過來找我們談判。”

馮德山立刻答應。

此時與金國交易的船,主要從臨安、平江(蘇州)、定海等幾個地方出海,馮德山這邊派出幾隻船扼守浙東的幾個港口,另外通知許浦水軍統製吳英,一起幫忙,馮德山專門去了趟許浦,送上會子五萬貫,吳英一口答應,高興的不得了。

從江東寨回到定海後,趙與芮招來秦卓,問起石油(猛火油)。

秦卓說這也是戰略物資啊,朝廷也需求極大,北宋時,在延州(延安)有油田,還是當時的知州沈括發現的。

沈括此因取名為石油,沈括還親自主持擴大了石油的開采和運用規模。他主辦了官辦製墨廠,生產優質墨錠行銷全國,墨錠上鐫有“延州石液”四字作為商標,很受文人墨客的歡迎。

現在延州油田是金國重要猛火油產地,南宋時張浚曾經在陝西與金國大戰一場,先收複延州,後又丟棄,自此,南宋便幾乎失去了整個陝西。

現在南宋根本沒有石油產地,主要來自泉州方向,基本是占城、波斯商人運過來的。

其中占城有向宋朝進貢的傳統,算是最重要的來方。

“以後去泉州的船,一定要收購猛火油和硫磺。”趙與芮最後道。

從現在開始,他要囤積硫磺、各種油、硝石,和硬木(準備製炭)。

趙與芮自己都有很多船要參與海貿,所以必然要全力整頓慶元府市舶司的內部問題。

在此時的南宋,想杜絕官吏們的貪腐可不容易,更何況南宋有不殺文官的傳統。

除了老韓被老史兵變殺了,其他都沒什麼中高級文官被殺的例子。

但在七月下旬,趙與芮一口氣弄死三個不遵守規則的吏役之後,整個市舶司都震驚了,甚至連定海縣的吏役們也嚇了半死。

當時市舶司已經運行有兩個多月,平靜了一段時間後,終於有大膽的吏員開始弄權。

七月下旬有一艘從平江府(蘇州)過來的三千料大船在定海靠岸,說是準備往泉州去,船上裁了大量的絲綢和絹,又在本地裝一批銅鏡和一批茶葉帶走。

靠岸之後,有姓吳、姓李兩吏員上船查看,準備核稅。

這時船老板上前,一人塞了一百貫會子給他們,請給予核實低價,逃掉的稅,再分一半給兩吏員。

市舶司已經多次聲明,不能這麼乾,魏了翁甚至說過要處以極刑。

大夥當然聽聽,沒放在心上。

兩宋在市舶司上貪汙被殺的人還沒有過,曆史上諸多市舶司提舉犯下大錯,要麼被調離,要麼降職,最大的處罰就是降職,連免職的都沒有。

而且通常都是處理提舉和通判,幾乎沒有處理吏員的。

再說,你魏了翁有什麼權殺人的?

我大宋殺人要報刑部和大理寺終審的。

魏了翁威脅的話,眾人自然沒放在心上。

這艘船帶的貨物都是貴重物品,兩吏員隻要少核實,能為掌櫃省下兩千貫稅,一人能分五百貫。

姓吳的和姓李的一碰頭,決定乾了。

他們在市舶司月錢才五貫,雖然魏了翁說以後會有年終獎,但現在不是年終還沒到麼,這麼低的工錢,不弄點好處怎麼行?

兩人現場核實貨價,為船主少報了兩萬貫,接著就準備上岸報備。

不料剛下船就被一隊王府衛兵圍了起來。

此時他們才知道,這船居然就是魏王自己的。

這就是將來著名的釣魚執法了。

但在此時的南宋,非常有用,屢試不爽。

隻要是本性貪婪的人,沒有人經的起誘惑。

兩人還想解釋。

不料對面衛兵二話不說,上去卡察卡察,扭斷了他們的雙手,然後往江裡一推。

接著就大叫:“有人掉水裡了。”

當時碼頭邊有很多人來來往往,有商人有其他吏員,還有當地在碼頭營生的苦力百姓。

對面衛兵就當著這麼多的人面,給打斷雙手推下水。

等把人撈起來的時候,兩人當然死的不能再死。

市舶司立刻發通告:近日市舶司對所屬兩位吏員吳某、李某進行立案審查,經查,兩位吏員理想信念喪失,目無大宋律法,在上船抽解(即核稅)時違規收取好處,謀取個人利益,嚴重抹黑大宋市舶司的形象,最後在對抗審查時,兩人失足跌入江中淹死,希望市舶司各同僚,以此為戒,依法辦事。

這通告一出來,大夥才知道魏了翁來真的。

魏了翁根本不通過當地縣衙和大理寺刑部什麼的,直接給你推海裡了。

就這麼簡單粗暴。

而後面的事更讓人震驚和害怕。

兩家家屬當然不依,紛紛鬨起來,還要上京告禦狀,說魏了翁指使衛隊殺人。

不料當天晚上兩家燃起大火,一夜過後,整個家裡的財產被燒之一空,變成一片廢墟,天亮之後,兩家人一個不見,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很多年後有人才知道,這兩家人已經到了濟州當了苦力。

兩浙市舶市的第一件案件,就是兩人被淹,兩家人集體消失,狠狠震懾了整個市舶司,甚至定海縣的大小官吏。

市舶司提舉魏了翁還專門找趙與芮談到這事。

當初趙與芮召開市舶司會議時,專門讓魏了翁放狠話,讓魏了翁衝在前面。

魏了翁以為趙與芮隻是開開玩笑,沒想到趙與芮來真的。

但這樣對於貪腐有用嗎?

“魏王以為,這樣殺一儆百會有用嗎?”魏了翁道:“曆朝曆代,治理貪腐都是最難的。”

趙與芮想了想,淡淡的道:“我大宋有文官不可殺的不成文規定,魏提舉知道為什麼嗎?”

魏了翁道:“人非聖賢,熟能無過?讀書人十年寒窗不易,學的又是道德經禮,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應該給他們一次機會?”

趙與芮冷笑:“因為這是文官們製定的律法。”

“。。”魏了翁愣了片刻,臉上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

“我大宋現在官僚腐敗,上下失心,如果還不能從上到下的重重治理一番----漢人江山,就要亡了。”趙與芮痛心疾首的道。

趙與芮這番話要是對李皇和李宗勉兩人說,兩人估計會認為魏王危言聳聽。

但魏了翁在西北方向呆過,和李平夏李家更是關係很好,知道一些軍中諸事,他臉色嚴肅,沉聲道:“我大宋上下,隻有魏王看的最清楚。”

“下官無論如何,都會支持魏王。”

“魏提舉明白就好,這個黑鍋,你要背著。”

“。。”魏了翁。

幾日後,魏了翁召市舶司大小官吏和市舶務的人過來開會,再次嚴肅的發表了虎狼之詞。

凡敢貪汙謀私者,定殺不饒。

所有人一致認為,魏了翁為人凶殘,不擇手段。

七月底,劉希坐在家中,身邊兩側坐了好幾個人。

劉希是定海巨富,家資百萬,以做鹽茶糧而起家。

他兒子娶的是鄭昭先(嘉定十二年(1219年),知樞密院兼參知政事)女兒,雙方是姻親。

鄭昭先致仕後,就住在慶元府。

魏王剛過來,就收回所有水軍房屋,劉家占了大部份,但魏王還是很給鄭昭先面子,專門派人商談,收回一部份,另一部份繼續租給劉家。

劉希也沒得罪魏王,痛快的答應了,之後就與魏王保持了不錯的關係,魏王招吏時,劉家多人入選,他相當滿意。

自從東洋錢莊出來後,劉家的幾名吏員,聽嚴康、餘大富鼓動,先後存了五百貫進去,果然每月拿到利息。

其中有人賺到利息後,又要求取回本金,錢莊也痛快的給了。

但等他再存時,利息突然降到千十八,頓時捶胸頓足,後悔的不得了。

之後,劉家的族人和其他定海一些富商經常來和劉希商量,劉希有個多年經商的朋友,甚至舉家十萬貫,全部存入東洋錢莊,拿著利息爽的不得了。

大夥天天在劉希面前說東洋錢莊如何好。

劉希卻是不動聲色。

他先是派人查了東洋錢莊的底,發現是日本商人劉成所辦。

劉成是日本宋人移民後代,在當地以海貿為生,家資巨萬,也是相當富有。

接著他在想,劉成靠什麼賺錢?他借這麼多錢,用什麼賺錢?

他借出來是千十的利息,就算全部借出來,也不夠支付利息啊。

很快他得到消息,劉成得到日本雪糖專賣權,雪糖很貴,還要先付定金,所以劉成錢不夠,才向社會上借錢。

劉成從魏王處進購雪糖,據說是八百文一斤,但出港時,還要交十分之一稅,綜合等於一貫一斤,賣到日本時,能賣兩貫一斤,翻兩倍多。

千料商船滿船算十萬斤,除掉開支,可賺五萬貫。

如果是三千料船,一船可賺十五萬貫。

這個賺錢啊,當然成本也高,進一船貨就要幾十萬。

“還在等什麼,以後那劉成賺夠了錢,不用借錢,隨時降到零利息呢。”當地商人馬掌櫃這時笑著勸劉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