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1 / 1)

江川垂眸看著眼前的Omega,從他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許淮黑色柔軟的頭發,和主人執拗的性子不太像。烏黑的眸子裡情緒很複雜,驚慌,委屈,欣喜……

江川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欺負過他,否則他怎麼會這樣看著自己。

忽然想起上次見面他對許淮說過的話,好像確實也能說是欺負他了。

許淮呆呆站在那不動,江川隻好再問了遍:“你找我什麼事?”然後江川就看到他臉慢慢變紅,像塗上一層朝霞,羞赫中帶著純真。

他和許淮之間大概隔了一米多的距離,然而許淮身上一直傳來一陣淡淡的桂花香味,吸引著江川的注意力,惹得剛平息不久的信息素再次躁動起來。

是許淮的信息素。

江川眼眸深了些許。

許淮驚慌過後看著江川冷靜的臉龐,突然鎮定下來,小腦袋快速運轉,終於找到了借口。隻見他昂高了頭道:“我是來告訴你,我現在有朋友了。”他匆匆將自己拒絕過的溫一涵拉出來當工具人。

“所以呢?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江川看著他,反問。

和他有什麼關係?許淮一愣,情急之下道:“當然和你有關係,你不是說我沒有朋友嗎,現在我有了,說明你的話是錯的,你得給我道歉!”他越說越有底氣,眼神興奮,像是終於抓住了江川的把柄。

江川面無表情看著他,許淮在他冷冰冰的目光下興奮褪去,咽了口口水,心裡有些酸澀難受。他低下頭避開江川的眼神,小聲道:“不道歉就不道歉嘛,乾嘛生氣地看我。”

小氣鬼!許淮偷偷在心裡罵他。

頭頂上突然傳來江川的聲音:“你帶抑製貼了嗎?”

“啊?”許淮茫然抬頭。

江川眼眸漆黑如墨,指了指後頸腺體的位置,示意他去看。許淮下意識伸手去摸,發現因為之前頻繁撕開抑製貼,現在它翹起來一邊。

許淮嚇一跳,急忙捂住那塊地方。

江川:“去處理一下。”

許淮聲音著急委屈:“可我沒有抑製貼,現在這張還是我去校醫室找校醫要的,還不舒服。”

許淮果然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走廊上人來人往,用好奇八卦的目光看著教室門口的兩人。身後諶少言灼熱的目光如芒在背,眼前許淮焦急無助看著他。

江川額頭神經一跳,無奈道:“你等著。”

他轉身回教室拿抑製貼,諶少言逮住機會抓緊問他:“怎麼樣,他來找你說什麼?”

江川拍了下他腦袋:“少那麼八卦。”

拿紙巾包住抑製貼遞給許淮:“去換。”

許淮忙不迭跑去廁所,江川想了想,還是跟上去。

江川知道這個世界和從前不同,在很多方面他都需要注意一下,以免不小心變成x騷擾。腺體和信息素不管對Alpha還是Omega來說都是比較私密的事物,江川本不應該提到這事,但許淮的信息素彌散得明顯,不提醒一下恐怕會變得更加麻煩。

他候在廁所門口,過往的人紛紛拿眼偷偷瞧他。

許淮火急火燎進了廁所,對著鏡子撕下抑製貼,他倒吸一口涼氣,伸手去摸,腺體已經微微發腫發燙,不用看都知道紅了一片。

抑製貼撕掉後許淮明顯舒服很多,他苦著臉看著手裡江川給的抑製貼,不是很願意再貼上。

也許是待在江川身邊夠久,許淮貼上抑製貼後,一股清涼的氣息很好地安撫住腫脹的腺體,好似拿涼水冰了一下般,讓他眼睛微微睜圓。

手心裡還躺著幾片抑製貼,普通的樣式,看上去和校醫給他的沒什麼兩樣,但是舒適度卻要高很多,而且也沒有什麼不適。

許淮的心一下子就敞亮了,美滋滋走出廁所。

江川等了六七分鐘,終於等到許淮哼著歌從廁所裡出來。他一見到江川,眼睛就熟悉地亮起來,蹭蹭蹭小跑到江川面前,興奮問道:“江川,你這抑製貼是哪裡買的?好舒服!”

他興奮地說著,好似一隻活潑的小鳥繞著江川嘰嘰喳喳。

許淮身上那股淡淡的桂花香已經消失,江川體內的信息素找不到契合的味道也逐漸沉寂下去,一切好像都平靜下來。

江川不著痕跡地離他遠點:“是在醫院醫生開的,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去找醫生。”

他抬腳離開,許淮追上他:“那我一定要讓醫生給我多點,校醫給的抑製貼一點都不好用,我還過敏了。”

他說了一路,江川聽著聽著終於忍無可忍停下。

“許淮。”江川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他,眼眸深處壓抑著什麼,無知無覺孕育著風暴,“不要再討論這件事了。”

許淮還沒反應過來:“啊?為什麼?”

江川看著他懵懵懂懂的模樣,感到心累。高大的Alpha眉眼沉下來,面容冷峻,眼神幽深,帶來極強的壓迫感,讓他面前的Omega莫名感覺到危險。

他說道:“你不知道Omega和一個Alpha討論抑製貼是什麼意思嗎?”

能有什麼意思?

許淮感覺自己的大腦還沒完全轉過來,江川已經頭也不回走掉。

許淮追了兩步停下來,一次兩次地被江川拋下,他也有點脾氣了:“莫名其妙!”

等到了晚上,許淮洗澡前要撕開那張抑製貼,突然想到這是江川平時會用的抑製貼,甚至今天他和他說話的時候,後頸腺體上可能也貼著一枚一模一樣的抑製貼。

“啊!”許淮尖叫一聲蹲下來,毛巾捂住通紅的臉,耳尖彌漫上羞赫的紅色。

不知是不是錯覺,腺體好像更燙了,比白天的時候還要燙。

他他他他他,他今天都和江川說了些什麼啊!!

和Alpha討論抑製貼跟當眾討論穿什麼內褲有什麼區彆!

許淮撲倒在床上,使勁滾來滾去,腦子裡那些畫面卻一直沒辦法清除掉,一直在反複播放。

他鬱悶地抓起枕頭悶住自己:“我真傻。”

另一邊宿舍裡,江川撕下抑製貼隨手丟進垃圾桶裡,淡淡的冰川薄荷味無聲地侵襲整個空間,正在打遊戲的其他三人“窩草”一聲,飛快從床上爬起來逃出宿舍。

諶少言站在門外,腳步死死定住,隻捏著鼻子探出個頭來衝江川喊道:“哥,下次能不能先提前喊一聲啊,你那信息素差點沒把我們弄死!”

諶少言是A級Alpha,江川的信息素對他壓迫算小,但宿舍另外兩人,夏禹新和李敖,都是B級,承受的壓迫感要更強一些,遲一步跑出去腦袋都有點發暈了。

“抱歉。”江川道。

他走近浴室關上門,信息素的味道瞬間隔絕大半。幾人試探地往宿舍裡伸腳,確定沒事後又跑回來。

李敖看了眼浴室的方向,擔心問道:“江川現在不是已經過了易感期嗎,怎麼信息素還這麼……”

夏禹新:“第一次來易感期好像都這樣吧,我聽我爸說當年他第一次來易感期後,那信息素一個星期都收不回去,對比起來江川已經很牛了。”

李敖撓撓頭:“那倒也是。”

他用手肘捅捅諶少言:“哎,你都不擔心的嗎?”

諶少言眼睛沒離開過屏幕,頭也不抬:“擔心什麼,那可是江川,就算是易感期他都能把信息素控製住,彆說現在區區一個易感期後遺症了。”

諶少言對江川的信心是過去那麼多年裡一點點建立起來的,堅不可摧,讓他擔心江川有事還不如擔心他自己到時候易感期會不會發瘋。

李敖和夏禹新對視一眼,都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遂也就放下心來。

浴室的門打開,熱氣爭先恐後跑出來,Alpha黑色短發微濕,水珠從鬢角順著下顎線滑落進衣領內。

夏季炎熱,Alpha體溫偏高,宿舍裡開著永遠22℃的空調,諶少言幾人脫得隻剩一個褲衩子都還熱得直冒汗,一邊打遊戲一邊用手扇風,看見江川短袖長褲出來都替他嫌熱。

江川一進來就接收到幾人嫌棄的目光:?

他邊走進來邊問道:“怎麼這樣看我?”

諶少言丟下手機過去攬住他肩膀:“這宿舍裡都是兄弟,你穿這麼嚴實乾嘛?”

“習慣了。”江川拍開他的手,坐回自己床上。

諶少言屁顛屁顛想跟著坐過去,被江川冷眼一掃,又訕訕地回來。其餘兩人嘲笑他竟敢撓虎須,被諶少言惱羞成怒追著打。

剛開始隻是一般的打鬨,後來不知道是誰無意間抓到了個枕頭,將枕頭丟過去,一下子開啟了枕頭大戰。三人各自拿著不知道誰的枕頭瘋狂攻擊對方,其中還夾雜著李敖著急的叫喊:“彆拿我的玩偶,快放下!諶少言,說你呢!夏禹新!”

混亂中,一個粉色的草莓熊從天而降穩穩當當掉進江川懷裡,三人還沒發現。

江川深呼吸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書,拎著草莓熊朝三人走去。

“嗷嗷嗷!錯了,我錯了!”

“彆打了彆打了,我認輸!”

“我的草莓熊!”

第二天三人無精打采地來上課,路凡問道:“你們怎麼了?”

諶少言幽怨地看了眼江川,有氣無力回答道:“沒事,手賤而已。”

今天的江川狀態反而出奇地好,信息素,心情都很平靜,看來昨天教訓他們一頓還是有點好處的。

江川若有所思地看著三人,三人背脊一寒,警惕回頭四處張望,沒發現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