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製貼(1 / 1)

江川坐了一會,突然放下筆走出教室。他聽到身後傳來的明顯的鬆了口氣的聲音,斂下眼眸。

易感期來勢洶洶,饒是江川想要克製住心中那股暴虐也花費了不少心思。他獨自一人在房間裡度過了整整三天,昨天易感期剛過去,今天便來上課了。

一路過來,各種Alpha的信息素像是放大了十倍,不斷刺激著江川神經。他本就心神疲憊,如今更是心煩意亂。諶少言靠近時江川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青檸味,差點沒忍住釋放出信息素壓製他。

那是Alpha對同類闖進他領地的警告。

江川沒有心情去應付其他人,他把對外界的情緒降到最低,試圖將自己與外界所有信息隔離掉。但看著諶少言和其他人對他避之不及的模樣,江川沉默半晌,終於還是選擇離開教室。

他去辦公室找老秦要了請假條。

老秦把請假條給他,看著得意門生眉眼沉鬱的模樣,關心道:“你確定不用請假回家嗎?你第一次易感期,家長又不在身邊,請多一天假在家休息也是可以的。”

江川搖頭謝絕他的好意:“不用,請一節課就可以了,我會把狀態調整好的。”

他已經影響到了其他人,那麼就不能再任由自己放肆下去,需得立即調整回來。

江川去了醫務室,校醫清楚他的情況後讓他到旁邊的隔離室休息。學校的隔離室一般是用來應對突發情況的,例如Alpha進入易感期或是Omega進入發情期,儘管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小,但還是要做好萬全準備。畢竟從前也不是沒有糊塗學生糊塗到忘記自己的易感期的時間,造成了整層樓的大混亂,最後被要求寫檢討,記過處分。

隔離室有一個房間大小,四周牆壁采用隔音良好的材料,充分照顧到Alpha敏感的聽力,同時還能很好地阻絕信息素泄露,也是相對來說能幫江川把易感期影響降到最小的地方。

江川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腦子裡想著一道數學題,以此來轉移注意力。

沒一會,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人在和校醫說話。那聲音斷斷續續,江川聽不太清楚,隻聽到隱隱約約幾個詞“分化”“信息素紊亂”“調理”。

江川出來時,校醫整理著病例,見他出來問道:“還好嗎?抑製貼有沒有?需不需要我給你幾片?”

“不用。”江川道,“我書包裡還有一些。”

校醫點點頭:“那就好。”校醫室裡除了他們再沒有彆人,校醫閒著就無聊嘮嗑了兩句,“你們這些年輕人平時還是要注意一點好,一個個的,知道自己特殊時期快到了就彆到處跑了,不僅對自己身體不好,對彆人也容易造成影響。”

校醫苦口婆心,江川點頭表示讚同。

他離開前隨口問道:“剛剛有人來過?”

校醫頭也不抬:“對啊,我這校醫室什麼時候不多人?也就上課的時候能清淨一些,下課了甭管有沒有病,都愛上我這來,也不知道什麼毛病。”

他一大頓苦水輸出,江川目光投向隔離室旁邊的房間,那裡房門原本是開著的,如今卻緊緊關上。

江川離開後,緊閉的房門打開了,許淮捂著脖子從房間裡出來,向校醫抱怨道:“你這抑製貼是不是質量不好啊?我怎麼貼著這麼難受?”

校醫白了他一眼:“什麼質量不好,那是質量太好了!你是高等級Omega,現在又信息素紊亂,不貼個強力抑製貼,你那信息素能飄得整層樓都是!”

許淮苦著張臉:“就沒有薄一點的嗎,你看我這裡,都磨紅了。”他湊過頭去,把後頸伸到校醫眼睛下,掀起抑製貼的一角。校醫定睛一看,果然和他說的一樣,紅了一大片,還有幾條抓痕,在雪白的脖頸上特彆醒目。

“怎麼樣,我說的是不是?”許淮站直了問他。

校醫捏著下巴若有所思:“你這看起來不像是單純的不適應那麼簡單啊,看著有點像過敏,你有什麼過敏原嗎?”

許淮茫然,隻搖頭說不知。

校醫沉思一會,建議道:“你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過敏原吧,這種東西還是早點檢查出來比較好,免得以後碰上了麻煩。”

“那我這抑製貼怎麼辦?”許淮說著話又忍不住抓撓了一下。

校醫:“我給你開個假條,你先回家吧,讓你父母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許淮“哦”一聲,拿著假條回來,坐在那發愁。大伯和大伯母最近都很忙沒空,吳助理去出差了,哪裡還有人陪他去醫院檢查。

或許該叫宋時清?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他搖頭否決掉。

他現在討厭宋時清,不想看到他。還有重要的一點,許淮不自覺將手裡的請假條折來折去,江川的話重重擊在他心裡,他不想承認江川說的話,憋著一股氣想證明自己不是隻會跟在宋時清身後跑。

“你在發什麼呆呢?”溫一涵在他面前擺擺手,讓許淮回過神來。

許淮見是她,嘟囔一聲:“沒什麼。”

溫一涵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徑直坐下:“有什麼問題跟姐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你呢。”

許淮撇過頭去不看她:“我才不要和你說話。”

溫一涵攤手:“好吧,既然你不肯說那我也沒辦法,小氣鬼,不過是開學時和你吵了一架你就記到現在。”

許淮氣得猛回頭瞪她:“明明是你先罵我的!”

“是是。”溫一涵敷衍地玩著自己的手指,“如果不是你那些朋友找我朋友的麻煩,我也不會找上你啊,所以說錯就在你。”

許淮又是委屈又是生氣:“那不是我朋友!而且是他們惹的麻煩,關我什麼事!”

溫一涵看他,冷笑道:“怎麼不關你事?那群崽子可是打著你的名號才敢到處惹是生非的。”

一說到這個許淮氣焰不由得降低,神情有些內疚:“我,我不知道這事。”

他和那群人也不過認識了兩個月,交情還淺。當初是那群人不知從哪聽到的風聲湊上來說想和他交朋友,許淮新到一個學校,除了宋時清也沒有其他認識的人,想著有些朋友也好點,就沒拒絕。

但他平時大半的時間都花在宋時清身上,那群人又在他面前裝的似模似樣的,許淮是真的不知道那群人背著他惹出了這麼多麻煩。

該說不說那群人有幾分機靈,卻沒把機靈用在正途上。他們惹出了事就把許淮的名號報上,揚長而去,一點都不怕報複。同學們背地裡怨聲載道,卻懾於許淮的背景不敢告狀,隻能憋屈地忍著。

那群人一看更得意了,然後就撞上了鐵板——溫一涵。

溫一涵的好朋友因為被他們捉弄,心情崩潰找溫一涵訴苦。溫一涵一聽,火爆脾氣就忍不住了,直接找到許淮劈頭蓋臉罵了一頓,把許淮罵得一愣一愣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溫一涵翻了個白眼:“你得慶幸你不知道,否則我就不是隻罵你一頓那麼簡單了。”

溫一涵,一個跆拳道黑帶,家裡是武術世家的彪悍女Beta,最驚人的戰績是一個人對上五個小混混毫發無傷,反而是那五個小混混倒了一地,哀嚎一片。

許淮聽出來她的言外之意,哆嗦一下,眸子裡染上點害怕。

溫一涵清咳一聲,看到許淮立即戒備看向她,心裡癢癢的,一把將許淮攬過來不滿道:“你怕什麼,現在誤會不是解除了嗎,放心好了,我又不會打你。”

她恨鐵不成鋼地點點許淮腦門:“你說你,找朋友也不知道擦亮眼睛,被人坑死都不知道。”

她鬆開手,張開雙臂讓許淮好好認真看看她:“看到沒,像我這樣的才叫朋友。你要是沒有朋友,那我就勉為其難來當一下吧。”

許淮氣急:“你才沒有朋友!我已經找到最好的朋友了,才不要你!”

他說完害怕溫一涵生氣要揍他,撒腿就跑。

徒留溫一涵納悶地在原地:“誒,我都還沒說完呢,做朋友不行留個聯係方式也可以啊。”

旁邊學委路過,溫一涵眼睛一亮,殷勤湊上去:“寶貝,幾天沒見,想我了沒?”

學委扶扶眼睛,丹鳳眼瞥了她一眼,見她坐在許淮旁邊的位置上,了然,一針見血道:“你又憐香惜玉了?”一個又字就很傳神。

溫一涵不好意思笑笑:“那不是看他沒朋友可憐嘛。”

學委:“還長得好看對不對?”

溫一涵笑眯眯不說話。

學委沒好氣道:“他沒朋友還不是他那群狐朋狗友害的,隻要他不遠離他們,班裡就沒人願意和他做朋友。”

許淮長得精致,還是個Omega,按理來說完全不會缺朋友。可他那群狐朋狗友惹了眾怒,導致大家對他也有怨氣,漸漸地就沒人願意接近他了。

學委皺皺眉:“我看他也是個傻的,被孤立了都不知道。”

溫一涵笑道:“可不就是傻嘛,不然也不會幫彆人背鍋。”

被兩人一致認為傻乎乎的許淮跑出去後不知不覺就跑到了江川那層樓,他完全是下意識地,等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高一2班門口。

正巧出來的諶少言看到他呆呆站在那裡,立馬回頭朝裡面喊了一聲:“江川,有人找你!”

“等等,不是。”許淮傻眼。

諶少言道:“哎呀,彆不好意思,舉手之勞。”

許淮阻止不及,想要逃跑,腳卻像紮根似的僵在原地,看著江川一步步走出來,站到他面前:“什麼事?”

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