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048(1 / 1)

婚後情話 洝九微 15615 字 3個月前

翌日,周一。

陶瓷器修複的單元從今天起正式開拍,像是某種緣分,這一次拍攝的文物恰巧也是一件青溪瓷,和阮梨第一次獨立完整修複的文物出土於同一個區域。

前期的清洗和試拚編排已經零零散散拍了許多素材,從這周開始,就進入到了極為關鍵的粘接階段。

可今天去博物院的路似乎格外堵,原本從軟件園過去的車程就比較長,阮梨特意提早半小時出門,還是堵在了水泄不通的二環路口。

她降下車窗,聽見旁邊的出租車司機在和同行聊前方的路況。

“車禍?我就說嘛,平時也沒見賭成這樣啊。”

“一女的當街攔了輛蘭博基尼?”

“草啊。”

阮梨也看到了路況提醒,打算在下一個路口轉彎,將車子放在就近的停車場,然後搭地鐵去上班。

地鐵口還在前方兩百米處,阮梨停好車走過去的時候周圍圍了好多人,嘈嘈雜雜,議論聲鼎沸。

“叫救護車了沒?”

“不知道啊。”

“怎麼不動彈了呢。”

“趕緊打120啊。”

……

阮梨下意識看過去,看到了停在路邊的明黃色超跑,很眼熟的車牌,定睛再看車裡的人,竟然真的就是薛遠。

剛剛那個出租車司機說什麼?

一個女的當街攔了輛蘭博基尼。

阮梨驀地撥開人群,果不其然,看到了倒在車前的趙筱楠,她臉色慘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你怎麼了?”阮梨連忙蹲下身想去扶趙筱楠,卻看到了她白褲子下的一片血跡。

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阮梨抓著包包就砸在了薛遠的車頭。

薛遠看到是她,急急忙忙下車,“阮……阮老師,不是,霍太太,你……”

“趕緊叫救護車!”

阮梨大聲道,薛遠卻一臉懵逼,“什麼車?不是,這女的她故意往我車上……”

“她出了這麼多血,你沒看到嘛!”

薛遠這才注意到趙筱楠的身下,已經漸漸滲出一灘血。他臉色一白,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為自己辯駁,“不是,我可沒撞她啊,我連根汗毛都……”

“叫救護車!”

人群裡有人應道,已經打了120,救護車馬上就到。

躺在地上的趙筱楠在聽到薛遠的話後臉色更白,幾近奄奄一息,阮梨不敢動她,隻輕聲道,“你堅持一下,救護車馬上就到。”

阮梨多少聽說過一點趙筱楠的情況,和同寢室的同學關係一般,在京北隻有薛遠這一個男朋友。

幾乎沒有猶豫,阮梨直接打電話給蔣仲良,請了上午的假,隨即跟著上了前來的救護車。

在車裡,阮梨問趙筱楠她學校輔導員的電話,出了這樣的事,她必須第一時間通知學校。

趙筱楠卻搖頭,白著一張臉懇求道:“不

要……不要告訴導員,不要……阮老師,我求求你……()”

到了醫院,出了檢查結果,阮梨才知道趙筱楠堅持不肯讓她給學校打電話的原因。

孕11周,因撞擊造成流產。

阮梨去看趙筱楠的時候,她剛剛結束術後觀察,被推進病房休息。她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好,臉色蒼白不說,眼睛也空洞無神,纖白的手落在小腹上,似是還沒有從這場變故中回過神。

你在京北還有其他朋友嗎??()?[()”阮梨問。

趙筱楠搖搖頭,又下意識地看向阮梨身後。

“你彆看了,薛遠交了手術的錢就走了。”阮梨走上前,清晰地看到了趙筱楠眼角的淚痕。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彆蠢,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妄想著他會回心轉意。”趙筱楠摸著空蕩蕩的小腹,“我以為有了孩子就能綁住他的,可沒想到……他連孩子都不要。”

阮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趙筱楠,聽她說這樣的話隻覺得太天真。聽說薛貴年此人嫌貧愛富,而薛遠又是薛家的獨子,趙筱楠想要嫁進薛家,幾乎沒有可能性。更何況薛遠顯然隻是和她逢場作戲,從來沒有以結婚為目的去交往。

察覺到阮梨看她的神情,趙筱楠唇角扯出個笑,“你以為我不知道薛遠是什麼樣的人嗎?我從來也沒想過要嫁給他,但如果我有一個孩子……”

“有一個孩子又能怎麼樣呢?”阮梨打斷了趙筱楠的話,“就這樣被他養著?等他高興的時候哄著你,不高興的時候就撇開你?那他以後結了婚呢,你預備給他當情.婦?讓你的孩子成為私生子?趙筱楠,離開薛遠,你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嗎?”

趙筱楠有一瞬的茫然,旋即搖搖頭,“你不懂,阮梨,我和你不一樣。”

她的思緒像是飄遠,隻喃喃道:“你出身在富裕的家庭,你爸媽都很愛你。可我呢,我爸是個賭鬼,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去賭了,我媽媽在我念高中的時候就過世了……我本來是要被送到隔壁村跟人結婚的,那男的是個瘸子,給了我爸三萬塊錢的彩禮……是我奶奶幫我逃出來的。”

“我努力讀書,拚命學習,我以為隻要我肯吃苦夠努力,我就能過我想要的生活。可直到我來了京北,我才知道,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這些差距,從一出生就已經注定了,我就算追趕一輩子,都填補不了。”

“我拿著學校每個學期微薄的助學金,我的室友一個月可以換兩個新手機。我一頓飯隻花兩塊錢,他們一晚上喝酒就要幾萬。我沒日沒夜地學習,每門功課都是全係的第一名,她們還是在背後叫我鄉巴佬……”

直到遇見了薛遠——後面發生的故事阮梨已經可以猜測七八分。

“薛遠雖然是個爛人,可他舍得在我身上花錢,他給我買最貴的包包,送我限量版的首飾,帶我去我永遠都進不去的地方。”趙筱楠說完這些,看向阮梨,眼底盛著輕盈的淚光,“那是我可能努力一輩子,都過不上的生活。”

阮梨很想反問——所以呢,你的

() 人生就是一個昂貴的包包?一條限流版的手鏈?或者一場奢華的酒會?

但她知道,成長的環境不同,她其實很難真的去共情趙筱楠,但有一個道理是共通的——當你全部依附於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你就要做好隨時被拋棄的準備。

因為對你而言,他是不可或缺。

對他而言,你是可有可無。

阮梨壓下心裡的這些話,隻溫淡道:“坦白講,我其實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或許我說多了隻會讓你覺得我清高不諳世事,根本不理解你的苦痛和掙紮。但是趙筱楠,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當初是以你們縣的第一名考到京北師範的,這三年,你也一直都是你們專業的第一名。”

這是趙筱楠在辦實習的時候,阮梨無意間在蔣仲良那裡看到的。

趙筱楠卻有些恍惚,似是已經快要將這些事情忘掉。

“你原本就很優秀,即便沒了薛遠,你也可以靠自己生活得很好,為什麼一定要在你二十歲的時候,就把生活的全部希望寄托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呢?”

阮梨言儘於此,趙筱楠是否能想得通她無法左右。

“薛遠交了足夠的押金,這兩天你就先在醫院休息,我會請護工照顧你的日常和三餐。”阮梨微頓,“這樣的手術對女孩子的身體傷害很大,你——照顧好自己。”

話落,阮梨準備離開,蔣仲良和張子英已經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催她趕緊回去。

“阮梨。”趙筱楠驀地開口,將阮梨叫住。

“你……不是應該很討厭我嗎?為什麼還願意幫我?”

阮梨駐足,轉過頭,“要聽實話嗎?”

“今天換成任何一個女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我都會幫忙。至於討厭你——”阮梨搖頭,“真的談不上。”

“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把我那些挑釁放在心上吧。”趙筱楠扯出個笑,“你肯定覺得我很蠢,像個跳梁小醜。”

“隨你怎麼想。”阮梨也看向趙筱楠,“不過說實話,如果你走出這間醫院之後還要去找薛遠,那我的確覺得你很蠢。”

說完這一句,阮梨沒再停留,徑直出了病房。

*

阮梨回到院裡的時候,修複室已經架起機器,攝影老師正在跟著張子英拍攝後期剪輯需要的各種素材。

阮梨的拍攝安排在下午,換了工作服走進修複室,她就聽見攝影組的兩個女孩子在談論京舟資本。阮梨在工作台前站定,低頭整理桌面,身後的兩人聊得不亦樂乎。

“就是咱們這個紀錄片的最大投資方,京舟資本,我聽說他們老板準備投建非遺文化城。”

“什麼非遺文化城?”

“聽我朋友說他們前期已經考察了幾十個地點,最後備選七個。不是那種把各種非遺湊在一起的大雜燴,是結合當地特色,集傳統文化、主題樂園和休閒娛樂於一體的文化城。”

“哦哦,東方迪士尼?”

“哈哈哈哈,差不多吧,還挺期待的,以後再也不

用羨慕環球影城迪士尼了,咱有自己的東方樂園。”

“這個京舟資本的老板好像對傳統文化很感興趣啊。”

“跟你說個八卦——”其中一個女孩子壓低聲音,“聽說他太太就是做這個的。”

正在整理修複工具的阮梨指尖一頓,聽另一個女孩也低聲驚訝道:“他結婚啦?他不會是因為他太太才投資非遺的吧,他好愛!”

阮梨:“……”

霍硯舟想要做這一塊已經很久了,阮梨還記得當初在青溪鎮的時候,霍硯舟就和她聊起過。什麼愛不愛的,他倆當時都還不怎麼熟呢,怎麼就……還和她扯上關係了。

像是心有靈犀似的,手機屏幕亮起,是霍硯舟發來的消息。

【下午在院裡?】

屏幕上方顯示著“霍硯舟被關小黑屋的第一天”,是阮梨今早上才改的備注。她和霍硯舟達成默契,從今天開始,關夠十九天,他才能來見她。

阮梨:【嗯,下午開始要拍攝,估計會忙到很晚】

霍硯舟被關小黑屋的第一天:【來接你?】

阮梨將聊天框截屏,特意把備注圈出來發給霍硯舟。

阮梨:【[微笑]】

消息發出去,阮梨忽然在想,不知道霍硯舟給她準備的是什麼,按照他嚴謹又嚴肅的性格,一定很無趣,大約就是她的名字。

霍硯舟被關小黑屋的第一天:【這麼嚴格?】

阮梨:【某人不是向來以嚴格著稱麼】

阮梨:【怎麼,想討價還價呀】

霍硯舟被關小黑屋的第一天:【可以麼】

阮梨忽然警覺,這個男人什麼樣的談判對手沒見過,微末的語言漏洞都能被他捉住加以利用,就像她,每次都會不小心掉進他的坑裡。

阮梨果斷拒絕:【不可以】

張子英從阮梨身後經過的時候,恰巧看到她彎著眼睛笑眯眯的樣子,視線不經意瞟到阮梨的屏幕,“謔,沒看出來啊,你們玩得這麼花。”

阮梨一臉茫然,“什麼?”

張子英昂昂下巴,示意阮梨看手機屏幕,“事先聲明,我可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啊。”

阮梨盯著屏幕看了好半天,沒看出異樣,張子英湊近,“霍總真讓你關小黑屋啊。”

阮梨:“……?!”

“你倆……都在裡面,玩什麼啊?”

阮梨恍然,連忙搖頭,“不是的,不是你理解的那種小黑屋。”

“還有彆的玩法?”

“……”

看阮梨微紅的臉蛋,張子英笑著搖頭,“寶貝,你這也太純情了吧。你倆平時的夫妻生……算了,就你這臉皮,肯定不好意思,回頭姐姐送你點好東西。”

“什麼東西?”

張子英衝阮梨眨眨眼,“保密。”

*

為了配合下午的拍攝進度,阮梨一點鐘就進了修複室。這次拍攝的是青溪瓷瓶的粘接修複,阮梨穿一件過膝

的白大褂,紮著低馬尾,戴著口罩,正專注又小心地將粘合劑塗抹在裂口的部位。

鏡頭拉近,聚焦在女孩子細白的指尖,纖長的眼睫被頭頂的工作燈掃下一片淺淺的影翳。

一小片粘合完畢,等待晾乾的過程中,阮梨簡單地介紹了這件瓷器的來曆,一並提到了在修複過程中使用的方法。

“整個修複過程中的每一步都很重要,以粘接為例,粘接劑的選擇是這道工序裡的關鍵。通常我們會根據瓷器破損的嚴重程度,從粘接強度、耐老化力去考慮選擇不同性能的粘接劑。粘接過程中,同樣也不能有丁點的差錯,一旦出現錯位,整個物品就會走形,甚至無法修複。”

柔軟的聲音,將枯燥的技術科普講解出一種細膩感。

出於對文物保護的考慮,第一階段的拍攝持續到下午四點便暫停。休息的間隙,阮梨收到一個快遞。

四方的箱子,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她把小箱子放在辦公桌上,用美工刀劃開,裡面還有一個硬質的黑色四方盒,係著香檳色的蝴蝶結。

一旁的張子英探過頭來,比阮梨還好奇,“你老公送的?”

“不知道,他沒說。”

“說了那還叫驚喜?趕快打開看看呀。”

揭開盒蓋,裡面竟然是一隻魔方,還有一張白色的卡片。

阮梨捏出卡片,力透紙背的一行字:To五歲的阮笙笙

霍硯舟這是在給舊時光裡的小阮梨送來一份禮物。

卡片展開,依然是霍硯舟的字跡——

五歲的阮笙笙,你好。

很抱歉,我沒能遵守我們的約定,讓你失望了。

可愛的小姑娘,勇敢一點,不要讓他們再搶走你的玩具。

願今後的每一天,你都平安快樂。

——霍硯舟

阮梨看著這簡短的幾行字,眼底始終漾著笑,卻又有酸澀漸漸湧上,她沒忍住,吸吸鼻子。

張子英瞥見這一幕有點詫異,“你老公這是給你寫了什麼,把你感動成這樣?”

阮梨正要開口,書畫組的羅芬走過來,手裡拿著份材料。

“蔣主任讓給你的。”羅芬面上不算和善,遞材料的時候還刻意看了眼阮梨桌上的東西,眼中明明白白一個意思——不就是個魔方,至於麼。

阮梨將材料收進抽屜,俯身的時候手肘不小心碰到魔方的一個角,魔方最上面的一層竟像個蓋子一樣微微滑開。

阮梨詫異,捏起薄薄的一片,魔方垂立的四面倏然展開,正中央居然是一個拇指大的小姑娘,穿著白色的小裙子,齊肩長發,雪玉可愛,和當年的小阮梨有七分像。

小姑娘的裙子上還綴了亮閃閃的鑽石,像是在白色裙擺上灑了一圈又一圈的星星。

張子英拎了拎嘴角,皮笑肉不笑,“霍總的鑽石應該不是十塊錢一顆的水鑽嗷。”

說著,張子英還伸出自己無名指上的鑽戒對比了一下,“嘖,比我這個

透亮多了,這一顆得多少錢?你這得有十幾顆了吧,讓我數一數啊,一、二、三……”

羅芬:“……”

張子英數到“五”的時候,羅芬扭頭走了,張子英抬眼衝著阮梨笑,阮梨也有些無奈又好笑地看著她。

“你故意氣她乾嘛。”

“就看不慣她那副樣子,氣死她。”

阮梨抿唇笑,又看著面前的小娃娃出神。

張子英在一旁故意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趕緊收好你的鑽石娃娃,今日份秀恩愛到此為止,狗糧吃多了也會消化不良的。”

阮梨的手機屏幕亮起,是霍硯舟打來的電話。阮梨接起,男人清沉的聲音自聽筒中響起:“禮物收到了嗎?”

阮梨彎著眼睛,“你在問誰?”

霍硯舟微頓,音色裡染了笑,“問——五歲的阮笙笙小朋友。”

“哦,那收到了。她還讓我轉告你——”阮梨頓了頓,見張子英自覺地捂上耳朵,驀地有些耳熱。

“告訴我什麼?”

“嗯……她說——”阮梨將聲音壓得很低,“謝謝大哥哥。”

*

一連三天,阮梨每天都能收到一份快遞,每天都是魔方,但魔方裡的小姑娘卻造型各異。

送給六歲阮笙笙的是一個穿著公主裙背著小書包的小姑娘。

那一年,她擁有了新的身份,成為了一名小學生。

送給七歲阮笙笙的是一個身穿百褶校服裙係著紅領巾的小姑娘。

那一年,她成為了一名少先隊員,並為此興奮高興了很久。

送給八歲阮笙笙的是一個紮著高馬尾正在彈鋼琴的小姑娘。

那一年,她參加市級少兒鋼琴大賽,拿到了金獎。

阮梨訝異於霍硯舟到底從哪裡找來的這些小手辦,像是循了她這些年的生活軌跡。

不知不覺中,每天拆快遞成了最讓阮梨期待的事。

可周五這天,阮梨沒有收到快遞。

晚飯她是一個人吃的,去了她最愛的那間茶餐廳,點了她最喜歡的煲仔飯。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煲仔飯似乎也不太好吃。

吃完晚飯,阮梨回了公寓,這幾天她都住在這裡,和霍硯舟的聯係也僅限於微信和電話。

洗澡、護膚、做面膜,阮梨按著有些發酸的脖頸,打算今晚給自己放個假,找一部電影看。看電影怎麼能少得了宵夜呢,她又火速在網上下單了一大包零食。

點上玫瑰牛奶的香薰,抱一床柔軟的薄毯,將客廳的光線調暗,阮梨剛剛打開電視窩進沙發,門鈴就響了。

現在的外賣效率都這麼高了嗎?

阮梨連忙套上拖鞋走過來,“來啦。”

開門之前她還掃了眼牆上的可視監控,看到了黑白畫面裡的紙袋。

打開門,身形頎長的男人立在門外,西裝革履,手上拎一個白色見方的紙袋。

阮梨:“……”

她要關門

,又被霍硯舟撐住。

“我不知道是你,我以為是外賣。”

“是外賣。”

“?”

霍硯舟將手上拎著的紙袋遞到阮梨面前,“送給九歲阮笙笙的禮物。”

這份禮物,他親自來送。

阮梨有點繃不住了。

十九天的約定還沒有到,可她好想知道魔方裡九歲的阮笙笙是什麼樣子。

“你犯規。”阮梨垂下眼,“今天才第五天。”

霍硯舟也低眼,看她纖長輕顫的眼睫,“就算你要判我有期徒刑,是不是也可以酌情我的表現,考慮給予假釋?”

阮梨接不上話,在談判這件事上,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何況他還帶了她很想要的禮物。

理論和實操,她都雙雙被拿捏。

粉軟的唇抿了抿,阮梨鬆開了門把手。

霍硯舟眸底斂著笑,“謝謝笙笙準假。”

阮梨:“……”

客廳裡的光線很暗,有淡淡的花香混著奶香,熟悉的氣息,輕易就勾起霍硯舟在這個房間裡的記憶。

喉結輕滾,他偏頭輕咳一聲。

“準備看電影?”

“嗯。”

“能一起嗎?”

“……”

阮梨沒有拒絕,走到沙發邊,正要坐下,又被霍硯舟扣住手腕。

“可以,抱一下嗎?”

“……”

霍硯舟問得認真,卻讓阮梨無端的更加臉熱,“那……隻能抱,不準親,也不準……摸。”

最後一個字,又輕又小聲,阮梨覺得自己快要燒著了,她在說什麼啊。

霍硯舟隻輕嗯一聲,已經將她扣在懷裡。

像是一個久違的擁抱,阮梨整個人被他合入懷中,霍硯舟似是在輕嗅著她發間的香氣,溫熱的呼吸撒在她的脖頸,阮梨敏感,輕易便被帶起戰栗。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沒出息,總是被霍硯舟吃得死死的。莫名的勝負欲被激起,阮梨抓著霍硯舟的手臂,“你……坐下。”

“嗯?”

“坐下,然後——”阮梨頓了頓,“我說什麼,你做什麼。”

小姑娘像是要對他發號施令,霍硯舟依言照做,隔著薄薄的金邊鏡片,眼中斂著笑。但他卻不肯鬆手,將阮梨也抱坐在身上。

阮梨曲著膝蓋,細白的指尖攀上霍硯舟的肩膀,“你,抬頭。”

霍硯舟眸光微滯,看女孩子繃著嬌俏的一張臉,緩緩揚起脖頸。

修長的頸線沒入黑色襯衫領口,將本就偏白的膚色襯出一種性冷感。凸起的喉結將薄白的皮膚繃起,在阮梨的注視裡,似是難耐地輕輕地……動了下。

阮梨抬手,指腹貼上喉結的凸起,感受著它更加明顯的動作。

“你這裡,也很敏感麼?”

“嗯?”

“我想知道,你這裡,是不是也特彆敏感?”

輕軟的音色,似是想要證明她的猜想,指腹緩緩擦過飽滿的喉結。

霍硯舟落在她腰間的手驀地收緊,阮梨感知到指尖更加清晰的緊繃感,不僅僅是喉間,連他肩臂的肌理也似乎隨之繃起。

“霍硯舟,我可以……親親它嗎?”

阮梨認真求問,卻也沒有等待霍硯舟的答複,話落的一瞬,她柔軟的唇瓣就貼了上去。

闃寂的空間裡,她聽見細微的悶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