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枝。

程元東兄弟兩家鬨彆扭，程元西回家跟妻子一說她可以陪著女兒，陳大丫搖頭高興不起來。

“你也好好歇兩天，咱們家儀儀可離不開你。”

“我寧願我家儀儀好好的，那點子活兒算什麼？”隻要女兒能好好的，多乾點活兒怎麼了。

乾習慣的人，突然沒活兒乾才會心裡不舒坦。

程元西握住妻子的手，眉目間包含歉意，“是我這個做爹的不好。”

“我也有責任。”陳大丫反握住大掌，牽強含笑，“我最心疼的不是女兒跑前跑後，畢竟奔波的原因也包括她想吃飽，她有目標有想法願意去做，我還挺高興的。”

“我明白。”他何嘗不明白，“我也心疼她為生存奔波的同時，得不到家中長輩的諒解。”

奔波一場，吃了那麼多的肉好歹有句好話吧？

可是，沒有！

一開始也許有，不過短短幾日，家裡的人都忘了她的辛苦；連娘也覺得程明月在她面前晃的多，更疼程明月了。

為什麼呢？

不過是人性如此。

在跟前的人總是更入心罷了，所以，做一個懂事的人可以，但不能太懂事。

陳大丫心裡總算有了一份慰藉，至少男人是心疼女兒，懂得女兒不易的。

“程明月確實有點心機的，可惜是小心機，上不得台面。”彆看對方在做這些事情在想什麼，而是要看最後她得到了什麼。

人心隔肚皮，又沒讀心術，如何知曉人家心裡究竟怎麼想的。

但是，隻要一看結果就知道對方在做什麼。

程明月得到了所有好處，好吃好喝，悠閒自在，長輩疼愛；她的儀儀辛苦奔波一場什麼也沒得到，好不容易得來的葷腥要分出去，到嘴裡吃不了幾口。失了長輩的偏愛，人也累的狠了。

結果就是，她家儀儀什麼都沒得到。

好在，儀儀有屬於她的機遇，她的儀儀隻會越來越優秀。

走著瞧，看是程明月的小心機能讓她過的好，還是她的儀儀能成為程家最優秀的女兒。

“我們的女兒沒必要跟她比，若是發現的遲了，程明月確實會得到更多偏愛，並且時間久了會成為一種習慣，到那時想改變就難了。”

“如今才剛開始有苗頭，爹不想我們兄弟離心就會切斷娘偏愛程明月的苗頭；我們看著就是，日後程明月絕對得不到往日的偏愛。”

程元西眸光晦暗，既然程明月下意識的爭奪屬於女兒的寵愛，想要將女兒擠開甚至獨占；那就彆他心狠了，從源頭先切斷。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突然發作。

那一場發作，程元東看的明白，程元南也看的明白；程大柱看的更明白，他程元西不會將妻子兒女本該擁有的東西拱手相讓。

即便不屑於爭奪也不會讓出去。

陳大丫臉上閃過快意，“讓咱們家孩子藏拙吧。”

“嗯。”

程元西當天晚上就叮囑一雙兒女，路上跟著他們走，藏拙不要出頭。

程明儀心下了然，家裡發生的事情她已經大致了解了；沒想到她不過是睡的遲了些讓爹娘誤會了，竟然讓家裡人看清了程明月那些小心機。

程明禮不太明白為什麼要藏拙，“爹，我們有能力，為什麼不展現？”

“不要太出頭，聽話。”程元西沒解釋，隻摸摸兒子的頭。

程明禮縱然滿心疑惑卻沒繼續追問。

“早些睡，明天要繼續趕路了。”叮囑一聲後，程元西讓兒女們回去休息，他獨自坐在院子裡出神，思索著以前的家，和現在的家。

逃荒路上變化的不僅是環境，還有人心。

程明月長心眼兒了。

爹娘老糊塗了，對程明月沒防備，程明月隻稍作小手段就險些讓他的女兒成為出力最多，卻最討不了好的那一個。

女兒單純，他程元西可不單純。

陳大丫走出房門，看到程元西挺直的背影，邁步上前將手放在他的肩頭，“在想什麼？”

“沒什麼，睡吧。”程元西牽下妻子的手一道回屋。

次日一早，天將明時，程元西和陳大丫早早起來收拾東西放上獨輪車；兩輛獨輪車放滿了東西，本來打算背著糧食趕路，臨到頭了倒是不用背著勞累了。

明儀被院子裡收拾東西的聲音吵醒，走出房門時，與哥哥撞個正著。

程明禮下意識拉住妹妹，避免她摔倒。

“妹妹沒事吧？”

“哥哥。”一站穩，明儀連連搖頭，“沒事沒事，哥哥呢？”

程明禮笑了笑，“哥哥比你年長，自然站得穩；昨夜睡得好嗎？”

“很好。”

程明禮笑的越發開心，牽著妹妹的手往父母身邊走，“爹娘，我和妹妹起來了。”

“起來了漱漱口，馬上去吃飯。”陳大丫丟給他們一個水囊。

“知道啦！”

程明禮帶明儀到邊兒上倒了水漱口，因為鹽充足了，他們也用鹽漱口。

他們洗漱好，陳大丫空出來後給明儀挽起頭發，讓她不至於披頭散發。

一切收拾妥當，陳大丫和程元西推上獨輪車，喊上一雙小兒女走出院子，往程大柱的院子裡吃早食。

早食較之昨日更為簡單，隻是野菜粥，一人一碗沒多的。

沒吃飽的明儀，心情不太美好，等人都下了飯桌，她跑去找程明禮。

“哥哥，我還是餓，你餓不餓？”

妹妹像個嬌軟的小黑妹，撒嬌的時候有些滑稽，程明禮抿唇而笑，“我也餓，怎麼辦？”

“找吃的。”沒搭理他的調侃，明儀拍板決定。

程明禮點頭，“車上有我們的小包袱，裡面有肉乾。”

兄妹倆去推車上拿了本來屬於他們倆要背的小包袱，避開程家人悄悄吃肉，勉強填飽肚子才往回走。

“你們倆跑哪兒去了？”

陳大丫快步跑來，拉著一雙兒女關切的詢問，眼底是擔心，也有怒氣。

明儀道：“娘，我和哥哥去如廁了。”

“下次要如廁提前跟娘說，馬上要走了，找不到你們娘會擔心的。”陳大丫臉色和緩下來，拍了拍他們後背，不放心的問，“記住了沒？”

“好，知道了，娘。”

陳大丫鬆了口氣，拉著他們回到程家隊伍，“爹娘，可以走了，他們倆去茅房也不知道跟我們說一聲兒。”

“孩子回來了就行，快走吧。”程大柱隻看了一眼兩個小孩兒，並未有責備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