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柱一家浩浩蕩蕩去跟族人彙合，走到街道上便看到了程氏一族的人陸陸續續彙聚過去；他們自行融入到了人群之中，等到人員到齊才能走

族長和村長等在一側打量來了多少人，默默清點人數。

明儀被程元西抱著放在了推車上，程明禮則是在推車旁邊陪著明儀玩耍。

族人們見到程元西推著的獨輪車，有人不以為意，有人羨慕，有人渴望，自然會有人上前詢問。

這不，一位年過四旬的中年男子走上前，“程童生，你們在哪兒尋到了獨輪車？”

逃官兵時，族裡輕裝上陣，帶的最多的是糧食；等他們再次下山，留在山下的東西一件也沒見到了。

“七叔，我也不知，是我家明禮心疼妹妹特意尋來的。”程元西指了指一雙兒女。

程明禮聽見聲音轉身作揖，“七叔公。”

“明禮是個好哥哥，知道心疼妹妹。”七叔公笑了笑，沒再說話，告辭一聲走開了。

一個小孩兒能找到獨輪車？

七叔公隻認為程元西在敷衍他。

人心如此，說真話往往無人相信。

程元西搖頭低笑，程明禮循聲望去，瞧見的是父親笑意明顯的臉，“爹，您笑什麼？”

“沒事兒，你陪妹妹玩。”程元西看向站在幾步遠的妻子，挪過去，“娘子，你在這裡看好咱們家的行李，我去找爹娘一趟。”

陳大丫目帶疑惑，“爹娘那邊有事？”

“方才你也看到七叔的態度了，不是我願意多想，而是患寡而不患均；我們家找到了兩輛獨輪車，其他人可沒有，我們的推車上剩下一點位置，我去拿爹娘的行囊過來。”

他一番解釋，陳大丫欣然接受。

“爹娘年紀大了，我們分擔一些是應該的。”

程元西笑了笑，轉身去找程大柱夫婦；他們夫婦二人身邊的行囊隻有兩個，一個裝的是他們的衣物，一個裝的是用品，如鹽、調料、稀缺的一點藥材等等的。

“爹娘，我們那邊的車上有空位，不如把您的二老的東西放上去？”

程大柱看到三兒子眼中流露欣慰之色，本以為心有芥蒂的小兒子，終究是孝順他們的。

“我和你娘有力氣，不用放過去；你還要推著儀儀，我們的東西放上去你會很累。”

“爹，無妨的，我推著比你們背著走輕鬆的多。”

羅翠花臉上帶笑，望著兒子的眼睛透著幾分慈愛，“老三有心幫我們，給他便是；我們走的輕鬆一點，能幫著老大老二背點兒東西減輕些負擔。”

程大柱下意識微微蹙眉，小兒子幫忙減輕負擔，他們跑去給另外兩個兒子減輕負擔？

怕不是有什麼大病！

程大柱看向小兒子，卻見程元西神色依舊，他一時分辨不出他是否介意。

“老三，東西你拿去放你的推車上，我和你娘跟著你們走。”

“好，我這就拿過去，您和娘慢點。”程元西一手提上一大包轉身即走。

人走後，程大柱拉住老妻的手腕，沉下了臉，“你怎麼回事？老三孝順我們給我們減輕負擔，是為了讓我們路上輕鬆一點；你還想跑去幫老大老二拿東西，你不是把老三的一片心意扔地上踩嘛！”

突如其來的責問，羅翠花腦子懵了一瞬，經他這麼一提醒才反應過來；她不該有這種想法，也沒想過老三的感受。

“我，我沒想那麼多。”

“下次說話過過腦子，本來老三就因為你之前偏心月月多有不滿；剛才你又來這麼一出，哪天老三把不滿帶在臉上你才知道，是不是？”

程大柱冷哼一聲，“不要把老三的孝順當成你肆意的資本，人心是肉長的，作踐的多了總有冷的一天。”

“我知道了，下次我注意。”

“還有下次？”

羅翠花趕忙搖頭，表示，“沒有下次了，說老老三家的兩個最小，之後我多照看著些，不會再做糊塗事兒了。”

“幫忙照看一下孩子可以，但不能讓老大老二兩房多想，一碗水端平。”程大柱的言外之意是可以連程明月一起照顧，但不能再做出偏頗的事兒。

他家老三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人，真惹急了那是真會翻臉的。

隻是老三一貫孝順，理解父母的不易，在家裡人面前總是軟和許多；他倒是覺得這份軟和讓老妻形成了一種習慣，認為老三沒有辦不成事兒的認知。

這種認知本該是令人驕傲的，可在逃荒路上，他這個做爹的都會覺得老三委屈。

“好好好，聽你的，一定不偏頗；你可彆念叨了，耳朵起繭子了。”羅翠花聽膩煩了越過他便往三房所在地走。

“嘿，你還不耐煩了。”程大柱雙手一揣，跟她後面到了三房的地界，“老三，老三家的，麻煩你們了。”

陳大丫尊敬含笑，“爹說的什麼話，這麼見外；做兒女的孝順爹娘，哪兒能說麻煩。”

程大柱笑了笑，羅翠花聽後臉上也有了笑意，“那也是你們有心。”

“爹娘，你們在車上坐下歇會兒，等族長清點好人數我們就能啟程了。”陳大丫指了指兩輛獨輪車空置的邊緣地帶。

“不用坐，剛出來不累。”程大柱擺手，走到了程元西推的車前，看向一雙孫子孫女，“儀儀身體可好了？”

明儀笑眯眯說道：“祖父，儀儀好了。”

“好了就行，前幾日辛苦你們了，為了一口吃的到處跑。”程大柱慈眉善目的說話，看向程明禮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釋然，這個小孫子跟小兒子很相似，性格也像。

都是有性子脾氣的人。

“吃肉有力氣，儀儀喜歡吃。”明儀仰著小臉，笑容純真，說到吃肉時會多幾分光彩。

小小的女娘，小麥色的皮膚，雙眼靈動清澈，瞧著乖巧柔順；程大柱心裡那點子不悅徹底消散了，再看小孫子望著妹妹笑的開懷，他心裡也泛起了幾分自豪的欣慰。

小孫子頂撞他隻是心疼妹妹，不管他做什麼，出發點是好的。

再看鎮上除了他們一族沒旁人，他們如今活命都難，講究著以前那一套總歸不太合適；小孫子這樣反而是知曉變通的人，腦子不死板，這一點比其他孫子孫女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