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43 黑色的鳥(1 / 1)

我的民俗怪談 冬行意 5559 字 3個月前

官道兩旁的樹木掩映疊翠, 樹葉的層層疊疊中,能看見鈴蘭和王永柱在道路上行走的身影。

走了一天之後,他們終於見到了籠城。

籠城和鈴蘭想象中的不一樣。

原以為籠城會是一座壓抑逼仄的、破敗的城, 可遠遠瞧著, 還未走到籠城門下,就看見一片鋪陳開的花海。

紅的、黃的、綠的、紫的、橙的、藍的……

各有各的妍麗, 各有各的招展。

花海圍繞籠城,排成整整齊齊一圈。輕風一吹,花朵搖擺著, 送來一陣撲鼻的香味, 使人聞之沁脾,十分心曠神怡。

花海之上,有翩躚的蝴蝶和采蜜的蜜蜂飛舞,十分活潑熱鬨。

王永柱遞過來神諭之書。

“你看看,有新的提示。”

鈴蘭翻開一看, 發現新的一頁紙上,出現了關於籠城的提示。

【歡迎來到籠城, 這是一座被迷霧纏繞的城市。多少年來, 不知道多少旅人三過而不入。如果你決意踏上旅程,請牢記以下規則:

第一、每一個進入籠城的人都需要一張身份的證明。男人選擇白花,女人選擇紅花。把身份的證明彆在胸襟上,籠城將為你們打開大門。

第二、進入籠城之後, 請確保彆在你胸襟的花沒有枯萎。

第三、如果彆在胸襟的花枯萎了,請就近找到附近可以偽裝鮮花的東西彆在胸襟上。但請記住, 這隻是暫時的。一旦真花枯萎超過一天,那麼厄運將會降臨。

第四、請善待花花草草。】

一共四條規則,鈴蘭很快就看完了。

她把神諭之書遞回給王永柱, 沒說話,反而問道:“你怎麼看?”

王永柱想了想,說:“不知道哪條是真的,哪條是假的。”

他習慣了神諭之書的真假難辨,已經不敢妄下定論了。

鈴蘭問話,他隻能這麼說。

總不能聽他瞎分析吧?

單從規則本身來看,王永柱什麼都分析不出來。

還是讓鈴蘭來吧,王永柱相信她。

鈴蘭說道:“其實這四條規則,我也不能判斷出來哪條是錯的,因為四條彼此並不矛盾,也不衝突。”

“那……那怎麼辦?”王永柱懵了一下。

鈴蘭已經在想了。

灶王爺說,這是一座神明死城,在裡面無法使用神明之力。可如果真是無法使用神明之力,那神諭之書又怎麼會降下指示呢?

這兩點根本就是矛盾的。

鈴蘭打算先試一試。

她翻開神諭之書,喊道:“郵表畷,給我開道!”

話音落下去,隻有靠近鈴蘭的幾隻蝴蝶和蜜蜂被震得飛遠,什麼都沒發生。

低頭往神諭之書看去,隻見屬於郵表畷的那頁出現了一行字。

【對不起,郵表畷辦不到。在此地,無法使用神明之力。】

……灶王爺說的是真的。

鈴蘭皺起來,感覺心頭的疑惑更大了。

籠城不愧是被迷霧纏繞的一座城啊。

既然如此,那就大膽的推測一下這四條規則的用意。

在沒有其他的已知條件下,第一、第二、第三條規則無法判定真偽。

但從情感上來說,第四條是有著明顯的偏好的。

“愛護花草”這是刻入每一個國人的基因裡的。

因為花草樹木也可能有靈性,這是一種天然的本能。

學校裡、草坪上,也會經常出現這樣的標語。

想必在正常情況下,一般人都不會刻意去欺負花草,本能的會覺得,一旦欺負了花草就會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有些內心柔軟的人,有些時候不得已踏過草坪,也會產生一種負疚感。

在這種前提下,可以大膽假設,第四條是真的,花花草草是需要保護的。

作為被保護的對象,花花草草沒有理由傷害保護它們的人。

也就是說,花花草草和人的陣營是統一的。

以此作為前提,再回過頭去判斷第一、第二、第三條規則。

第一條規則,說的是進入籠城的辦法,需要把花彆在胸襟上。

第二條規則,說的是花的作用。進入籠城之後,花可以給他們提供一些庇護。花和他們的陣營統一,這一點和第四條規則用意相同,所以這條應該是真的。

第三條規則,說的是花枯萎之後,如果不能及時換上新的花,那麼厄運將會降臨。

失去花朵的庇護之後,就會直面一些危險,但不確定是什麼危險。

在心裡盤完了之後,鈴蘭已經知道怎麼做了。

“柱子叔,按照神諭之書說的做。”鈴蘭說了一句話,同時折下一朵紅色的花,彆在胸襟上,“不過我們每人還要多準備一朵顏色不一樣的花。”

這裡鈴蘭做的是兩手準備。

“第一條規則給的進城方法是對的,但顏色可能是混淆的。所以,我們還要各自準備另外一朵花。”鈴蘭解釋道。

王永柱一聽,瞬間明白了鈴蘭的意思。

他摘了一朵白花彆在胸襟上,又摘了一朵紅花拿著,想了想,說道:“這裡花這麼多,為了以備不時之需,不如我們多摘一點——”

“不可以,就一朵。”鈴蘭打斷他,“還有第四條,不可以多摘。”

第四條規則,應該是某種程度的限製,在拿到了身份證明之後,鈴蘭並不打算過多采摘,該摘多少,就摘多少,她不貪心。

王永柱聽了,停下手中的動作,抿抿唇,壓下心頭的不安,最終還是選擇相信鈴蘭的話。

等兩人的胸口上都彆上花之後,隻見原本蝴蝶紛飛的花海一陣震動,花朵搖頭晃腦,活了一樣,往旁邊讓開了一條路。

不多時,一條幽靜的阡陌小道就出現在鈴蘭的面前。

這條小路橫穿花海,一直延伸著,而路的儘頭,正是籠城的城門。

遠遠瞧著,城門緊閉,根本看不出裡面有什麼東西。

鈴蘭眯眼看了幾眼,很快收回目光,對身邊的王永柱說:“走吧。”

王永柱點點頭,跟她一塊踏上了這條狹隘的小路。

他們的身型在花海裡遊移,不斷接近那扇漆黑的緊閉的大門。

籠城的城門口看上去破敗斑駁,漆紅又氧化發黑的木門邊上,纏著一圈厚厚的蜘蛛絲,看上去這裡已經荒蕪了許多年的樣子,顯露出一絲頹敗的氣息來。

不管外面的花草開得多麼招搖,蝴蝶蜜蜂多麼的喧鬨,都無法給這扇厚重的門添上幾分熱鬨。

鈴蘭仰頭看了這扇高大的門許久,正想說怎麼進去的時候,沉重的“吱呀”聲響起,門自己從裡面打開了。

隨之灰塵紛紛飄散開來,落在鈴蘭臉上,讓她打了個噴嚏。

王永柱本能沉下臉來,拿起刀擋在鈴蘭身前,低聲叮囑:“這座城看上去很古怪,小心點。”

鈴蘭點點頭,隨後兩人一同緩步走進籠城裡面。

在他們之後,一直黑色的鳥也徐徐飛來。

黑鳥落在一朵花上,站立著的樣子,不見頭不見腳,倒向是一個小人披著黑袍那樣站在那裡。

它安靜站了一會兒,隨後銜了一朵白花,也飛向籠城的城門口。

隻聽“吱呀”一聲,籠城的城門也為這一隻黑色的鳥打開了。

籠城不會拒絕任何一個跋涉來到此處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