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山神(1 / 1)

我的民俗怪談 冬行意 7181 字 3個月前

冰涼的雨絲拂在鈴蘭的臉上, 讓她昏昏欲睡的頭腦清醒了些。

這雨淅淅瀝瀝下著,一開始隻是小雨,隨後逐漸轉大。

豆大的雨珠拍打在樹葉上, 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雨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嘈雜。

風裹挾著雨往山洞裡席卷而來, 很快打濕了洞口的地面。

山洞頂部也有一些雨水順著裂縫滴落下來,打濕了地面。

空氣一下子變得濕噠噠的, 比剛才是清新許多, 可依舊讓人很不舒服。

鈴蘭往山洞裡頭退了退, 縮回到火堆旁邊。

她對這突如其來的雨感到不安, 卻找不到緣由。

直覺告訴她, 這種時候下雨, 絕不是什麼好事情。

這場雨下得非常不妙。

本來神諭之書就說了, 森林裡的夜晚很不安全, 再加上下雨, 危險係數瞬間提升了很多。

鈴蘭覺得,她今晚可能沒辦法好好睡一覺了。

“柱子叔, 你的神諭之書有沒有什麼新的提示?有沒有關於雨的?”

王永柱翻看了一下神諭之書,搖搖頭:“沒有。”

那可糟了。

鈴蘭深深歎口氣,憂愁望向漆黑的雨夜中,想不出個解決的辦法來。

見她這樣, 王永柱想說點什麼話,但估計他想到的鈴蘭也都想到了,就隻好按捺住不提。

兩人安靜圍著火堆,烤起火來,都不去睡覺。

溫暖的火和外面的雨夜形成鮮明對比,一邊冷一邊熱, 一邊讓人昏昏欲睡,一邊讓人神經緊繃。

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大腦裡拉扯著,鈴蘭抱著膝蓋,本來正望著火堆出神,忽然聽見微弱的破空聲傳來,“嗖嗖”兩聲,隱藏在雨聲裡,如果不是鈴蘭對危險足夠敏銳,也分辨不出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鈴蘭身體朝前猛地一撲,哪怕差點絆倒摔進火堆裡,她也這樣做了。

王永柱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站起來,剛想問一聲發生了什麼事,兩支紮在地上的箭告訴了他答案。

鈴蘭剛剛坐著的地方此時插著兩支水做的箭,接觸到地面後,水逐漸消融,消失在地面上。

除此之外,水箭還發出“滋滋”的聲音,被插中的地面冒出一陣陣黑煙來。

有毒!

王永柱立即如臨大敵,他下意識看向洞口處,這一眼,讓他看見了一張倒掛在山洞口的鬼臉!

鬼臉的皮如癩蛤蟆的鼓包一樣,呈現出藍綠的灰色,它扒拉著山洞口,一雙死死盯著鈴蘭和王永柱。

王永柱一顆心狂跳起來,立即緊握手中的砍刀,整個人蓄勢待發,隻等著那鬼一動,就要動起來攻擊它。

鈴蘭驚險地越過火堆,堪堪站定後,一抬頭也看見那張倒掛的鬼臉。

鬼沒有動作,隻是扒拉著洞口處,一動不動,既不走,也不進來。

一鬼兩人就這麼隔著山洞口,互相對峙著,兩方都沒有動靜。

在射出剛剛兩支箭後,它好像沒有後招了,暫時沒有什麼動靜,隻保持著腦袋倒掛的動作,像一幅畫那樣掛在那裡。

鈴蘭稍稍放下心來,危險暫時解除後,她往山洞更裡處走,隻是一邊走,一邊眼睛依舊緊盯著吊在山洞口的鬼。

她茫然地問道:“這是什麼鬼?”

王永柱也搖頭,表示不知道。他再次翻開神諭之書,發現裡面多了一些字。

看了幾眼後,王永柱沉聲說:“刀勞鬼,在風雨天出沒,可以口吐水箭射人,有毒。”

說著,他把神諭之書遞給鈴蘭。

鈴蘭拿過來一看,發現上面寫的是:

第一、在雨天裡有概率遇上刀勞鬼,這是正常現象,請放心。

第一、刀勞鬼有雄有雌,通常成對出沒。如果不幸遇見它,請找個溫暖乾燥的地方躲好。它們害怕火光,耐心地等到雨停,它們就會消失。

第三、如果不幸被刀勞鬼盯上,又中了箭,可以找到居住在附近的人,向他們求助,他們有辦法幫助你。但請記住,你隻有一天的時間可以行動。

第四、中箭之後,如果得不到救助,你也會成為一隻刀勞鬼。除非在死前,你選擇燒死你自己。

一共四條規則。

鈴蘭很快看完了。

她抬頭,再次確定了一下扒拉在洞口的刀勞鬼數量,發現隻有一張臉。

神諭之書說刀勞鬼經常成對出現,如果有兩隻,那麼剩下的那隻,在哪兒呢?

鈴蘭一雙眼不停在洞口和洞內來回巡視,最終目光落在王永柱腳邊滴落的水滴上。

哪來的水滴……?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喊道:“你躲開,小心上面!”

上面?

王永柱抑製住抬頭往上看的衝動,身體下意識往一旁跳開。

這邊鈴蘭話音剛落下,又聽得“嗖嗖”兩聲,從山洞頂部射下來另外的水箭。

王永柱動得及時,水箭正好擦著他的身體射過去,沒有射中他。

好險!

王永柱睜大眼睛,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些,待穩定身形後,不可置信地看向山洞的頂部。

就在他們的正上方,一條小小的裂縫裡面,透出一隻眼睛。

那是刀勞鬼的眼睛。

上面還有一隻趴在上面等著狩獵他們!

這是會玩心眼的鬼。一隻堵住洞口,一隻等著在山洞頂部撿漏。

如果不是鈴蘭出聲得及時,他剛剛就中箭了!

王永柱嚇得背後驚出一身冷汗,他看著鈴蘭思考的臉,想要道謝的話給憋了回去,不敢打擾她。

上面那隻刀勞鬼射出兩支箭之後,也安靜下去,沒有再射出任何東西,一隻眼睛透過裂縫,死死往裡盯著看,也不走,同樣也不進來。

鈴蘭抬頭和刀勞鬼對視著,好一會兒,她問道:“你們為什麼不進來?你們是傻子嗎?”

刀勞鬼當然沒回答她,動作動也沒動,哼也沒哼,仿佛沒聽見她說話一樣。

王永柱剛想說,它們不會搭理你的,彆傻了,它們又不是人。

結果就聽見鈴蘭說:“原來它們的嘴巴除了射箭之外,已經不會說話了呀,明明是人變的。”

是了,她在試探一些消息。

王永柱不再說什麼,他說出自己的一個判斷:“它們的能量應該是有限的,不能時刻射出水箭來攻擊我們。但一直不走,估計是盯上我們了。等它們能量恢複的時候,就會再次向我們攻擊。”

鈴蘭看向山洞頂部,那隻刀勞鬼的眼睛在縫隙間若隱若現:“上面這隻的射程範圍有限,裂縫太小了,要射中我們很難。難的是外面那隻。”

“如果它整晚都盯著我們,打消耗戰,以我們的體力根本支撐不了多久。等精神和身體一疲軟,就會被射中,到時候就隻有一天的壽命了。”

“神諭之書裡說了,它們害怕火,而它們一隻也沒進來,這條規則應該是正確的。”王永柱看了眼堆在山洞裡的柴堆,暗自慶幸他剛剛手腳勤快,撿了很多柴火回來,想要安全撐過今晚,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王永柱說道:“隻要安全度過今晚,等雨停了,他們就會消失了。我們隻需要躲開水箭,保證自己的安全就行了。”

可說完這番話後,他心頭卻隱隱有些不安。

要保持整晚的警惕對他來說難度不大,可是對鈴蘭來說……

看了眼她瘦弱的小身板,王永柱覺得有點懸,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

鈴蘭卻從根本上不認同他這套分析,他搖搖頭:“你這是樂觀的想法。”

王永柱怔了怔:“什麼意思?”

“你以為熬過今晚就安全了嗎?”鈴蘭一字一句道,“萬一這場雨要一直一直下,不隻下一天,也不隻下今晚呢?”

一句話,把王永柱剛剛想出來的解題思路粉碎個徹底。

是了,他隻想到了眼前的危機,卻沒想過另外一個更糟糕的發展:這場雨可能要連著下好幾天!

聽著外面嘩啦嘩啦的大雨拍葉聲,王永柱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簡直比聽見了催命符還難受。

雖然鈴蘭說的是最壞的結果,但以這場雨的強度來看,不是沒有可能。

更何況在眾神隕落之地,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王永柱已經完全放棄思考,直接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說實話,鈴蘭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但她不喜歡這種被動挨打的感覺。

雖然山洞可以暫時提供庇護,可是以一個更客觀的視角來描述的話,應該是她和王永柱在山洞裡,被外面那兩隻刀勞鬼包餃子了。

說是庇護所沒錯,倒也像個牢籠。

正當鈴蘭皺眉思考的時候,在洞口倒掛的那隻刀勞鬼再次嘴巴一張,連著“嗖嗖”兩聲,吐出兩支箭。

王永柱和鈴蘭要躲,卻躲個寂寞,因為水箭不是衝著他們來的,而是直直射向火堆。

“呲啦”一聲響起,本來燃燒得旺旺的火堆被水箭熄滅了一些,火光變得更暗了。

王永柱的臉色非常難看。

這兩隻鬼和上次兩隻拘魂鬼截然不同,它們的心機更深一些,會用一些計謀,也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他意識到,實際的情況,可能比鈴蘭預設的那種還要更糟糕一些……

王永柱糾結地看向鈴蘭,想著她腦子比他的好使很多,應該可以想到解決的辦法,不由得就將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這一眼看去,隻見鈴蘭小心避過洞頂的裂縫,伸手從火堆裡撿起一根燃燒的柴火,但卻不是去起一堆新的柴,反而吹滅了它。

“你這是做什麼?”王永柱看不明白。

鈴蘭說:“我們可以畫一個山神的圖騰,向祂尋求幫助。”

說著,鈴蘭用熄滅的炭火,一邊在石壁上畫下神諭之書給的山神的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