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司平虛扶著他,解釋:“原是叫昭鏡院的,後來少爺改成了暗鏡院。”

季子漠哦了聲,心裡嘖嘖了兩聲,看來,是受了傷啊!不知道是不是和他那個情傷有關。

季子漠之前聽人提過,燈下看美人,比白日勝百倍,他閒來無事,也找過長相不錯的人試過,感覺也就那樣。

可此刻,卻真的有了那種感覺,燈下美人,如夢似幻。

紅衣長發,眉心一點朱砂痣。

眼尾上挑,自帶風情萬種,可偏偏齊玉是個高冷的性子,抬眼間,反差的讓人心癢癢。

門開了又關。

季子漠酒量一般,今日喝的不少,腿有些軟,他倚靠在門框處,欣賞著美景,直把齊玉看的面頰發熱,有些惱他孟浪。

這人一臉紅,更好看了,季子漠混沌中,雙手抱胸,懶散的靠在門上,認真點評了句:“你這長相絕了。”

誇人的話,不合時宜,就顯得輕佻看輕,齊玉這次的臉更是紅了,完全是氣的。

因夫妻對拜所產生的漣漪,儘數消退,聲音裹著寒意道:“出去。”

“哦,再見。”季子漠被嫌棄,轉身就想離去,頭撞到門上,反應過來。

“不對,今日我們成婚,我這個新郎官出去算怎麼回事。”

正常婚娶,哪裡有夫郎一上來就怒聲叫夫君出去的。

完全未想到是他那句誇人出了錯,他誇的真心實意,電視上演的正常反應應當是眼神躲避,羞紅了臉,反正怎麼著,都不會讓他滾出去。

齊玉這明顯就是瞧不上他,季子漠看過的爽文中,多少也夾雜著狗血愛情。

自我理解了一番彎彎繞繞,揉著額頭,自來熟的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暖茶,

“無論我們倆是真成婚,還是假成婚,在外人看來,總歸是成婚第一日,分開睡多不好,我頂著個入贅的名聲,洞房花燭夜被趕出去,以後還怎麼在桑農縣混。”

“再怎麼說,我進了你家的門,你得讓我在你房裡待上三日,到時候你給我住彆處,我絕對不來你房間礙眼。”

說話間,一杯暖茶下肚,季子漠四肢都舒暢了起來。

轉頭一看,好家夥,剛才如夢似幻的美人,現在快要變成吃人的妖怪。

通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他,像是隨時都能撲上來咬他一口。

季子漠打了個寒顫,昏昏沉沉中,回想了一遍自己剛才說的話。

有問題嗎?好像有問題,又好像沒問題,他不是挺知趣的嗎?

想到一個可能,他頂著齊玉吃人的目光,搬著圓凳,挪到他兩步遠的地方。

這事不太好說,季子漠把話在心裡衡量了幾番,斟酌開口:“我說話比較直,你彆見怪,我聽到些傳聞,不知真假,就是想確定下,你是真心想當我夫郎,還是假的?”

燭光晃動,齊玉牙齒快要咬出血來,眼如刀子一般割著季子漠。

季子漠莫名覺得有些冷,縮了縮脖子,繼續道:“我是這樣想的,你要是願意當我夫郎,那就真的當我夫郎,咱倆洞房花燭夜。你要是心有所屬,拿我當幌子,說開了我也好識趣的配合點,省的心生怨懟,對吧?”

不愛動腦子,隻想當鹹魚吃軟飯的人,自覺說開了大家都方便。

他看向冷如寒冰的齊玉,等待著他的答複,願不願意都行。

如果願意,就衝他長這麼好看,季子漠也肯定掏心掏肺的對他。

當然,掏心掏肺搞浪漫可以,吃苦不行。

再好看,那也沒有軟飯實在。

人氣到一定程度,反而會平靜下來,口中淡淡腥甜,喚回齊玉氣走的理智。

“假的,我心有所屬,拿你當幌子。”他回了他的話,聲音冷寂如寒冬日月。

高傲的天鵝連死亡都要揚起脖頸,季子漠可有可無,怎樣都行的態度,讓齊玉豎起了所有的傲氣。

季子漠下意識的摸了摸脖頸,哦了一聲,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淡淡的失落,得,這下媳婦是徹底的跑了。

說開了,他也就徹底的放開了。

灑脫笑道:“行,那我知道怎麼做了,以後對外咱們是一對,對內就是兄弟,等你心上人回來,我絕不糾纏,但是有一點,我們要先說好。”

“什麼?”

“我入贅你家是吃軟飯的,不管真的假的,你要包了我的後半生。”

不知哪裡來的野貓,喵了一聲,季子漠自覺談妥,又挪到了桌邊吃糕點。

君子不食蹉來之食,甘願犧牲自己救妹妹,也不遠接受彆人的饋贈,是季子漠忽悠杏花村人的話,大義凜然的,讓齊玉聽聞後心生佩服。

想著他高潔的品性,唯恐入贅的事玷汙了他,反複衡量,把轎子改為馬車,蓋頭射轎火盆等物,皆是棄之。

誰能想到,不過又是一個蛀蟲,果然,同意入贅的,怎會是品性良好之人。

齊玉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五指收攏在掌心,快要把自己掐出血來。

“那是自然,你進了齊家的門,活著錦衣玉食,死了我選一處上好的墓地葬你,定讓你把軟飯從生吃到死。”

他咬著牙說出這幾句話,季子漠酒意還未散,絲毫沒聽出來異樣,當下連連讚他大氣。

季子漠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自己翻箱倒櫃的找了被褥,在床邊打了地鋪,躺著沉沉睡去。

臨睡前還和齊玉道了聲晚安。

門外又飄起了雪,齊玉推開門,進屋的冷風讓睡著的季子漠縮了縮身子。

雪中的喜服,太過怪異,他合上門,不知自己應該去何處。

屬於他的房間,現在睡著另一個人,那個人,原應當是他的夫君。

司琴揉著眼,從一旁的耳房出來,見那雪中獨自矗立的身影,一時有些想哭。

她拽著齊玉往廊下走,給他拍打著肩上的雪。

又把繡著金絲祥雲的白色披風披在他身上。

帶著哭腔問:“少爺,是姑爺不好嗎?”

咱們能不能不想鄭少爺了。

司琴原以為他不會回答,誰料齊玉苦笑道:“嗯,很不好。”

什麼神童,才學再高,也是一個混賬。

季子漠穿過來後,睡的都是硬床板,隻鋪了一層硬被,天天隔得身體疼,睡覺跟上刑一般。

昨日他在齊玉房中翻出兩床嶄新的厚被,一床鋪一床蓋,暄軟的一夜好夢。

敲敲打打聲擾人清夢,忍無可忍的睜開眼,就見一丫鬟拿著雞毛撣子,左敲敲,右打打,桌椅拉來拉去。

“你們家都是大清早的打掃衛生?”

醒都醒了,季子漠轉到地鋪一側坐著,自己穿靴子。

隨口一問卻無人回答,他又看過去:“聽不到我說話?你叫什麼名字?”

繼續無人答。

他把房間環顧:“齊玉呢?出門這麼早,今天不是要帶我給爹娘敬茶的嗎?他不陪我一起嗎?”

和齊玉話少相反,季子漠吃好穿好住好,心情好的情況下,話是多的不能再多。

再加上無手機等電子產品,不說話怕是要無聊死了。

“姑爺,你與少爺已經成婚,怎麼可以直接喊他的名字。”

敲敲打打的小姑娘,突然變成了炸毛的貓兒,氣憤的瞪著季子漠。

季子漠保持著穿鞋的動作,不解的轉頭過去:“不叫齊玉叫什麼?玉兒?小玉?玉玉?齊齊?小齊?齊兒?”

“都不行?那總不能是寶玉吧?”季子漠試探著猜出最後一個名字,寶玉肯定不行,這個名字太出名,他對著齊玉定是叫不出來。

拿著雞毛毯子的司琴傻眼,這都是什麼和什麼。

進室的暖陽被遮擋了些,季子漠看過去,好看的人又再次變成了吃人的妖怪,雙目通紅,凶神惡煞的,仿佛自己犯了滔天大罪。

齊玉:“齊玉。”

季子漠不知道叫什麼,齊玉給了他答案。

季子漠又不傻,左看右看,這又是生氣了,急忙穿上外袍,追了司琴出去。

司琴抱著雞毛毯子,小嘴撅著,被新姑爺氣的不輕。

她倚靠在門外的柱子上,猛不防肩頭被人拍了下。

回頭對上一張笑嘻嘻的臉,冷哼了聲,敷衍的屈膝行禮,叫了聲姑爺。

“你這小丫頭,氣性還挺大,和你們少爺一樣。”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

司琴冷哼了下,轉過頭不看他。

“你先告訴我,我應該叫你們少爺什麼?你們少爺生起氣來好生嚇人,都快把我嚇哭了。”

“你告訴我應當叫什麼,我先去哄哄。”

司琴眼珠一轉,心中想著,這人雖笨,卻是願意改的,這點尤其難得。

隻要他願意對自家少爺好,自己定是願意教他的。

想罷,轉回身,臉色好看了許多:“奴婢不知你們村是如何喊自己夫郎的,但是在我們縣上,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是要喊夫郎的,若不然出門被人聽到你喊少爺全名,我們少爺定是要被人笑話死的。”

說著揪著雞毛撣子,煩躁道:“最是煩那些人了,動不動就背地裡笑話少爺,弄的少爺都不愛出門,也不愛說話了。”

季子漠劃拉了下原身的記憶:“是因為當年你家少爺說,要讓全縣最好的兒郎入贅給他的話?”

“應當不是吧?這都過去了這麼多年,誰沒年少輕狂,說些大話來著。”

“而且,你家少爺這品貌/才學/家業,這也不算是大話。”

新姑爺替自己少爺說話,司琴似是找到了同盟,氣惱道:“可不是,偏偏縣上的這些公子少爺時不時的就要大肆的說上一說,特彆是那個董記布莊,叫董寒玉的哥兒,上次夫人想著給少爺說門親事,還不等對方上門下聘,他就上門嘲諷了一般。”

“我們少爺是頂頂驕傲的人,哪裡受得了他的擠兌,董寒玉走後少爺就大病了一場,夫人隻能把說親的事情擱置了。”

季子漠:...額,這氣性有些大了。

“不是說你們少爺心有所屬,在等人嗎?怎麼夫人還想著給他說親?”季子漠八卦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