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本來就因為在剛才的圍毆當中挨打最多, 臉早已經腫成了一個豬頭,此時又這麼挨了梁父絲毫沒有收斂的一巴掌,打的他半邊臉都幾乎快要沒有知覺了。
甚至連說話也變得口齒不清, “你……你打我?”
梁霄瞪大的眼眸裡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萬萬沒想到,從小對他疼愛有加,十七年來從來都沒有動過他一根手指頭的梁父, 在他受了如此大的委屈的時候不僅沒有幫他出頭, 反而是動手打了他。
明明梁父以前永遠都是口頭教育的,即便知道了自己陷害桑嘉木作弊的事情, 也隻是嘴上教訓了他一頓,然後就用錢擺平罷了。
今天他隻不過是因為氣不過, 想要找人把那個不知死活的貧困生打一頓而已, 怎麼梁父就突然對他動手了?
十七歲的少年人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 就像是那裝滿了火/藥的炸/藥/桶,遇到稍微那麼一點火星,就會徹底的炸裂開來。
梁霄本來就因為季青臨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脫了他的設計, 反而將他害到這個地步而心情煩躁,如今梁父又火上澆油, 他整個人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他順手抓起辦公室裡茶杯直接用力砸在了地面上,陶瓷杯子瞬間變得四分五裂, 甚至有一片因為梁霄的大力在摔到地面上後又借勢彈起,直接劃破了梁父的手背。
梁霄自然也是看到了這樣一幕, 他身體略微瑟縮了一下,即便心中閃過了幾分心虛,可他面上卻沒有絲毫的表現。
耿著脖子,梁霄一副死活不知悔改的樣子, “活該!”
梁父被梁霄氣的太陽穴一陣一陣的疼,隻覺得自己過去這些時間是不是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太過於溺愛了些,從而導致他完全不知天高地厚,什麼禍都敢闖?
他伸出一根手指頭哆哆嗦嗦的指著梁霄,“你簡直就是個逆子!”
“逆就逆了,”梁霄翻著白眼撇了梁父一眼,大喇喇的走過去,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你可要想好了,你剛才可是切切實實打了我一巴掌的,這我可不能忍。”
“我回去了一定要告訴爺爺奶奶,”梁霄單手捂住被打得生疼的側臉,呲牙咧嘴的說道,“你先彆管我怎麼樣,還是想好回去要怎麼和爺爺奶奶交代吧。”
這也是梁霄從小到大都沒有挨過打的緣故,梁父梁母雖然對他也是寵愛有加,可也稍微有點節製,但是梁爺爺梁奶奶那真是毫無下限的寵,就算是梁霄要天上的星星,他們都會想儘辦法把星星摘下來的那種。
梁父皺了皺眉,隻覺得自己的腦袋更疼了。
在梁霄長大的過程中,他沒少因為對梁霄的教育問題和梁爺爺梁奶奶吵架,可每一次的結果都是他最終敗下陣來。
梁霄今天挨了那麼多的打,如果梁爺爺梁奶奶知道他在辦公室裡還打了梁霄一巴掌的話,恐怕他最近一段時間他就徹底的彆想好好休息了。
揉了揉一陣一陣發疼的太陽穴,梁父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他從始至終采用的都不是棍棒教育,在他看來,孩子犯了錯,隻一味地體罰,那是父母無能的表現。
他剛才之所以會對梁霄動手,也是一時之間氣狠了。
但讓他給自己的兒子去道歉也是不太可能的,梁父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到了梁霄身邊坐下,然後慢慢的開口, “你是真的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嗎?”
梁霄撇過腦袋毫不在乎,翹著二郎腿晃晃悠悠,“不就是一個除了學習成績什麼也拿不出來的窮鬼嘛?我學過法,隻是給他一個教訓,又不是把人打死,能有什麼嚴重的後果?”
“你還想要把人打死?!”梁父差點又暴跳如雷起來,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的這個兒子真的是被全家人一起給慣壞了。
“哎呀,你這麼激動乾什麼?”梁霄見狀往後躲了躲,拉開了和梁父之間的距離,“而且我什麼時候說了我要把人打死了?”
不生氣,不生氣,氣壞身體是自己……
梁父拚了命的安慰自己,好不容易才把湧上心頭的火氣給壓了下去。
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試圖給兒子講道理,“你平時在外面做什麼,惹了多大的禍,我都可以給你擦屁股,可你看看你今天乾的這是什麼事?”
梁霄依舊不以為意,“乾什麼事了?不就是打個人嘛,你可彆欺負我年紀小,沒學過法啊,而且到最後桑嘉木他根本沒受傷好吧?”梁霄指著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臉,“好好看清楚,挨了打的可是你的親兒子!”
說起這件事他就來氣,他原本明明找到的是一個沒有監控的死胡同,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的,可結果不知道怎麼的,自己反而卻成了那個挨打的人。
簡直是流年不利。
“是,你是想要給那個什麼桑嘉木一個教訓,可你做事情之前不知道動動腦子嗎?”梁父簡直要對自己兒子的腦回路無語了,“打人專挑在攝像頭底下打?”
“而且出了事不知道率先給我打個電話通知一下,現在全局的人都知道我這個警察局長的兒子帶頭欺負一個低年級的小孩,結果到頭來,反而自己遭了報應。”
梁父一把摘下頭上的帽子,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當著全局上下這麼多人的面,你讓我這個局長威嚴何存呐?!”
“呦呦呦,”梁霄諷刺出聲,“說了半天,你根本就不是關心我,你隻是擔心你腦袋上的那頂烏紗帽罷了。”
“你以為沒有我腦袋上的這頂烏紗帽,你還可以這樣為所欲為嗎?”梁父都被梁霄給氣笑了,“你彆以為你爺爺奶奶疼你就可以任由你胡來,如果因為你讓我丟了位置,就算是你爺爺奶奶也護不住你!”
梁霄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他非常的會審時度勢,如今聽到這番話,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知道可能自己給梁父帶來不好的影響了。
“知道了,知道了,”梁霄態度稍微緩和了一些,“我知道錯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行了吧?”
梁父見此也沒有再說什麼,抬手輕輕碰了碰梁霄剛才被打到的側臉,“還疼不疼?”
“要不你我還你一巴掌試試?”梁霄呲牙咧嘴。
梁父不想再和他計較,“行了,彆貧嘴了,你把事情的經過和我完完整整地複述一遍。”
梁霄說完以後眉頭緊鎖,“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你先在這坐著,”梁父也覺得事情發生的很詭異,“我去看看監控。”
“上梁不正下梁歪,”8888滿臉鄙夷的把梁家父子二人的對話告訴給了季青臨,“我看這局長也不是個什麼好鳥,明知道自己兒子犯了錯,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接過去了。”
“很吃驚嗎?”季青臨對此沒有絲毫的訝異,從班主任林桐手裡接過那五萬塊錢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梁父是個什麼樣的為人了。
8888小臉皺成了一團,“那怎麼辦呀?如果梁父執意的想要保梁霄的話,他根本不會受到任何的懲罰。”
如畫般精致的眉眼中流露出幾分笑意,季青臨幽幽歎了一聲,“不會的。”
8888還想要繼續追問原因,可季青臨怎麼也不願意開口了。
當梁父將監控錄像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的時候,一群人的筆錄也做的差不多了。
梁父將他們全部都帶到了辦公室,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全部湧入,讓這個往常裡十分寬敞的辦公室都顯得有些逼仄了起來。
“這麼多人圍攻你一個,你就一點都受傷?”梁父穿著一身筆挺的製服,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季青臨,裡面充滿了不信任和懷疑。
他身居高位多年,身上帶著一股其他人沒有的特有的威嚴,當他板起臉,神色凝重的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絕大部分的人恐怕都要因此而心生恐懼了。
隻不過,很可惜,梁父此次遇到的是做過一國之君的季青臨,他身上的那點氣勢完全震撼不到季青臨分毫。
“有什麼問題嗎?”季青臨滿臉的無辜,深邃的眼眸裡充滿了大大的疑惑,“他們打我的時候我趁機躲開,因此,他們手裡的棍棒落在了對方的身上,我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手的。”
季青臨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臉色還有些蒼白,此時在梁父如此的追問之下,顯得他像是一個可憐無比的小白兔一般。
小白兔——青臨微微縮著脖子,整個人看起來無辜極了,他臉上的神情越發的為難,甚至還帶著幾分困惑,“局長叔叔,難道我躲開也犯法了嗎?”
在梁父越來越陰沉的眼眸當中,季青臨不緊不慢地開口,“如果局長叔叔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查監控的,巷子口那個監控把他們從一開始追我,到後來他們互相毆打的畫面全部都記錄下來了,我想……我應該沒做錯什麼吧?”
梁父:……
他能說他就是因為看了監控,依舊覺得不可置信,所以才來詢問季青臨的嗎?
見梁父被噎得說不出話,季青臨臉上的疑惑更甚,“監控裡的畫面應該拍的很清楚,是局長叔叔您的兒子梁霄帶著一群人想要打我的,為什麼局長叔叔不去問事情的罪魁禍首,反而要來責怪我這個受害者呢?”
身材瘦弱,滿臉蒼白的少年獨自站在一群長得高高壯壯的男孩中間,宛若是那誤入了狼窩的小綿羊,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更何況他又長得很好看,如遠山一般的彎眉輕輕蹙起,漂亮的眼睛裡閃爍著無辜,讓周邊記錄的警員都有些控製不住的想要把他摟在懷裡細細的安慰一番。
少年的聲音忐忑極了,其中還夾雜著莫大的恐懼,“難道就因為梁霄是局長叔叔的兒子嗎?”
說完這句話,季青臨身體瞬間瑟縮了一下,他雙手緊緊的捂住嘴巴,眼眸中流露出更多的懼怕,“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對不起,對不起,”季青臨連忙鞠躬給梁父道歉,“我剛才都是胡說八道的,局長叔叔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你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就好了。”
梁父:……
所有的話都被你說了,我還能說些什麼?
看著周圍不斷落在他身上的其他警員們打量的視線,梁父簡直就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是真的沒想到一個不過十六歲的少年竟然是這般的難纏。
他的老臉真的要在今天被丟光了。
黑著一張臉,梁父十分凶狠的一把將梁霄被拽了過來,硬逼著他,“給我道歉!”
“啊?就僅僅是一個道歉嗎?”季青臨唇角含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我怎麼記得打架鬥毆要處以拘留或者罰款的呀?”
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用茫然的視線盯著梁父,就好像是在問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問題。
可梁父的臉卻更黑了,身為警察局局長,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具體的法律條令。
努力壓下火氣,梁父拚了命的表現出和藹的一幕,“這位同學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呢?”
但梁父不知道的是,他臉上帶著的扭曲的笑容,再配上他鐵青的臉色,硬生生讓他的神情變得分外的猙獰,讓周邊記錄的警員心中都有些懷疑,這究竟是不是他們曾經那個威嚴的局長了。
“啊?我說了能算嗎?”季青臨依舊一臉純真,“還是說局長叔叔你根本就不想懲罰你的兒子呀?”
十七歲的年紀,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法》,毆打他人或者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並處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罰款,情節較輕的則是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罰款。①
按照梁霄此次帶人打架鬥毆的實際情況來看,是屬於情節較輕的一類,隻要交500塊錢的罰款,就可以立馬離開警察局。
隻可惜,帶頭的梁霄並不是什麼其他混社會的小青年,而是警察局局長的兒子。
局長的兒子因為打架鬥毆被抓到了局裡,這件事情已經在全局上下都傳開了,再加上季青臨的這番話,就算梁父想要輕拿輕放,也得好好為他的職業生涯考慮考慮。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梁父隻能咬牙,“梁霄和其一眾同夥,打架鬥毆情節嚴重,處以十日拘留懲罰!”
他的一席話幾乎是從牙齒縫裡一個一個的蹦出來,說完後整個人都有些脫力,肩膀也垮了許多。
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強行按下想要一巴掌把季青臨拍死的衝動,梁父開口問道,“如此,桑嘉木同學滿意了嗎?”
十日的拘留處罰會記錄在的檔案當中,梁霄若是想要和原劇情當中一樣繼續從事警察的職業,恐怕政審這一關就會變得異常的艱難。
雖然暫時沒有辦法徹底地毀掉梁霄的前途,不過目前能夠得到這個結果,也不枉費季青臨如此演戲了。
但當著梁父的面,自然是不能這樣直白的說。
“這不是局長叔叔您處理的嗎?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季青臨將自己摘的徹底。
“你他媽……”梁霄簡直要氣瘋了,他長這麼大,還從來都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身為公安局局長的兒子,他居然要去蹲拘留所?!
這讓他往後還怎麼見人?
而且這件事情會記錄在檔案上,跟隨他一輩子!
憤怒在一瞬間衝昏了頭腦,絲毫不顧及此時自己還身處於警察局當中,梁霄揮舞著拳頭就向季青臨打了過去。
隻不過,梁父終究還是攔下了他,已經要被拘留了十天了,要是再這麼鬨下去,恐怕呆在拘留所的日子隻會更久,重重一巴掌拍在梁霄的腦門上,梁父聲音嘶啞無比,“清醒一點沒有?”
梁霄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低著頭,開口道歉,“對不起,我莽撞了。”
隻不過,那雙隱藏在校服袖子裡的手,卻早已死死的捏成了拳。
“局長叔叔真是剛正不阿,”親眼看著其他警員們將梁霄和他的同夥全部都押去了拘留所,季青臨滿臉讚賞的對梁父開口,“我們人民群眾需要的就是局長叔叔這樣的警察。”
8888:宿主這簡直就是殺人誅心啊!
梁父已經氣得幾乎快沒有力氣和季青臨搭話了,他隨意的撇了季青臨一眼,直接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從裡面鎖上了門。
他真的害怕繼續看見季青臨,他會忍不住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
“嘖,”那雙漆黑又平靜的眸子輕輕眨了眨,季青臨歎了一聲,評價梁父道,“這穩定情緒的能力還不到家啊。”
真是白活了幾十年。
——
接到消息的鐘思源第一時間就衝去了拘留所。
身為局長的兒子,梁霄還是有一定的特權的,雖然居住在拘留所裡,但他身處的這個房間裡面什麼東西都不差,甚至是連床鋪都全部換成了高等的品質,仿佛是唯恐他在裡面住的不舒服。
可這裡再好,終究也隻是和拘留所裡其他的房間做對比而已,相對於梁霄家裡的大臥室,此處都可以稱得上是豬窩了。
鐘思源看到梁霄沉默地坐在床上,眼淚一瞬間就落了下來,他嘴唇顫抖著,輕輕喊了一聲,“梁霄哥哥……”
梁霄扭過頭,看到鐘思源的一瞬間神情激動了一下,可就在他的身體即將要站起來的時候,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撇過頭不去看鐘思源,梁霄冷漠的開口,“你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
說實話,最終落得這樣的一個結果,梁霄心裡是有些責怪鐘思源的。
畢竟他這樣做的目的全部都是為了鐘思源,如果鐘思源還是喜歡著他那個鄉巴佬同桌的話,他真的要考慮考慮自己究竟值不值得了。
“我沒有,我怎麼會看你笑話呢?”鐘思源紅著眼睛,抬手顫顫巍巍地摸上梁霄紅腫尚未消下去的臉頰,“是不是很疼啊?”
梁霄的臉傷得尤為的重,即使鐘思源手下很輕,還是疼的他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
為了不在鐘思源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脆弱,梁霄下意識的將腦袋往後仰了仰,故意冷臉開口,“你隻要關心好你的同桌桑嘉木就行了,我疼不疼跟你有什麼關係?”
“可是……你是我的好哥哥呀,”鐘思源眼底閃過幾抹受傷,“我怎麼可能不關心你呢?”
梁霄最討厭從鐘思源口中聽到的就是“好哥哥”三個字,他沒想到自己付出了這麼多,鐘思源還是不開竅,一心一意的想著那個窮鬼。
他一把把鐘思源從自己面前推開,“我缺你一個弟弟嗎?誰要當你的好哥哥?”
梁霄手下絲毫沒有收斂力道,鐘思源直接被他推得摔倒在了地上,拘留所的地面隻用了水泥鋪就,上面還帶著許多的沙土,鐘思源手掌從地上擦過,很快就滲出了血來。
梁霄一下子就慌了,他沒想到自己這一下會傷害到鐘思源,急急忙忙的從床頭櫃裡拿出一個小藥箱,取出棉簽和碘伏,梁霄一把拉過鐘思源受傷的手,“快,我幫你塗塗,可彆感染了破傷風了。”
因為梁霄身上的傷都是皮肉傷,不至於嚴重到去住院,因此梁父就給他拿了藥膏讓他自己塗抹傷口,梁霄身上也有滲血的地方,因此碘伏和棉簽都是不缺的。
仔細的用棉簽一點一點擦去鐘思源手掌上沾染上的泥土,梁霄低頭看著鐘思源的臉,“是不是很痛啊?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不……不疼,”似乎是擔心梁霄不相信,鐘思源還很是鄭重的搖了搖頭。
隻不過,梁霄卻是半點都不願意相信他的話的。
鐘思源此時蒼白的臉上還殘留著尚未完全乾涸的淚痕,雙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背後,眼尾發紅,全然受了一副天大的委屈,卻依舊咬緊牙關表現堅強的樣子。
如此惹人憐愛的一幕,又如何能夠讓梁霄不心疼呢?
梁霄心裡難受的緊,他的心上人明明一直是樂觀開朗的小太陽,什麼時候都是笑眯眯的,何曾露出過這種悲傷的神色來?
抬手輕輕將鐘思源摟進了懷裡,梁霄將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小聲開口,“彆哭,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梁霄哥哥……”鐘思源開口想要解釋什麼,卻突然被梁霄用嘴堵住了他接下來所有的話,“不要叫我哥哥,我根本不想當你的什麼破哥哥,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我想要做你的男朋友!”
鐘思源傻傻的呆愣在當場,整個人僵硬無比,完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大眼睛眨巴了許久,最終流露出一抹迷惘。
梁霄見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他臉上露出一抹憨憨傻傻的笑容,“其實你對我不是沒有感覺的對不對?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又怎麼會在我親你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
說著這話,梁霄低頭在鐘思源的嘴唇上啄了幾口,“你沒有推開我,證明你也是喜歡我的。”
鐘思源這才恍然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
“不……不是的,我喜歡的明明是桑嘉木,”他抬手想要去推開梁霄,可卻在看到手心裡被塗抹的碘伏後,動作又停滯了下來,他臉上露出一抹糾結的神色,“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明明是喜歡桑嘉木的。”鐘思源快要哭出聲來了。
“彆哭,彆哭了,”梁霄輕輕地拍著鐘思源的背,“你對桑嘉木隻是一種崇拜而已,你喜歡的根本不是他,你想一想,如果剛才親你的人是桑嘉木的話,你會不會在第一時間推開他?”
鐘思源陷入了沉思,半晌後又抬起了頭,滿心疑惑的開口,“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是真的,”梁霄趁熱打鐵,接連親了鐘思源好幾口,“我還能騙你不成?”
鐘思源羞澀的垂下了眼眸,耳朵尖尖都帶上了一抹微紅,“你彆親了。”
梁霄放聲大笑,好像是得到了什麼寶貝一樣。
鐘思源低著頭也勾了勾唇角。
看吧,像梁霄這樣的天之驕子,終究也被他拿下了。
可桑嘉木那個人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態度。
不過也沒關係,他現在已經有梁霄了。
他的家庭條件一般,學習成績也不夠拔尖,唯一能夠拿的出手的,恐怕就是他這張具有欺騙性的臉蛋了。
暑假的時候父親車禍住院,他遇到了梁霄,朝夕相處之下,兩人也是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隻可惜那個的時候的梁霄雖然心裡已經喜歡上了鐘思源,卻始終害怕唐突了佳人而不敢把這個想法說之於口。
鐘思源在他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便隻能暫時吊著他。
開學以後,鐘思源和桑嘉木為了同桌,鐘思源第一時間就看中了桑嘉木的發展前途,他知道,憑借桑嘉木的腦子,將來的成就絕對不會太低。
而自己身為桑嘉木的同桌,可以說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像桑嘉木這種精神世界極度貧乏的人,彆看他面上冰冷無比,實際上內心裡比誰都渴望溫暖,於是他開始循序漸進地打破桑嘉木身上的龜殼,一步一步的走進了他的內心。
原本鐘思源是想著騎驢找馬,就算拿不下梁霄,可以拿下桑嘉木也是好的,憑借著低穀時期的陪伴,在桑嘉木成名就以後,他絕對少不了好處。
如今雖然同桌這個優質股沒有了,可是他卻擁有了更好的選擇,不需要等待太久就可以實現階級的跨越。
任由梁霄抱著自己,鐘思源唇角閃過一抹得逞的微笑。
——
一早上沒有見到鐘思源,季青臨便猜測他是去拘留所裡看梁霄了。
果不其然,下午回來上課的時候,鐘思源整個人都好像變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詭異的自信,就像是突然中了500萬的彩票一樣。
而且鐘思源也不粘人了,一整個下午一句話都沒有和季青臨說。
季青臨心下了然,看來這一趟拘留所之旅鐘思源是已經拿下梁霄了,如此,自己這個被選者自然也沒有作用了。
季青臨對此喜聞樂見,希望這一對主角攻受能夠徹底的鎖死。
畢竟彆看鐘思源表面上是個陽光開朗大男孩,實際上他就是一朵隻能依附大樹的菟絲花,隻要沒有了梁霄,鐘思源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臨近放學,季青臨開口喊住了鐘思源,“等一下。”
鐘思源默默後退了兩步,全然一副要和季青臨徹底擺脫聯係的樣子,“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喜歡你了,也不會再追你了,沒事我們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季青臨沒有應答,而是從書包裡掏出來一個信封放在了鐘思源的面前,“這是從開學以後你給我買的所有的早餐的錢,共是七百三十八元五毛,我湊了個整,裡面八百塊錢,還給你。”
鐘思源神情一頓,隻覺得自己被羞辱了,怒氣衝衝地開口,“我還不至於多要你那幾十塊錢!”
季青臨微微一笑,“我隻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關聯而已。”
鐘思源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他用力一巴掌拍在那個信封上,將其收進了書包,然後惡狠狠的開口,“你最好說話算數!”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季青臨都沉迷在學習當中,鐘思源和桑國富沒有繼續作妖,梁霄也被梁父警告了沒有再來找他的麻煩,季青臨很是樂得清閒。
然而,慢慢的,桑國富開始有些不太對勁,他總是時不時的看看季青臨的臉色,偶爾還背對著季青臨偷偷摸摸地做一些事情。
季青臨並沒有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直接點名桑國富的不對勁,而是默默的觀察著他的行為。
或許是季青臨的默許給了桑國富具大的勇氣,這天夜裡趁著季青臨睡覺的時候,桑國富獨自一人偷偷地出了門。
季青臨起身穿衣,暗中跟了上去,隨後就發現桑國富在城中村的巷子裡七拐八拐,最後來到了一間地下賭場。
看著桑國富拿出來一大堆零零散散的錢,季青臨心中一陣無語,他是真的沒想到在自己每天定量的給桑國富買菜做飯的錢的情況下,他還能從裡面摳出來一些攢到一起來賭博。
當真是死性不改!
“宿主,這要怎麼辦?”桑國富的奇葩行為讓8888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控製他手裡的錢好像並沒有什麼用,拿那麼一點他都能來賭。”
季青臨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角的笑容真實了幾分,“看來,桑國富是時候需要一個更加慘烈的教訓了。”
掏了掏兜,季青臨拿著100塊錢走進了賭場。
半個小時後,管事的派人把他“請”到了辦公室裡。
為首的光頭男隻穿了一條寬大的短褲,光著的膀子上肌肉結虯,胸前背後各刺了一條青龍,還紋著兩個大花臂,看起來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光頭男將口裡的雪茄取出來吐了一口煙圈,漫不經心的視線撇過季青臨,“小朋友,這地方不是你能來的,你今天贏的錢我就不給了,讓你安然無恙地走出這裡。”
季青臨將校服外套脫下來,整齊地疊放在沙發上,以免打鬥過程中被弄臟,隨後活動了活動手腕,“彆廢話了,一起上吧。”
“嘿,你個小兔崽子,”光頭男吐出一口唾沫,“年紀不大,口氣卻不小,兄弟們,給他點教訓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
“當然,注意一下,”光頭男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不緊不慢的開口,“彆把人給弄死了。”
季青臨微微歎了口氣,很是無奈。
明明想要好好和這群人說話的,可他們卻非要動手,那就怪不得他了。
隻見身材瘦弱的少年在一大群身體強壯的男人之間飛速遊走,他的手腳觸碰到哪個人,哪個人便頃刻間面露痛苦。
不出片刻的時間,十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就集體倒在了地上,捂著受傷的位置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
這下光頭男坐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直視著季青臨,“你來這兒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不信能夠如此輕而易舉放倒他手下十幾號人的人,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沒有什麼彆的目的,”季青臨拍了拍手上並未曾出現的灰塵,“隻是因為你們不好好講話,所以我不得不動手罷了。”
光頭男呼吸一滯,暗恨自己看走了眼,心中各種的猜測著季青臨的身份,面上也變得謙卑了起來,“您稍等一下,剛才贏下來的錢,我馬上找人拿給你。”
“這倒也不用,”季青臨拒絕道,“我不缺這點錢。”
光頭男:……
所以您就是專門來砸場子的唄?
雖然心中氣得要死,但卻依舊要點頭哈腰,光頭男微微頷首,“所以您這是……?”
季青臨勾了勾唇,“如果有人在你們這兒欠了錢還不上,最後要如何處置?”
光頭男想了想,實話實說道,“一開始不還的話就用砍他一根手指頭做威脅,如果那樣還不還……”
“行,知道了,”季青臨走出二樓的辦公室,指著樓底下依舊在牌桌上奮戰的桑國富說道,“他今天晚上應該是沒有辦法還得起欠下的錢了,不如……就砍他一根手指做賠償如何?”
光頭男:我還能不答應不成?
——
“什麼?!500萬?!!”桑國富整個人都傻了,他來這裡賭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麼今天就欠了這麼多?
頭男心中暗戳戳的想,那當然是我們給你設局了呀,傻子!
他讓人把桑國富的右手按在桌子上,滿臉凶狠的開口,“就是500萬,少一個字都不行,你今天要是還不上,老子就把你的一根手指頭給剁下來!”
“不是……”桑國富還試圖狡辯,“以前也沒有說過必須要當天還呀,500萬,你總得給我一些時間籌集才行……”
然而,光頭□□本不聽他的話,“老子的規矩就是規矩,老子說現在還就得現在還,你有意見?!”
“我……”桑國富急得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稍微給我寬限幾天,讓我去籌錢好不好?”
光頭男冷笑一聲,“你什麼條件你以為老子不知道?就算把你賣了,也值不得500萬!”
“我……我不可以,但是我兒子可以!”桑國富高聲呐喊,“我兒子聰明的很,他肯定值錢!”
聽到桑國富說起“兒子”兩個字,頭男下意識的想到了剛才見到的那名穿著校服的少年,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陣顫抖,光頭男大喝一聲,“哪來那麼多屁話,說剁你的手就剁你的手!”
右手牢牢地被固定在桌子上,雪亮的菜刀在燈光的照射下格外的森冷。
桑國富覺得自己現在仿佛是落入了狼圈的小肥羊,整個人都被恐懼給淹沒,顫抖著身體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不……不要……”
然而,終究還是晚了。
手起刀落間,半截尚且帶有餘溫的小拇指被齊根斬了下來。
光頭男將那半截小拇指扔給手下的人讓他保存好,連拉帶拽的將桑國富給丟出了賭場。
十指連心,桑國富疼得渾身痙攣,視線裡也是模糊一片,連路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獨自一個人在昏暗的小巷裡遊蕩了好久,桑國富才終於回到了家,他強忍著疼痛捏手捏腳的爬上床,一整晚都沒有睡著,第二天卻還得起來給季青臨做早餐。
季青臨看了一眼他被布條包裹住的右手小拇指,開口問道,“手怎麼了?”
桑國富急忙將手背到了身後,吭哧半天後終於找出了個理由,“就是……做早飯的時候不小心切到了手。”
季青臨看了一眼餐桌上根本不需要切的食物點了點頭,也沒有開口懷疑他這拙劣的謊言,詢問為什麼切菜會切到右手。
桑國富整個人惶惶而不可終日,經常在半夜的時候會因為夢到當初被光頭男砍下手指頭的情景而驚醒。
季青臨在隔壁房間清楚地聽著他的痛呼,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果然,惡人最終還得是惡人來磨才行。
桑國富此後再也沒有過偷偷存錢的行為,也不敢再涉足那處地下賭場。
隨著時間的推移,梁霄從看守所裡出來,也到了參加物理競賽的日子。
林桐親自將季青臨送上了前往賽場的大巴車,畢竟參加這個比賽的絕大部分學生都是高二年級的,雖然季青臨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可作為老師,林桐還是忍不住替他擔憂。
“考試之前檢查好文具,答題的時候要仔細,看清楚題目的要求,不要提前交卷……”
林桐絮絮叨叨的叮囑著,季青臨沒有絲毫的不耐,豎起耳朵聽得很是乖巧認真,還時不時的點點頭,“嗯,知道了,謝謝老師。”
梁霄從季青臨身邊走過,冷冷的哼了一聲,甚至還十分光明正大的翻了個白眼。
季青臨:……
就……很幼稚。
林桐輕輕拍了拍季青臨的肩膀,湊近了一些,小聲說道,“不要管他,你就當他是個跳梁小醜,仔細做你的卷子就好。”
“嗯。”季青臨點頭應下,和林桐道了一聲再見後上了大巴車。
車上其他的學生都是高二年級的,並且隱隱以梁霄為首有些排斥季青臨,季青臨並不在意,甚至還樂得清閒,自顧自的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閉目養神。
到了比賽地點後,由專門的老師給參加比賽的學生發放準考證和考試用具。
季青臨接過一個透明的筆袋,還沒來得及將其打開查看,8888卻突然發出了驚呼,“宿主!你袋子裡的筆都是壞的!根本寫不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