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患有自閉症的白月光前學……(1 / 1)

季青臨眼疾手快的躲過直衝他面門而來的易拉罐, 罐子“當啷”一聲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緊接著便是椅子拖拉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個喝的醉氣熏熏, 人高馬大的男人晃晃悠悠的衝著季青臨所在的方向而來。

他穿著一身皺皺巴巴的衣服, 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洗過, 種種汙漬粘在上面, 使得完全看不清楚衣裳原本的顏色。

頭發亂蓬蓬的像雞窩一樣頂在頭上, 裡面甚至還有幾隻蒼蠅飛來飛去,滿臉胡子拉碴, 比那無處可去, 不得不睡在橋洞裡的流浪漢還要邋遢上幾分。

他一邊拖著椅子往季青臨的方向走,口中還不斷地輸出了一連串難以入耳的汙言穢語。

“你個小賤貨,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你倒不如跟你那個嫌貧愛富的娘一塊死在外面算了,還回來乾什麼?”

“老子餓了,你不知道嗎?!”

“老子打你你還敢躲你,簡直是長本事了, 念了幾天的書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不是?”

“看老子他娘的不打死你!”

男人見自己剛才扔過來的易拉罐沒有砸中季青臨, 整個人變得越發的憤怒,直接站起身拖著自己身下的那把木製椅子砸了過來。

椅子被男人掄起在半空中,響起一道尖銳的破空聲。

如此暴躁, 滿嘴汙言穢語,極儘惡毒的詛咒著季青臨的人,竟然就是原主桑嘉木的親生父親桑國富。

他本人自私又天真, 曾經無數次的以為人家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願意跟著他一個糟老頭子是因為看上了他這個人, 結果到頭來不僅被騙走了所有的錢,就連疼愛有加的小兒子也不是自己親生的。

不僅如此,他還懦弱又無能, 小三卷著錢跑了他不敢去找,工地發不起工資,工人們來找他鬨,他躲著不敢出門,該他的責任承擔不起來,整日裡隻知道嗜酒打牌,還妄想在牌桌上把被騙走的錢給贏回來。

在外人面前畏畏縮縮,慫的一批,卻將滿腔的怒火和不甘全部發泄到根本沒有辦法反抗的親生兒子身上。

欺軟怕硬這個詞的含義,簡直被他運用到了極致。

倘若桑國富手裡的這把椅子當真砸在了季青臨的身上,恐怕他不死也要受重傷。

劇情裡,桑嘉木就是這樣活生生的被桑國富砸斷了尾椎骨,導致了下半身的癱瘓。

十六歲意氣風發的少年,再也無法站立起來。

“老子打死你!”

就在桑國富怒罵著即將要把椅子砸到季青臨頭上的一瞬間,他迅速的彎腰閃身躲過,隨後一把扯下背在背上的書包帶子,勾起椅子腿,將椅子給甩了回去。

“啊——”

男人痛苦的哀嚎聲驟然間響起,桑國富整個人仰躺在地,寬大的椅子面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頭頂,又在落下來的時候磕到了鼻子。

劇烈的疼痛當中,深紅色的液體糊了桑國富滿臉,滲進他不知道多久沒有刮過的胡須裡,變成令人作嘔的黑褐色。

桑國富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腦子也在嗡嗡作響,整個世界都好像變成了好幾重。

他努力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強烈的眩暈感卻讓他爬了一半後又重重的栽了下去。

本就被撞到的鼻子再一次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眨眼間血流如注。

桑國富簡直都要氣瘋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這個任由打罵,從不還嘴也從不還口,宛如啞巴一樣的兒子,竟然會有一天如此劇烈的反抗自己。

或許是被季青臨突如其來的反應給刺激到了,也或許是桑嘉木的弱小和沉默深入桑國富的內心,讓他覺得季青臨並不會有那個膽子繼續反抗下去。

抬手隨意地抹了一把洶湧不斷的鼻血,桑國富再一次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

他的眼中燃燒著怒火,因為長久的熬夜打牌使得他的瞳仁中出現了無數的紅血絲,使得他此時看起來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猩紅的眼眸裡充斥著狠戾和陰鷙。

“你個狗娘養的玩意兒還敢還手!反了天了你了?!”

“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跟你姓!”

嘴裡咒罵的話語越發的狠毒,桑國富從自己喝過的酒瓶子裡挑出來一隻,又試圖對季青臨下手。

季青臨眉頭微微皺了皺,看來桑國富剛才是還不夠疼,否則也不會沒有吸取到教訓。

他整個身體迅速的竄上前去,一隻蒼白而又帶著些許傷痕的手掌宛若閃電般按在了桑國富的手腕上。

在桑國富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際,拉著他的手腕往下用力一掰。

伴隨著一道十分清脆的“哢嚓”聲響,桑國富的整隻手腕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道一樣,軟塌塌的耷拉了下來。

於此同時,他拿來想要砸季青臨的酒瓶子也落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手腕活生生被掰斷的痛苦使得桑國富再次放聲哀嚎了起來,可那一聲急促的尖叫還未來得及完全從喉嚨處發出,他被掰斷的手腕就被季青臨捏在手裡用力的往後扯了一下。

桑國富身體下意識的往前踉蹌了兩步,季青臨緊隨其後曲腿一膝蓋重重的頂在了他的肚子上。

喝了太多酒的肚子圓圓的鼓起,在如此用力的撞擊下,桑國富忍不住一陣反胃,被裝在肚子裡的酒也隨之湧了上來,被他吐出了一大半。

季青臨很是嫌棄的退開,畢竟這一幕實在是太過於辣眼睛了。

但是在退開之前,季青臨右腿抬起,在桑國富弓著腰嘔吐之時用力砸在了他的後背上。

於是絲毫沒有意外的,桑國富摔了下去。

地面上不僅有他剛才的嘔吐物,還有之前被摔碎的酒瓶子,玻璃碎片在桑國富摔下去的時候穿透衣服紮進了他身上的皮膚,鮮血順著傷口流出,又和滿地的汙穢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難聞味道。

桑國富悄無聲息的躺在一堆臟汙當中,鮮血在酒水的作用下迅速擴散,便顯得他躺的那一片都是血紅的顏色,景象看起來慘烈極了。

完完全全就是一個變態殺人犯殺了人以後的凶案現場。

“啊啊啊啊啊啊——”

事情發生的太過於猝不及防,等8888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的時候,桑國富已經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完全失去意識了。

他大叫了一聲,語調中全是恐懼,“宿主你在乾什麼啊?”

“這是現代社會,是有法律的存在的,殺了人是要坐牢的呀,怎麼辦啊,嗚嗚嗚……”

他尚且還在為自家宿主上個世界拿了S級評分的事情沾沾自喜,結果轉眼間,他家宿主就要把自己給搞到局子裡去。

而且這個世界的桑嘉木還指望著宿主能夠成為人民警察,把那個殺害了好幾名流浪漢的變態殺手給抓出來呢。

這是個什麼事兒啊……

一想到這裡,8888就是一陣難過。

季青臨:……

你又在腦補些什麼東西?

“行了,彆哭了,桑國富還沒死呢。”季青臨笑眯眯的安撫了一句,一雙眸子彎彎,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啊?!”8888驚喜的連眼淚都沒來得及擦便又哈哈大笑了起來,“幸好,幸好,嚇死我了……”

他還以為這家宿主在上個古代世界待久了,開始變得殺人如麻,草菅人命,趕儘殺絕……(bushi)

“啊呸,”8888急忙搖了搖頭將這些恐怖的想法甩出了腦海,“但是宿主,桑國富雖然現在暫時昏過去了,可等他醒來,他還是會繼續發脾氣,你要不要考慮換個地方住啊?”

季青臨將自己的校服口袋翻過來,露出空空如也的內裡,“換哪裡住?睡大馬路嗎?”

“阿這……”8888遲疑了一瞬,隨即又興奮道,“這世界有網絡呀,我可以判斷出哪個股票的漲勢最好,隻要宿主有能夠買得起一隻股票的錢,我就可以讓宿主大賺特賺!”

上個世界對於任務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的8888積極努力的推銷自己。

係統也是有考核的,如果他能夠在宿主做任務的時候儘可能多的給予宿主幫助的話,他也可以有額外的積分獎勵。

然而,季青臨終究還是拒絕了,“不用。”

桑嘉木之所以會落得那樣的下場,究其原因,還是他沒有所謂的主角攻受那樣的金手指。

他要完成桑嘉木的願望不錯,但若是想要獲得高分評價,勢必不能成為鐘思源和梁霄那種依靠金手指為所欲為的人。

他需得用桑嘉木本身所具有的東西去實現他的願望才行。

“好的叭……”8888哀歎了一聲。

8888縮回識海當中去看小人書,季青臨開始思索起能夠一勞永抑製服桑國富的辦法。

他慢條斯理的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在看到桌子上桑國富的手機的時候忽然眼睛一亮。

季青臨唇邊緩緩露出一抹笑容。

他動手將桑國富喝過的所有的酒瓶子全部都摔碎在了地上,然後把家裡的桌椅板凳也全部都推倒,使得本就臟亂不堪的屋子變得宛若一個豬窩一樣。

滿地的玻璃碎片當中,季青臨眉眼含笑站立著,無數的碎片拚湊出一張略微有些模糊的臉,但他那雙眼睛卻外的透亮,在昏暗的屋子裡閃爍著淩淩的冷光。

站了一會,季青臨將自己身上的校服換下來折疊整齊裝進了櫃子裡,畢竟這是他唯一一套沒有破,能夠稱得上體面的衣服了。

桑嘉木的衣櫃空蕩的可憐,裡面放著的幾件衣服不是袖子短就是褲腿短,而且每一件上面都還有各種撕裂的痕跡。

就連穿在身上的衣服都能夠被打爛,可想而知桑國富在打桑嘉木的時候究竟下了多麼重的手。

季青臨挑挑揀揀,選擇了一件破的最為離譜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他的個子很高,短了半截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很是滑稽,但任何一個人看到他此時的樣子,恐怕都無法笑出來。

實在是他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的傷痕太過於觸目驚心了。

瘦骨嶙峋的四肢隻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膚包裹著骨頭,即便如此,上面的傷痕也是縱橫交錯,密密麻麻,幾乎看不到一塊好肉。

如此多的傷,全部都是桑嘉木的親生父親桑國富動的手。

在這樣壓抑的氛圍裡,桑嘉木沒有黑化成一個變態殺人犯,已經很了不起了。

季青臨帶著這樣一身的傷痕來到了衛生間裡唯一一面鏡子前,他沉默著,抓起一塊玻璃碎片劃向了自己的肩膀。

他的動作十分緩慢,滿是青紫痕跡的皮/肉在他的手底下一寸一寸的綻開,斑駁的血跡流淌而下,滴在破破爛爛的襯衫上。

季青臨從頭到尾都沒有皺過一下眉頭,他的眼神漠然而冰冷,沉靜的有些恐怖。

8888縮在識海裡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原本想要勸解的話也在看到季青臨那冷漠的眼神以後,被他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裡。

做完這一切,季青臨幽幽一歎,將那塊玻璃碎片扔到桑國富身邊,然後拿過桑國富的手機按下了110。

“喂?是警察叔叔嗎……”他的聲音低落而絕望,充斥著無比的驚恐,像是瀕臨死亡的小獸發出最後的哀求,“救救我……”

——

刺耳的警笛聲在傍晚響徹了嘈雜淩亂的城中村。

不少人打開房門四處觀望,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季青臨旁邊的屋子大門被打開,一名燙著卷發的中年大媽探出了腦袋,當她看到警車停在自家院子門口的時候,頓時一雙眼睛睜得溜圓,驚恐萬分的用雙手捂住了嘴巴,“該不會是隔壁那個小孩被他爸給打死了吧?”

剛剛下車的女警聽到中年大媽的話連忙叫住了她,“你剛才說什麼?”

“可不敢胡說,可不敢胡說。”大媽怕攤上事兒,連連搖頭。

女警似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作為人民群眾,你是有義務向警察彙報你所知道的情況的,若是因為你的隱瞞妨礙了我們的公務,我可是可以把你抓起來拘留的哦~”

女警的話嚇到了大媽,她神情訕訕的開口道,“其實也就那麼點子事兒,隔壁那男的聽說是養了個小三,然後小三卷著錢跑了,他啊,就天天喝酒,一喝醉了就打他兒子,他那兒子被打的慘的喲……”

說到這裡,大媽忍不住搖了搖頭,很是唏噓,“那半大的小子,都快瘦成了一根竹竿了。”

“好,謝謝,”女警把大媽的話記在心裡,“如果後面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再找你。”

“彆再找我了,能說的我都說了。”媽對於穿著製服的警察終歸還是有些懼怕的,再說完這些話之後就立馬把門給關了起來。

畢竟看熱鬨是次要的,萬一要是因為看熱鬨而被帶到警察局去,可就不好了。

——

這一邊,在打完報警電話以後季青臨便立刻恢複了原本的神態。

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含著淺淺的笑意,絲毫看不出剛才的懼怕,就好像剛才那一幕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8888:……

咱就是說,如果宿主進娛樂圈演戲的話,高低能把那演技方面的獎項給拿個大滿貫。

季青臨不知道8888的吐槽,隻繼續翻動著桑國富的手機查看這個世界的具體情況。

雖然這次任務世界的大致背景和季青臨所在的原世界大差不差,但因為作者在構建小說時,隻是披了一個懸疑的殼子來描寫攻受之間的愛情,所以這個世界的很多法律條款都是十分模糊的。

否則在上學時期誣陷同學作弊導致其退學,最終毀了一輩子的梁霄也不可能通過政審,當上警察。

畢竟在原本的小說裡,梁霄身為主角攻因為吃醋而打擊一個路人炮灰什麼的,還成了他的高光時刻,引得粉絲們嗷嗷尖叫呢,隻覺得他為愛吃醋這一行為簡直是太帥了。

對此季青臨隻想表示:……

大致了解了一下社會的背景,警笛聲便也傳入到了季青臨的耳朵裡。

他迅速扔下手機,一手捂住桑國富的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另一隻手重重的按在了他的內關穴上,順帶還替他把掰骨折的手腕又給按了回去。

片刻之後,桑國富幽幽轉醒,渾身上下所有傷口處傳來的疼痛都在這一瞬間齊齊湧上了他的大腦皮層,讓他控製不住的嘶喊了出來。

但因為季青臨牢牢的捂住了他的嘴,桑國富終究也隻是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嗚咽。

見他清醒,季青臨鬆開手轉身就跑。

桑國富此時也意識到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一向任打任罵的兒子,竟然會把自己給打昏了過去!

一瞬間怒火湧上頭皮,他一個軲轆從地上爬起來,滿臉凶狠的衝著季青臨逼近。

“你個白眼狼,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竟然還敢打老子?!”

季青臨努力瑟縮著自己的身體,躲在桌子底下,害怕的不停抖動,嘴裡還在苦苦的哀求著,“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平日裡無論桑國富打桑嘉木打的多狠,桑嘉木都始終沉默著不發一言,獨自一個人忍受著痛苦。

即便手下發了狠,桑國富總也覺得不夠儘興。

可如今季青臨驚恐萬分的嗓音落在桑國富的耳朵裡,就宛若是一隻大肥羊突兀的出現在了一頭餓的快要昏過去的狼的面前,讓他整個人激動不已。

桑國富一步一步逼近,額角的青筋根根暴跳,通紅的眼睛看上去格外的猙獰,“想讓老子不打你?想的倒是美!”

淩厲的掌風迅猛的揮灑而下,直直的對準了季青臨略微蒼白的左臉。

那雙幽深漆黑的瞳孔深處透露出明晃晃的嘲諷,季青臨雙手抱頭向後躲去,隨即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我真的錯了,求你彆打我了!”

屬於少年人獨特的嗓音中透露出了幾分無助,幾分惶恐,更多的則是對於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的害怕。

如此聲音讓桑國富越發的興奮了起來,滿是臟汙的胡須抖動,他嘴角咧開,露出裡面發黃的牙齒。

但與之伴隨著的,是桑國富更加用力的巴掌。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桑國富的巴掌即將就要落下的時候,房子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大力打開,幾名穿著製服的警察一哄而入,“不許動!警察!舉起手來!”

幾名見多識廣的警察看到屋子裡的這一幕,都忍不住有些唏噓。

逼仄的屋子裡淩亂不堪,滿地都是碎裂的酒瓶,中央那一大灘鮮紅的血跡更是讓人看的頭皮發麻。

男人身上血跡斑斑,鼻子下面還凝結了一大塊血痂。

可更為觸目驚心的則是,那一名瘦骨嶙峋的少年。

他整個人茫然又無措的躲在桌子下面,裸露在外面的四肢上到處都是傷痕,肩膀處的衣裳更是被鮮血浸透了一大片。

和少年那驚恐萬分的神情相比,男人凶狠的臉色和爬滿紅血絲的雙眼顯得他像是地獄中的魔鬼。

更何況他們剛剛還親眼看見男人在打那名少年!

“跟我們走一趟!”為首的男警面露鄙夷的神色,他最見不得這種無能的,隻能拿老婆小孩撒氣的男人了。

在給桑國富戴手銬的時候故意下了狠手,桑國富剛剛被掰斷過的手腕遭受如此重擊,疼的他立馬呲牙咧嘴的叫喚了起來。

此時,從鄰居大媽那裡了解了基本情況的女警也進到了屋子裡,桑國富的痛呼隻換來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這麼點疼痛你就受不了了?你想過你兒子被你打成那個樣子,他究竟有多疼嗎?”

“不是……”此時的桑國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眼前的這幾個警察好像是要把他給帶走?

“你們要帶我去哪啊?”桑國富用力的掙脫著手銬,即便他再過於愚蠢也知道,被帶到警察局去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女警氣的都想給他兩拳了,“你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情節嚴重的話是要判刑的。”

桑國富立馬就不乾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打我自己的兒子犯什麼罪?你問問周圍這麼多人,哪個小的時候沒有挨過父母的打?”

“真是反了天了,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我長這麼大就從來沒聽說過打兒子還要去蹲大獄的。”

“你可彆欺負我不懂法律,”桑國富一臉的豪橫,完全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態度,“你信不信我到領導那裡舉報你去?”

不過是一個女人,竟然還想要給他判刑,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他現在最討厭的就是這些女人了,一個個的隻知道錢錢錢,根本看不見他的內在。

桑國富冷哼,“你少在那嚇唬我。”

“隨便你舉報,”女警斜著眼睛撇了他一眼,咬牙的開口道,“但你這個牢是要坐定了我給你講!”

眼看著女警的態度如此的強硬,桑國富心中也帶上了隱隱的不安。

他該不會真的犯了法吧?

畢竟警察都已經來到他面前了,而且靠在他手腕上的這一雙手銬也做不得假。

但就在桑國富心中有些擔憂的時候,事情卻發生了轉變。

“彆胡說八道,”男警走過來碰了碰女警的肩膀,雖然他很能理解女警現在的心情,但是他們作為公職人員不能如此的恐嚇嫌疑人,“具體的情況還需要到醫院去做個鑒定才行。”

聽聞此言,桑國富又嗬嗬的笑了起來,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我就說,女人家的話哪能當真去聽,你當什麼警察啊,就在家裡做做飯,帶帶孩子多好。”

女警:……

我非得搜集證據讓你去坐牢才行!

——

“身上多處打擊傷,多處肌肉組織遭到破壞,長期營養不良,有貧血的現象,胃部也有毛病……”

隨著醫生一條一條的列舉出季青臨身上的傷勢,女警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她一拳重重的砸在醫院的牆壁上,滿臉的憤恨,“簡直就是畜牲!這種人根本不配為人父!”

她想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虐待自己親生孩子的父親,他難道就一點都不心疼嗎?

“坐牢!必須要讓他坐牢!”女警義憤填膺的開口,“像他這種人絕對是屢教不改的,這次如果不給他一個沉痛的處罰,他絕對吸取不到教訓,桑嘉木以後說不定還會受到更加粗暴的虐待。”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默不出聲,任由醫生給自己上藥的桑嘉木,眼眸中閃過了一抹心疼,“這一次是桑嘉木幸運拿到手機報了警,那如果下一次沒有這份幸運了呢?”

“他如果被桑國富打死了怎麼辦?”

“他才十六歲,還有那麼好的年華。”女警實在是不忍心,看著這麼一個乖乖巧巧的少年逐漸變得絕望。

她真的是十分憤恨國家的法律,為什麼不能把家暴納入死刑,難道一定要等到事情到了徹底無法挽回的地步的時候才去伸張正義嗎?

遲到的正義跟死了一樣,根本就沒有屁用!

“你先彆急,”男警拍了拍女警的肩膀安撫道,“身為人民警察,咱們不能這麼感情用事。”

他略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將女警拉到了病房外面,小聲的說道,“我們已經調查了桑嘉木的家庭背景了,如果桑國富被判了刑,你讓桑嘉木該怎麼辦?”

“他不上學了,去孤兒院嗎?還是說你有那個能力承擔他高中三年乃至大學的學費?”

“就算你能夠承擔得起桑嘉木所有的費用,如果後續又遇到了這樣的孩子呢?你要為他們所有的人都負責嗎?”

女警被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也是一個剛剛大學畢業沒多久才入了警隊的女孩,在學校時她抱著極高的熱情,覺得她一定會為人民伸張正義,為所有的受害者討回公道。

可真正做了警察以後她才發現,討公道真的太難太難了。

很多事情,既便是他們警察也是身不由己。

一時之間,女警忍不住蹲在牆角掩面小聲抽泣了起來,她好像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男警見此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沉默著拍了拍她的背。

他當年剛出校門的時候也如女警一般眼裡揉不得沙子,可隨著接觸的事件越來越多,他終於發現,在某些現實面前,他們終究是無能為力的。

“宿主,桑國富好像判不了刑誒,”8888通過走廊門口的監視器,將兩名警察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複述給了季青臨聽,“這也太可惜了,宿主,你剛才流了那麼多的血。”

“為什麼要判刑?”季青臨越發的覺得自家小係統有些不大聰明,他很是疑惑的開口,“桑嘉木的願望是什麼來著?”

8888如實回答,“不要被冤枉作弊,成功考上大學,脫離原生家庭,抓住殺害了許多流浪漢的那個變態殺手。”

“可是……”雖然重複了一遍桑嘉木的願望,但8888依舊不懂,“桑嘉木的願望和桑國富要不要坐牢有什麼關係呢?”

季青臨:……

真想挖開小係統的腦子,看看裡面究竟裝了什麼東西。

“如果桑國富坐了牢,我還怎麼當警察?”季青臨無可奈何的反問道。

“哦——”8888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少看點小人書,”季青臨合理建議,“有那時間去看看法律條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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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裝沒聽見ing.

季青臨:……

算了,隨他去吧,本來也沒指望他能幫上什麼忙。

等醫生給季青臨的傷口上都上完藥以後,女警也整理好了情緒走了進來。

季青臨乖乖巧巧的躺在病床上,身上還裹著紗布,無比的惹人心疼。

女警走過來坐到他身邊,似乎是有些擔心驚擾了他休息,連說話的聲音都放溫柔了許多,“感覺怎麼樣?”

“嗯。”季青臨沒有說話,隻是學著原主的樣子輕輕點了點頭,從鼻腔裡發出一道輕哼。

多乖的孩子啊!

女警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季青臨的腦袋,試圖安慰他,“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用擔心,你爸他……以後不會再打你了。”

隻不過,這一句話說到後面聲音卻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是徹底的聽不清楚了。

季青臨眨了眨眼睛,茫然無措的看著她,聲音中夾雜著幾分顫抖,“真的嗎?”

女警回答不出來。

她隻能硬著頭皮點頭,“會的。”

隨後往季青臨的手裡塞了一部手機,“這個你拿著,裡面我存了我自己的私人號碼,以後如果遇到什麼問題,就打給我。”

季青臨低頭看向手心,這部手機有些舊,外面的殼子上漆都掉了,可對於桑嘉木而言,卻是根本無法獲得的奢侈品。

他輕輕勾唇笑了笑,知道這已經是女警儘了最大的努力了,“謝謝你。”

女警的臉有些紅,是羞的。

她覺得她沒有辦法把桑國富送去蹲大牢,也沒有辦法將這個瘦弱的少年從苦難中解救出來,她真的很愧疚。

她無法承受少年人如此真情實感的謝意。

“不客氣。”匆匆說了一聲,女警就手腳慌亂地離開了。

——

因為桑國富也受了一些小傷,所以也在醫院裡住了兩天。

星期天的下午,父子兩人辦理了出院手續,之前的男警再次出現將他帶到了警察局。

隻不過,這件事情最終的處理結果,也僅僅是進行了一番口頭教育,讓桑國富寫了一紙保證書而已。

警察開車把桑國富和季青臨送回了家,臨走前女警還特意叮囑了桑國富一番,“我警告你,雖然這次沒有給予你很嚴厲的懲罰,但是如果你後面還對桑嘉木同學動手的話,我一定會把你送到監獄裡面去蹲一蹲的。”

桑國富點頭哈腰,連連應下,“請警察同誌放心,我這保證書都寫了,我還能說話不算數嗎?”

女警撇他一眼,“最好是這樣!”

然而,就在警車消失在視野當中的一瞬間,桑國富也立馬變了臉色。

他關上房門猛的一轉身,放大的瞳孔中充斥著無儘的暴戾,“膽子肥了啊你,竟然還敢報警?”

“你是不是覺得有警察撐腰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

桑國富這下可算是明白,之前那個女警說的什麼要讓他坐牢的事情全部都是故意唬他的。

隻要他不打死人,普通的家暴根本不會被判刑。

不過雖然如此,季青臨試圖報警抓他的事情還是徹底的惹惱了桑國富。

反手解下腰間的皮帶,桑國富就揮舞著衝季青臨抽了過去。

季青臨劈手攔住桑國富,順手抓著皮帶的一端將桑國富的雙臂都反剪在了後面,隨即用皮帶打了個死,然後一腳踹在桑國富的腿窩處,他就膝蓋一軟直愣愣的跪了下去。

地面上的玻璃渣子還沒有打掃,桑國富如此一跪,無數的玻璃碎片紮進了他的□□,疼的他面容扭曲,不停的哭喊。

“給你臉了,是不是?”季青臨將桑國富推倒在地,右腳踩在了他的側臉上,高臨下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開口,“你既然知道家暴不會被判刑,那你就更應該知道,我才十六歲還沒有成年,就算是殺了你,也不會被槍斃。”

如此大費周章的報警,季青臨最終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讓桑國富被警告一番,他知道桑國富不可能去坐牢的,但讓桑國富知道家暴不會被判刑卻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因為這個不判刑,對於桑國富受用,對於季青臨自己而言,也是非常受用的。

季青臨腳下發了狠,重重的攆著桑國富的臉,他的側臉砸在一堆玻璃渣子中間,被紮的鮮血橫流。

剛才還一臉凶相的桑國富頓時發出一陣殺豬般的慘叫。

他驚恐萬分的眸子裡倒映出季青臨平靜的身影。

“家暴不會被判刑,所以,你不要叫了可以嗎?”季青臨幽幽的歎了一聲,隨即雙手死死地掐住了桑國富的脖子,“你有點吵誒。”

桑國富驚恐萬分,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個瘦弱不堪的兒子竟然會有這樣大的力氣。

隨著季青臨手下逐漸用力,桑國富鼻腔裡的空氣一點一點的變得稀薄了起來,他拚了命的張大嘴巴想要去呼吸,可卻根本無法汲取到任何的氧氣,隻能感受到無儘的空虛從鼻腔處漸漸蔓延到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

他的身體叫囂著,嘶吼著,想要足夠多的氧氣活下去。

可論他怎樣的掙紮,都始終無法擺脫季青臨的手。

他整張臉漲的通紅,一條條爆裂的青筋從脖頸一直爬上了眼尾,眼球瞪的像燈泡一樣,從眼眶中凸出來,鮮紅的紋路漲滿了整個眼球。

桑國富終於害怕,他發現他的這個兒子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但季青臨的神情十分淡然,仿佛是記憶嫻熟的獵人,好整以暇地欣賞著獵物的垂死掙紮。

恐懼在一瞬間彌漫,桑國富眼角湧出了淚來。

這哪裡是那個他可以隨意打罵的啞巴兒子啊?

明明就是從地獄裡爬上來,專門找他報仇的魔鬼!!!

他後悔了,他真的後悔了,他不該再繼續招惹季青臨的。

明明在兩天之前他已經被打了一次了,怎麼能夠好了傷疤忘了疼呢?

他真的錯了……

可是,時間似乎是已經有些晚了,桑國富的瞳孔放大了些許,眼前一陣一陣的模糊。

恐懼和害怕在這一瞬間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腦海當中閃過一抹另他無比驚駭的想法——他真的要被季青臨掐死了。

眼看著桑國富真的馬上就要窒息了,季青臨終於大發慈悲的放開了他。

“咳!咳!咳!”

鼻腔中驟然間湧入大批量的空氣讓桑國富控製不住的劇烈咳嗽了起來。

過了好半晌,桑國富的咳嗽聲還沒有停歇,季青臨幽幽的看了過去,“你還要咳多久?”

桑國富身體條件反射般的瑟縮了一下,隨即又狠狠地顫抖了起來,仿佛是得了帕金森一樣。

他努力加壓下喉嚨處的癢意,“我……我不咳了。”

隨後桑國富又掙紮著將上半身從地上抬起,膝蓋卻還是跪在了那一大堆的玻璃渣子裡。

在季青臨疑惑的眼神中,桑國富哆哆嗦嗦的開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打你了。”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爹,我當你兒子。”

桑國富是真的害怕啊,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嘗試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