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多年沒人敢揉的大貓腦袋，其實觸感相當不錯。
聖西羅揉得順手了，忍不住又多擼了兩把。
他擼得舒服了，還愜意地眯起了眼睛，好像一隻曬太陽的貓咪。
在接下來差不多半分鐘的時間裡，近幾年來第一次被揉了腦袋的馬爾蒂尼，以及旁觀的加利，再以及在場上旁觀的二隊球員們，都愣在了當場。
隻有罪魁禍首聖西羅神色如常，仿佛他剛剛隻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片刻之後，竟然是受害者馬爾蒂尼第一個恢複了正常。
主打一個，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馬爾蒂尼抬手，把聖西羅的爪子抓了下來，又握在手裡——握得特彆狠的那種。
馬爾蒂尼用另一隻手，用力在聖西羅手背上拍了拍——泄憤似的，格外用力地拍了拍。
“好了，你先回去吧。”馬爾蒂尼語重心長地囑咐聖西羅，哪怕關懷的話語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下半場比賽就要開始了，好好表現！”
忍耐，忍耐，保羅，你要忍耐！馬爾蒂尼在內心深處，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
畢竟，天才總是有特權的。
雖然這種特權，一般不包括揉一線隊隊長的腦袋……
“好啊，我待會再來找保羅玩～～”聖西羅一口答應了，然後蹦蹦跳跳著跑遠了。
他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明顯並未察覺到馬爾蒂尼極力隱藏的暴躁情緒。
旁觀了整場鬨劇的加利，看看聖西羅遠去的背影，再看看馬爾蒂尼被揉亂了的頭毛，倒是有點眼熱了。
保羅看起來也沒有很生氣的樣子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加利想著，有些難耐地搓了搓手指。
“你、敢！！”馬爾蒂尼用餘光瞥見了加利的小動作，從牙縫裡擠出威脅的話語。
“沒有，嘿嘿，絕對沒有，絕對沒有！”加利尷尬地笑了笑，欲蓋彌彰地把手插進了運動服口袋裡。
隊內比賽繼續進行，聖西羅依舊表現亮眼。
馬爾蒂尼有些按耐不住了，扭頭望向加利，“你準備什麼時候向萊昂納多推薦他？”
根本無需解釋，馬爾蒂尼和加利都很明白，這個“他”指的是聖西羅。
見加利一時間沒有答話，馬爾蒂尼又補了一句，“如果你有什麼不方便的，我來跟萊昂納多說。”
萊昂納多是安切洛蒂都繼任者，AC米蘭一線隊的現任主帥。
加利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我藏著掖著，是這孩子……有些古怪。”
“唉，你再看看吧。”
說話間，聖西羅又一次接到了斯特拉瑟的傳球。
聖西羅調整了一下，然後帶著球，大步流星地朝著替補隊的禁區衝刺。
佩德羅奇上前攔截，但是場邊的馬爾蒂尼看著已經很淡定了。
因為馬爾蒂尼知道，以聖西羅的實力，無論是快速變向還是憑借速度生吃，或者靠著漂亮的小技巧，都可以輕易擺脫這種程度的封堵。
然而下一秒，讓馬爾蒂尼不敢置信的一幕發生了。
面對著人高馬大的佩德羅奇，聖西羅選擇的並非憑借最為擅長的速度或者技巧進行突破，而是在背身位置，滑稽地屁股一撅，企圖用臀部卡住位置，力保腳下皮球不失。
這當然是徒勞。
佩德羅奇身高一米八七，比聖西羅高了三公分不說，還比他壯了整整一圈！
聖西羅用屁股扛著佩德羅奇的動作，像舞台上的滑稽劇多過像足球比賽！！
聖西羅被佩德羅奇的大身板撞倒在地上，理所當然地丟了球。
可他笑嘻嘻地爬起來，自己摸摸腦袋再拍拍屁股，就啪嗒啪嗒地跑走了。
就好像他並非在踢一場有一線隊隊長觀摩的、足以決定自己前途命運的訓練賽，而是在和朋友進行一場遊戲。
場邊的馬爾蒂尼把聖西羅的離奇表現看在眼裡，簡直要抓狂了。
他拿屁股扛？
他為什麼要拿屁股扛？？
他有這麼快的速度、這麼好的技巧，他居然拿屁股扛人？？？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裡，馬爾蒂尼對聖西羅的認知，從小神經病到足球天才、AC米蘭的希望之星，再到腦子有病、發揮異常不穩定的小甜菜，可謂大起大落。
馬爾蒂尼有些受不了這樣大的心理落差，於是拿手捂著胸口，劇烈喘息著。
然後，他有些艱難地扭過頭，望向加利，“他是經常這樣還是偶爾這樣？”
“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我才叫你再看看嘛！”加利無奈地聳了聳肩，“這種表現不太經常發生，但是一場比賽裡總會有個一兩次。”
“他應該是有很強的能力，但是好像不太知道該怎麼使用。”
“他好像……對自己不太熟悉？”
最後一句話，加利說得很輕，因為他也迷惑極了——怎麼可能有人對自己不熟悉呢？加利幾十年的職業生涯和執教生涯加在一起，都沒碰上過這種怪事。
其實，加利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對聖西羅的判斷已經很準確了。
準確地說，聖西羅是對於自己剛剛獲得的人類身體不太熟悉，當然這就是加利怎麼都想不出的了。
馬爾蒂尼強壓下心頭的煩躁與惱怒，強迫自己接著看下去。
然後，他就發現，加利對聖西羅的判斷非常準確。
下半場比賽臨近結束時，聖西羅又出現了一次極其低級的錯誤，看得馬爾蒂尼血壓飆升。
雖然下半場比賽臨近結束時，聖西羅又刷了一個助攻，為主力隊再下一城，馬爾蒂尼心頭卻並無絲毫喜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馬爾蒂尼總覺得聖西羅似乎還有留力。按照聖西羅在上半場比賽的表現來看，他完全有能力做到更好，但是他好像有所保留？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怎麼會有足球運動員在關係到自己前途和命運的隊內賽上，有所保留呢？
終場哨剛剛響起，馬爾蒂尼便急不可耐地衝著聖西羅招手。
然而，剛剛踢完了三十分鐘比賽的小孩兒揉著肚子，垂著腦袋，頗有些無精打采的模樣，也就沒有注意到馬爾蒂尼的招呼。
二十四孝好隊長見狀，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看聖西羅的模樣，是體能不濟嗎？可這隻是一場三十分鐘的隊內訓練賽啊！唉，好不容易找出一個大部分能力能適應一線隊的好苗子，怎麼偏偏體能有問題呢？
馬爾蒂尼越想越急，也顧不上矜持，索性揚聲呼喚聖西羅的名字，再一邊喊一邊招手，讓他過來。
眼見隊長親自召喚，U20的許多球員，看向聖西羅的目光都流露出了豔羨的神色。
聖西羅至少不聾。哪怕明顯的精力不濟，他也在聽到馬爾蒂尼的聲音後瞬間來了精神，然後就一面繼續揉著肚子，一面一路小跑著，來到了馬爾蒂尼面前。
“保羅？”
“保羅你喊我啊？”
小孩兒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懵懵的，人看起來也有點懵懵的。
馬爾蒂尼簡直想不明白，一場三十分鐘的比賽而已，怎麼就能把人踢成這樣？
這樣糟糕的身體素質，還能夠適應正常比賽嗎？
而且等到跑得近了，聖西羅的所作所為，就更讓馬爾蒂尼摸不著頭腦了。
因為剛剛運動完、還頂著一腦門子汗的小孩兒撲了上來，十分自然地伸手摟住他，還略微踮起腳尖，把腦袋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然後，聖西羅偏過頭，把鼻子貼在馬爾蒂尼的頸側，用力嗅了一口。
好像在吸貓。
“保羅我好餓啊……”聖西羅一邊吸貓，一邊委屈地嘟嘟囔囔，“保羅你最香了！保羅你讓我吸一口好不好？”
球隊魂靈以人類對球隊的愛與忠誠為食。
自誕生靈智以來的漫長歲月裡，聖西羅的食譜其實很單調。
最美味的，自然是比賽日球迷的加油和助威，所以每一個主場比賽他都能吃得很飽。
至於沒有比賽的日子裡，每當聖西羅肚子餓了，就會去他的收藏品身上，吃點“小甜點”。
在聖西羅全部的收藏品裡，卡卡是最漂亮的一個，馬爾蒂尼則是最美味的一個——比其他所有的球員都要美味。
因為保羅·馬爾蒂尼，為這支球隊，奉上了最多的愛與忠誠。
但是馬爾蒂尼當然不會明白這個。
莫名被人抱了個滿懷，再更加莫名其妙地被一頓猛吸……馬爾蒂尼覺得，自從遇到了聖西羅，他算是把這輩子都沒遇到過的離奇事件都經曆了個遍。
傳奇隊長素來沉著冷靜的大腦一時間陷入了宕機狀態。
少年瘦削的、柔軟的身軀毫無保留地倚靠在他的懷抱裡，深紅色的長發輕拂著他的臉頰，運動過後灼熱的吐息噴灑在他的頸側，就好像他是什麼重要的、值得信賴的人一樣。
馬爾蒂尼的身體僵硬了差不多一分鐘的時間，然後他遲疑著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聖西羅的後背。
“聖、聖西羅？”馬爾蒂尼猶疑著呼喚少年的名字，小心翼翼地關心他，“是出什麼事了嗎？”
聖西羅搖了搖頭，柔軟的發絲拂過馬爾蒂尼的臉頰，弄得他麻麻癢癢的。
隨後，少年悶悶的聲音從馬爾蒂尼的頸側傳來，“沒有用……還是好餓啊！！！”
聖西羅終於結束了這個過分奇怪的擁抱，也終於放了馬爾蒂尼自由。
可是少年依然可憐兮兮地揉著肚子，而且委屈得連精致的小臉都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