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餓？
你為什麼要對著我叫“好餓”？！
我以為我是什麼？小餅乾嗎？？？
馬爾蒂尼終於重獲自由，腦子裡卻仍然是一團亂麻。
他花了足足兩分鐘的時間，才終於回憶起，自己先前喊聖西羅過來，是想要做什麼。
哦對了，在先前的比賽裡，聖西羅犯了幾個不該出現的低級錯誤，把他氣了個半死。
最匪夷所思的是，聖西羅居然企圖用屁股去扛人高馬大的佩德羅奇！！
怎麼說呢……低級錯誤人人都會犯，連世界級巨星都不能免俗。
尤其是這種十七八歲的、腦子沒發育完全，球商也沒發育完全的小孩兒，時不時地抽個風實在是太正常了。
主要問題在於，聖西羅先前的表現，實在是太亮眼了，亮眼到馬爾蒂尼幾乎想要當場把人帶到一線隊去。
於是，聖西羅的表現越亮眼，馬爾蒂尼看到他犯低級錯誤時也就越心痛。
終於理順了思緒，馬爾蒂尼硬下心腸，不去看聖西羅那副沒精打采的可憐模樣，直截了當地發問了。
“聖西羅！你告訴我，你剛剛是怎麼想的？”
“你為什麼會跟佩德羅奇發生身體對抗？”
“你的優勢不是身體，你為什麼要用屁股去扛他？？”
馬爾蒂尼說到激動處，用兩隻手按住了聖西羅的肩膀，用力搖晃。
請原諒馬爾蒂尼的粗暴，實在是聖西羅犯的錯誤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馬爾蒂尼一定要得到答案，因為他要幫助這個孩子。
馬爾蒂尼想，他一定要找到聖西羅頻頻出現低級錯誤的原因，幫助他分析問題、儘快提高競技水平。
如果自己幫不上忙，就去拜托其他人！
因紮吉，舍普琴科，卡卡……馬爾蒂尼願意找到最優秀的前場球員為這個天賦超強的孩子答疑解惑。
馬爾蒂尼也相信，他的朋友們都會十分樂於幫助聖西羅的，因為他們都真誠地愛著同一支球隊。
隻要他能知道答案，馬爾蒂尼想。
隻要他能知道聖西羅犯錯的原因，一定能幫他解決問題！
聖西羅聽了馬爾蒂尼的問題，抬手抓了抓腦袋，流露出有些赧然的模樣。
“那個……我看加圖索就是這麼用屁股扛對手的嘛！”
“那會兒位置合適，我就直接用上了。”
這就是聖西羅身上的問題所在了。
他可以借用米蘭名宿們的競技能力與技巧，並且越是熱愛米蘭的球員，能被他“借用”的能力越多。
可是，選擇越多，聖西羅也就越混亂。
而且他並不熟悉自己的人類軀體。
剛剛開始學做人也剛剛開始學踢球的聖西羅，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副身軀的長處與短板，也無法判斷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適合采用什麼樣的應對措施。
然而，馬爾蒂尼無法理解球隊魂靈第一次做人的痛苦。
馬爾蒂尼設想過許多聖西羅犯錯了原因，但是絕對不包括這個。
他花了幾秒鐘的時間，理解了聖西羅話裡的意思，然後就覺得自己又要抓狂了。
加圖索用屁股扛人，你也用屁股扛人？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拜托！你長加圖索那個大屁股了嗎？？？
馬爾蒂尼看著聖西羅單薄瘦弱的小身板兒，表示不想說話。
未免自己真的被氣出毛病來，馬爾蒂尼決定直接跳到下一個問題。
“你跟我說實話，你踢下半場比賽的時候，是不是有所保留了？”
“你的實力應該不止如此吧？”
其實，馬爾蒂尼也不能確定聖西羅是不是有留力。
畢竟，球員的實力是一回事，發揮是另一回事。
狀態這種東西，向來是一種玄學。
馬爾蒂尼此時問這個，一為了換換心情，二為了炸一下聖西羅。
哪裡想到，聖西羅聽他問了，便乖乖點頭，乾脆了當地承認了。
“是啊，我沒儘全力。”
“我已經進了兩個了，也要給彆人點機會嘛！”
“誰讓我是聖西羅呢？”
我是AC米蘭俱樂部的魂靈，我當然要為了自己的球員著想。
隊內訓練賽而已，跟我的小甜點們玩一玩咯！
大家都有表現的機會，大家都開心，多棒啊！
馬爾蒂尼當然依舊無法理解球隊魂靈與眾不同的想法。
這樣沒有競爭意識，真的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職業球員嗎？！
馬爾蒂尼隻覺得，自己又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幸好，聖西羅也沒準備繼續為難他了。
本來就沒什麼精神的小孩兒，又抬手揉了揉癟癟的肚子，然後嘟嘟囔囔著跟馬爾蒂尼道彆，“保羅～～連你也不好吃……餓死了餓死了餓死了！”
“我餓了，我去醫院輸個液，下次再來找你玩啊～～”
雖然沒有聽懂前面的話，也沒有弄懂你的邏輯……但是你說你餓了要去哪裡？
醫院？！你餓了去醫院輸液？！
什麼醫院？米蘭市精神病院嗎？！
馬爾蒂尼扭過頭，發現加利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於是一把拽住了打完招呼就想走的小孩兒。
“誒誒誒誒誒？”紅黑劍條衫被拉扯至變形，聖西羅止住了腳步，回過頭，有些困惑地望向馬爾蒂尼，“保羅？還有什麼事嗎？”
馬爾蒂尼想了一會，覺得大概率是自己聽錯了，於是先確認了一下聖西羅話語裡的意思，“你要去醫院輸液？為什麼？你生病了嗎？”
“因為我餓了啊！”聖西羅還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餓了，聽球迷唱隊歌吃不飽，吸你們也吸不飽，哎呀做人真是太討厭了！！”
“去醫院輸液之後雖然還是餓，但是精力能好一點，還多虧了保羅上次帶我去醫院呢！”
這一次，雖然還是沒搞懂聖西羅都在說什麼胡話，但是馬爾蒂尼好歹理解了他的意思。
所以根本沒有什麼誤會，這家夥餓了不曉得去吃飯，全靠去醫院輸葡萄糖？！
一旁的加利摸了摸下巴，肯定了馬爾蒂尼的猜測，“說起來，這幾天我好像真的沒在食堂看到過聖西羅？”
想到此處，加利換上了一臉正色，關懷地看向聖西羅，“你是有什麼疾病，不能吃飯嗎？”
一想到還有這個可能性，加利和馬爾蒂尼的面上都浮現出了沉痛的神色。
唉，這種程度的重病，肯定是不能成為職業球員了，體能儲備跟不上的。就是可惜了這個孩子超強的天賦……
聖西羅歪了歪腦袋，看起來疑惑極了，“那個……什麼叫‘生病’啊？”
“我應該沒有‘生病’吧？”
“我就是餓了。”
“餓了，不就該去醫院輸液嗎？”
“還有，什麼叫‘吃飯’啊？”
“我為什麼要‘吃飯’？”
看著聖西羅一本正經的模樣，馬爾蒂尼和加利面面相覷，相對無言。
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他倆幾乎要疑心是自己弄錯了——人餓了，就是應該去醫院輸液，而不是吃飯。
聖西羅以為對話已經結束，於是輕輕拍了拍馬爾蒂尼拽著他衣服的手背，“保羅乖~~放手！爺爺要去醫院了哦~~”
該死的！這死小孩又開始發瘋了！！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這可是在U20的訓練場上，他的朋友、同事和後輩可都看著呢！！
馬爾蒂尼用餘光瞥見加利堪稱驚恐的表情，再聽著聖西羅這種古怪的、好像在哄孩子的語氣，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於繃斷了。
“夠了！！”馬爾蒂尼低吼了一聲，終於爆發。
“惡作劇也要有個限度！！”馬爾蒂尼低聲咒罵著，仗著自己成年人的身板和力氣，一把拽住滿心想當他爺爺的少年，就把人往米蘭內洛餐廳的方向拽。
“不知道什麼叫吃飯？！”
“該死的但凡你待會能吃進一根意面，老子讓你知道誰才是爺爺！！”
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的加利，見到馬爾蒂尼狂躁的模樣，忍不住地縮了縮脖子。
作為馬爾蒂尼曾經的雙料隊友，加利可以發誓，無論是在國家隊還是俱樂部，他都從沒見到過保羅對“自己人”發過這麼大的火。
當然，加利也知道，這不能怪保羅。
畢竟，加利也可以發誓，保羅這輩子恐怕都沒遇到過想當他爺爺的“自己人”。
然而，馬爾蒂尼失算了。
他生拉硬拽地把聖西羅拖到了米蘭內洛的餐廳，在圍觀眾人堪稱驚恐的目光中，隨手拿了一碗距離門口最近的酸奶，就往聖西羅的手裡塞。
“吃——！”馬爾蒂尼低吼著，虎視眈眈地瞪著聖西羅。
看模樣隻要聖西羅膽敢拒絕，馬爾蒂尼下一秒鐘就要把這碗酸奶糊在他臉上。
然而，惹得一線隊隊長惱怒非常的罪魁禍首，似乎完全沒有被馬爾蒂尼的暴怒影響到。
聖西羅從善如流地接過了酸奶碗，然後嘗試著將尾指探進了碗中承載的、白色的粘稠液體中。
不止如此，聖西羅還閉上了眼睛，煞有其事地感知著什麼。
片刻之後，聖西羅睜開眼，漆黑的眼眸中依然滿是委屈。
“還是吃不到呀！保羅~~”聖西羅嘟囔著把尾指從酸奶碗裡拔出來，還順手在馬爾蒂尼的臉頰抹了一下。
馬爾蒂尼已經刻上了歲月痕跡的俊朗面容上，登時沾染了一抹白膩，看起來又是可愛又是滑稽。
餐廳裡，隱隱有壓抑的、沉悶的笑聲響起，卻分辨不出是從何處傳來的。
然而，看著聖西羅古怪的動作和無辜的表情，馬爾蒂尼心頭的煩躁和憤怒竟然奇跡般地略有些平息了。
如果聖西羅是出於惡作劇的目的想要看他出糗，馬爾蒂尼當然無法忍受。可是這孩子流露出的困惑不似作偽……他好像是真的不曉得該怎麼吃東西？
馬爾蒂尼努力壓下心頭的煩悶，粗聲粗氣地吩咐了聖西羅一句，“用嘴巴吃！”
少年乖乖地“哦”了一聲，然後毫無征兆地傾身靠近，張嘴，在馬爾蒂尼的臉頰上用力啃了一口，順便舔走了那抹剛剛被他自己弄上去的白膩。
“保羅乖~~不要生氣呀！”聖西羅在啃他，或者說吻他的時候，含混地嘟囔著。
“生氣就不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