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聖西羅成功協防，馬爾蒂尼再也淡定不了了。
他有些僵硬地扭過頭，目光直勾勾地看著米蘭二隊主帥加利。
“他不是前鋒嗎？！”
“你對他的安排到底是什麼？？？”
加利的面上浮現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似乎是很為成功驚嚇到了一線隊的偉大隊長而感到高興。
U20的主教練聳聳肩，一臉無辜地表示，“我是讓他踢前鋒沒錯，但我總不能攔著前鋒防守吧？”
眼見馬爾蒂尼還想要說些什麼，加利抬手，指了指球場，用比賽吸引他的注意力。
“喏，你看，這小子可不隻這麼點本事！”
五分鐘內，進球防守一肩挑，這還叫“這麼點本事”？！
馬爾蒂尼暗暗吐槽著，卻也依言回過頭去，想要看看那個神……奇小子，還能給她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隻見場上，剛剛從對手腳下掏出皮球的聖西羅動作迅速地爬起身來，接著轉過身，抬頭挺胸，趟著球，大步流星地朝著對手的禁區奔馳而去。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馬爾蒂尼站在場邊，注視著聖西羅快速奔跑的身影，眼眶竟有些濕潤了。
不知怎地，他想起了卡卡。
他想卡卡了。
聖西羅先前跑得太快了。
他跑到己方禁區，一個滑鏟從梅裡加尼腳下掏出皮球，再帶著球回轉過身，朝著對手禁區發足狂奔，竟然才在主力隊的後場位置，遇到了回追的大部隊！
仿佛猛虎遭遇了狼群，聖西羅瞬間陷入了重重包圍！
可是，聖西羅絲毫不見慌張！
面對著一片混亂的己方後場，聖西羅的速度竟無絲毫降低！
隻見他在接近對手的時候，腳下突然一趟，將足球送出了足有三四米遠。
無球狀態下，聖西羅本已經很快的速度竟然又有了提升，隻見他瘦削的身子先是一側，再是一鑽，竟生生從魯傑尼和布蘭迪之間鑽了過去！
就像一條滑不留手的魚！！
然後，聖西羅快跑兩步追上了皮球，將球控在腳下繼續向前突破。
聖西羅又憑借速度，生吃了奇諾耶。
等到身披替補背心的眾多球員反應過來，扭過頭去時，已經隻能看得到聖西羅的屁股了！
不過，先前慘遭戲耍的帕西尼，在回追的時候跑得略微慢了一些，此時便成功攔在了聖西羅突破之路上。
聖西羅略微挑眉，右腳輕觸皮球，再輕輕往前一推，皮球便聽話地從帕西尼的左邊鑽了過去。
至於聖西羅自己，則是一個輕巧的轉身，從帕西尼的右側抹過。
然後，就在帕西尼身後，聖西羅重新接到了足球！
聖西羅成功突破了帕西尼，速度卻因為遭受阻攔而略微降下來了一些。
就是這麼幾秒鐘的時間差，替補隊的馮德裡尼已經殺到，目標依舊是腳下有球的聖西羅！
面對馮德裡尼的封堵，聖西羅依舊不見驚慌！
隻見他身體大幅度地向左側傾斜，明顯是要從左路突破。
馮德裡尼反應倒也不慢。隻見他一面也將身體向同側傾斜，企圖用自己的身板卡住聖西羅突破的位置，一面則探出左腳，目的是聖西羅腳下的皮球。
然而，正與馮德裡尼對位的聖西羅，忽地嘴巴一咧，再一吐舌，做了一個古怪的鬼臉！
該死的！這家夥，還和之前的幾天裡一樣氣人！！
馮德裡尼心知不好，果真，他的左腳踏出，踢中的卻隻有空氣！
原來，聖西羅的身體雖向著左側傾斜，帶著球的左腳卻神不知鬼不覺地輕輕一捅——皮球受力，立刻旋轉著，滴溜溜地滾向了遠方！
不要忘了，和替補隊一起回了大半個球場的，可還有主力隊失位的一眾球員！！
聖西羅用假動作騙過了馮德裡尼，卻將皮球推給了幾米之外無人盯防的斯特拉瑟！
送走了皮球，聖西羅並不停留，隻悶著頭，繼續發揮自己的速度優勢，朝著前方衝刺。
在聖西羅到來之前，斯特拉瑟的實力在米蘭二隊的一眾球員中，也算是遠超同儕。
此時他接到球，根本無需思考，便也朝著替補隊的禁區方向衝刺！
而原本衝著聖西羅而來的一眾替補隊球員，在反應過來之後，紛紛轉變方向，直奔斯特拉瑟而去。
幸好，在斯特拉瑟陷入重重包圍之前，已經衝刺到了大禁區邊緣的聖西羅，舉手要球！
斯特拉瑟起腳，一腳挑傳！
隻見皮球劃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線，高高越過眾人頭頂，直奔聖西羅的方向而去！
其實斯特拉瑟這腳傳得有些大了，但是聖西羅快跑了兩步迎上去，準確地找到了皮球的落點！
聖西羅甚至沒有停球。
面對著下落的皮球，聖西羅抬起右腿，身體猛地向左側傾斜。
就在聖西羅的身體幾乎傾斜成一條和地面平行的直線時，他的右腳碰到了皮球。
聖西羅右腿上看似單薄的肌肉，瞬間膨脹！
聖西羅的右腳踢中皮球，發出了“砰——！”的一聲巨響。
本在下落的皮球改變了飛行的方向，朝著球門中路飛去！
米斯基耶維奇不顧皮球飛行時發出的響亮破空聲，高高躍起，竭力舒展手臂，希望能避免五分鐘內兩次被同一人攻破球門的恥辱。
然而，米斯基耶維奇的全部努力都隻是徒勞。
足球從他張開的雙臂之間飛過，直入球門！
主力隊2-0替補隊！！
慶祝進球的時候，聖西羅隻意思性地抱了抱助攻的斯特拉瑟，然後就衝到了場邊。
準確地說，是馬爾蒂尼所在的場邊。
聖西羅直直地奔他而來。
少年奔跑的時候，金燦燦的陽光招搖在他深紅色的長發上，映射出耀眼的光澤，簡直讓人挪不開眼睛。
可是他又把兩隻手背在屁股後面，擺成魚尾的模樣，一邊跑一邊搖晃。
像個發射的小火箭，也像條搖頭擺尾的小魚。
純然一派孩子姿態。
聖西羅徑直跑到馬爾蒂尼身前，咧開嘴，露出了和上次見面時一樣漂亮，但是泛著傻氣的笑容。
可是這一次，馬爾蒂尼見到聖西羅的笑顏，心頭再無哪怕半分不耐煩了。
馬爾蒂尼以為聖西羅會跟他說些什麼，也可能還要逼他“叫爺爺”。
馬爾蒂尼甚至做足了心理建設，哪怕在老友面前丟臉，也要忍耐這個小神經病了。
畢竟，天才是可以有特權的。
可是聖西羅沒有。
少年繞了半個球場，向他跑來，向他笑，卻又什麼都沒有說，就又跑開了。
仿佛馬爾蒂尼並不是他的目的。
仿佛他其實沒有什麼目的。
仿佛他隻是覺得有趣，才來這裡轉一轉，看一看。
或者說，才來這世間，轉一轉，看一看。
短暫的慶祝結束，比賽已經繼續進行了。
可是馬爾蒂尼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也仍然沉浸在少年剛剛露出的燦爛笑容裡。
剛剛那一腳漂亮的世界波，又讓馬爾蒂尼想到了卡卡。
當年聖子降臨AC米蘭的時候，才隻有二十二歲了。
可是現在！眼前這個叫作“聖西羅”的奇怪少年，看模樣至多十七八歲！！
而且，這是AC米蘭青訓培養出來的孩子，他天生就該屬於AC米蘭！！！
馬爾蒂尼的心臟，跳動得格外劇烈。
這個賽季……不，今天！
今天我就要把他帶到一線隊去！！
馬爾蒂尼激動到雙目泛紅，興致勃勃地想著。
此時此刻，馬爾蒂尼完全忘記了觀看這場隊內賽之前的打算。
他已經不記得了，就在半個小時前，自己還心心念念地惦記著要把這個腦子有病的小家夥趕出AC米蘭，以防他給心愛的球隊丟人！
事實上，按照馬爾蒂尼原本的盤算，今天之後聖西羅隻會有兩個去處——米蘭市精神病院，或者國際米蘭青訓營！
可是現在，馬爾蒂尼想，米蘭城其實很小的，小到隻容得下AC米蘭一支球隊。
這個孩子，這個古怪地與球隊主場重名的孩子，也隻該看得到AC米蘭一支球隊。
最好，他這一輩子，都隻看得到AC米蘭一支球隊！！！
十五分鐘的隊內訓練上半場很快就結束了，主力隊和替補隊各自又得到了幾次機會，但都未能成功改寫比分。
但是，馬爾蒂尼則仍然沉浸在過度激動的心情裡不能自拔。
然後，馬爾蒂尼就看到，那個讓他心情激動到不能自己的對象，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統共隻有五分鐘的中場休息時間，聖西羅沒有選擇去補充水分或者食物，而是跑來找了馬爾蒂尼。
“保羅~~！”聖西羅格外歡快地呼喊著馬爾蒂尼的名字，在他身前站定，接著就自豪地挺直了胸膛。
“保羅！”
“怎麼樣？”
“我是不是踢得很棒？”
“誇我誇我誇我！”
“保羅快誇我！！！”
這一刻，聖西羅在先前慶祝時透露出來的疏離氣質，又忽然不見了蹤影。
昂首挺胸地站在馬爾蒂尼面前，眼巴巴地看著一線隊傳奇隊長的小孩兒，仍然是那副臭屁模樣。
馬爾蒂尼不由地失笑。
想起先前對聖西羅的偏見和誤解，馬爾蒂尼還是有些愧疚和汗顏，不過心理素質強大的傳奇隊長很快就調節好了心境。
“是的，很棒！”馬爾蒂尼朗聲誇讚眼前的少年，“你踢得真棒！”
我之前從未想過，聖西羅其實是這樣優秀的孩子，馬爾蒂尼想著，又發誓以後要好好對待這個少年——等他把人帶到一線隊之後。
聖西羅滿意了，於是抬起手，十分自然地揉了揉馬爾蒂尼夾雜著銀絲的深棕色頭發。
他一邊揉一邊說，“保羅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