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昏頭(1 / 1)

116.

兩個人之間似乎產生了一些微妙的隔閡。

送禮物收禮物本該是開開心心的事,過程發展卻出乎預料的糟糕。

江霖心裡堵著氣,僅僅克製著沒有將情緒直白外泄就已經很不容易。

虞禮雖然隔天一大早就在餐桌上對他道了歉,可除了換來對方一句生硬的“沒事”外,似乎並沒有將矛盾妥善解決。江霖依舊面無表情,很明顯地拒絕與她對視,也很少出聲交流。

這幾天虞禮本來就消沉,原本江霖時不時發起新鮮的話題,還能引她多說點話,現在兩個人都默不作聲了,餐桌上就隻剩下瓷質餐具偶爾碰撞的聲音。

微妙的氣氛連柳嬸都看出來了。

不過柳嬸不清楚他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況且也向來覺得兩個孩子之間偶爾鬨點小矛盾也很正常,因而並沒有想刻意插足調和,隻是在他們安靜吃完早餐準備上學去之前,將打包好的雙層保鮮盒遞給江霖,裡面裝的是剛切好的梨塊。

“秋天多吃梨是好的,能預防秋燥。”柳嬸叮囑他,“和禮禮一人一盒啊。”

江霖拎著保鮮盒答應了一聲。

一回頭,虞禮站在連通車庫的門邊等自己,眼睛一瞬不瞬地看過來。

有時候眼神也能說話。

但江霖還是立刻偏頭避開了,生怕多跟她對視一秒就要忍不住心軟。

他當然還在生氣。

就算她十分鐘前剛溫聲軟語地說了“對不起”。

……光對不起有什麼用。

她根本就沒理解到點子上!

虞禮是想解釋的,可江霖看起來一副暫時拒絕溝通的態度,上了車不是閉目養神就是扭頭故意去看窗外風景,她連開口的機會都找不到。

想跟他解釋,自己昨晚那句“不要再做了,太浪費時間也沒有太大意義”的意思是,現在備考時間都那麼寶貴,他花那麼多時間在學習以外的事情上是浪費他自己複習的時間。虞禮更不希望江霖因為她而浪費時間精力,沒有意義、更不值得。

可明明想得很清晰,解釋的說辭出口時卻總是莫名詞不達意。

也難怪他那麼生氣。

雖然實際上江霖最不爽的點在於她沒有給出自己最希望得到的反饋。

花時間、花精力、就算是手指受了點小傷,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心甘情願的做這些,目的是想讓她感到驚喜和高興,想讓她從這段消沉的情緒中緩解出來,總之想讓她開心一點。

可江霖得到的反饋卻是她皺眉說的一句“浪費時間、沒有意義”。

換誰來都會生氣吧。

氣過之後又感覺很掃興,更感覺到汩汩的難過。

……

“我昨天就說吧,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要折磨自己!買個現成的禮物多直接!還沒那麼多事兒!”

得知大概來龍去脈的謝楚弈第一時間為少爺送上親切的冷嘲熱諷。

“我是來聽你馬後炮的?”江霖冷漠地把自己一疊作業拍給他(),讓他幫自己往前傳。

謝楚弈傳完作業(),很快又轉過來,莫名興致勃勃:“哎呀不管怎麼說,我肯定是堅定站在兄弟這邊的啊。”

江霖視線朝虞禮那邊匆匆眺了眼,收回目光,對謝楚弈挑眉:“所以你說她有多過分。”

“那簡直太過分了!”謝楚弈拿出自己擅長的做作演技,演出一副強烈的同仇敵愾,情緒高漲到就差上手拍桌了,“她怎麼能這樣!好心好意還不領情!我看就是給她慣的!慣得無法無天!”

他每句話每個字都喊得飽滿,情緒誇張得像演話劇。

說完後本以為會得到少爺滿意的認同。

結果江霖沉默了一會兒,反而冷靜沉吟:“……其實也不完全怪她,是我自己要送她禮物,又不是她主動要的。”

謝楚弈:“?”

“而且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她哪裡有被慣壞的樣子,沒有比她更乖的了。”

謝楚弈:“……”

哦,要我說“她有多過分”的是你。

結果我真說了以後,開始護短反駁我的也是你。

戀愛腦的話是壓根聽不了一點!

謝楚弈嗬嗬道:“那還有什麼可說的了,趕緊跟妹妹和好去唄。”

“那豈不是顯得我很沒脾氣?”江霖又換上一副冷酷的表情。

這人變臉速度之快令謝楚弈咋舌。

“so?”

“so,”江霖微微頷首,“當然得晾晾她,我怎麼可能馬上理她,起碼得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謝楚弈吃一塹長一智,沒馬上下定論,而是繼續嗬嗬著多問了句:“那少爺是準備和妹妹冷戰幾天啊?”

江霖聽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幾天?到中午吃飯就差不多了啊,明天可是她生日。”

謝楚弈再次:“…………”

就知道!!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太明顯,江霖挑眉問他怎麼了。

對於眼前這位沒原則又不自知的少爺,謝楚弈扯出一抹虛假的微笑,篤定自己是預言家:“說真的,我都不敢細想哥們你未來會昏頭到什麼程度。”

不過計劃不如變化快。

少爺想是想的趁中午吃飯的時候找機會拋個台階出來,慢慢跟虞禮恢複對話,其實這一茬說簡單也就簡單過去了。

雖然還是心有不滿,還是想要較真,可誰讓她明天過生日呢。

江霖想到上個月自己生日時虞禮曾提過的那句“壽星最大嘛”,無奈地微微彎唇,那還能怎麼辦,馬上就要她最大了嘛。

何況和她置氣,他自己也不舒服。

江霖心裡都已經成功說服自己了,甚至都找好了原諒她的理由,結果上午最後一節課前的課間,從教室後面走過的夏漣漪路過江霖座位時突然留下一張紙條。

紙張一看就是從作

() 業本上撕下來的(),整齊疊了三疊?()_[((),江霖莫名地拆開,看到橫格線上清秀整齊的熟悉字跡,一眼就認出了是虞禮寫的。

居然洋洋灑灑寫了大半張紙,都趕得上一篇小作文了。

江霖下意識正襟危坐,捏著薄薄的紙張,從默讀第一句話開始心裡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卡在上課鈴響之前終於讀完最後一個字。

而後緩緩深吸了口氣。

謝楚弈轉過來想跟他要支多餘的紅筆,還沒開口就被少爺黑測測的臉色嚇了一跳。

“……怎麼了這是?”

江霖將那張小作文按照原先的折痕折回去,紙張在他手裡發出窸窣聲。

“我改主意了。”他沉聲。

趁著老師還沒走進教室,謝楚弈飛快地追問:“啥?”

“我拒絕中午就原諒虞禮了,”江霖憤憤地將手裡的折好的紙張胡亂塞進桌洞,看起來是真的沒好氣,擠著齒縫宣布,“晚上再說!”

謝楚弈:“……”

大哥這有什麼區彆啊??

事實上虞禮隻是將自己本來的想法寫了下來而已。

她覺得自己講不清楚、江霖看起來又不是很願意和她溝通,便隻好將想表達的寫下來給他看。

虞禮自認為寫得很清晰了,除了解釋自己昨晚的口不擇言外,也論證了他做那種禮物有多耗費精力、浪費的那些時間於他而言是多大的損失,為了江霖自己好,虞禮都真心希望他不要再做了。

教室後面的黑板報早就不再花裡胡哨,而是換成四個簡單的大字——高三必勝!

兩側白牆分彆貼著數條紅色的警句,例如“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天波易謝,寸暑難留”、“春光不自留,莫怪東風惡”等等。

包括幾乎每天都有老師在課堂上苦口婆心地鼓勵大家相似的話語:“你們現在要好好珍惜每分每秒,不要懈怠,還以為高考很遠嗎?其實近在眼前了啊!就算很累了也要握緊拳頭咬緊牙關,塵埃未定、不進則退啊!”

周遭所有的一切早就都在提醒虞禮眼下最重要的是什麼了,隻是她最近才真的感覺到那股急迫感撲面而來。

在這次考試滑坡退步後。

這次的失利仿佛罩下一隻巨大的鐘,儘管大可自我安慰沒考好主要歸咎於外在因素,然警鐘還是急促地敲響了。

又響又急,節奏越來越快。虞禮嘗試著想要跟上鐘聲,卻感覺格外吃力困難,發現自己無法適應新的節奏,這才愈發沮喪。明明是相對擅長的領域,卻突然間連讓自己滿意都無法做到,繼而便是油然而生的惶恐與焦慮。

越是如此,便越是深感時間緊張。

便越是對江霖這種明顯浪費時間的行為感到憂慮。

托夏漣漪幫忙轉交的那張紙條並沒有得到江霖的回複,甚至在學校一整天,江霖對自己都有點愛答不理。

可她明明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

為什麼他還是在生氣呢。

虞禮一方面想不通,另一方面又覺得有點委屈。

最適合傾訴的池淼淼這一整周都沒來學校,也讓虞禮時常感到心裡空了一塊,池淼淼去哪兒了、在做什麼,她通通一概不知。每次看向身邊空蕩蕩的座位,擔憂和淡淡的寂寥總是同時升起。

種種因素疊加,原本隻有一點點委屈的心情也開始膨脹,亂七八糟的情緒傾瀉而出、無所遁形,最後虞禮自己也不太高興了。

於是和江霖兩個人真的演變成了起矛盾的冷戰狀態。

誰也沒有主動開口先說話,僵持的氣氛直到晚餐結束都沒恢複。

說實話江霖早就覺得這份“冷戰”超出預期了。

下午想著回家車上就可以緩和氣氛了,車上無果,那就晚上吃飯的時候找機會破個冰,餐桌上依舊無果。

最後他把希望寄托在晚上的學習時間上,一塊兒寫作業,那講題時總免不了要溝通交流吧!

打定主意,江霖特意將自己房門大開等著虞禮過來,他自認為這是個明顯求和的信號。

等了一會兒,聽到上樓梯的腳步聲逐漸逼近。

聽到虞禮踩上最後一級台階、步子慢慢靠近、再靠近……

然後是隔壁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江霖一愣。

再然後是隔壁房門啪嗒關上的聲音。

……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江霖眼睛緩緩睜大、睜大、再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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