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珠心裡不由地笑出聲來：“多爾袞不行，真是天大的笑話。也是小玉兒太單純了，竟然往這方面想。”
她睫毛微微垂下，陰影落在眼下，唇角微微勾起，笑道：“多爾袞年輕力壯，血氣方剛，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是啊！”
小玉兒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當初多爾袞願意娶我，想必是喜歡我的。可他身子健康，為什麼還要一直這麼冷落我？”
還能為啥？
當然是為了那個自詡大方卻又舍不得放人的大玉兒了？
想到這，海蘭珠頗為好奇從前的事。
“小玉兒你在草原上也是有無數兒郎追求的，怎麼會願意遠離科爾沁，嫁到盛京？”
要知道，小玉兒是不一樣的。
小玉兒可是她阿布、額吉的掌上明珠，千疼萬寵，早早就在準備給她挑選夫婿了。
不像她和大玉兒，為了宰桑的野心，當棋子一樣嫁出去，左右下注，分彆拉攏皇太極這邊的大金勢力和圖林那邊的察哈爾勢力，隻為了保住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的榮華富貴罷了。
說到心上人，小玉兒臉頰微紅。
“當初在科爾沁，我第一次見爺的時候，便被他的風姿迷倒了。”
“他高大俊朗，戰功卓著，是我心目中的巴圖魯。而且，他眉心總是帶著一絲憂愁，瞬間觸動了我，讓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融化他。”
海蘭珠咋舌，男色誤人啊！
這時，小玉兒接著說道，“一開始爺對我挺冷漠的，是我在一直主動來著。所以當他說願意娶我，我不顧阿布和額吉的反對，毅然決然地嫁給他。”
“可是，爺的態度太捉摸不定的，忽冷忽熱，甚至有時候，我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像是透過我，在看彆的什麼人。大福晉，求你幫幫我。”
海蘭珠眼波流轉，拍了拍小玉兒的手。
“問問你的內心，你自己其實明白的很，不然，也不會來找我，而是去永福宮找大玉兒。”
氣氛漸漸凝滯。
小玉兒靜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大福晉果然聰慧。我想了這麼多年才想明白的事情，你一眼就看出來。”
“是！”
她仰起頭，不讓眼淚落下來。
“我跟大玉兒是表姐妹，容貌上有些相似，就連名字都相近。爺得不到表姐，退而求其次，這才娶了我。”
海蘭珠不免歎息，又是一個可憐人。
突然，她想到了原身的執念，想必就有希望大玉兒過得不好。
若是讓多爾袞回心轉意，愛上了小玉兒。
看著曾經深愛自己的人離去，大玉兒心裡一定不會好受，還能繼續維持她內心的驕傲嗎？
“好，我願意幫你一回，成全你的癡心。至於能不能成功，且看你的悟性了。”
小玉兒心神一鬆。
附耳過去，聽著海蘭珠的話，眼裡的光越來越亮，滿是期待。
————
十月歸來風瑟瑟。
大清門，哲哲帶著後宮眾人等候著大汗凱旋。
眾人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跟哲哲並排的海蘭珠，再一次被她的外貌驚住。
蛾眉玉白、柔情似水，纖細翩然，魅惑動人又仿佛空若幽蘭，兩種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一點也不顯得突兀。
哪怕是自詡正妻的哲哲，見到年輕貌美的海蘭珠，心裡還是難受得很。
她緩緩恢複心情，溫和地看向海蘭珠，開口說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轉眼間你嫁給大汗快一年了，是時候給大汗添個孩子了。”
哲哲和海蘭珠站在最前方，離其他福晉、庶福晉尚且有些距離。
似是怕被其他人聽到，哲哲小聲說道：“近一年大汗獨寵你，從不去彆人宮裡留宿。我是你的親姑姑，自然不會計較。可那些人，心底裡怕是恨毒了你，等著你高高跌下呢。”
“你早點誕下子嗣，地位也能更穩固一些。放心，姑姑是站在你這邊的，姑姑會幫你平平安安地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阿哥。”
海蘭珠垂下眼簾，不讓人輕易瞧見她的心思。
頗有些傷感地說道：“姑姑，這種事情急不來的。許是我的子嗣緣分淡薄了些，從前……”
一語驚醒夢中人。
哲哲大悟。
是啊！她怎麼沒想到。海蘭珠之前嫁給圖林九年都沒有懷過孕。
哲哲懷疑的目光投下海蘭珠的肚子。
她不會是不能生吧！
這可如何是好！果真如此的話，她的計劃還這麼進行下去，豈不是功虧一簣？
無奈此時不便開口，萬一傳了出去，被人拿了把柄，可就不好了。
心急如焚，哲哲隻能暫且壓抑著。
車輪聲漸漸靠近，高頭大馬之上撐的八旗旗幟看得越來越清楚，眾人難免有些躁動。
“大汗！是大汗回來了。”
果然，皇太極騎著馬，氣宇軒昂，威風赫赫地走在最前面。
眾人立即行禮：“給大汗請安！”
隻見他下了馬，腳步匆匆，第一時間扶起海蘭珠，“你莫低頭，不是說了，你我之間不用講這些禮儀。”
之後皇太極這才抬眼看向眾人，示意她們起身。
皇太極牽著海蘭珠的手，一對璧人，親密無間的氛圍，仿佛誰也插不進去。
“哲哲，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哲哲立即笑容滿面，“這是妾身的本分。”
誰知皇太極話鋒一轉，“一路奔波，我有些累了，你們各回各宮，好生休息。”
“是。”哲哲苦澀應道。
望著海蘭珠和皇太極一同離去，後宮眾人心裡都不好受。
精心打扮沒有人欣賞，等待大半天的勞累也沒有人安慰。
大汗啊！他的眼裡心裡隻有海蘭珠一人。
集寵於一身，便集怨於一身。
娜木鐘微微咳了一聲，朝著巴特瑪璪說話，聲音剛剛好能讓哲哲聽到。
“妹妹，你有沒有聽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
“姐姐說這話是做什麼，妹妹自然是知曉的。”
“有些人啊！自以為自己是精明能乾的黃雀，操控著整個局面。卻不知道，自己早已經深陷局中，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巴特瑪璪聽得是一頭霧水，不解其意。
哲哲心裡也打著鼓，娜木鐘手下也頗有些勢力，難道她是知道了什麼？在禁示自己？
做賊心虛，哲哲立即帶著大玉兒回清寧宮，好好商量之前博禮給的法子。
還是要再妥當一些。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皇太極在外打戰，寢食難安，想念極了海蘭珠，日日拿著她的貼身手帕，睹物思人。
反而思念之心愈盛。
戰一打完，皇太極立即帶著軍隊，先行回京，留多爾袞處理後面的事。
“蘭兒，這次出征，已經平定了察哈爾部的殘餘勢力，一統漠南蒙古，大振軍心。”
“之前娜木鐘歸降的時候，獻上了傳國玉璽。我感覺，時機到了。我現在不僅僅是滿洲的大汗，也是滿、蒙、漢三族共主。是時候該稱帝了，建立屬於我的王朝，震懾關內的大明朝。”
海蘭珠玩弄著皇太極的手，嘟囔道：“大汗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又不懂朝廷上的事情。”
“我的傻蘭兒。”
皇太極目光灼灼，“等我稱帝了，皇後寶座可是要有人做。到時候朝中大臣，怕是會舉薦哲哲，畢竟名正言順。”
“大汗，雖說姑姑是我的長輩，但是皇後的位置，蘭兒是不會讓的。”
聞言，皇太極不僅不生氣，眼裡滿是狂喜，情不自禁地親了親她的薄唇。
他低沉而又堅定地說道。“我心裡是屬意你的。你放心，我會將皇後的位置雙手奉上。”
海蘭珠甜蜜一笑，依偎著他，甜甜蜜蜜。
氣氛溫馨美好。
許久，她面帶愁容，“大汗，剛剛姑姑詢問我的肚子怎麼還沒動靜。大汗，你是不是也很失望？”
皇太極親昵地摸著她的小臉，“我愛你，並不是因為其他原因。孩子的事，我們不用著急，慢慢來就好。”
“那大汗的意思，還是想要個孩子了。”
“傻瓜。”
皇太極深情地看著她。
“我畢竟年長你十七歲，這之間的差距我無法忽視。若是有一天，我去見長生天了，留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受人欺負了，我會心疼的。若是有個孩子，能陪著你，為你撐腰，我才能安心。”
“大汗。”海蘭珠極為感動。
說真的，皇太極對她是真的沒話說，予取予求。
海蘭珠思緒發散，若是她生下的孩子當了將來大清的皇帝，便能壓得哲哲和大玉兒永遠不得翻身，在她面前永遠都是手下敗將。
那樣的話，原身的執念想必能消了吧。
“想什麼呢？笑得這般開心，眼睛都彎成月牙兒了。”
“有大汗疼我，蘭兒能不開心嘛？等我當了皇後，是不是可以好好管教那些不服氣我的人了？”
皇太極連連點頭，“是，當然是，你最大。”
“我偏要霸著你不放，帝後和睦，這是於國有利的好事，看那些人還能說什麼？”
皇太極愛極了海蘭珠這得理不饒人的性子。
嬌橫的脾氣，更是他努力縱容出來的。
真心愛一個人，不就是要讓她風風光光，肆意妄為嗎？
“好！一切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