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雖然年紀小,但他確實是個天生的將星。上郡那一戰表現得可圈可點,令不少老將刮目相看。
光憑這個戰績,直接去做主將也不是不行。尤其在大秦,有始皇帝的支持,旁人絕不會置喙什麼。
——陛下可比他們會看人,陛下覺得韓信可以,那韓信肯定可以!
小韓將軍就這麼走馬上任了。
不過大戰一時半會兒還打不起來。
畢竟他們得先等匈奴糾集到足夠多的人手後,再坐等匈奴和東胡打出個結果來。接著才能製定進一步的戰略,為大秦撈到足夠多好處。
所以韓信去了遼東郡後沒有著急動手,而是在耐心地訓練士兵。
遼東那邊的兵卒已經習慣了原本的將領,對於空降的韓信並不熟悉。韓信想要在軍中樹立起威望來,光靠河套之戰的戰功還不夠。
正式開戰之前,他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北邊戰事稍歇,西南也同樣傳來了願意歸順的跡象。
百越等地轟轟烈烈搞基建發展的動靜瞞不過隔壁的西南夷,即滇地。
一邊是秦軍的窮追不舍,一邊是百越迅速脫離蠻夷邁入文明社會。有這個打樣在,西南地區的夷人難免會心動。
滇地同樣不是一個完全團結的地區。
數十年前,楚國曾經派遣將領莊蹻,由黔中郡入滇,占領了夜郎國。後來秦國攻占黔中,斷了莊蹻的歸路。
楚國不甘心失敗,和秦國在黔中展開了反複的爭奪戰。
這麼動亂的情況下,莊蹻實在沒有辦法歸國。隻好乾脆學習當地人的習俗和裝扮,融入了滇地夷人之中,乾脆在此定居了。
靠著莊蹻的這一次行動,西南地區和中原產生了許多交集。這是中原開發雲貴高原的一次關鍵性事件,具有極強的曆史意義。
所以西南夷其實是嘗過一次甜頭的,很知道如果秦國願意帶他們發展的話,對滇地好處極大。
隻不過這邊自立慣了,夷人族群也眾多。想要他們立刻就歸順並不容易,西南地區自古以來就非常難搞。
始皇帝派去和夷人的交涉就不是很順利。
和後世民族眾多的雲南不一樣,此時的古滇國並沒有那麼多並駕齊驅的種族。在這裡,占據主導地位的還是滇族。
滇族在滇地的地位有一點類似於後世漢族在華夏的地位,人口多且掌握大量權柄,以其為核心形成了多元一體的國家。
比起百越的原始部落,滇國能稱之為國,自然是因為它已經形成了比較早期的國家體製。
滇國有相當正規的部隊,人數多達數萬。它還有比較完善的社會管理製度,比如進貢、賦稅、刑法等。
這樣一個國家,倘若君主懷抱著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想法,那讓它歸順就很難了。
滇國哪怕眼饞秦國的先進技術,可他們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技術的。不像百越一窮二白,所以就沒那麼好騙。
不過領頭羊的存在,自然有其好處。
相比起來??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這樣的政體收服的複雜程度會大大降低。隻要搞定滇族,基本就搞定西南了。
否則要真和後頭那些朝代一樣,每個夷人民族都實力相當,恐怕會更難拉攏。
又多又雜的民族會導致他們的風俗也不儘相同,面對這麼多不同的民族,一不小心就會踩到哪家的雷區。
偏偏每家都勢大,一個也不能惹。所以大部分朝代的當地官員都得小心翼翼的,儘量和所有族群都交好。
就這還得擔心他們時不時叛亂一下,或者在某幾l族互相火拚時自己遭受波及。
滇國對於秦國的態度不是很滿意。
滇王認為,大秦皇帝可以親自去和百越談條件,對百越那麼禮遇,為什麼不能給他們西南同等的對待?
而且光同等的也不太行,他們滇國明顯比百越更先進。所以秦國要更禮遇他們,給他們更多的好處。
簡單點說,就是滇國打算漫天要價。
偏偏他們是有過見識的,不如百越淳樸好騙,沒辦法隨便給點甜頭就打發掉。
始皇帝當然不會允許他們坐地起價。
朝會上,有臣子就坐不住了。
朝中眾臣原就不是很讚同陛下當初給百越那麼大的優待,現在滇國拿百越說事,言語間不是很看得起他們陛下,這就讓群臣更加惱火了。
免不得有人舊事重提:
“陛下當初就不該親自接見百越首領,倒是讓某些人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已經升任國尉、並決定以尉為姓氏的尉繚聞言,掀了掀眼皮。
得虧百越才剛歸附,沒那本事往朝中安插人手,自己族內也沒出個能在鹹陽任職的官吏。否則這家夥當庭說這種話,傳回百越豈不是要挑撥得原本安分的百越心生怨懟?
尉繚實在是無法理解這些同僚。
首先,事情已經發生過了,再抱怨也於事無補。不僅沒好處,還會引發不良後果,他們開口之前不動腦子是嗎?
或許隻是太過傲慢了,從頭到尾都沒把百越放在心上。
其次,決定是陛下做的,你等臣下聽著就是了,誰給你的臉質疑陛下?
這些年他不在朝中,倒是不知道陛下脾氣變得如此好了。縱容著這些家夥蹬鼻子上臉,換十年前誰敢這麼放肆!
也就他尉繚當初敢拚著掉腦袋的風險屢次逃跑了,其他人那會兒在陛下跟前哪個不是戰戰兢兢的。
好日子過久了,飄了是吧?
尉繚不讚同地看向上首的始皇帝陛下。
雖然陛下待臣民寬容,可以換來民心歸順和臣子愛戴。但是太過寬容也不好,還是得時不時讓他們緊緊皮子。
前不久才有個蠢貨公然挑釁太子,現在又蹦出來幾l個人質疑陛下。再這麼下去,誰都敢拔虎須了。
始皇一言不發,安靜聽著他們吵嚷。
下頭的爭論已經從陛下當初做得對不
對,演變成到底要怎麼給滇王一個教訓了。
這個說既然滇國自詡是個國家,那就走正常的滅國流程攻打過去。
他們不是想要足夠的尊重嗎?
那就給他們。
和韓趙魏楚燕這幾l國一樣待遇,夠尊重你了吧?這可是戰國七雄的待遇呢,不要不識好歹!
那個則說西南夷也不是隻有滇國一家獨大的,滇族的西邊還有個昆明族對其虎視眈眈。
之前滇族還和昆明族打了一仗,結果也不順利。雙方互有勝負,昆明族可沒怎麼形成國家政體,可見滇國的軍隊也就那樣。
大秦完全可以去拉攏昆明族,然後和它前後夾擊,一起對付滇國。隻要許諾滅了滇國之後讓他們昆明族做滇地的老大,昆明族肯定樂意。
全是比較口嗨的提議,實際操作起來可行性不好說。
滇族能成功招攬大量小型的夷人族群,說明它是有足夠公信力的。換昆明族上去,可不一定能鎮得住其他族群。
滅了滇國倒是有一定的可行性,不過夷人還挺團結的。現在把人滅了,回頭夷人聚眾造反也是個麻煩事。
大秦得想個法子拉攏那些小族群,不然人家一直隻聽滇族的話,滇族開口一呼百應,這還怎麼治理?
西南不比中原,不能照搬對付六國的法子。
始皇帝等他們吵完了才淡淡開口:
“諸位愛卿似乎對朕的決策很有意見?”
剛剛還吵得火熱的群臣立刻熄火了。
陛下隻是問了這麼一句,聽起來好像也沒怎麼生氣。可問題在於,方才還看熱鬨起勁的太子殿下一聽父親似有不滿,眼刀子立刻就紮過來了。
群臣感覺自己完全能從太子殿下的視線裡看出他想表達的意思——等下就給你們多找點事做,免得你們整日閒得沒事隻知道吵架,惹我父親不開心。
太子殿下永遠是這套手段,下次能不能不要用加班威脅人?你剛剛看戲的時候分明就很樂嗬啊,不能自己高興完了就翻臉不認人吧?
然而臣子們很快就發現,太子的加班威脅根本不算什麼。
始皇帝陛下確實不怎麼生氣。
臣子們仗著他寬容逐漸放肆起來,是他自己疏忽了,沒什麼好生氣的。這些日子他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太子身上,倒是忽略了這些小節。
問題不大,把他們的氣焰重新壓下去就好了,這也不難。
陛下輕描淡寫地點了那個提議拉攏昆明族的,以一種委以重任的語氣表示:
“愛卿的提議很不錯,朕決定任命你為大秦使者,前去西夷尋找昆明族首領商談此事。”
那臣子傻眼了:
“陛下,臣、臣年老體弱……”
始皇恍然:
“也是,愛卿年歲大了,不適合長途跋涉。這樣好了,朕記得你長子年輕力壯,能力不俗,便讓他去出使昆明吧。”
臣子:……
一時竟分不清到底是
自己去慘一些,還是兒子去慘一些。
不是誰都樂意當使者出國的,一不小心就是有去無回。尤其西南夷那邊局勢複雜,誰知道昆明族給不給大秦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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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談兵的時候,大家都口嗨,覺得昆明族肯定配合,但實際操作可說不準。畢竟現實不需要邏輯,隻需要某些大聰明腦袋一拍就能做出離譜的決定。
要是誰都有尉繚那個出使的膽量,那大家都能當三公之一的國尉了。
國尉可是掌管武官的任免黜陟的!
始皇帝搞定了一個飄上天的臣子之後,又扭頭去收拾第二個:
“愛卿方才提議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滅了滇國是吧?”
那人一個哆嗦:
“臣隻是嘴上說說的!臣是文臣,臣之子也不通領兵,請陛下明察!”
可彆把他們父子派去前線帶兵啊,他們擔不起這個責任。哪怕先秦時期很多人才都文武雙全,但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文武雙全。
始皇安慰道:
“愛卿想到哪裡去了,自然不會讓你們去軍中胡鬨的。”
那人:胡鬨這個詞用的真是又俏皮又紮心,陛下是跟太子學的說話藝術吧?
始皇接著說道:
“打仗之事就不勞煩愛卿了,後續治理西南還得愛卿多多出力。”
既然你覺得滅了滇國就萬事大吉了,那等它被滅之後,你就拿出你的本事來,讓大家看看你能不能收拾得了這個爛攤子。
那人:……
他就知道,陛下不會放過他的嗚嗚嗚。
始皇的目光掃向其餘臣子。
所有人都連忙低頭做出恭敬的姿態,回避了這番視線。生怕等下自己就會被點名,也得去蹚西南的渾水。
好在始皇覺得拎兩個典型出來敲打一番已經夠了,滿意地下達了最後的指令。
他表示愛卿們的提議都挺好的,既然眾人一致認為不能任由滇王獅子大開口,那就接著打。
反正屠睢之前打得也挺順,要不是滇王及時選擇和談,也不至於拖延幾l個月來回傳信談判。
滇王沒有誠意,大秦自不必遷就他們。
昆明族可以拉攏試試,兩個方案雙管齊下,儘快解決滇國。夷人不服管教那就想辦法去管,大秦又不畏懼他們。
之前不和百越打,是因為和談更有性價比。現在和談並不能給秦朝減輕負擔了,那就上真刀真槍吧。
使者派出去沒多久,居然真的收到了昆明族的好消息。
昆明族和滇族不同,他們更類似於百越的社會水平。偏偏滇族發展他們自己的滇國時,還防備著不叫外族占便宜。
所以兩族積怨已深,昆明族也眼紅文明技術很久了。
被派去的使者雖是趕鴨子上架,可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留在鹹陽的老父親不再被陛下收拾,他還是竭儘所能地出力了。
最終以極快的速度說服了昆明族,昆明族的要求也不高,比肩百越
就行。
至於滇國,此前和秦兵的對戰確實消耗了大量有生力量。
滇王坐地起價倒不僅僅是他太貪心,這人實則在做兩手準備。
一方面,他們想試探秦朝的底線。萬一秦帝就是人傻錢多呢,那他們賺翻了。
另一方面,也是想拖延時間。幾l個月的來回談判,給了滇國緩口氣的機會。
滇王一邊加緊培訓新的士兵填充軍隊,一邊又派人去向其餘族群征兵。他們這些族群聯合起來就是為了形成攻守同盟的,一般作戰時都會各出一些人手,一起對敵。
所以不僅是滇族可以培養新的士兵,各族這些時日也培養出了一些。隻是滇地地廣人稀,等各地軍隊趕來還要足夠的時間。
在聚落的形成上,滇國屬於差生範疇。
中原各國都會儘量將人口聚集起來,形成大的城池。有餘力再往周邊發展,一點點掌控更多領土。
但滇國不這樣,滇國的人群很分散的。
或許是為了多占點地盤,也或許是不同民族之間還是有一些摩擦,不好長期待在一塊兒。
反正滇國的核心區域基本還是以滇族為主,彆的族群離得還挺遠。甚至滇族也不是大量聚集在政治中心附近,好多族人同樣遠在各地。
這種分布格局導致互相通信就不太方便,國都那裡人手也少。
或者說整個滇地都地廣人稀,非常適合逐個吞並。
現在滇王把大軍聚集在一塊兒,二次開戰時看似也沒太落入下風。可那是因為秦國在有意削減滇國的人口,否則直接平推過去也沒那麼難。
白起打過的殲滅戰是真的好用,這招用在滇國身上同樣起效。
始皇早就看出滇王在拖延時間了,不然他為什麼要陪著滇國來回磨蹭?
滇王最好多征點兵,等以後國內就剩下分散在各地的老弱婦孺之後,夷人就徹底鬨不起來了。
雲貴離得近,從黔中郡遷人去滇地不算困難。等滇地缺勞動力了,剩下的婦孺自然會接受和黔中移民組成新的家庭。
想讓匈奴人和中原人混血,把匈奴這個民族徹底消解掉不容易。
因為兩邊世仇太深了,沒有強硬地手段勒令大家通婚的話,大部分中原人是堅決不肯和匈奴成婚的。
而西南這邊的夷人則不同。
中原人隻是不太了解夷人,大家互相之間沒什麼來往。有仇怨算不上,所以不會下意識排斥通婚這個選擇。
更何況黔中郡本就是夷人和中原人混雜的地界,那裡的庶民早就習慣了混血,毫無心理負擔。
西南夷也知道黔中郡的情況,遷來的庶民身上多多少少帶點混血基因,保不齊人家就把黔中庶民當同族了呢。
始皇和扶蘇就民族融合這件事仔細探討過。
古代人並不會覺得多民族百花齊放是個好事,他們更喜歡維持統一的民族。
所以古人對於血脈融合相對執著一些,哪怕沒辦法完全將某個民
族“消滅”掉,將對方換血成中原血脈占比大頭的新式民族也比維持原狀要好。
主要是在古代社會,純血的少數族群真的會極其排外。表現在領土上就是動不動發生叛亂,叫中原朝廷管得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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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點了點輿圖上以前屬於燕國和楚國的位置:
“燕楚的風俗文化依然與中原迥異,但沒人會覺得燕人和楚人不是同族。”
民族融合不代表風俗也完全被摒棄了,同一個民族在不同區域有不同的風俗,這是非常正常的情況。
扶蘇的理想狀況是大秦境內所有民族消除隔閡,親如一家。而做到這一點最方便快捷的辦法,就是大量通婚。
各族的文化風俗,他覺得有必要繼續保留。求同存異嘛,各有各的特色,才顯得大秦包容大度。
天底下都是一樣的風俗,反而沒什麼意思了。
不過這隻針對華夏版圖。
扶蘇的手指挪向了西域以外:
“對這裡,就不能放鬆文化入侵了。”
華夏境內的各族哪怕風俗不同,說到底也出於同源,是自己人。外頭就不一樣了,讓外人坐大的話,以後說不準會反過來滅殺他們華夏的文化。
比起這樣,扶蘇更偏向於先下手為強。用華夏文化去感染西方文化,而且手段不用太委婉。
絲綢之路目前已經將不少華夏的書籍傳入西方了,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內容。
扶蘇的意思是挑起西方人對東方文化的向往,讓他們主動學習和傳承東方文化。
扶蘇笑吟吟地說道:
“雖然父親想要的西方領土目前大秦還無法收入囊中,但我們可以先為此打下基礎。”
即便他們父子倆在位時期大秦的版圖仍舊蔓延不到西方去,有了這個先手在,總有一代的後人能夠找到機會出手的。
到時候憑借雙方對東方文化的認同,吸納西方的難度會直線降低。
當然,通婚這招也不能放過。
要是真能打下西方,肯定要努力搞種族融合。而且得是融合向他們華夏人的方向,不能融反了。
始皇看著輿圖:
“也不知海外可還有彆的大陸。”
他原以為華夏就是世界中心,結果往西有那麼大一片地盤。商隊還說西邊有條往西南的路,可以進入一個新的大陸。
之所以發現那是個新大陸,是因為那裡的人膚色和西方人不同。西方人膚白,那邊卻多為黑膚,明顯不是同族。
差距這麼大的種族特征,上一次出現還是華夏和西方,因此商人懷疑黑膚之人所在的區域也是片相對獨立的大陸。
既然都有三種人了,保不齊海外還有新的。
沒有世界地圖的始皇隻能對著僅有的輿圖望洋興歎了,也不知道大秦以後到底能不能一統全世界。
先定個小目標,吞並西方和西南大陸。
扶蘇覺得一直這麼混叫太麻煩了:
“不如父
親來給這些大陸起個名字吧。”
他們先起了,然後依靠商隊傳往各地。等所有人都接受了這個名稱,以後想改也改不了。
始皇帝果然對這種起名很感興趣。
他思索片刻說道:
“華夏自當為秦中洲,西方暫且為西洲好了。等大秦吞並西洲,它就是秦西洲。西南那塊就叫秦西南洲。”
按照這個起名邏輯,北境草原以北的西伯利亞得叫秦北洲。等發現美洲大陸,得叫秦東洲,澳洲得叫秦南洲。
扶蘇把中亞和西亞連在一起圈給父親看,詢問是否包含在西洲之中。
始皇當然是點頭:
“這些都是西洲。”
分那麼清楚乾什麼?東南西北就四個字,不夠用了。難不成還要叫秦西洲、秦極西洲嗎?
扶蘇:父親高興就好。
反正他們也是隨便起的,哪怕起的不合理,他們作為老祖宗起都起了,後人也拿他們沒辦法。
以後再發現更多洲,名字起不過來了,那就讓後人自己頭疼去。
大一統二年的夏季悄然而來。
新生王朝要做的事情非常多,這兩年哪怕扶蘇不攔著,始皇想出去巡遊也出不去。
又不是局勢糟糕的必須一邊巡遊一邊乾正事,始皇也就不折騰自己了。老老實實待在鹹陽休養,在路上辦公著實受罪。
雖然更受罪的其實是每天都需要思考今天的奏折往哪個郡發的臣子們。
今年夏季不如往常熱,父子倆沒去臨江宮避暑。但是他們也沒繼續留在鹹陽宮,因為玄宸宮的前宮已經建造得差不多了。
之前就說過,扶蘇想讓父親稱帝之後就能搬進新宮殿居住。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中途還是出了點小意外,把進度拖慢了。
既然已經沒辦法讓父親在回鹹陽的第一時間住上新房子,那麼早幾l個月晚幾l個月也沒什麼差彆了。
扶蘇乾脆讓他們好好修整,不要著急趕工了,避免忙中出錯。
因而玄宸宮的前宮區域最後拖到了大一統二年的夏初才終於完工,父子倆趁著暑熱搬了新家。
吸取了之前鹹陽宮不臨江的教訓,玄宸宮就從大江引了水進入宮中,借此享受水力的好處。
偌大的玄宸宮中來回傳訊有時候用小舟反而更快捷,倒也是一樁奇景了。
曆史上的阿房宮什麼模樣誰也不知道,從遺址上能看出的東西不多。反正扶蘇給父親建的玄宸宮是經過他魔改的,包容萬象,儘量融合了大秦各地的元素。
始皇把前宮轉了一圈,表示十分滿意。
作為奇觀愛好者,始皇帝這一世可是受太多委屈了。為了不讓大秦再成為一個負重前行即將潰散的戰車壓在愛子身上,有些能不建的東西他都沒建。
扶蘇覺得這樣實在委屈父親,便在建造玄宸宮時夾帶了不少私貨。
巨型奇觀耗費太大了,但是可以多建一些小的。哪怕建的多,加起來也遠不如一個大
奇觀費勁。
具體可以參考後世某些景區,故意複刻各地的獨特景觀。比如小型的兵馬俑列陣隔壁就是複刻的大雁塔?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規模都遠不如原版。
扶蘇審美在線,把各地特色組合搭配一番點綴在玄宸宮各處,看著不僅不突兀,還有一種奇特的協調之感。
這種地方就很適合打卡拍照。
可惜先秦沒有照相機,隻能勞煩太子殿下多畫兩張圖了。
始皇很喜歡這些新奇的東西,還問愛子:
“地宮裡可以弄一個嗎?”
扶蘇算了算工程量,爽快點頭:
“給父親在地宮裡建更大的。”
地宮主體的宮殿已經調整為模仿玄宸宮樣式的了,再加點彆的也無妨,反正又不著急立刻建好。
同樣是建巨型奇觀,一年建好和十年建好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扶蘇心裡懷抱著父親能活到百歲的美好願望,打算花個至少五十年給父親修陵,這樣平均下來每年的耗費就不多了。
他有錢,修得起。
要是驪山陵那邊的罪犯刑徒不夠多,他也願意多出點錢去招最貧苦的閭左來做工。隻要不是強製性的,就不算徭役,大家是正常的雇傭關係。
所以哪怕是為了父親的陵墓,扶蘇也得想儘辦法從西方和貴族手裡摳錢出來。
回去扶蘇就開始琢磨最近要在鹹陽裡推行什麼新的流行風尚。
距離上一次搞潮流已經過去了半年,是時候推陳出新了。半年下來,想必羊羔們又長肥了不少吧?
幾l日後,陽滋公主坐著新式的琉璃馬車招搖過市,狠狠出了一把風頭。
琉璃馬車就是馬車四壁都用琉璃製成,陽光下仿佛一座水晶車。本來就是夏季,日頭充足,這車子駕駛到哪裡都能閃瞎人眼。
貴族最愛的不是低調奢華,就是高調華麗。琉璃車狠狠拿捏住了大家的審美,奈何造價實在太貴,根本買不起。
大塊平整的無色琉璃至今還是稀缺貨。
之前是要給鹹陽宮全換上琉璃窗,後來是要給玄宸宮也全換上琉璃窗。
好不容易玄宸宮的前宮建好了,後宮還在打地基,沒到裝窗戶的時候。好嘛,太子殿下又說驪山陵裡也要用琉璃。
得虧驪山陵的宮殿修建圖遭到了反複修改,導致那裡一直要擴充規模、調整布局。彆說裝窗子,距離刷牆都遠得很。
所以這批琉璃可算是省出來了,能給公主殿下做馬車玩。
陰嫚:想多了,要不是為了讓我幫忙坑錢,大兄才不會舍得給我做車子呢!
太子命人開設的商鋪終於上架了大琉璃的預訂業務。
是的,還是預訂。
貴族派人去問了,說是按照他們要的琉璃規格,價位各不相同。
得先交定金,一塊琉璃就要交價格不菲的定金。交完定金再派人上門丈量尺寸,然後根據尺寸收取初期款項。
貴族覺得這也太苛刻了:
“怎麼東西還沒買到手就要先交兩份錢?”
掌櫃振振有詞:
“不收定金,若是匠人去量了尺寸,您又說不想訂了,那不是白跑一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所以定金是不管你後續要不要,錢都不退的。你不要,工匠的跑腿費和測量費就從定金裡扣,不至於讓鋪子自己再貼錢。
其實這點人工費根本不值錢,掌櫃就是扯個借口。
太子的原話是怕他們量完尺寸之後發現造價太貴會後悔,所以先收一波錢。有了沉沒成本,很多人就會咬牙繼續花錢了。
畢竟定金也不便宜。
至於第二份的初期款項:
“不同人家要做的琉璃窗不一樣大,之前交的那點定金就不一定夠成本了。我們不能虧本做生意,所以會按照成本價再加一點的價格,收個初期款。”
全是胡扯,太子那是嫌棄等琉璃窗都做好再收錢太慢了。最近要用錢的地方多,乾脆巧立名目提前收一波。
工坊製作琉璃窗的速度其實還挺快的,真著急收錢的話,也不是不能趕工做出來。
但定製的東西貴也貴在它出貨慢,兩天就做好會顯得這東西工藝太簡單,不值那個價。
所以扶蘇讓他們至少拖一個月再交貨,交貨的時候還要堅稱自己已經為了他們這批貨加班加點忙活了。
掌櫃的:還是殿下會做生意啊!
以前大家隻知道琉璃窗好,不少貴族沒那個機會親眼見證。這次陰嫚的琉璃馬車太有存在感了,廣告打得非常成功。
貴族們雖然做不起琉璃馬車,卻能給家裡至少換一個琉璃窗。
就換在待客的正廳,這樣足夠體面。
家裡全換上,誰也負擔不起。左右有一扇窗戶充面子就夠了,客人又不好在你家裡亂竄的。
隻是為了充面子定製的琉璃窗,不想掉份的話,再怎麼也得定大一些吧?
貴族攀比的不就是這些麼,你家窗戶比我家大一寸,回去我氣得飯都要少吃兩口。因為換更大的新窗得重新花錢買,沒辦法在原有的基礎上擴展,這可浪費不少錢呢。
為了避免出現這樣的慘事,貴族們一開始就是儘可能地往大裡定,恨不得一整面牆都是琉璃。
——等等!為什麼不行呢?
琉璃車都做出來了,琉璃屋自然也能做。四面都是琉璃的他們做不起,一面是琉璃的還是不難的。
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不少提前定過的貴族就跑回來,說要趁著東西沒做好,把尺寸改一改。他們加錢,做成整面牆那麼大的。
掌櫃的在“不同意,然後逼人額外買一塊琉璃”和“同意,免得做得太過分了遭人套麻袋”之間糾結了一會兒。
最後掌櫃的說:
“單一面的琉璃牆不夠通透,您若願意可以多買一面牆,這樣兩側就都有琉璃了。當然,您要不願,我們也可以給您更換,隻是之前的已經在製作了,這……”
接著,成功從貴族
手裡摳到了誤工費。
其實琉璃窗之前根本沒開始做,就算做了也不會浪費的,切割一下拿去彆的地方裝窗戶就是了。
不願意交誤工費的,還能選擇再定幾l個小點的,拚接在一起。這樣收的錢比買一整面牆的少許多,就是拚接可能會顯得寒酸。
貴族:!
不行!不能寒酸!
充面子的東西,怎麼能寒酸?!
扶蘇看著掌櫃報上來的消息,扭頭看了看玄宸宮裡的琉璃窗。
那些貴族是真的沒進宮見過啊,不然肯定不會嫌棄拚接的寒酸了。
玄宸宮也不是全用整塊琉璃的,那樣不方便做造型。很多宮室為了美觀,都會切割出不同的形狀,再嵌入窗框之中。
比如長樂宮有個宮室的窗戶是用木條弄出了一個重瓣花朵,然後用帶顏色的小塊琉璃嵌入鏤空之處。遠遠看去就是一片深淺不一的紅色花瓣,美極了。
不過扶蘇是不會好心提醒他們的。
他不僅沒提醒,還設宴邀請了很多貴族去觀賞他給父親建造的琉璃花房。從房頂到四周全是琉璃砌成的,想著能不能忽悠幾l家大款也建一個。
這樣就能一口氣賣出好幾l塊大琉璃了。
等這陣大落地窗的風潮過去,再推銷一下有設計感的小琉璃拚接窗。然後借口切割琉璃很困難、琉璃控色不容易、設計獨一無二的窗戶樣式費腦筋,再加點費用。
陰嫚看著自己宮殿裡那面淺紅花窗,心裡慶幸自己和大兄是親兄妹。
不然她也得自己花錢買了。
但是即便如此,陰嫚也隻是省下了宮中殿宇的琉璃窗錢。宮外的私宅就不一樣了,那邊可不見得能免費換窗戶。
陰嫚扭頭去找父親撒嬌:
“父親賜給我的宮外宅邸還沒有琉璃窗呢,可那個琉璃坊的管事居然問我要錢!”
始皇想著愛子這些日子賺錢都是為了給他修地宮,不好拆愛子的台。
況且要不是他提出想在地宮裡增加奇觀,愛子也不至於整日琢磨這些。因為撈錢太狠,暗地裡還被人議論過是掉錢眼裡了。
所以始皇狠心地對女兒說道:
“朕替你說一說,讓你大兄給你打個折。”
陰嫚:不,我想要的不是打折!
父親怎麼能這樣?琉璃成本多少她可是知情人,賺女兒的錢難道他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始皇帝不僅不痛,他還提醒:
“你要是太貪心的話,你大兄就不會答應給你打折了。而且他還會問你要琉璃車的造價,你是清楚他為人的。”
陰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