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韓侯現在解禁了,所以原本關押韓侯的陳縣就空了出來。
那地方距離鹹陽有點遠,韓侯不愛待在那邊。正好鹹陽城在擴建,給韓侯留下足夠的地盤建個彆院還是不成問題的。
當然,不可能再給韓侯像在陳縣那麼大的地盤,畢竟鹹陽城寸土寸金。
好在韓侯也不在意這個,之前是被關在院子裡出不去,才需要大點的面積遛彎。現在整個鹹陽隨便他晃悠,彆院自然就是夠用即可。
韓侯三番五次確認了自己的住宅面積縮小之後,不會影響他的其他待遇,比如衣食一類的供給縮減規格這樣的。
除卻韓侯被放出來了之外,部分韓國貴族也被放出來了。
基本確認了沒有複國心思的都重獲了自由,但他們可沒韓侯的好日子過。秦國給了一筆安置費和一處長安城中的偏遠宅子就打發了,連鹹陽都不樂意他們待。
長安城日後會因為學宮成為天下學子心中的聖地,但那是日後。
目前長安隻是個普通的大城罷了,也就靠近學宮的那片區域宅子價格高。因為有沒能成功考進學宮的求學之人不信邪,打算就近住著,看能不能蹭點課聽。
對於蹭課這件事,學宮管得不是特彆嚴,但隻有一些大型公開課允許蹭課。
學宮裡乾脆分了內外兩個區域,內宮區域不許外人進入,外宮區域要求不太嚴格。正好學宮之前是周天子的宮殿,本就有內外宮之分,劃分起來也很簡單。
程祭酒特意選了一些書籍放在外宮之中,挑了個宮殿作為藏書館,做起了借閱的生意。
作為學宮的管事人,程祭酒認為學宮不能一直隻出不進。老靠鹹陽那頭批資金怎麼行呢?做學問的地方沒有嫌錢多的,還是得開源。
王上和太子說天下學子多貧寒,就不收學費了,每月還有定額的學習用具提供。由於都是秦國工坊裡產出的,成本不是很高,倒是供得起。
隻是有些好學的學子消耗這些筆墨紙張的速度極快,定額的數量根本不夠用,依然要去外頭額外購買一些。
程祭酒綜合了各處的情況,最後想出了三個法子解決這些問題。
第一就是賣外宮門票,外頭的求學者可以以低價購買門票,為期一個月。但是學宮不保證一個月裡會開幾次公開課,畢竟這都得憑講師自己的心情來。
沒有公開課時,也可以拿著門票隨意進出外宮。雖然沒課可聽,但能偶遇許多在外宮處討論課業的學子,或許能混入其中一起做學問。
第二就是收書籍的借閱費,價格很低廉,但架不住量大。借的人多了,進項自然會十分可觀。
關鍵在於想要進來借閱書籍,得先買門票入場。否則直接被關在外頭,根本進不了藏書處。
第三就是售賣平價的筆墨紙硯,仗著大家都是自己人,程祭酒直接聯絡了工坊那邊,以稍高於成本價一點的價格拿貨。然後再提價一點點,賣給求學者,保證比外頭零售價劃
算。
借閱書籍的人有些喜歡就近找個空的學殿抄錄,學宮裡的學子也需要額外購買這些東西。與其讓他們出去買高價的,程祭酒覺得他完全可以自己做這個生意。
程祭酒洋洋灑灑把這些計劃寫進奏折裡呈給了秦王,希望得到王上的批準。
看了滿眼生意經的秦王政:……
秦王政陷入沉思:
“莫非寡人批給學宮的資金少到難以維持學宮運轉了?”
否則學宮祭酒怎麼整天想著賺錢?他大秦沒有那麼窮吧?
扶蘇忍著笑說:
“祭酒或許是擔心學宮長久靠國庫出錢會消耗甚大,這才積極為父親分憂。?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其實他覺得學宮弄點進項也挺好的,萬一日後國庫真的拿不出錢了,也不至於耽誤人才的培養。
秦王政想了想,覺得兒L子說的有道理。靠人不如靠己,學宮祭酒願意想辦法賺錢補貼學宮的開支,是件好事。
不過這裡頭有些細節還要調整一下,不能完全隨著程祭酒的想法來。
譬如外宮藏書殿中放置的書籍,就有講究。不能什麼都往裡頭放,得是對大秦有利的書才行。
好在之前兒L女們給官學編纂了不少教材,那些教材肯定都是沒問題的,可以放進去。另外可以多放一些技術科普類的從書,這些書冊不存在政治偏向。
如今庶民識字率不高,但官學已經開始從庶民中挑選學生了。以後各地鄉中自然都會有幾個識字者,可以派代表來藏書殿學習農耕、醫藥等內容。
秦王政招來眾臣商討。
李斯提醒道:
“學宮借閱書籍須得先買入場門票,庶民恐怕舍不得這筆錢。”
說是一個月內有效,但庶民一個月也不見得進去一次。這種技術類的書籍,倒不如在學宮之外額外增設一個借書處。
況且,隻有長安有藏書處,那能有幾個農人看得到。還不如把有用的技術彙總成幾冊大量印刷,分發到各鄉縣中呢。
秦王政頷首:
“此事不急,還是學宮藏書需要慎重考慮。”
官學教材就那麼幾本,遠不夠支撐一個藏書殿的規模。但彆的書籍不能隨便放進去,秦王這才想弄點技術類的進去湊數。
不過仔細一想,學子隻怕沒興趣看這些技術類書籍。倘若藏書種類單一,藏書殿就吸引不到學子進入了。
扶蘇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內宮藏書殿似乎沒什麼書籍限製,外宮藏書其實不必太過苛刻。隻需剔除六國史書相關的內容,其他的隨他們看便是。”
對於統一思想這件事,扶蘇的意見一向是堵不如疏。
把百家全打壓了就剩個法家,大可不必。壓得狠了反而容易反彈,隻在長安開個口子就能把人都吸引到長安來,更利於管理和約束。
六國史書刪減版騙不了那些求學者,所以僅供官學使用即可。藏書殿乾脆不放任何一本改版的史書,也免得
落人口舌。
扶蘇還道:
“我們可以派人多寫點新的書籍加塞進去,就像這樣……”
他舉了幾個例子。
比如給曆代秦王都寫一本傳記,進行一些春秋筆法,以誇讚褒揚為主。要是有足夠的人手和精力,給曆代賢臣名將也寫一本。
除了傳記這種明晃晃的大秦宣傳書籍之外,還能搞點隱晦的軟洗腦。例如叫臣子們寫點自己的治國主張,能在大秦朝中混出頭的,基本都是思想和秦國適配的。
學子來求學,不就是學的治國嗎?光讓他們聽各家領頭人說自家學派的主張,又不一定適合大秦。
官員若有空,也能偶爾過去開一堂公開課,努力給還沒定型的學子洗腦。
扶蘇建議多培養一些雜家學子,雜家比較務實,拚湊出來的治國理念最適合如今的大秦。
秦王政一開始並不是很讚同愛子的“開放藏書限製”之說。
堵不如疏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但做起來實在太困難了。一著不慎就容易翻車,遠沒有一刀切來得乾脆利落還省事。
大秦各處都等著他去改革,秦王沒有那麼多精力將方方面面都完善好。有些東西他認為可以留給後人去慢慢做,大秦又不能全靠他一代帝王。
但愛子的提議聽著尚算可行,倒也不是不能嘗試一番。
當著這麼多臣子的面,秦王政也不想輕易反駁太子的提議。左右還有那麼多臣子能給太子查缺補漏,真正施行時出現問題也能及時叫停。
秦王政便看向扶蘇:
“愚民方可叫庶民安分守己,開民智後難以管束。百家學子也同樣,放任他們隨意學習隻會更難約束。”
所以,你可想好要如何解決這一問題?
扶蘇微笑著反問:
“父親莫非沒有自信能管得住他們?還是擔憂我能力不足?”
秦王政笑了。
他睥睨四方,傲然地表示那些人在他手心裡根本翻不出浪來,堂堂秦王自然不懼這些。
六國貴族多如牛毛,個個都學識淵博,比那些學子和庶民更難管教,不照樣被他壓得死死的?
然而他和扶蘇不懼天下間的任何艱難險阻,不代表後代也能有如此雄才大略。換上平庸的君主,這樣思想開放的世道恐怕會成為大秦的催命符。
扶蘇當然不會說他是個追求自己治下千古傳頌、根本不管子孫死活的皇帝,畢竟父親是想要大秦千秋萬代的。
他想了想說道:
“既如此,我們可采取折中之策。”
誰說長安城思想開放就等於整個大秦都思想開放了?大秦留一個長安當口子就可以了,其他地方繼續施行思想管控的政策。
事實上秦國至今為止的布置都是這樣的,各地官學看似在教授庶民知識、開啟民智,然而教導的內容全是經過朝廷篩選的。
倘若在這種情況下庶民還因為開智而造反了,不能說是他們懂得多了心大了,隻能證
明是統治者的不對。
庶民從小學習的就是君王要以國家為重、官員應當秉公執法。這樣一來在正常情況下庶民當然不會生亂,除非君主昏聵、臣子奸佞。
扶蘇提議,那就多加點愛國教育。
遇到這樣的君臣,庶民的愛國之心會讓他們選擇鏟奸除惡,再扶持秦氏的明德新君上位,而不是自己翻身做皇帝。
扶蘇掃了一眼殿中的臣子,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
“天下即將一統,屆時父親可搜羅百家書冊與各國史書,在鹹陽等地留有足量的備份避免失傳之後,其餘的直接銷毀。”
等大秦在庶民心中徹底紮根之後,這些禁書就能重新開放越多了。
那時的學子即便看到六國史書,也隻會當成是一段與自己無關的曆史。而其餘的百家學說,學子也會基於自己的理念進行批判和借鑒。
就像扶蘇看墨家書籍一樣,他會讚賞墨子兼愛非攻的大義,但同樣會覺得這也太扯了,根本不現實。
又不是看了一本書、了解了其中的理論,就會當真被它蠱惑,人還是會受先入為主的教育影響。
尤其是再基礎教育搭配當前的優質生活,讓學子們覺得自己學的東西沒有問題、完全正確的時候。
那麼此時再看與自家學習內容不同的思想,也就是看個熱鬨。頂多學點裡頭的優秀之處,很難從根本上動搖讀者的想法。
秦王政從愛子的舉例中明悟到了什麼。
他揮退了臣子們,讓他們下去繼續討論思想統一的操作細節。剩下的話他要同扶蘇單獨交流,不適合給臣子聽。
殿中隻剩下父子二人,一個侍者都沒留。史官卻不肯走,他可是受到過太子的叮囑,君上的一言一行都必須如實記錄。
秦王政看了他一眼,沒有堅持。接下來的對話隻是不能叫臣子聽見,記錄下來給後世帝王學習倒也合適。
忽略了旁邊杵著的史官,秦王政斟酌了片刻,這才開口:
“蒙毅兄弟二人忠心耿耿,全賴蒙家自小的教導。”
扶蘇忍不住反駁道:
“分明更多的是為父親的英明折服。”
秦王政唇角勾了勾,無奈地看了一眼兒L子,示意他不要隨便插話,自己還沒說完。
扶蘇乖巧閉嘴。
秦王政:“從幼童時期便開始進行忠君愛國的教導,想來對他們長成之後有深遠影響。”
子孫後代不爭氣的話,隻能用這招手段了。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和秦王政一樣,人格魅力超群的。
與其指望後代的秦王優秀,還不如指望大秦能以強盛國力和自小的教育凝聚人心。
史官記錄的手顫抖了一下。
這這這……這種內容是他一個小小的臣子能聽的嗎?王上和太子是當著他的面商量以後要怎麼給臣民洗腦啊!
秦王父子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史官,顯然不怕他往外說。
扶蘇笑道:
“也
不必大秦一直強盛,隻要曾經強盛過,便能叫子民念念不忘。”
王朝走向末路的時候,懷念強秦的人們自然會不甘心它的隕落。奮起反抗,或能叫大秦再續命一回。
秦王政目光逐漸變得堅毅起來:
“允許庶民進學做官,古未有之。民富國足,包容開放,更有賢臣名將如雲,締造一統天下之霸業。後世子孫未見得能叫大秦成為千古惦念的王朝,便由你我父子來完成此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彆人做不到也不敢做的,秦王政敢。他也相信自己能做到,他要竭儘全力為大秦的延續添磚加瓦。
扶蘇順勢捧起杯盞遞給父親:
“那父親可要好好保重身體,才能多為大秦出一份力。”
秦王政伸手接過了愛子的好意,以為這是愛子怕他口渴準備的茶飲,遞到唇邊正要一飲而儘。
忽然鼻尖嗅到了苦澀的藥味,垂眸一看,果然是藥汁。
秦王政:……
秦王的眼神瞬間淩厲起來:
“扶蘇!滾回來把藥喝了!”
扶蘇已經悄悄起身準備開溜了,可惜暴露得太快,還未走出幾步。
不過問題不大,太子殿下死豬不怕開水燙,聽到父親的嗬斥反而跑得更快了。
好不容易把每月一碗的補身湯藥給丟了出去,他才不要回去喝藥。
秦王政放下藥盞,大步追了出去。仗著自己身份地位更高一籌,遠遠就喝令侍者攔住太子。
扶蘇逃脫失敗,被當場抓住。隻能眼睜睜看著父親三兩步走過來,把他拎回了殿內。
史官默默記錄了一筆——某年某月某日,太子為逃避喝藥,悄悄將補身湯藥奉給王上。被王上察覺,追出殿外,捉之。
在父親的強壓下,扶蘇不情不願地把自己的藥喝了。
又是逃避喝藥失敗的一天。
鬨劇結束,父子二人重新恢複端莊沉穩的姿態,繼續坐在殿中議事。
秦王政對兒L子提議的焚書很感興趣:
“此舉雖好,然卻容易引起百家學子的反抗。”
扶蘇心說道理父親都懂,上輩子不還是強硬地施行下去了。
焚書本質上是個政治作秀,向天下人展現統一思想的決心。否則堂堂始皇難道還做不到用迂回的手段把書籍處理掉,儘量控製消息的擴散,避免輿論風波?
不過這一世的情況不同了。
扶蘇問道:
“父親以為,該如何操作?”
秦王沉吟:
“有長安學宮在,不好公然焚書禁絕百家學說,否則是自相矛盾。”
扶蘇接下話茬:
“然而除學宮外,其餘地方最好還是不再有百家學子私下進學為好。”
秦王頷首表示認同:
“要尋個其他借口行事。”
父子倆對視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民間藏書多有錯漏,自該收回書冊進行銷毀,
避免錯誤繼續傳播。
且有些書籍的內容是假借百家中某一派的學說,實則宣揚自己的歪理論調。對應學派的學子要是當真看了那些書,能被氣厥過去。
比如有人自稱是儒家弟子,寫了一本儒家思想的書籍。結果翻開書一看,內容全是忽悠人裹小腳的,本質是個批了儒家皮的邪說。
秦王要銷毀這些不恰當的書籍,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銷。任誰也說不出個不對來,除非你能證明你的書沒有錯漏、也不是歪理邪說。
從各家搜羅書籍容易得罪人,找這個借口就好得多。
官員可以說書籍都被送去了長安學宮,由各派的領頭人辨認是否是正確的書籍。辨認者都是百家有頭有臉的人物,每家出好些個人,總不能說他們的判斷有誤吧?
“如此一來,便可順理成章地將天下藏書收歸長安。”
具體留下哪些書,都是秦國說了算。
可以留一些粗淺的書籍任由主人帶回去,再邀請一些手握高深書籍的人在長安這等文風聖地定居。
這麼做當然沒辦法把所有書都給銷毀掉,但卻能向天下人傳遞一個訊號——
「隻有長安學宮才有正確的書籍,地方上的那些真假不好說。若還有漏網之魚,恐怕就是不敢送去長安讓人辨認的邪書,不可學習。」
擁有藏書的本就多為六國貴族,早被秦國篩了一遍了。剩下的,民間藏書不會太多,再銷毀一波那就更少了。
扶蘇之前就提議把長安之外的百家教學定性為不靠譜的野路子學問,焚書之策便可將這一點根植入天下人的心中。
上輩子父親因為焚書之事飽受世人的抨擊,扶蘇為此萬分惱火。
今日他當著眾臣的面率先提議焚書,便是再有人見不慣此事,也該來辱罵他,而非他父。
扶蘇絕不肯讓父親身上留下任何汙點。
臣子確實因為太子提議的焚書大為震驚,畢竟此前太子表現出來的都是寬仁。封禁思想的焚書舉措,感覺和他的畫風不是很搭。
聽著同僚們的竊竊私語,李斯隻想冷笑。
說什麼太子不搞封禁思想,不過是這群人沒看透而已。
官學裡隻能學太子想讓庶民知道的百家內容,看似是包容各派了,其實還不是控製思想那一套?
彆人是用強硬手段不許你學彆的,他是用委婉手段讓你隻能學這個。本質都是一樣的,就是更高明更隱晦了一點而已。
不過李斯可不會提醒同僚們。
同僚們看不透,說明他們不如自己聰明啊。果然最懂太子殿下的還得是他李斯,活該他官運亨通。
李斯得意地哼著小調離開了。
半個月後,程祭酒收到了來自鹹陽的答複。他頓時摩拳擦掌,開始折騰起自己的致富經來。
長安就在鹹陽隔壁,說是長安城,其實按照秦國的郡縣製度它該叫長安縣。縣令是此地的最高長官,對方最近有些頭疼。
韓國貴族被遷
了一部分來長安,需要他進行安置。本來就很忙了,長安學宮又開始折騰什麼賺錢的法子。
縣令對於遠道而來的求學者是又愛又恨。
恨的是他們來自六國各地,風俗不同,容易起衝突。而且有些人受不了嚴苛的律法,就會頻繁地折騰出事情來,不便管理。
愛的則是這群家夥都有點家底,少有貧寒到吃不起飯的,否則也沒錢千裡迢迢跑過來。到了長安後衣食住行花銷都不小,算是給城市創收了。
自從鹹陽開設了大量市集之後,離得近的長安有樣學樣。這麼多外來學子帶來了巨額的經濟收益,附近的庶民都跟著富裕了起來。
不過由於距離都城鹹陽很近,好些人更願意跑去鹹陽購買東西。
縣令琢磨著這樣下去長安肯定競爭不過鹹陽,乾脆另辟蹊徑,著重開發和學術相關的產業。
售賣筆墨紙硯就是其中一項,結果現在被學宮分去了一部分。
學宮賣的比城裡便宜,這就很氣人了。
縣令差點打上門去,抓著程祭酒的衣領告訴他不許弄這種不良競爭。大家的定價應該差不多才對,打價格戰對彼此都沒好處。
可惜縣令不敢,他看到程祭酒那張臉就犯怵。
最後縣令還是客客氣氣地約了祭酒商談此事,劃分了售賣範圍。他們賣不同價位的東西,學宮搞廉價筆墨薄利多銷,城中賣中高檔用具賺大錢。
做生意的事情是解決了,可還有彆的麻煩在呢。
縣令又投入了新一輪的忙活裡,主要是配合負責治安的中尉一起維持城中秩序。
這個時候,聽說韓國貴族終於抵達長安了。縣令頭皮都要炸了,感覺來的全是不服管教的刺頭,這官當得也太難了。
他開始一日幾趟地派人去打探韓國舊貴族的情況,看他們有沒有鬨事。
出乎意料的是,那群貴族居然十分安分。似乎是在陳縣被折騰狠了,沒了作為貴族的心氣,一個個都老實得緊。
下屬過來彙報:
“他們好像都在閉門讀書,恐怕在等待下一回的學宮考核。約莫是見其他韓地貴族在朝中任職,有些眼熱,想通過學宮讓家族起複。”
韓國存不存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家族能不能起來。要是起不來,以後就是落魄貴族,會淪落到堪比庶民的境地。
正好秦王把他們丟到長安來了,近水樓台先得月,長安學宮就擺在那裡,如何脫離如今的窘境還要猶豫嗎?
張氏一族都入朝當官了,他們當然不能落後。趕緊考進學宮,早日畢業入朝,重新過上富裕生活指日可待。
韓人充滿了盼頭,完全沒興趣鬨事。
有人悄悄聯絡他們想複國,都被他們打了出去,順手舉報一波。
嗨呀這多不好意思,正缺錢呢,就有人過來送錢。舉報有賞,家裡一下子就寬裕了起來,希望這樣的人能多來幾個。
貴族們高高興興地拿錢去買筆墨了,不用繼續苦哈哈地將
那點子安置費一文錢當兩文花。
縣令:……
這屬實是他沒有想到的。
突然有點好奇在陳縣負責折騰,啊不,負責管教六國貴族的那個人,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韓人的過來隻是個開始,隨著燕王喜被困秦國回不去,趙侯也被放了出來。他在韓侯隔壁挑了塊地方住下了,趙國貴族也被放了一波出去,同樣來了長安城。
但趙國放出來的不多,因為趙國實力強大,想複國的貴族遠比彈丸之地積貧積弱的韓國要多得多。
不要緊,反正目前隻有燕王被囚,燕國貴族還沒抓來呢。地方夠住,就是得委屈燕王喜和趙國貴族作伴了。
唯有關押韓人的地方全部分給了楚侯,雖然楚侯手下被抓的楚國貴族也不是很多。畢竟楚國貴族大多都躲在烏龜殼裡,目前還在遭受秦軍的攻打。
縣令打聽了一下,據說魏國貴族有點多,塞不下,乾脆問楚侯借了點地方。因此楚侯,目前也處在和彆國貴族擠一擠的狀態下。
幸好雙方都會說雅言,不至於交流困難,平時還能嘮嘮嗑。
楚侯就是這麼和魏侯搭上線的,試圖挑唆魏侯造反。
魏侯起初有些心動。
結果秦王突然讓人把楚侯居所的書籍都拿走了,此舉簡直莫名其妙,楚侯都搞不清楚秦人發什麼瘋。
但是也不需要搞清楚原因了,因為魏侯聽說這件事之後立刻縮了回去。
什麼密謀大事啊?沒有的事!不要瞎說!他魏侯本本分分安安靜靜,絕無二心,休想害他!
楚侯:???
這還什麼都沒發生呢,你變得也太快了吧?!
之前聽說魏都大梁被圍困的時候,魏王一直不肯投降,最後是被強行破開城門進去捉住的。
楚侯還以為魏王是個硬骨頭,心懷大誌。結果都是他想多了,魏侯隻是不甘心投降而已,當真成為階下囚之後,滑跪得可快了。
秦王隻是隨便動一動,他就被嚇得什麼都不敢做了,孬種!
楚侯被氣了個半死,偏偏魏國貴族也和魏王一個毛病。之前聯絡的時候還有點小意動,如今一個個都不帶搭理他的,活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最氣人的是信陵君的家眷。
原本信陵君隻有家眷被抓了,他的門客早在信陵君去世之後就因為先代魏王的猜忌散了個乾淨。
沒想到這次信陵君家眷被抓,那些門客又跑回來了一部分。他們對信陵君可謂是忠心耿耿,寧願陪著一起被關押,都要送上們來。
裡頭那個叫張耳的家夥,原本都逃出去了,又轉身跑回大梁主動找上秦軍。非說自己是信陵君的結拜兄弟,就為了被抓之後能去到他的家小身邊就近保護對方。
秦軍:雖然不是很信這麼扯的事情,但既然你都要求了,那就滿足你。
信陵君莫名其妙多了個結拜兄弟,他的家眷自己都很懵。但是張耳過來之後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對方還是接納了
他。
一起被送來陳縣關押之後,張耳也沒消停。
之前楚侯聯絡他說要複國,他很積極地同意共謀大事了。現在楚侯被秦王收拾,他又很麻利地把楚侯給撂開了。
張耳從一開始就是做的兩手準備,能複國最好,不能他就入朝。如今看著感覺複國不太靠譜,所以張耳開始想法子討好趙高。
魏侯怎麼樣不重要,他要為了信陵君的家眷奮鬥。想想複國之後也不是信陵君的兒L孫當魏王,那不複國好像也無所謂了。
楚侯在屋子裡把張耳這個攪屎棍罵得狗血淋頭,鬱悶自己為什麼不是像燕王那樣被和趙國貴族關在。
之前趙人韓人還經常能見面,因為趙高想挑撥他們的關係。可是趙人老搶韓人的東西,隨著韓人地位提高,就不能繼續放任下去了,於是趙高又把他們隔開了。
楚侯現在望眼欲穿,偏偏隔著高牆和守衛接觸不到一心複國的趙國貴族。
趙高發現兩邊都不老實之後,乾脆把人又挪遠了一些,反正陳縣的空屋子足夠多。
另外,趙高還反手往鹹陽告了一狀。請示王上和太子,要怎麼處置這些屢教不改的貴族王侯。
秦王政不悅地放下奏報:
“待天下一統,便殺之。”
負芻不想當大秦的楚侯,那就換個楚國公子來當。楚考烈王多的是兒L子,不行還有彆的楚國宗室。
貴族殺了就殺了,也唯有這個楚侯要考慮一下不能隨便殺。說到底留下楚侯也隻是為了安撫楚人,可秦軍收兵之後能剩下多少楚國貴族都不好說呢。
扶蘇給父親倒了一盞柘漿:
“不過是秋後螞蚱,再容他蹦躂幾日。父親喝點水,為此等小事動怒不值當。”
秦王政端起杯盞再三確認,確定這是柘漿不是藥湯,這才一飲而儘。
扶蘇:……
扶蘇發出了抗議:
“同一個方法我不會用兩次!而且這個月的藥湯我已經喝過了,沒有第二杯了!”
秦王政哄了愛子一句:
“寡人曉得,不是懷疑你的意思。”
扶蘇: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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