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雁一口氣差點沒下來,直接嗆住了,“咳咳,咳咳!”
趙天舒搞什麼呀!
奶娃子尿床這樣的事就不必寫進去了吧!!
但是……
聽雁忍不住想,三歲半還會尿床嗎?像是反派這種天資聰穎的家夥三歲半還控製不住膀胱嗎?
而且關鍵他自己帶著尿布去上學就很詭異,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要尿,就不能控製一下自己嗎!
仔細想想,這條秘密也不算沒用,至少以後萬一璽衡嚇到她時,她可以在心裡默念“他三歲半還尿床呢!”
這麼默念了幾下,剛才被那雙烏漆漆的眼睛盯住的害怕消散了不少。
繼續往下看——
“璽衡不喜食飯,挑食,不吃肉不吃魚,隻吃素食,素食中尤為厭惡芫荽。”
天哪,這不吃那不吃,怪不得臉色蒼白一副隨時要去世的樣子。
尤為厭惡香菜嗎,這確實是一個重要信息,萬一以後他嚇她,她當場就撒一把香菜粉末過去。
“璽衡似不通情愛,待所有人都一般無二。”
怪不得是反派,反派要是懂感情,那還不了得?到時候豈不是要什麼毀天滅地隻為博對方一笑什麼的嗎?
不談戀愛,世界和平。
“璽衡每每受傷純靠自愈,從不用丹藥。”
媽耶,受傷全靠硬扛嗎?
咱就是打不死的反派也不能這麼造呀!
聽雁心道,他是小孩子嗎,不肯吃藥,怕苦還是怎麼的?還好五叔給她做的丹藥都是各種甜味的,以後可以哄著他吃,總拖著一副蒼白病軀多不好呀!不知道她給他的九命丹和生靈丹他吃了沒。
“璽衡喜吃甜食,喝粥必加三勺糖,荷包隨身帶糖丸。(注:有待驗證。)”
所以說,她五叔煉製的丹藥肯定很合他胃口了。
聽雁覺得愛吃甜食的反派,確實不是什麼正經人了。
“璽衡幼年好奇心極重,極為叛逆桀驁,在四象堂逼瘋過八位長老,掌門無奈,在雲仙峰親自帶他直到他七歲。”
聽雁:……
所以反派小時候是熊孩子,但長大後卻扮演一個溫良無害大師兄。
虧得這一輩裡,他入門早,占了便宜,成了大師兄,不然指不定扮成桀驁不馴乖張頑劣小師弟釋放本性。
還好還好她現在溫良無害的人設,隻要他一日戴著這面具,那表面上就容易套近乎。
那面具也是他給自己套的枷鎖啊!
“璽衡每月總要癱幾日,偶是曆練歸來重傷,偶是突發重疾,每每吐血昏迷。”
天菩薩!這趙天舒趙師兄到底哪裡弄來這麼多八卦資料的,他就是內門八卦天王吧?這種規律除非是日久月深地觀察,不然哪會注意得到!
“璽衡有時候對什麼事都不積極,懶散懨懨的,但他喜歡勾著唇角笑,定是個內心寂寥孤獨的人。”
聽雁:……懷疑趙師兄偷看了劇本,不然怎麼深層人設怎麼都被他挖掘到了?
“其他秘密,且聽下回分解。”
聽雁:……
不是,這麼一本大約一厘米厚的小冊子,隻寫了幾頁的內容合理嗎?!
就這她還花了一百靈石呢!
聽雁氣哼哼的,又看得意猶未儘,甚至翻到第一頁重新看了一遍,讓腦子裡印象深刻一些。
趙師兄三年就收集到這麼多資料,再給他三年,恐怕反派是魔君轉世的秘密都給他挖出來。
“主人主人,隔壁門被推開啦!”
花蔓從外邊探出個腦袋進來,小聲說道。
聽雁一下合上冊子收進乾坤袋裡,站起來往外走,但走到門口就停下,想了想,學著花蔓的樣子往隔壁探出腦袋。
恰好就看到那一主一仆在燈火昏暗的屋門口說話。
一個雖然語氣溫和,但顯然帶著惱意,還帶著掩飾極深的殺意。
但顯然另一個粗噶著嗓子,可憐巴巴又理直氣壯的憨傻聽不出這殺意。
“為何帶著師妹破門而入?”璽衡說話時,嘴角都是抿著的,臉色泛著青,顯然已經氣極。
他的頭發還濕漉漉的,不像往常一樣高高梳成馬尾,而是散在身前身後,往下滴著水,衣服都弄得濕淋淋的,貼著皮膚,肌肉輪廓清晰。
聽雁心想,沒想到反派看著清瘦,該有的肌肉一點不少。
是那種獨屬於少年的薄薄的又有著生命力的肌肉,胸肌腹肌什麼的,腰往下的弧度什麼的……
“大……師兄,我敲門了,你沒反應,我們就怕你死在裡面了,所以才破門而入。”琨履就一個老實人實話實說原則。
聽雁:“……”
太老實有時候真的也蠻令人發愁的,她看到璽衡一下偏過頭,隔著幾步的距離朝她望過來。
那視線在橘色燈火下,幽幽的。
璽衡朝她歎氣,語氣溫和又好像有些委屈的樣子,“師妹也是怕我死在裡面嗎?”
聽雁保持著從屋裡探出腦袋的樣子,她簡直是被這主仆給架在上邊了,腦子轉了一下,也決定貫徹老實人的傻憨做派,點頭認真道:“對呀,我們敲了門,師兄半天沒反應,我們就有些著急了。這時琨師弟說‘師兄不會是死在裡面了吧?’當即就要踹門,我一聽也擔心死了,然後我又一想,我力氣大,我就把門鎖捏碎了。不過還好進去後看到師兄在泡澡,活得好好的呢,真是萬幸!然後我一想非禮勿視,我立刻就捂住了眼睛轉過了身跑出去了!”
璽衡:“……”
夜色遮掩住了璽衡眼底的幽冷之色,他打量著聽雁,面無表情猜測她究竟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
少女從門框後探出頭來,腦袋微微歪著,烏黑濃密的頭發從肩頭傾斜滑下,堆雲一般,一雙圓圓的杏眼清澈靈動,水汪汪的,帶著無比的關切望過來。
令人毫不懷疑她此刻的真心。
璽衡擰了擰眉,薄唇輕抿,眼底厲色散去一些,盯著她說道:“原來如此。”
他的唇畔自然地勾起,夜色下仿佛很溫吞。
聽雁一直在觀察他,甚至也在試探他。
她也知道他在試探自己究竟有沒有看到剛才他坐在浴桶裡的模樣,那眼球漆黑無一絲眼白的模樣顯然不正常,那時他的周身雖沒有魔氣,卻縈繞著一種死氣,這顯然不正常,這顯然是他不能為人知的秘密。
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夜色並不能完全遮掩住他唇角勾起的譏誚。
璽衡三歲半還在尿床……璽衡三歲半還在尿床……璽衡三歲半還在尿床……璽衡三歲半隨身帶尿布……璽衡三歲半隨身帶尿布……璽衡三歲半隨身帶尿布……
自我洗腦完,聽雁已經坦然無畏了,看向璽衡的眼神甚至帶著一種慈愛。
她甜甜地笑起來,沒心沒肺的樣子,“就是這樣呀,師兄你泡完澡怎麼都不把頭發擦乾,現在多冷的天啊,你身體虛要保重啊。”
璽衡:“……”
他唇角抽抽了一下,盯著她又看了會兒,沉默半晌,聲音有些飄忽:“師妹真的很聰明。”
聽雁心裡一緊,她確定他已經確定她看到剛才浴桶裡他的樣子了。
臘月的天,她的後背忽然生出些冷汗。
自相遇以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她明確察覺到了危險。
那種像是森冷蛇信舔過脖頸的涼意,隻要牙尖輕輕一咬,她就會被毒液侵蝕的危險。
聽雁一邊在心裡默念“璽衡三歲還在尿床”一邊忽然想起來在護山大陣旁遇到陸焚的那晚,穿著鬥篷的師父視線看過來時,她也是同樣有一種被蛇信舔吻的危險涼意。
這兩人……偶爾還有點像啊……
聽雁心裡快速閃過一絲狐疑,但她沒能抓住那抹光亮。
“是啊,大師兄你快把頭發擦乾,可千萬不要再吐血了。”
琨履一聲粗憨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靜寂。
那種無言凝滯的氛圍散去大半。
但聽雁心裡還是七上八下,跟著點頭,嘴裡甜膩膩做作道:“璽師兄快去把頭發弄乾,不要讓我們擔心呀。”
璽衡心裡冷哼了一聲,收回看聽雁的視線,轉身往屋內走去,帶著溫笑的嗓音留在了空氣裡:“多謝師妹關心。”
哼,今晚沒空,明晚,明晚就戮了巫聽雁。
聽雁見他進屋,鬆了口氣,想了想,還在後面追了一句:“璽師兄,要吃生靈丹呀,對你身體好!”
回應她的是琨履叮叮當當修門的聲音。
聽雁默默和花蔓扒在門口看了會兒,這才進了屋。
璽衡回了屋,還未在桌案旁坐下,胸腹處一直壓抑著的魂魄沸騰燒灼的痛意湧上來,“咳咳,咳咳!”
這個月已有過一次,這麼短的時間竟然又來了一次。
他面無表情擦唇角的血。
琨履修好門進去,一眼就看到大君擰著眉面無表情擦著手心的血。
他真的是擔心,“大君,師姐讓你吃生靈丹,你快些吃。”
璽衡冷冷掃了這傻子一眼,“不是讓你離她遠一點麼?”
大君如此冷漠。
隻為了讓他離師姐遠一點。
琨履想發誓他對師姐絕無覬覦之心,但轉念一想,或許是大君在埋怨他今天也加了師姐風聽好友的關係。
大君真的好會吃醋,指不定還在心裡偷偷埋怨師姐,彆以為他是傻子,他都聽出來剛剛大君和師姐說話時的氛圍不太一樣。
琨履想了想,決定替師姐說點好話:“師兄,師姐為了我們兩的關係真的蛋什麼精劫驢。”
璽衡擰眉,忍不住看了一眼琨履。
他忍了忍,終於垂下眼,一邊擦唇角的血,一邊問:“她又做了什麼?”
琨履的黑臉很認真:“因為我不識字,師姐建議我跟著大君學認字,師姐說這樣能幫我成為大君最親密的,從此天上地下我就是大君最離不開的人!”
為了讓大君知道師姐有多好,他稍微誇張了一點。
璽衡:“……”
胸口好像又有血氣上湧。
他又想吐血了。
璽衡冷著臉,“我不教。”
琨履有點委屈:“大君,你不願意讓我成為天上地下大君最離不開的人嗎?”
璽衡毫不猶豫:“不願意。”
琨履臉上露出失落的神色,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隻有師姐才能成為大君天上地下離不開的人。
“大君,我明白了。”琨履大徹大悟地說道。
璽衡擰眉,又掃他一眼。
琨履忍住了想和大君分享的念頭,畢竟大君不願意他和師姐過多接觸,肯定也不願意他多提起師姐。
但是,他弱弱地說:“大君,那你不教我,誰來教我啊,我一個小魔,我害怕,要不,我還是找巫師姐教我吧?”
……
聽雁回屋後躺在床上忍不住揣測今晚上的璽衡怎麼了。
按趙師兄的小冊子上寫的,他每個月都要癱那麼幾天,那應該已經癱過了,先前他在外門時就聽說他在癱著了。
這魔君轉世難不成還帶了什麼debuff嗎?
也不知道他今晚還要不要出門搞事。
正想著,聽雁聽到隔壁傳來“砰——!”得一聲,忙朝門口看去。
不用她多說,花蔓立刻拉開門扒拉著門框往外看,然後向她彙報情況:“主人,那大驢被趕出來了。”
聽雁一聽,真是蠻擔心琨履的小弟前途。
不過轉念一想,她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
同是天涯淪落小弟啊!
但聽雁依然覺得自己做小弟還是要更勝一籌。
比如,今晚她又熬了一夜,終於在子時二刻左右,聽到了隔壁傳來的輕微動靜。
聽雁真是感動地要落淚。
反派總算要乾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