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鮑魚雞翅煲(1 / 1)

燕京小廚娘 葉流金 12683 字 3個月前

餅乾還沒出爐,陣陣香味就飄滿了偌大的廚房。

路過的夥計們聞著這濃鬱而奇特的香味,忍不住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猜測著梅娘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在南華樓做夥計,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的活計了!

頭兩鍋餅乾出爐,梅娘便放手讓學徒們上手做餅乾,她則在一旁看著,偶爾出言提醒和指導。

眼看著又一盤餅乾進了烤爐,外頭夥計來找梅娘,說是顧南簫來了。

梅娘一聽,便端起一盤剛出爐的餅乾,走出了廚房。

顧南簫沒有像往常那樣先上樓,而是在樓梯處佇立著,目光投向廚房的方向。

見梅娘出來,離得遠遠的,他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甜香味。

“這是什麼?”

“這叫黃油餅乾。”梅娘笑著答道,“大人來得真巧,我才做了一樣新吃食,你就來了。”

顧南簫看著她明麗大方的笑容,心情也不由得跟著明朗起來。

“餅乾?聽著名字就新鮮。”顧南簫親手接了過來,說道,“正好我有話要跟你說,你且隨我來。”

梅娘應了一聲,跟他一同上了樓。

進了顧南簫常去的房間,夥計早已按照顧南簫的口味泡了熱茶進來,擺上兩個茶盞便退了出去。

兩人落座,顧南簫卻不急著說是什麼事,而是看向了桌上的餅乾。

“這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糕點?看著倒是與外頭那些糕點頗為不同。”

梅娘笑著說道:“前些日子聽一位跑船的客商說起過,聽說很遠的西方有這種點心,我聽著有趣,就嘗試著做了些,你先嘗嘗看。”

沒有外人在場,梅娘對顧南簫的態度便隨意了許多。

顧南簫果然拿起一塊餅乾,放在唇邊咬了一口。

新出爐的黃油餅乾酥脆無比,入口用舌尖一抿便融化開來,濃濃的奶香味溢了滿口。

這個時代的糕點多是重油重糖,吃起來濃膩無比,這黃油餅乾又香又脆,讓人吃上一口就眼前一亮。

顧南簫就著茶水連吃了好幾塊,對這小餅乾是讚不絕口。

梅娘見他喜歡,索性讓夥計去廚房,叫學徒們裝一匣子黃油餅乾,一會兒給顧南簫帶上。

吃完餅乾,顧南簫才進入正題。

“梅娘,史延貴兄弟倆今日被流放,你可聽說了?”

梅娘笑笑,說道:“聽說了。”

杜家鬨出那麼大一場動靜來,彆說南城,隻怕半個京城都聽說了。

顧南簫頓了頓,說道:“今日被流放的隻有史延貴夫妻和史延富,其他人並不曾上路。”

梅娘微怔,先想到的是史貞娘。

“史貞娘還是梁家婦,史家的事,是罪不及出嫁女……”

顧南簫搖搖頭,低聲道:“律法雖如此,可史貞娘並非無辜,又有史延貴的供詞,梁家雖有功名,卻不肯為史貞娘出頭,所

以……”

“史貞娘之所以沒有被流放去做苦役,是因為她……有孕了。”

顧南簫聲音不大,梅娘聽了卻無比震驚。

“你說什麼?史貞娘懷孕了?”

顧南簫略帶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是,前日她在牢裡暈倒,獄卒叫了個醫婆進來才驗出來的,我也擔心她是買通了醫婆想要逃過刑罰,又叫了郎中進去給她把過脈,的確是喜脈,郎中說最多隻有一個多月。”

才一個多月大,史貞娘肚子的胎兒就顯然不是梁坤的了。

梅娘聽了很是無語,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顧南簫低聲說道:“她既是孕婦,就不便罰她去做苦役了,我已派人將她送回夫家,許她折銀贖罪。”

顧南簫這是怕她聽說史貞娘沒有被罰而多心,特意來跟她解釋了。

其實梅娘並不在意史家的結局,在她看來,史延貴已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至於史貞娘,雖然表面上是搶了原本屬於她的婚事,可她把梁坤都當成了垃圾,對於喜歡撿垃圾的人,就更沒有什麼怨恨之心了。

再說史貞娘懷著不知親爹是誰的孩子,被返還了梁家,梁坤又離開了京城,以後的日子肯定也不會好過,她何必跟史貞娘計較。

梅娘想到這裡,便問道:“那史玉娘呢?”

顧南簫說道:“史玉娘跟另一件案子有關,等到那件事了結了,再一並處置。”

梅娘知道他不方便透露,便不再追問,而是轉移話題,問起他一會兒想吃什麼。

顧南簫笑道:“我不餓,方才又吃了這麼多餅乾,就更不餓了。你彆忙了,在這兒陪我說說話就好。”

梅娘微微紅了臉,低聲道:“外頭還忙著呢。”

顧南簫道:“那你先去忙,我在這兒等你。或者我明兒再來,你什麼時候得閒,就抽空兒看看我。”

梅娘忍不住笑出了聲:“沒看出來,你還是個賴皮的。”

顧南簫輕輕歎了口氣,道:“對旁人自然不會,對你,不賴皮些卻是不行的。”

梅娘臉頰飛紅,到底不好真把他晾在這兒乾等著,隻得坐在桌旁不動。

顧南簫提起茶壺,給她面前的茶碗續了些熱水,問道:“聽說你要辦女學堂?”

聽他提起這件事,梅娘抬眼看向他。

“你怎麼知道的?”

“這事兒怕是大半個京城都知道了。”顧南簫含笑看著她,道,“更何況是我。”

梅娘聽出他言語中的關懷之意,心裡略有幾分感動,又含著幾分歡喜。

“是有這個打算,我想讓幾個學徒去做這件事,也叫金祥幫我留意合適的宅院,就是教書的女先生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顧南簫既然關心她,她也沒什麼好遮掩的,便把自己的打算說給顧南簫聽。

顧南簫思忖了片刻,說道:“宅院好找,尋教書先生也不難,這兩件事交予我便是。”

梅娘聽他一口應承下來,頗有些過意不去。

這本是我自己的主意,又要連累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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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叫連累?你要在南城辦女學堂,於國於民都是好事,我身為南城官員,自然當鼎力支持。”顧南簫說得義正言辭,又加了一句,“再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必分得那麼清楚。”

梅娘又是羞又是好笑,問道:“你這算不算以權謀私?”

顧南簫見她笑語晏晏,眉眼間全是喜悅,目光落在她臉上竟一時挪不開。

“我這應該是……以私謀權。”他輕輕握住她的手,低聲道,“你這樣聰慧,日後定能做一番大事業,我不怕你需要我,隻怕你不需要我。”

梅娘從未聽他如此溫存的話語,待想到他話中深一層的含義,更是內心感動。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對她開創事業的支持。

在這個提倡女主內男主外的時代,他肯這樣為她著想,已經是極難得的了。

“顧南簫……多謝你。”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聽得出她對自己的感激,也知道她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發覺原來兩個人真的可以心意相通,隻要簡單一句話,就能徹底明白對方的想法。

他隻覺得心情激蕩,努力克製才能讓自己不將她一把擁入懷中。

“那你打算找個什麼樣的宅院?官學那邊,要不要我去打個招呼?”

顧南簫拉回思緒,儘量讓自己專注到正事上。

梅娘正沒個頭緒,聞言便跟他打聽起消息來。

讓她開酒樓還行,辦學堂,還是辦女學堂,她還真沒什麼頭緒。

顧南簫肯出手幫忙,那是再好不過。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顧南簫看看天色該回去了,這才起身離去。

梅娘送他出來,還沒走到樓梯處,就聽見隔壁廊間傳來一個女子尖厲的聲音。

“讓你叫你們東家來,你不肯,讓你傳菜,你又問這問那,有你們這麼服侍客人的嗎?你們南華樓是不是不想開了?”

梅娘一聽便猜測是有客人找事,便轉頭對顧南簫說道:“我去那邊看看,就先不送你了。”

顧南簫卻停下腳步,道:“你去吧,我沒事。”一邊說著一邊看了金戈一眼。

金戈會意,等梅娘過去,便落後幾步跟上她。

那邊的女子還在罵人,梅娘循聲過去,卻發現聲音是從女客專區那邊傳出來的。

她走到那邊,就看到女客專區的入口處,一個身穿紅襖青裙的年輕女子正在罵鐵柱。

鐵柱高大的身軀朝那女子躬著,時不時辯解幾句,可是他哪裡說得過那牙尖嘴利的大丫鬟,話都沒說完就被接連打斷。

薔薇奉謝華香之命,進來就讓夥計去請梅姑娘過來,可是梅娘哪裡是那麼好請的,女夥計見她們上來就找人,卻不肯說什麼事兒,便不願去傳話。

請不來梅娘,謝華香又急

又氣,罵了薔薇幾句?[(,薔薇受了一肚子氣出來,遇上鐵柱就不管不顧地罵了起來。

薔薇正罵著,就看見梅娘走了過來。

“梅姑娘好大的架子呀,怎麼請你你不來,聽見罵人了才肯來嗎?”

薔薇跟著謝華香來過幾次,自然認得梅娘,這會兒見梅娘果然來了,不由得出言諷刺起來。

梅娘似乎壓根就沒看見她,視線越過她落在鐵柱身上。

“鐵柱,出什麼事了?”

鐵柱見梅娘都出來了,又是愧疚又是不安。

“梅姑娘,都是我不好,沒招呼好客人,一位姓謝的小姐來吃飯,說是要找您,可又不說是什麼事兒,也沒跟您提前約好,我就沒跟您說……”

更何況梅娘正在招呼顧南簫,外人隻要不是傻子,就不會這個時候去把梅娘叫走。

“然後這位薔薇姑娘又說要點菜,我們報了菜名,她又不說要什麼菜,咱們夥計就多問了幾句她們愛吃什麼,可有什麼忌口的,這位姑娘就不樂意了,站在這裡罵人……”

鐵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薔薇打斷了。

“罵你們怎麼了?不就是一個小廚娘,幾個跑堂的嗎?想掙這份工錢,就得把我們姑娘服侍好了,要不然你們乾脆就彆開這個店了!”

梅娘這才看向薔薇,見她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不但沒惱,反而笑了起來。

“我當是誰,原來是謝姑娘的人。”她臉上掛著笑,客客氣氣地說道,“底下人不認識你們,慢待了。”

薔薇隻當她是上次見過祁鎮帶謝華香過來,所以才會對她另眼看待,臉上越發得意起來。

她還沒等說話,就聽梅娘繼續說道:“主要是我們店裡來的都是貴客熟客,謝姑娘來的次數太少,所以不認識你們也是情有可原。”

薔薇臉色一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謝華香來的次數少,這是說她身份不夠尊貴,還是暗諷謝家沒錢來南華樓吃飯?

梅娘笑容不變,說道:“沒彆的意思,隻是謝姑娘來這幾次,恰好都是彆人會賬,你說我們店裡的夥計怎麼能認得你們呢?”

這話明擺著就是在說謝華香都是吃白食的,薔薇哪裡受得了這氣,眉毛一立就叫了起來。

“你個小廚娘還敢瞧不起人了?今兒我們姑娘就是自己來的,你們店裡有什麼稀罕的新鮮的菜,隻管上來就是了!”

梅娘要的就是這句話,聽了立刻笑容滿面。

“鐵柱,聽見薔薇姑娘的話沒有?快去後廚說一聲,就說謝皇商家的千金來了,有什麼好菜隻管上!”

鐵柱忍著笑,應道:“是!”說完就跑下了樓。

薔薇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還沒等想明白,就見梅娘轉身要走,連忙叫住了她。

“梅姑娘,我們姑娘要找你說話,你快點兒過來。”

梅娘瞟了她一眼,隻丟下兩個字。

“沒空。”

薔薇碰了個釘子,

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

梅娘哪裡會理會她一個丫鬟,轉身就走。

剛走到樓梯處,她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

“梅姑娘!”

梅娘回頭,卻看到謝華香親自追了出來。

“梅姑娘請留步……”

謝華香本就是要來打探消息的,聽說梅娘過門不入,哪裡還坐得住,直接從房間裡跑出來了。

可是追到梅娘身邊,她才發現梅娘身後立著一個頎長清冷的身影,不是顧南簫又是誰。

看到顧南簫,謝華香的心裡就打了個突,到嘴邊的話硬是問不出來了。

梅娘停下腳步,見她臉色發白,不由得笑了。

“謝姑娘放心,我一會兒親自下廚,定讓您吃得物有所值。”

看著梅娘笑盈盈的俏臉,謝華香不由得咬住了嘴唇。

梅娘又不傻,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自己是有話要問她,卻還是非要把話題往吃食上頭引。

當著顧南簫的面,她隻得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說道:“那就有勞梅姑娘了。”

話雖是對著梅姑娘說的,她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顧南簫身上。

她很想從顧南簫的表情和動作上看出他內心真實的想法,可是一觸及顧南簫的冷臉,她就覺得心生懼意,彆說說話了,連迎著他的目光的勇氣都沒有。

顧南簫冰涼的視線在她身上一掃,便冷冷一聲輕笑。

“謝姑娘倒是很有雅興,還有心情出來吃飯。”

聽著這看似客氣,實則頗含深意的一句話,謝華香不由得脊背一涼。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真的知道了什麼!?

顧南簫隻說了這麼一句,便轉向梅娘。

“梅娘,那你去忙吧,明兒我再來看你。”

謝華香還沒想明白顧南簫那句話的意思,又被這句深情款款的話驚得大腦一片空白。

她費儘心思跟祁鎮在一起,哪裡聽不出顧南簫對梅娘說的這句話其中蘊含的情意。

顧南簫當真看中了這個小廚娘!

謝華香一時間心亂如麻,連顧南簫離去都忘了行禮,呆呆地看著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

難怪顧南簫那麼急著審理史家的案子,不過是個小小的綁架案子,直接就給史家重判了流放。

合著他這麼做都是為了梅娘!

還好她沒理會史玉娘的求助,否則她也會被史玉娘連累了!

後怕和慶幸的情緒隻停留了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她又不禁想到一件事。

顧南簫這麼毫不掩飾地跟梅娘在一起,他會不會把史家案子的內情告訴梅娘?

她雖然不能跟顧南簫打聽,可是她可以跟梅娘打聽啊!

隻是,她要怎麼才能跟梅娘說得上話呢?

梅娘進了廚房,卻看到桃娘正跟鐵柱追問著什麼。

桃娘語速飛快,幾句零碎的話語飄進她耳中。

“……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是不是誰給你受氣了?”

什麼叫有什麼好的儘管做,是師父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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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師父說你了?說你什麼了?”

眼看著梅娘就要背黑鍋,鐵柱被問得無路可逃,隻得把方才薔薇找茬的事避重就輕地說了幾句。

饒是如此,桃娘聽了還是氣鼓鼓的。

“不就是皇商家的姑娘嗎?官家權貴的千金小姐咱們也接待了不少,哪有這麼不講理的?真是狗仗人勢!”

難得聽到桃娘罵人,梅娘聽了隻覺得好笑。

她走上前去,打趣道:“喲,桃娘這是替誰打抱不平呢?”

沒想到自己的話被梅娘聽了個正著,彆說桃娘一下子羞紅了臉,連鐵柱都一臉訕訕的,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溜出了廚房。

桃娘以為梅娘要訓自己,低頭小聲說道:“師父,我錯了。”

梅娘拍拍她的手臂,笑道:“既然知道錯了,就快來給我幫忙,咱們做幾個好吃的菜,堵住那個皇商家小姐的嘴!”

聽出梅娘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桃娘立刻高興起來,連忙跟上前來。

梅娘在廚房和後院都轉了一遍,挑出幾樣食材讓桃娘拎著,再次進了廚房。

年後曹大錘便開始給南華樓供貨,隻是如今天氣寒冷,打撈海貨十分不易,價格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海貨數量又少,價格又高,因此梅娘吩咐夥計們不必努力推薦,隻有貴客熟客或是嘴刁的客人,才會提上幾句,所以南華樓有新鮮海貨的消息並沒有在外頭廣泛傳播開來。

隻是這一次,梅娘卻不打算再低調了。

她讓桃娘等人做油爆大蝦,撈汁海鮮,蟹肉煲這些菜,自己則開始做鮑魚。

把雞中翅豎著從中間剪開兩半,放醬油和鹽稍微醃製一下,然後放入鍋中煎至兩面金黃。

砂鍋放底油,煸香蔥薑蒜,放鮑魚,再鋪上煎好的雞翅。

一勺醬油混和小半碗水,倒進鍋裡,將鮑魚燜熟。

放幾朵香菇增香,蓋上砂鍋蓋,開大火,沿著鍋蓋邊緣淋少許料酒,激發出香味後離火。

再燜至一會兒,讓食材的香味被充分激發出來,這道鮑魚雞翅煲就做好了。!